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晴天霹靂
「鞋呢？」
「床底下，面癱來了，你快點。」我晃著腳。
他噘嘴，瞬間變了臉。「沒有，找不到。」
「你鑽進去瞧瞧啊。」
「不要。」他拒絕的乾脆徹底。
我瞪他。
兩秒后他還是咬著唇萬分不情願地趴到地上。
看他的個子干這活兒不是一般的費盡，摸索半天，鞋子沒找到，前額到撞紅了一大塊。他轉身揉著額頭，一臉委屈。「不找了，大不了我背你過去。」
「你想害死我嗎？」我抵著他，跳起身嚷。「大個子沒腦子，我自己找。」
「當心，我找還不成，等會兒要是磕疼了哪倒霉的還不是我。」他嘀咕著把我按回椅子道「你最麻煩。」
我歡喜。「就知道你對我好，看好你喲。」
古銅色的臉頰上掠過一道難見的紅暈，他蹲身給我套上鞋，嘟囔。「知道就還這麼在意他。」
「什麼？」
「我說我也好不到哪去，在你房呆了這麼久回頭樂兒准得找我算賬，又要說我盡想著占你便宜。」
「呵呵，不是嗎？」
「是嗎？」他笑。
「那你幫我過了面癱這關，樂兒那我幫你搞定。」
「樂意奉陪。」他感激地抱拳。
上次吵架后，已有一陣子沒再碰到面癱，這次他重出江湖，想必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
「貝兒，你又去那瘋了，過來！整天給程大人添亂。」剛走進大堂，阿瑪開連炮。
我看都不敢看面癱，疾步走到寧兒身邊。
「小女頑劣，兩位阿哥海量。」
「凌大人客氣，今登貴府是受皇阿瑪所託來徵求凌大人高見。」話是向阿瑪說的，冷颼颼的目光卻掃向我們這邊。
我心咯噔一下，每次他用這種目光掃人，准沒好事。
「四貝勒言重。」聽到是口諭，阿瑪都激動得站起來了。
「凌大人坐。」十三笑道。「前些日子，皇阿瑪談到小貝。」說著，他看向我，明顯底氣不足，心中有鬼。「小貝深受隆恩，皇阿瑪有意將她早些賜給我四哥作側福晉，但素聞凌大人疼愛長女，特來詢問您是否願意忍痛割愛。」
我當即身中百彈，滿腔的怒氣就像一顆拉斷了引線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要不是羅弈寧兒兩邊同時壓著，我早就衝出去把十三分屍了，想來我待他也不薄，這小子居然出賣我，竟然拋棄我們的友誼，選擇另外一個男人，十三吶，我的心在滴血啊，如果我現在的眼神可以殺人，他恐怕早就已經千穿百孔。
我真想用葵花點穴手點住他，然後排山倒海排死他，躲有什麼用，你不看我就以為我看不見你嗎，鴕鳥阿哥！
不要把臉藏在你四哥背後
我看清了你在背叛我
坐在黑暗角落
該為這一刻找個解脫
不要你眼裡偽裝的內疚
該是自己報仇的時候
靜靜地想一想
誰會讓你死的溫柔
你傷害了我
還一笑而過
你背叛羅貝顯得很懦弱
眼淚流過
後悔是多餘的
要怪就怪你四哥的錯
你傷害了我
還一笑而過
你辜負羅貝是你的懦弱
眼淚流過
朝拜是多餘的
純潔友誼
就這樣的被你一笑而過
心碎千百遍任誰也無法承擔
想殺掉你的衝動
（「一笑而過」——那英有所改編特為十三量身定做）
「這……」阿瑪回頭看看已經暴走的我，又回頭望了望旁坐的老四，額上顯露出幾條淡淡的皺紋。
不要，不要，不要，兩個字短短几秒內已在我腦海中過濾了上千遍。我明白阿瑪其實不放心我進四府，因為他知道我的脾氣，也不想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可我也明白他就是沒膽抗聖旨，看著他的支支吾吾和面癱的咄咄逼人，我在一旁急得通身流汗，心裡像是油煎似的，顧不得兩旁拉扯，我硬是脫身跳了出來。「寧兒與四爺才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四爺也知道對我來說男尊女卑純屬胡扯，三從四德更是可樂，我配不上四爺。」
「貝兒！滿口胡話，不知所云，還不快退下！」阿瑪大驚。
「咳咳。」小黑，別光顧著看戲，該你上場啦，我使勁擠眉弄眼。
「怎麼，脖子不舒服？」面癱唯恐天下不亂，關鍵時刻還不忘在我背後砍上兩刀。
我不解，他要什麼有什麼，身分上貴為皇家小開，至於相貌，也算眉清目秀，氣度瀟洒，況且好歹也二十六了，閱歷照例也不淺，怎麼偏喜歡虐待十幾歲的小女孩。
「寧兒……」
我剛開口又被他駁回。「多說無意。」
「姐，不要，寧兒不要這樣。」水汪汪的眼蒙覆滿憂鬱與傷感，卻仍舊藏不住她內心的剛毅，如果再把她推給面癱無疑是在抹殺她的尊嚴。
「四爺是因為聖旨才娶我的嗎？」
「貝兒，不得無禮。」阿瑪急得愁眉鎖眼。
「是不是又有何區別。」
「如果我入府對你來說不過是膳時多雙碗筷，寐時多個去處，我以為這件婚事大可不必。」
「皇命難為，有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由不得你。」他的聲音好像有丁點兒抖。
座上，阿瑪除了有下沒下的揉著太陽穴也已經無話可說。
「但是難道四爺不覺得，我們年齡相差……」我給他提示，畢竟直接說他老不禮貌。
「什麼意思！」聲音好像真的有些顫動。
「如果您願意，可以收我做義女啊。」我很誠懇。
「紐祜祿羅貝！」這次肯定，他的聲音確實抖了。
「我一定會孝順您的，我……」
「夠了！這裡輪不到你說話，站一邊去！」我擔保，不僅聲音在抖，他的人也在抖啊。
得了便宜還賣乖，難道欲擒故縱？
至於阿瑪，在一邊早就風化了……
「凌大人！」面癱低喚。
「噢……一切都聽從皇上。」半晌阿瑪才從驚愕中緩過氣來。
我急了，絕對不能屈服在淫威之下啊。「阿瑪！」
「退下！」
「阿瑪！」
「退下！」
「不要！」
「混帳！跪下！」
「憑什麼！他有老婆，我憑什麼嫁他！」致命時刻，連小黑都選擇明哲保身，我孤居奮戰，淚在流，血在彪，交友不慎啊。魯大哥說的對，中國人全都是看客。沒事情都掙著做英雄，一有事情，悶屁都不敢放一個。
「混帳！」兩位元老異口同聲。
「向四貝勒賠罪！」阿瑪氣得一蹦三丈高。
「我沒錯！」我轉身就跑。老婆孩子一大堆，還想老牛吃嫩草！皇子又怎樣，仗著老子就能隨心所欲，公報私仇，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