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123 月兒,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

記123 月兒,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

喬沝華什麼都沒說,只是眉峰深蹙,靜靜的看着我。

最後,他突然撒開了手,眼神也一點點的冷淡;我猛地一驚,不敢置信與濃濃悲凄充滿了心田,我拚命伸手要抓住他,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他卻僅是冷冷看着我,幾秒后,絕情轉身。

「沝華……」

「喬沝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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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我坐在公司三樓的窗戶旁邊,獃獃望着窗外白雪皚皚,心就像這座被冰封的城市,悲傷,也寂靜。

「你還有四天了。」昨天出院時,張醫生這樣對我嚴肅的說:「最多不過五天,你必須回醫院做手術!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上周做完夾閉,你已經沒有選擇,你的腦血管壁已經脆弱到一個極限,絕對會在這一周內再次破裂造成大出血!要麼在手術室里搏一搏,要麼就是放縱自己等死,也許你覺得後者更灑脫、更現實,但你還有孩子,柳小姐,你知道你該選擇什麼!」

滴答、滴答~~

時鐘像往常一樣敲打,它每敲打一下,時間就過去一秒,也許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但同樣也幾乎是沒有人注意到,它敲打一下,一秒,就那樣永恆的逝去了。

「睡一會兒吧,月月姐。」小樂無聲無息的摁住我的肩頭。擔憂道:「我聽丹丹說你得病了,好像還很嚴重。年關收尾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來做行了,你幹嘛親自過來?這才六點,晚上都過年了……」

「因為我沒時間。」我回過頭,這樣嫣然一笑道。小樂看見了,也便是笑起來,她卻不知道我笑容背後,是想哭。

我真的沒時間了……

「喬總最近好像很少過來?」一邊起身走向辦公桌,我一邊若無其意的問道;小樂便是撓了撓額頭,有些不愉快道:「何止很少啊,是根本沒來過了,丹丹也說他都沒去醫院看你,真是的!上一周他在切斯頓酒店說的那些話我都在網絡視頻上看了,那擺明是在說喜歡你嘛月月姐?可哪有這麼喜歡的?女孩生病了,都不知道去照顧!」

聞言,我心情愈發陰鬱起來。七天了……我在醫院手術后昏迷三天,神志不清三天半!他卻自從那天聽我說病情嚴重,可能不能治癒后,就徹底消失了。

「月月姐,你、你哭了嗎??」

小樂擔憂道,我搖搖頭,深吸口氣后,心情卻更難受!更想哭!

他怎麼能這麼做?該死的他怎麼能這樣做!哪怕騙騙我也好啊?說他有公事忙,或者是出差去國外,總而言之拖到我死了,再展現這薄情一面!但是,他做了什麼?他竟然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將那冷血、將那權衡利弊后絕對的理智,表現的這樣露骨形骸!

就這樣,還說我死後要葬進你的墓碑里?

不,不行……你不聯繫我,你不關心我,你嫌我是個快死的人。我柳月茹不會死纏爛打,我就跟你恩絕義斷!哪怕再痛再捨不得,我不要繼續被你傷害喬沝華,我不要了!!

不要了……

闔上眼睛,仰起面,我將那撕心裂肺的難過遮掩,可淚水,還是駐紮在睫毛邊沿不肯撤兵。正那時候,小樂突然說:「月月姐,你快看!」

我便順着朝樓下望去,身子狠狠一震。我看見是喬沝華,沒有侍從,只他一個,穿着深黑色西裝,在還有些昏暗的晨光下,靜靜靠在那輛卡宴的車頭,仰望。

那深邃的藍眸。是直抨靈魂深處的悲傷!我仰起頭,任眼淚默默滑脫,狠狠將窗帘合上:「不見!」

滴答、滴答~~

死亡的倒計時,又在心裏這樣清晰的響徹。吵得我心煩,吵得我難過,吵得我絕望!因為我突然不知道,在這也許是最後的幾十個小時里,我該做什麼了?

他呢?他是來給我送別嗎?

