第一百五十四章 最美妙的人體樂章

這是一個註定不會被人忘記的日子，這一天四大宗門和八大世家損失慘重。

四大宗門還好，他們畢竟底蘊深厚，失去一名化勁武者，就好比常人斷了一指。疼痛固是難忍，但陣痛過後，卻不會危及性命。但八大家族就不一樣了，失去一名化勁武者自是好比被人生生折了一臂，更有個別家族，那簡直是晴天霹靂一般。

咸州城，這裡是大秦國的都城所在地。

在帝國皇城西郊，聳立著一座數十畝方圓的府邸。

硃紅色的大門，頂端懸著一塊丈長的匾額。「潘府」兩個篆文大字，還有那右下角處的那枚朱紅拓印，無不向人無聲地展示著這座府邸的不平凡。作為開元大陸八大世家之一，潘家無疑有這個資格，但熟悉的人都發現，自從在武道大會上，潘家化勁長老潘煜隕落之後，潘家低調了很多。不但在江湖上收縮了勢力，就連在朝堂之上也少了往日的鋒芒畢露。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或許是樹大招風的緣故。這一日，就在四大宗門和八大世家的化勁武者聯袂圍攻蕭逸的關口。數十名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闖進了潘家府邸。

門口的護衛甚至連對手的面目都沒有看清楚便被人一擊斃命，這些黑衣人無論身法還是武技都不是潘家武者可以抗衡的，連續闖過五道關卡，潘家人都來不及發出聲響便被人無聲無息的殺死了。

潘越代州城之行，在潘家高層一時間毀譽參半，支持他的人認為潘越顧全大局，能夠忍辱負重，處亂而不驚，臨危而不懼，實為宗門武者的典範。反對者則認為，潘越臨陣畏縮，對敵人卑躬屈膝，尤其是被人勒索也不敢反抗，實在是有損潘家顏面。

對與潘越的功過，家族高層一致通過，懲罰下來，潘越被勒令禁足，一年之內不得離開潘府半步。這樣的懲罰如果按失職論，則顯得太輕了，很顯然潘家高層也明白若是易地而處，他們未必便做得更好。

被禁足府中，潘越的心情一度變得很糟糕。他的修為已臻暗勁大圓滿，正是修為處於瓶頸的時期，遭遇這番變故，心境受到了影響。前些日子強行運功出了岔子，險些走火入魔，心知心境之事急躁不得，便不再勉強，遂於府中賞花弄月，過起普通人的生活來。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放下修武的執念，反倒暗合了心境圓滿的要義，隨遇而安。這些天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修為有了一絲不一樣的變化。

這一日，他忽然感覺到府中出現了一絲不和諧的畫面，這正是暗勁大圓滿武者心境圓滿之後才有的一種能力，在武道中，這種能力叫做心識，是一種類似修仙者神識的精神力。心識強大的化勁武者可以感知方圓數里之內的危險，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不過這種心識只在突破化勁前存在，突破之後這種能力便莫名的消失了。直到武者突破化勁之上后，心識才會重現。

「好強烈的殺意，好濃郁的的血腥味。」潘越呢喃道。

「不好，有人闖了進來，是敵襲。」

潘越伸手一推，一道真元擊穿窗格，身影一閃，人便出現在屋外。

「什麼人膽敢擅闖潘府！」一道聲音響徹整個潘府。

「這才有意思么，既然被識破了，我們便光明正大地殺進去，你說呢，師妹。」府中一座樓閣頂端，兩個黑衣人足尖點在瓦片上，並肩而立。他們一男一女，面目上卻看不出年齡來，看似十八九歲，偏偏又能感受到老年人的遲暮。

「既然師兄都這麼說了，我們便會一會潘安叔這個老不死的。」那女子嬌聲說道。

「也好，我們師兄妹三人也有數十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有沒有一點長進。」那男子詭異地笑道。

「師兄這話說的，好歹他也是當年離火教的大師兄，當年師傅可是對他偏愛有加，就算知道他是潘家的弟子，也只是逐出師門了事，並沒有將他的功力收回。」那女子嫵媚一笑，右手指輕輕一挑眉角處的髮絲。

