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有人，創造了我們

保羅無力的癱倒在地，美惠子的那一刀是致命傷，就算有現代的醫療器械，保羅幾乎也沒有什麼生還的可能，更何況此時我們位於已經荒廢了數千年的白色之城中。

「別....別....放棄啊！一定要找出這裡的....真相！這樣....大家才不算....白白犧牲！」保羅的身下匯聚了一大片的血跡，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抽搐著。

即便如此，保羅依舊強撐著一口氣，艱難說道：「其實...我很討厭別人給我起外號的....尤其是是鐵柱這個名字...我知道.....胖子取這個外號的時候...呵呵...一定抱著很大的惡趣味。即便如此，當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久了，我反倒是喜歡上了這個外號...特別是我和胖子在瀑布上方經歷了一番的生死後，我能感覺的出來，他把我這個鐵柱當成了夥伴.....

我已經很久沒有朋友，邱吉明的死更讓我明白...我好像不配有什麼朋友.....可直到遇到了你們....我體會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生死兄弟，和你們一起探險的這段經歷很難忘....也應該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財富吧....嗯，別太傷心，我應該很快就能和胖子見面了，你一定要找出這裡的真相，一定......」

說到後面，保羅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最後徹底的停止了呼吸，不過他走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遺憾，反倒是嘴角凝固著一抹微笑，似乎將這時的死亡當成了在另一個世界的開始。

我想保羅應該是早就隱藏在這處廢墟附近，在看到我和美惠子的生死搏鬥時，保羅在等待著一個能幫到我的時機，他應該很清楚，他一旦出手的話很有可能會丟掉自己的性命。

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保羅在出現的那一刻貌似就預料了自己的死亡，因而在死神真正降臨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沒有太多的恐懼，只有那種明知死亡將近時的淡然。

說實話，對於保羅的印象並不太深，第一次見到他時是在倖存者營地，他是當時唯一沒有把那些女性倖存者單純當成是血葯和洩慾工具的人，隨後親眼看到邱吉明被土著小女孩割喉，保羅慟哭不已，我還以為他是一個極度敏感脆弱的人。

但之後的一起的求生之旅，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大多數時候保羅都是默默無聞，但在關鍵時刻，他卻是一個十分可靠的夥伴，當初從王爾德手下的金剛手中，他和胖子已經合力救過我一次。

而此時。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只為了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替他探索這個地方真正的真相。

之前胖子離開時也是這般囑咐我，如今保羅給我留下了同樣的遺言，想到剛剛因為美惠子的一句話。我幾乎差點主動選擇放棄了求生的慾望。

現在想想，還真的是愧對那些在我眼前一個個逝去的夥伴們。

我脫下身上已經形同布條的外套蓋住了保羅屍體，不遠處的美惠子同樣倒在血泊中，她的眉心中槍，腦後的顱骨被掀飛一大塊，紅白之物流淌的到處都是。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美惠子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仍舊死不瞑目，已經無法知道她在死前的那一刻心裡想著什麼，那雙瞳孔已經放大的眼眸中似乎充滿了不甘。

希望在另一個世界沒有欺騙和爭鬥吧，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我替美惠子合上了雙眼。

雖然美惠子和朴恩雅都算得上是頂尖的殺手。想必手中也沾染了不少人的鮮血，實際上，她們同樣是一群可憐人，從小無父無母。被殺手組織培養成冷血的殺戮機器，說到底，她們不過是純粹服從命令的傀儡罷了。

「現在都死了，這下你滿意了么？」

當我坐在保羅和美惠子的身體之間喘息恢復體力時，記憶中那道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視線中葉柔的臉龐緩緩從石階下方出現，她的胸口依舊沾染著血跡，不過她的臉色如常，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礙。

看到曾經付出一些努力想要保護的人出現在眼前，即便受了重傷卻依舊和拉哈曼那樣傷而不死，再一想想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感覺真是天大的諷刺！他媽的！

「你其實早就在附近了。剛剛一直觀察著我如何和美惠子兩敗俱傷，或者說同歸於盡時再出現輕鬆拿走水晶頭骨？」我望著登上石階就這樣站在我面前的葉柔，說道：「現在或許讓你失望了，因為我還活著。」

葉柔眉頭微蹙，似乎是我猜中了她內心中的真實想法，但葉柔上下打量了我兩眼，輕聲道：「你現在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其實第二本日記一直都在你的手裡，這裡的一切你全都已經知曉。我們全是你的棋子，是么？」我仍有些不甘心，有些事情最好還是當面對質一下，這樣的話。起碼我能明明白白的死去。

葉柔居高臨下，以一副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說道：「你知道么？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有一些問題就一直困擾著我.....當時我就很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可是我說出來時，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直到我從父親的日記中，好像看到了打開了這個世界的另一扇門......」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問題從小就困擾著葉柔，她似乎也感覺到了我內心中的渴望，問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這個世界可能不是真的？我們都不是真的存在？」

葉柔此時拋出的問題好像回到了當初拉哈曼在王座之上跟我說過的話，在拉哈曼沒有說出關於「真實的幻境」時，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個世界。

如今面對這些完美的欺騙，呵呵，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葉柔望著我，突然問道：「當你默念文字的時候。那個聲音是誰的？」

我遲疑片刻，說：「應該是我自己的吧.....」

「你確定那個聲音真的是你自己的聲音？」葉柔冷笑一聲，說道：「你難道就沒試過用錄音機錄下自己的聲音，然後和大腦中的那個聲音對比一下，是真的完全一模一樣么？」

我當場就是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再想一想你小時候的事情，或者曾經這片叢林中發生過的經歷，是不是發現所有的事情都是站在第三人稱的角度看的，可是你明明是自己經歷了所有的事情啊，那麼我問你，又到底是誰在第三角度看呢？」

葉柔的這個問題突然讓我全身發冷，確實如此。就像我此時回憶剛剛和美惠子的搏殺以及保羅的死，竟全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的，甚至是我回憶以前一個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我可以看到「自己」孤獨的身影在餐桌前發獃。

「呵呵，有沒有一種很可怕的感覺？」葉柔輕聲嘆道：「思維往往超脫不了認知，哪怕是幻想也不能憑空想象，而依據的同樣是你的認知，這說明人類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永遠無法認清自我。而我父親的那兩本日記就是我認清這個世界的鑰匙。他不願意承認，我卻從此開始懷疑身邊的一切。」

我有些思考不夠來，甚至是因為源源不絕的困惑而讓我有些呼吸困難起來。

「你相信上帝么？」半分鐘之後，葉柔嘴唇蠕動，展露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是一個無神論者，一直都是，我不明白葉柔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只得說道：「我是個無神論者。同時科學上也認為，上帝是不存在的。」

葉柔輕聲道：「如果我說，其實是有人創造了我們呢！」

我盯著葉柔的眼睛，譏諷的笑了一聲。反問道：「這就是你找到的所謂的世界真相，那就是相信上帝的存在？」

「不，我沒有說上帝是存在的，我是說，有人創造了我們！」葉柔加大了音量，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