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上船

88.上船

金豹聽了遇君焱的話后沉默了很久,轉身用拐杖摸索著回到房間,將那一厚厚一摞紙捧出來遞給遇君焱道:「我這身功夫廢了,眼睛廢了,唯獨這個腦子還是清醒的,這些年我的一些心得看法全記錄在這裡,若是福王不嫌棄,就請收下吧。」

「太好了師父。」蘇玉珩見金豹願意歸順,滿心歡喜道,「我這就為您收拾行囊,咱們一起去福州。」

與此同時,金牧跟著小榮來到蘇信的書房外,小榮說道:「老爺,有客人來訪。」

「客人?」蘇信放下手中的醫書,奇怪的自語道,「我今天好像沒有約客人吶。」

金牧的耳力過人,自是聽到了他的自語,哈哈笑問道:「怎麼?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來訪,還要提前定時間不成?」

蘇信一聽聲音便知道是金牧,急忙說道:「原來是金將軍,快請快請。」

金牧走進房間,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小榮說道:「府上有什麼好酒,統統拿來。」

小榮被這個「毫不見外」的客人嚇了一跳,轉臉看著蘇信。

金牧笑道:「你看他做什麼?難不成他還能不許么?」

說罷金牧也似笑非笑的看著蘇信。

蘇信對小榮說道:「你看著我做什麼?沒聽到金將軍說想要喝酒么,還不快去拿來。」

「哦!是,是。」小榮急忙說道,「我這就去拿來!」

小榮畢竟年紀小,被蘇信這麼一說急急忙忙的向外跑去。蘇信看著金牧奇怪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帝都來的?我怎麼都沒有聽說。」

金牧回答道:「我這次來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要謝謝你。」

金牧說完便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給蘇信行了一個大禮。蘇信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天,急忙過來相扶:「你這是做什麼?咱們同鄉一場,哪裡用得著這般客氣,況且我也不記得我幫了你什麼,這究竟從何說起?」

金牧道:「我謝你是因為你不僅救下了我的兒子,還將他收留在府中,派人去為他送葯,若是沒有你,恐怕他早就成為孤魂野鬼了,你對犬子恩同再造了,我作為父親拜你這一拜毫不為過。」

「你的……兒子?」蘇信一臉茫然,「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令郎在府中養傷?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金牧道:「實不相瞞,剛剛那個小童口中的怪先生,就是我那個不孝子金豹。」

「金豹?!」蘇信面色變了變,「他不是已經……」

「他並沒有死。」金牧似乎猜到了蘇信想要問什麼,將金豹如何貪生怕死,如何害得當年幾萬大軍全部被滅,又是如何受傷回到帝都卻沒有臉面與自己父子相認,最後被素月珩救下住在蘇府的事情給蘇信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蘇信聽過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么,那年我無意中發現珩兒從家中藥爐中偷偷拿葯出府,我當時覺得奇怪,便一路悄悄尾隨,跟到一間破廟中,我看到他在為一個受傷的人敷藥。我看到那人的傷勢后當時就狠狠的責罵了珩兒,那人的傷勢之重若我再晚發現一兩天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將他接回府中我就在想,究竟是什麼人能使出這般殘忍的刑罰將他折磨至如此境地。」

蘇信見金牧的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不是想要提他辯解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金豹他並非貪生怕死,只是在那樣殘酷而令人絕望的折磨下,本能的求生慾望打敗了他的理智讓他做了錯誤的事。我想他心中也為自己犯下的錯而自責多年,你不要再怪他了。」

金牧點了點頭道:「罷了罷了。我曾覺得他讓金家蒙羞,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但是在我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只要他能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叫我一聲父親,他犯下多大的過錯我都能原諒他。或許這就是人的自私之處吧。」

蘇信拍了拍金牧的肩膀讓他坐下,問道:「你剛剛說找我有兩件事,那麼第二件事是什麼?」

金牧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難道你就沒有發覺你家已經被御衣衛包圍起來了么?」

「包圍?」蘇玉珩一臉茫然,「我在朝中根究就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他們為什麼要包圍我家?」

