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行
良久，刺目的光漸漸柔和，空中多了幾樣東西，一塊樹皮，上面刻著密密麻麻蠅頭小字，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有一滴水，兩塊白色的玉片，還有幾張符紙，就這麼飄浮在空中。
瀟辰睜開眼嘗試著站起來，發現身體確實無礙之後緩緩走向那幾樣東西，接近的時候瀟辰感覺到那種氤氳的光暈好像開始有了溫度，他越向前越溫暖。
伸手拿起一片玉片，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他看到周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沒有，腳下沒有任何觸感傳來，像是飛在了空中，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眼前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件青色的道袍。
瀟辰疑惑的看著對方，他感覺這人似乎是在哪見過，但又記不起來。
「我是玄青，是玄清山修士，也就是凡人口中的神仙，這滴水，你送到最西方最高的那座山，若有資質從此跳出凡塵。」中年男子傳出了聲音，但瀟辰沒有看到他嘴動，只看到空中那透明的瓶子飛到他手中。
「這是玄清山基礎吐納功法，你依著修鍊就行。」寫滿字的樹皮飛到瀟辰手中。
「這是上山的憑證，要進玄清山，必不可少。」不例外，剩下的玉片飛到他手中。
「這些是玄清山的靈符，可保你一路平安。」最後的幾張符紙也到了瀟辰手中。
「給你三十息的時間考慮，你可以選擇。」那中年男子說完之後轉過身去。
瀟辰在落仙村長大，從小聽著先生講的神仙鬼怪，心裡從來到嚮往那種光怪陸離的世界，然而生存環境就決定了目光，他們不相信有神仙，更別說當神仙。
今天的他經歷的一切顯然是一直都在顛覆著他的世界觀，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了很多他不了解的東西，就比如，神仙可能真存在。
小時候，有人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那人說人從出生就是不完整的，只有尋仙求長生，才有可能補全自己，只有完整的自己才能看到世界真正的樣子，那時候他不懂，但記了下來，現在他依舊不懂。
只是現在已經不同，他可能有機會去搞懂，也是當年的那句話，讓他剛剛說出了，看得到就是世界那句話。
中年男子的話，讓他去到最西的地方，爬上最高的山，就有可能成為一名神仙，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清楚這代表著怎樣的艱辛，現在瀟辰正在努力的找借口讓自己斷了這種念想，一時間各種想法湧上了心頭。
看到白骨骷髏隨手一刀釘死了他覺得村子里最強大的存在，就像他們伸手碾死一隻小蟲一般，瀟辰才發現，原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那神仙呢？
到現在他不會再覺得昏迷之前看到的天兵天將是假的，那應該就是神仙的手段了，瞬間把兩個白骨打成了齏粉，這種強大，讓人心馳神往。
他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多半也是那白光中男子的功勞，答應他也算是報了恩情，他更是想到，如果不成神仙，以後如何能夠一直無法無天，逍遙自在，想到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瀟辰似乎拿定了主意。
「最後一次用你了，我的寶貝，正面就去，反面就回去。」瀟辰意識早已回到了身體中，他從口袋中取出了那個精緻的小袋子，掏出了裡面的那枚銅板，直接拋起。
看著銅板在空中旋轉，過去的無數次，落地的銅板沒有為他解決過任何問題，因為每次他拋的銅板都立在了地上，此刻他心中竟然迫切的希望銅板能夠正面朝上，微微一愣，瀟辰終於明白了丟銅板的意義。
不是要它幫自己選擇，而是它落地的前一個瞬間，你能確定自己的選擇。
銅板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停止了旋轉，瀟辰沒有去看，他閉上眼再次進入那個充滿白光的世界。
「我去。」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瀟辰看到自己周圍的白光開始變小，最後完全消失的時候，瀟辰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正站在金砂墳入口處，腳下是變成兩半的一片白色玉片，空中黑雲凝聚，風暴馬上就要來到，瀟辰不敢多耽擱，直接撒腿就像村子里跑去。