這樣想着,我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絕望悲傷的眼神,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到窗前,拉開條縫隙悄悄俯望,眉梢便緊皺成了川字。

我看見,半小時過去了,喬沝華竟然還沒走,他不知在哪裏搬了張圓桌,就靜靜坐在樓下,竟然喝起了酒!白雪覆蓋在他肩頭與髮絲,一層疊一層,我恍然間,就好像看見了他讓我淚目的蒼老時會是的樣子。

於是,我心疼,我絕望,我想歇斯底里!我想跟他到老,可蒼天為什麼就是饒不了我,為什麼,就是對我這麼的不公平……

深吸口氣,就好像馬上要窒息那般的用力。默了半晌,我還是將紙杯扔進垃圾桶里,然後披上深紅色毛絨大衣,蹬著亮紅色高跟鞋,走了下去。

「你幹什麼?」

我問道,我看見喬沝華淡淡的勾起嘴角,他用那樣複雜專註的眼神凝視了我好一會。說:「月兒,你好美,我想你。」

我呼吸一滯,沒言語,他大手一揮,點燃那盞罩着琉璃靜靜燃燒的蠟燭:「你看到我在做什麼了,喝酒。」

「你可以去別處喝啊!」我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道:「幹嘛在我這兒??嘲笑我連酒都不能喝了嗎?」

他微微的搖頭:「因為要過年了。」

「因為這就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月兒,也是給自己的。過年了,我想喂自己的女人吃頓年夜飯,看她吃飽,陪她不孤單,就是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是嗎?怎麼你也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頓年夜飯了?」我冷笑,笑的眼眶裏悲傷的水霧打轉:「那抱歉了,您不用可憐我,真的,我有家,我可以陪我的家人去吃,就跟您一樣,這燭光的溫暖,可以用給別人,我一個要死的人,還有什麼投資價值?」

喬沝華沒回應,他薄唇緊緊抿著,好像因為我這句話,撕破了心裏什麼疤痕。

最後,他顧自將盤上的不鏽鋼罩掀開,嗓音,透出股沙啞:「我在哪裏,你的家就在哪裏。」

「如果這是你最後一頓年夜飯,也是我最後一頓年夜飯。」

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地上,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味,可就是在這寒冬之日,與他這樣冰冷相對,也足夠讓我想哭。

我還是坐了下來,我看見盤子裏全是餃子,還有些小菜。皮很薄,所以能看見韭菜雞蛋的黃、魚肉蝦仁的紅,白菜豬肉的白,餡料應有盡有。單是在擺盤的花色上,也能看出費了很多心思。

「你自己包的?」

「對,可能並不算完美,但花了我三小時,應該很好吃。」喬沝華微笑點頭,用凍得青紫的手夾起只魚肉蝦仁遞過來。

我偏頭躲開了,他也不惱,依舊保持那個姿勢,淡淡的笑着:「我只帶了一雙筷子,你怎麼看?」

我便是緊抿下唇與他對峙幾秒,張嘴,咬住了這隻餃子。

「我下周末要做手術。」

喬沝華哦了聲,沒更多的回應;我慢慢咀嚼著,越嚼越難過。最後忍不住的說:「如果我出事了,孩子也……」

「你會不會恨我?」

他動作一怔,然後垂眸靜靜看着酒杯里的倒影,半晌才說:「會。」

「恨你這麼大的事,竟然到現在才告訴我。」

我沒言語,只是他夾起,便順從的咬住,咀嚼,周而復始。這樣安靜的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鐘,我突然喉頭裏哽咽的再也咽不下,用顫抖的聲音很突然打破寂靜:「為什麼?」

「喬沝華,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我又不會賴上你!」

他沒出聲,筷子也放下,變成了尊沉默的雕塑。

「好……」

「好。我不問你這個。」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笑起來,好讓這個問題顯得不那麼沉重:「那喬沝華……你到底,還會娶我嗎?」

「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甚至可能連婚紗做好都等不到!這樣一個快死的人,還值得在你的身份證件里留下永恆的烙印嗎?」

雖是淡然笑着,心卻也緊揪著。我遲遲等待,等到那餃子都被凍出一層霜來,才看見他薄薄的嘴唇開啟:「不會。」

咔~~

一聲脆響,似乎聽不見,卻又好像天崩地裂,那是什麼?那是心臟四分五裂,還是靈魂被撕成了碎片,整個世界全部天塌地陷!??