金牧說道:「你構不成威脅,可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呢。」

「你說珩兒?」蘇信的臉色發生了極細微的變化,這樣的變化轉瞬即逝,隨後他無辜的說道,「他一個傻子更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

這個時候小榮端著酒壺走了進來,將酒壺和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興緻沖沖的告訴蘇信:「老爺老爺,我剛剛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少爺的病治好了!」

「什麼?!」蘇信剛拿起酒杯,聽小榮的話後手一抖,酒杯掉在了桌子上,幸虧高度比較低才沒有摔碎,「你剛剛說少爺怎麼了?你怎麼知道的?」

小榮回答道:「少爺回來了啊,我剛剛去給怪先生送葯的時候看到他在那裡,當時這位金將軍也和少爺在一起。」

蘇信看向金牧,金牧卻只是低頭倒酒,並沒有看他。

「我知道了。」蘇信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疲憊,沖著小榮擺手說道,「你下去吧,我和金將軍有要事談,任何人不準打擾。」

「是,老爺。」小榮點頭退下。

蘇信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沉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金牧還是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起酒壺往蘇信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酒,說道:「來,咱們也有日子沒有坐在一起喝酒了,先干一杯。」

蘇信對他的提議可沒有興趣,但還是舉起手中的杯子與金牧輕輕一碰,一杯酒下肚,除了覺得胃中發燙,沒有嘗出任何滋味。

「挺好的一個孩子。」金牧抹了抹嘴說道,「你怎麼忍心讓他裝瘋賣傻的過一輩子?」

蘇信自己倒了第二杯酒,又是一飲而盡,透著一絲沙啞的回答道:「若是命都沒有了,好不好又有什麼意義?」

金牧嘆氣道:「當年我問你你女兒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肯說,我便不再問,現在我問你,你究竟想讓你的兒子裝瘋賣傻到什麼時候?當年的謊一旦說出就沒有反悔的餘地,蘇玉珩這輩子只能做一個傻子,否則就是犯下欺君之罪!一個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就只能渾渾噩噩的度過這一輩子。」

「這一點我自然想過。」蘇信一杯一杯的喝著酒,「但是想過又能怎樣,就算是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他至少還能活著,金兄,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珩兒天賦異稟對du葯的抵抗性遠遠高於常人,當年他就同顏兒一起去了。」

房間里一時間很安靜,只有蘇信一杯一杯倒酒的聲音是這寂靜中唯一的聲響。

金牧在沉默半晌后忽然開口:「若是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兒子堂堂正正的做回自己,你願意?」

蘇信一愣,隨即苦笑道:「怎麼可能,當年要他性命的可是當今的太后。」

金牧的卻頗有深意的笑了笑:「如果……她不是太后了呢?」

蘇信的手一抖,杯中的酒飛濺到手上,他滿臉疑惑的看著金牧淡然自若的臉,壓低聲音問道:「你要反?金家可是三代的忠臣良將啊。」

金牧盯著蘇信的眼睛,認真道:「我金家所忠的是能夠令天下太平,百姓安樂的明君。只要他們下令,我拋頭顱灑熱血拚上這條性命也絕無怨言!但是你看看現在這個皇帝,從他登基那天起,除了排除異己不停的迫害皇室分支,殘害忠良,做過一件為國為民的事情么?!對於這樣的皇帝我要是還為他效力,不就等於是為虎作倀么,等到日後我死了才是真正沒有見面去見我金家的列祖列宗。」

金牧見蘇信不說話,繼續說道:「我知道,讓王忠休妻的主意是你出的。」

蘇信出乎意料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那孩子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能不清楚?以他那種老實的性格,不可能想得出這種主意,所以我猜一定是你這個老狐狸在幫他出謀劃策。」

蘇信哭笑不得:「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金牧笑道:「誇你還是罵你,就看你接下來怎麼選擇了。幽王遇君謙已經帶兵北上,福王遇君焱正打算與之匯合,消息我已經告訴你了,上不上這條船就看你的選擇了。」

蘇信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還由得我來選么?」

金牧一拍大腿,笑道:「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來,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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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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