地下宮殿地板上，瀟辰拋出的銅板依舊和以往一樣，不正不反立著。
當瀟辰離開金沙墳的一瞬間，在金沙墳千里之外，幾人都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齊齊看向金沙墳的方向。
「尋了十年，終於出現了。」說話的是一個背上背著三把巨劍的女子，一頭短髮，英姿颯爽。
說完之後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直接從酒樓窗口一躍而出，沒有落地反倒衝天而起，直上雲霄，眨眼之間就已經飛出了數千丈。
「這一次，勢在必得。」一處深山老林中，一個披著獸皮的魁梧大漢，一把擰下了一頭大熊的前腳掌，一腳踢飛剩下的部分，一邊撕咬著，一邊狂奔了起來，腳步聲如同悶雷，驚飛了林中大片飛鳥。
「若有閃失，老夫命止此爾，誰敢阻撓，老夫玩命。」陰森墳地之中，一口破敗的棺材中傳出極其刺耳的聲音，說完之後棺材打開，一個全身散發這腐朽氣息的老頭飄出，頭上已經沒有剩下幾根頭髮。
「本座離得最近，我到想看看這次誰能搶在我前頭。」沙漠中吹起了一陣狂風，風沙落定之後一隻巨大的飛禽憑空出現，振翅一飛就是一陣風暴，眼中凶光爆閃，絕非善類。
在瀟辰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幾個恐怖到他無法想象的存在正在朝他趕來，同時動起來的還有這幾大巨頭手下的勢力。
瀟辰不知道，他帶出了那滴水之後，整個西域荒漠都活躍了起來，能夠引發的後果不可估量，而他此時，也回到了村子里。
瀟辰回到家把門封好之後，沙暴如期而至，大風卷著黃沙席捲大漠，落仙村在這場自然浩劫中絲毫不損，大概持續了兩個時辰，風停了，村子中各家各戶打開門窗清掃門前的沙子。
瀟辰則是直接把小二和小三叫到了家裡。
「什麼都別問，你們大人怪罪的時候，你們只管說是我硬要把你們拖進去的，不必替我擔心，我今晚就要離開這裡了。」沒等小二和小三開口，瀟辰一邊關門一邊說。
「另外，千萬別對別人說在裡面見到白骨骷髏的事情，就把這秘密爛在肚子里吧。」
「小三，我不喜歡你，小二才真的喜歡你，你也不是喜歡我。」瀟辰看著小三，笑著開口。
「大哥，你……」小三想要說什麼，但馬上被瀟辰打斷。
「我已經說了，你們什麼都別問。」瀟辰搖了搖頭，再次強調，「還有，小二記住大哥一句話，你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
小二低下頭，沒多久抬頭看著瀟辰，明顯能夠看到他眼角已經紅了，但淚水到底沒有下來，「大哥，我只問一句，你還會回來嗎？」
「哈哈哈，我不知道。」瀟辰說完把小二和小三推出去，鎖上了門。
此行生死未卜，能不能走到目的地都是個很大的問題，瀟辰又如何敢承諾，無父無母自小一個人生活的他，比同齡人要懂事很多。
自己要離開這件事，除了小二和小三，瀟辰不打算對任何人再講，這個村子少一個他，無關緊要，或許還要好一些，畢竟沒有他帶頭村子里會少很多麻煩事。
收拾了些東西，瀟辰悄悄的離開了落仙村。
離開村子不論向哪個方向走都是一望無際的荒漠，西邊更是有不少地帶完全就是沙漠，瀟辰一人之力想要穿越，很困難，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走，他就不會有回頭的想法，即便沒能夠走到，也把屍體留在大漠。
「真是奇哉怪也，明明就是這一帶，怎麼就是沒法確定位置？」那頭能夠掀起風暴的飛禽口吐人言，在高空不斷的盤旋。
「嗯？有了。」只是還沒等它思考，突然神識就發現了一直尋找的東西，確定了位置，這讓它欣喜若狂。
這片區域是他的地盤，十年前消失的那件東西再次出現竟然是在這裡，對它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為沒有誰能比它更快，這次它有十足的把握。
「找到了。」巨大飛禽在高空就鎖定了目標。
瀟辰正在趕路，莫名的心頭湧現出一種壓郁感，極為難受，不多時，一聲唳嘯，飛禽從空中俯衝而下，沒有掩飾行蹤，它已經確定要對付的人只是區區凡人，沒有失手的道理。
瀟辰心中壓抑，感覺越來越明顯，聽到刺耳唳嘯之後他抬頭看到了一隻碩大無朋的鳥正沖著他而來。
瀟辰瞬間就慌了，身處荒漠之中，入眼儘是荒丘土砂，那些枯死的胡楊也不是能夠藏身的地方，面對這種情況，瀟辰實在是束手無策。
不是沒有想過遇險，但瀟辰沒想過剛出來就遇到了這種等死的局面。
此刻他只有緊緊握著拳頭，等待奇迹發生，比如那鳥不是沖著他來的……
他也沒有發現，撿到的青色石珠，上面血跡完全消失，在他口袋周發出了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