我下意識抬頭看向漫天星空,和那一輪彎月,它們總是最討厭的,既然永遠不讓人得到。為什麼綻放的那樣旖旎絢爛?讓人看不見天空原來還有雲朵,讓人不知道夢是越美越叫人流連忘返但它終究是夢!

「好……」我笑了起來,笑的淚水在眼眶中打旋兒,我突然舉起酒杯對着空氣碰了下,緊緊凝視着他澈藍的眼睛,好像要看清他眼底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我看不到,他變了,我什麼也看不到了...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余歡,呵呵...「

我一飲而盡,酒杯隨手丟在地上,讓它跟心一起摔碎。然後轉身,讓笑容吞噬所有的淚痕。

「喬先生,您今宵別夢寒。「

我走了,轉身離去,步子越跨越大,轉瞬便用跑的。

我跑了很久,我覺得他肯定還在看着我,這次我絕不回頭!但我錯了,所以顫抖的止住步伐后,一次回眸,見酒桌已孤零,他絕情而去,換來我如同末日淚如雨下。

「喬沝華...」

「混蛋!!你這個大混蛋!!!我再也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給我滾,你滾出我的世界,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再也不要回來了,再也不...嗚,嗚嗚嗚嗚~~~」

我軟軟癱在雪地里,就像被遺棄的孤兒,只有黑夜,才能聽到孤兒的抽泣。

最後,我起身,又走起來。

像行屍走肉。又像楓葉飄零。

眼淚大顆大顆的滾出,我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它並不值得,於是哼起了曲。我舞影凌亂,我歌月徘徊,我明明走向的是朝陽,卻好像看見猩紅的落幕。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正好像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又該怎樣得到安眠?誰會接納我,誰會在意我?看着肚子裏的孩子,只有他告訴我,還為什麼活着。

對……

秉書,媽媽就只有你了,只有……

「月月?你怎麼了,哭什麼??」丹丹跟小樂突然從身後追上來,我想抱着她們哭,最後卻選擇僅站起來,不聞不問的往前走。除了喬沝華唯一知道我病情的她,大抵再也承受不了了,紅着眼對小樂耳語幾句。於是,她們也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左一右緊挽住我的手,低頭默默淚流。

我們走着,走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引擎轟鳴,便回頭去看,看見那輛銀色卡宴去而復返,看見喬沝華雙手把著方向盤,沉靜看我。

「上車。」

我不言,心更痛。丹丹無言的鬆開拉着小樂離開,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沒「敲詐」點零花錢就走人。也許她覺得,只有這個男人在此刻才能給我安慰了。

但她錯了……

她錯了!

我撒開腿背道而馳,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則緊緊攥成拳頭。

他突然一腳踹開了車門,追上來,直接將我打橫抱了起來,不管我怎麼捶打他,面色冷峻的將我扔進車裏。、

「你幹什麼?」我死死捂著胸口裏的撕心裂肺:「你走啊??就像剛才一樣,離開就對了啊!我快死了,我的確已經配不上你了喬沝華!你放我走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就這幾天,別讓我這麼痛苦好不好!」

喬沝華一直也沒有出聲,他載着我從城東開到城中心,從好像很早就等在路口的下人那裏接過份文件,強行摁着我的手往上面畫了押后,又繼續驅車往高速公路開去。

我掙扎,我發瘋,我歇斯底里!我已經分不清這樣痛苦是氣他,還是就要離開他;他手攥著方向盤,越來越緊,最後咧開了薄唇發出咆哮:「鬧夠了沒有!」

「是不是一定要我這麼難受?是不是一定要我這麼心疼!是不是要我流眼淚你才能知道我捨不得你?別吵了,別吵了!我快瘋了。我快瘋了你知不知道!??」

我戛然失聲,怔怔的望着他,他通紅了眼睛,用單手抵著嘴角,手在顫。

他望着好像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沉寂了很久很久,語出驚人的開口:「柳月茹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跟你結婚嗎?」

「因為我捨不得你一個人走。」

什麼???

