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父親的脊樑

6.第6章 :父親的脊樑

第6章:父親的脊樑

那個特別不講究的人是一個女人,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婚袍,站在老宅門前,充滿喜意的看着院子裏的人,特別是我和父親還有幾位管事,當時我們總是感覺那個女人的目光是在看着我們。

喪葬的宴席上,連穿紅色都是禁止的,更何況一身大紅色的婚袍?

父親當時目呲欲裂,氣的渾身顫抖,看了看身邊的幾位管事,幾位管事看着紅衣女人,搖了搖頭,示意那人並不是村子裏的人。

婚喪管事一般都是村子裏德行很高的人才能擔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幾位管事就是如此,在村子裏一直是別人佩服敬重的人,就連在公共場合說人壞話都沒有過。

當時看到那個女人如此無禮,幾位管事也都氣憤難平。

父親帶着我和幾位管事伶起哭喪棒上前準備轟走她,可當我們走出老宅后,卻發現那個女人早已沒了蹤影。

爺爺的喪事連續出事,父親臉色難看至極,扔下手中的哭喪棒轉身向後堂走去,幾位管事無可奈何,便指揮着開始放炮,上菜了。

當時我畢竟是個年輕人,對於這發生的一切感觸不深,所以和沒事兒的人一樣,胡亂的轉悠了幾圈,便去後堂找父親了。

因為很多事情是少不了父親的,可當我走到父親的房間的時候,卻看到了他蹲在房間的角落裏,捂著臉無聲抽泣著,這是我第二次看到父親並不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樣堅強,從容,面對任何磨難都能一笑而過。

父親就像是一個老人,彎著脊背,縮成一團,又像一個孩子,受了委屈在私下無聲抽泣。

我當時才醒悟過來,父親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守護了我一生,為我遮風擋雨。可當他陷入悲痛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他。

我就那麼杵在那裏,數次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半響后,父親看到了我,他擦了擦眼淚,老臉微微有些漲紅的站起身來,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向外面走去。

彎下的脊樑再次直起,那個能為我遮風擋雨的形象又出現了。

我沉默的跟在後面,然後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有提起什麼興緻,因為我終於仔細的觀看了父親的背影,他也老了,頭髮已經有些花白了。

等宴席過去后,剩下的事情便是收拾了,院子內外的,上百桌,一收拾就是一整個下午。

等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們才停了下來,父親給幫忙的小夥子們發了白包,看着他們樂呵呵的走了,雖然每人只有十塊錢,但是在當時那個年代,也足夠讓那群小夥子高興一整天了。

父親給縣裏吹嗩吶的還有承包酒席的人結了賬,讓大廚臨走之前又單獨做了一桌酒菜,然後便吩咐我去村子裏請幾位管事,說要請他們吃個飯,算作答謝。

本來按理來說晚上這頓飯應該是親屬之間一起吃的,但是因為我家沒有什麼親屬了,所以父親乾脆了當的改了。

當時的天色還特別的黑,別說月亮了,連星星都沒有,讓我忍不住暗罵:「什麼鬼天氣,又不下雨,怎麼這麼黑啊。」

我手中拿着個不鏽鋼電筒行走在夜色中,忙了一下午了,我也渾身疲憊,孫思甜幹活最少還被父親安排回去休息了,這讓我忍不住有些羨慕。

我好些年沒有回來過了,所以早就忘記了幾位管事的叔伯住在哪裏,只能按照印象中大概的方向行走。

感覺差不多到了的時候,我便準備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敲門,問一下幾位叔伯的住址。

咚咚咚!

走到就近的一家門前,我上前敲了敲門,實木大門上方佈滿了蜘蛛網,看着這一幕,我當時忍不住搖頭,暗自吐槽:這家人也太懶散了吧,也不收拾收拾。

等了半響,我忍不住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反應。

無奈,我只能換一家了,這家人更邋遢,門前有棵樹,樹葉都落了滿地都是了,我走在上面竟然感受到了柔軟的感覺,可想而知這落葉有多厚。

用電筒照了照,大門上也佈滿了蜘蛛網,翹了兩下竟然落下了不少的塵土。

看了看門上的鎖,銹跡斑斑的,顯然是長期沒人住的。

真晦氣!

我暗罵一聲,向前走了幾十米,一戶人家裏還亮着燈,我心中一喜,走到門前敲了敲。

這家人倒是挺喜歡乾淨的,雖然地上也有些落葉,門上方也有些新織出來的蛛網,但是顯然是打掃過的,比前面兩家要好多了。

「誰啊?」

聲音傳來,有些熟悉,我心中大喜,因為這聲音就是來家裏幫忙的叔伯之一。

「劉二伯,我是德佑,我爸讓我來喊你去家裏吃飯。」

大門打開,劉二伯走了出來,看着我奇道:「吃飯?還吃什麼飯?」

我笑道:「這不是謝謝幾位叔伯幫忙么,這兩天都是幾位叔伯在忙活,我爸心裏過意不去,而且我家也沒什麼親屬了,所以今天晚上說要請你們喝酒。」

劉二伯恍然,哭笑不得的說道:「還真是有錢人的作風啊,行吧,反正我還沒吃飯,就去你家蹭一頓酒喝。」

「其他幾位叔伯的家我有點摸不清,劉二伯給我說說唄。」

「嗨,廢那嘴皮子幹嘛,走,我帶你去叫人。」

劉二伯豪爽的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後面拿着電筒給他照着路,說來那個時候的人還是很樸實的,一個村的人,有需要幫忙的喊則必到。拉着一起吃飯喝酒也沒有後來的那麼多客套。

走在路上,我好奇的問劉二伯說:「二伯,村子裏的人都不喜歡乾淨么?我敲了兩家門,他們家門口可比你家差遠了,而且我敲了半天都不開門,有一家鎖都上銹了。」

劉二伯聞言笑道:「你個傻缺,你家剛辦喪事,人家肯定不給你開門了。而且都是老農民,可沒你們城裏人那麼愛乾淨,髒亂一點反而顯得溫馨,也就是你二伯我,讀過幾年書,喜歡乾淨整齊。鎖上銹有什麼奇怪的,你說的是我家旁邊那一家吧?前兩年他們家就沒人了,聽說去城裏住了也不知道真假。」

我當時感覺特無語,髒亂反而顯得溫馨?我一點都不那麼覺得,而且我家辦喪事就不給我開門?別逗,我只敲門又沒說話,你連門都不開,怎麼知道我是誰?

不過我也懶得說出來,只是感覺村裏人對我們家真的是挺有意見的,除了幾位叔伯,其他人我總感覺他們好像在針對我家一樣。

剛來的時候,父親滿臉笑容的給人散煙,其實並沒有散出去幾根,父親當時並沒有生氣,反而認為很正常,因為在農村裏,如果老人過世的時候沒有守在身邊,那就是不孝。

今天上午給爺爺下葬的時候,聽說村裏的人都不願意幫忙抬棺材,父親無奈之下,才臨時開車去請了別村的抬棺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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