從潘越喝問出口，平靜的潘府便彷彿炸開了鍋，一個個身影從房間中沖了出來，這些黑衣人眼見行跡敗露，也不廢話，見人便殺。一時間潘府變成了修羅殺場。

潘家人紛紛倒地，鮮有人擋得三招兩式，這些黑衣人的實力遠在潘家人之上，根本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唯有潘越奮力斬殺兩名黑衣人，便被幾名黑衣人纏住脫身不得。潘越心中大急，這些黑衣人的實力都在暗勁之上，有數人與他不相上下，都是暗勁大圓滿的修為，如果不是他這些天心境突破，只怕要落敗了。這纏住他的幾人實力不在他之下，他也只能一時片刻勉強保持不敗。他心中著急，大長老為什麼到此時都沒現身。

就在這時，一聲朗笑傳來：「大師兄，師弟和師妹造訪，還不出來相迎。」

潘越大驚，這才發現閣樓頂端還站著兩人，最關鍵的是他居然看不出兩人的修為，不但如此他看兩人的面容時，居然也看不出兩人的年齡來。

「老夫早已脫離離火教，這大師兄名謂早已成為過去，倒是兩位帶著離火教弟子殺傷我潘家門人究竟意欲何為？」一道聲音從正中大殿中傳了出來。

潘越聽在耳中，一則欣喜一則心憂。欣喜者，大長老的功力越發精湛，心憂者，大長老閉關突破可期，卻被人打斷，多年心血便要毀於一旦。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如今的修為只怕已經不在昔日的師尊之下了。四大宗門和八大世家的化勁同道只怕都沒有想到，在八大家族中排名只在中上的潘家大長老不但早已是化勁後期的武者，而且還是只差一步的大圓滿武者。」那男子擊節讚歎道。

「師弟和師妹的實力也是進展神速，你二人的修為絲毫不在老夫之下，況且修鍊的又是陰陽羅剎功。聯合之下，同階之中鮮有敵手，老夫多半不是兩位的對手。」潘安叔的聲音從大殿中傳了出來，聲音中似嘆息又似追憶。

「師兄可知道這人世間最美妙的音樂是什麼嗎？」那女子目光落在旁邊男子身上，嬌媚一笑道。

「師兄愚鈍，還請師妹指教。」那男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師妹聽過古箏，聽過琵琶，聽過玉笛，但是這些樂器演奏出的樂曲永遠比不上人體演奏出來的音樂更動聽。」

「哦，人體還可以演奏出動人的樂曲？」

「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樂器就是人自己的身體，刀劍砍在人的身體上，那聲音聽起來都讓人骨頭為之一酥；鮮血從胸膛流出的那汩汩之音便是人世間最壯觀的河流也是望塵莫及；尤其讓師妹念念不忘的是一個人求死不能，求死不得時的那種絕望**真是令人心醉不已。師兄難道感覺不到么？」那女子神情痴迷地娓娓道來。

「師妹這麼一說，師兄也感覺到了，果然是天地之間最奇妙的樂章。」那男子眼睛一眯，一副享受的神情。

「只是這節奏也太快了些，師兄可還記得當年圍剿神鷹門那一役，那才是人間至音。」那女子嘆了口氣說道。

「師妹可曾發現，這潘家也並非一無是處，師兄不過目光匆匆一掃，便發現了一個絕世樂器。」那男子目光突然一亮。

「果然是絕世的樂器，一定可以彈奏出最美妙的音樂。」那女子順著男子的眼神向前瞅去，目光在潘越身上一頓，驚喜地說道。

「樂器再好，那得也要有一個好的樂師才可以彈出最美妙的樂曲。可是你看一看，這不是糟蹋樂器么？這一掌就不是這麼打的，應該再偏一寸，那樣的話鮮血會噴的更有力，這一劍也不是這麼使的，再偏右一寸，便刺中了丹田，那會演奏出令人怦然心動的樂章。」

潘越身上血跡斑斑，有他的鮮血也有來自對手的鮮血。交手不過數個回合，他便中了一掌一劍。那一劍只差一寸便會刺破自己的丹田。饒是如此，在他的反擊之下，這兩人的傷勢絲毫不比他的輕。

突然一道真元無聲無息地向著他的腰際襲了過來，潘越反應過來的時候，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潘越面露痛苦神色。

面前的兩名黑衣人見有機可趁，手中長劍順勢刺下。兩道劍光如毒蛇一般刺進了潘越的腹中，他的嘴角處鮮血不住地流了出來。

潘越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生機悄然消逝著。

兩名黑衣人將長劍抽了出來，目光在潘越身上一頓，感受到對方的生機馬上就要消散，終於面色一松，真元一散，整個身體就像垮了一般，險些兒倒了。

便在此時，異變陡生，潘越本已無神的眼睛驟然光芒一閃，他的雙掌閃電般地印在了兩人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