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自己爭取

動蕩之後，平靜下來。

扶搖和鳳鳶以及天母站在最後面，端華和昭明當然護在最前面。

透過端華和昭明之間的空隙，扶搖仔細看過去，看天帝阿爹和歸墟龍王那邊。

忽然有些擔心。

不是擔心天帝阿爹會出什麼事，而是在想歸墟龍王一身老骨頭能不能承受天帝阿爹那麼一擋，要是老龍王禁不住天帝阿爹的神威，傷個胳膊斷條腿啥的，那事情就鬧大了。

當然，扶搖還要順帶看看龍太子有沒有被一爪子拍碎頭蓋骨之類，這件事也很大……

看到的結果是龍太子依然跪在地上，他的旁邊已不是歸墟龍王而是天帝，至於歸墟龍王就理所應當地被彈到兩丈之外，暫時不能進行虎毒食子的舉動。

事態演變成這種狀態，扶搖心裡一千八百個慌張，雖然歸墟龍王不是和天帝阿爹動手，可剛才雙方畢竟都動了真格，而且要不是天帝阿爹出手，龍太子現在已經身殘志堅，真要那樣的話，扶搖這番就玩兒大發了。

幸好，有天帝阿爹在，一切都在風輕雲淡即可控制的範圍之內。

制止歸墟龍王，將其彈出兩丈之外之後，天帝以一種氣勢而不凌人，威嚴而不威逼，商量而不妥協的語氣說道：「龍王，再糾纏則為不妥，天庭禁宮，法度森嚴，自重！」

僅僅幾個字，歸墟龍王這邊聽罷那邊就軟了下來，彷彿一個殺紅眼了的人忽然消了殺氣，又像一個衝動的人忽然知道真相變得驚呆而冷靜，放下屠刀，收起龍爪，身體鬆軟，氣勢收斂，但他到底是歸墟龍王，千萬年以上的神祗，不至於在這種小場面下就慌張無措，還是能向天帝說道：「天君，此番我歸墟海真是顏面掃地！顏面掃地……」

前面就說過歸墟龍王是老派作風，對錯分明冥頑不靈，在他認為的錯不允許任何的對，他幾乎是以哭著的語氣請求天帝：「天君，你既不允我懲治孽子，那便降罪於我，若老龍安然回了歸墟海，那往後……」

「往後歸墟海信譽全無不談，更怕害了天家神威，六界之中必然私竊於耳，天家何以威懾神鬼妖魔？」

也不管天帝如何回應，老龍王直接將請求變成了「威脅」，說道：「如天君不給罪詔，老龍唯有自絕於天門之外……」

對於這種近乎賴皮的老人，尊老愛幼的扶搖自認是沒啥好法子，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地想著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又忍不住責罵歸墟龍王這老頭怎能頑固到這種地步，比昭明賴皮時都賴皮，可是，扶搖並不需要慌張，她的天帝阿爹無所不能，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則了！

天帝阿爹神目含威，瞪著歸墟龍王：「自絕天門之外？！你要害我天家於暴戾弒殺之名？！你要通告六界天庭濫用法度擅用私刑？！你要鬧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

天帝阿爹用排比反問句式說話的時候，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氣氛和狀況，如果不是劇情不對，扶搖真想跳起來大聲叫好，也用排比反問句向被人誇讚自己的天帝阿爹說「我爹不好？我爹不妙？我爹不是呱呱叫？」

所以在這裡盡量忽視扶搖鎖定天帝，天帝那麼一通義正言辭下來，歸墟龍王當場就懵住，不知所措、無以所言，愣在原地，看著天帝，展露愧疚而無辜的眼神，半天只吞吞吐吐：「這……這……這……」

這半天也這不出個所以然，天帝話到了那個份上也緘默，氣氛一下子肅靜，肅靜得沉默，沉默得尷尬，尷尬得可怕，這種時候就該由誰來打破肅靜，在場的人呢，端華和天帝是一個類型的模子，肯定不會先開口，昭明在這種場合可不敢胡鬧，鳳鳶因為自身帶著西崑崙凰族長公主的身份，和人家東歸墟龍族千千萬年不待見，現在開口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至於天母娘娘……

天母娘娘只將跪在地上的龍太子扶起來，什麼都不說。

龍太子本龍現在是「戴罪之身」，就別提開口說話這件事了，生怕他一開口龍王爹又忍不住衝上來一巴掌拍碎頭蓋骨……

思來想去，最後只能將故事繼續發展下去的角色交給扶搖。

也不是說扶搖真的那麼不濟，什麼都由命運給予自己從不爭取，這次她心裡還是有自己的打算，想著儘快解決目前的狀況，好讓這件事儘快結束而不是儘快鬧大，思索之下，她只能挺身而出。

「父神！」

伴隨著一聲「父神」，扶搖從鳳鳶和天母身邊離開，從端華和昭明中間直接走出，站在眾人之前。

環視全場，扶搖正身形，提正氣，凜然道：「錯就是錯，對就是對，若神族失信而能免責，往後人、妖、鬼、魔之類又如何？我們沒有家事，只有天下事，天家威嚴，犯者必究！」

聽到這段話，最先表示「……」的是端華，接著是鳳鳶和昭明，不用想都覺得這段話似曾相識……就是相識，就是端華在第九章第五十五段落說過的話，原原本本，一字不差，扶搖竟然過耳不忘，將端華的大道理全都記了下來……

記了下來也好，因為。

有用。

扶搖學端華的語氣將字字珠璣的句子說出來之後，全場更加安靜，但這種安靜和之前的肅靜明顯不同，天帝天母的表情就不贅述了，關鍵要說歸墟龍王，這位老龍王聽到扶搖這麼說之後啊，簡直像是重逢了失蹤十八年的兒子……女兒，或者說千年之後再見當初歸墟海邊赤腳戲水的那位第一次深愛的凡間少女，她的笑和陽光一樣美，眸子和海天一般藍，總之，歸墟龍王聽說之後就直勾勾盯著扶搖，直勾勾盯著，盯著扶搖這位支持他的救命恩公……不，救命恩婆！

「三公主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錯便錯！對便對！天家威嚴，犯者必究！說得好！說得好！」

獲得扶搖支持和認可的歸墟龍王那種語氣和神態，就差給扶搖頒發錦旗和獎章，然後用神力給六界眾生傳音滿大街唱廣播……

欣喜若狂的歸墟龍王主動靠到扶搖這邊，先是讚歎扶搖說：「三公主深明大義，深明大義……」

接著用扶搖這個人證向天帝重新談判：「天君，正如三公主所說『天家威嚴，犯者必究』，天庭自有法度，神族亦不能徇私，還請你仔細定奪，降罪責罰，以儆效尤，以告六界！」

像歸墟龍王這麼孜孜不倦堅韌不拔地給自己要求罪名也是沒誰了，扶搖見多識廣也是初次見識，心裡甚至還有讚佩這老頭的執著的念頭，可不行，扶搖不能允許自己這麼想，也不能允許歸墟龍王得逞，因為啊，她有的意圖。

前面說過，她可是要抓住這次機會去石沉溪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