我心肝狠狠一顫,淚梗在喉嚨里,說不出話;他英俊的臉,從認識到現在,第一次流露出好像萬念俱灰那般的死寂。

他低下頭來,銜了支煙,隨着吞納與吐出,情緒漸漸的趨於平靜,車速也降緩了下來。我以為他就要這樣一直開到終點去了,他卻突然笑了出來:「開什麼玩笑?」

「我喬沝華這一生,沒做過虧本生意。但從你對我告白開始。我步步都劍走偏鋒,就是為給你一個永遠,就是為心中這從沒有過的,想給一個女人幸福的感覺。為了做到這點,我不惜服毒,不惜落不到一個好名聲,這是突破我的底線,但根本沒考慮過值不值得。」

「因為看着你,月兒,看着你我就有滿足感。」

「我喬沝華,向來是個很薄情寡義的男人,或者說,我也許本來也有那顆流淌著溫熱的心,但被商界的茹毛飲血風乾了,被瑤瑤那一跳,隨着去了……生離死別,都是別人的熱鬧,我有自己的冷血與孤寂。很多時候,我沒感覺自己活着,所以每次坐飛機,我都有種衝動,想讓它掉下去;我受不了了,我到底怎麼了?好像被很多人敬畏著?好像動動手指,就能操縱成百上千人的生死!好像打敗了很多對手,好像賺下的財產能填滿整條姬江河?但這些,跟我到底又有什麼關係!??」

「終於,終於命運讓我遇見了你,月兒。」他低喚着我名,薄唇廝磨在耳鬢:「已經快一年了,這段時間說短不短,但我覺得它太少了,也太快了。所以你是命運給我最大的玩笑,月兒。它讓我從第一眼就對你感興趣,讓我慢慢的喜歡上你,再到在那些見不到你的黑夜中叫囂的空虛里,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你,一年,「它」就給了我一年。我第一次感覺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我第一次意識到,人生大多數快樂為什麼是給予?」

「是因為人生中再多成就,不會讓我感到無謂,但你不要,我會;是因為也許有無數女人為我仰慕,但並沒有什麼記憶,只有你的笑,你的快樂,像塊石頭壓在心裏,我踏踏實實的。」

「所以,你問我這些天為什麼不來看你,是因為我在思考,我夜不能寐的想你不在了。喬沝華這個名字,還有什麼意義?你呢?你自己呢?你會怕嗎?」

「你會冷嗎?會寂寞嗎?

他大手,緊緊包裹住我顫抖的冰冷的小手,澈藍眼睛裏,閃爍着意味深諳的堅定:「我陪你。」

一股寒冽的風,從窗戶颳了進來,讓我突然感覺那麼口乾舌燥。我下意識的搖頭,被他一把攥住下巴,狠狠擁吻過來。他吻了很久,吻到我窒息,吻到方向盤差點要失去控制的時候,才停下來。

他靜靜看着我的嘴巴,微笑着用手指碰了下:「還是很甘甜,這樣甜的小嘴,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別鬧了,好嗎?」他漸漸放緩車速,深深吸口煙后,整個腦袋靠後去:「我真的累了,月兒,我這輩子沒這麼累過。所以我做出了什麼決定,你不要管我,我要你開開心心的,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嗯?」

看着他眼睛裏的憂愁,我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竟然比我還要痛苦。於是,我哽咽的點點頭,吻了吻他的下巴后,靜靜匍匐進他的胸膛,就像依偎着火爐等待寒冬的貓兒一樣安靜。

對……

如果命運容不下我和他,至少現在,我們擁有彼此。還鬧什麼呢?還嘴硬幹嘛呢?就跟他靜靜的度過這幾天然後死去,也不是,挺好的嘛……

最後。車子停了下來,我擦乾淨眼淚,對窗外發出疑惑:「怎麼來郊外?」

喬沝華不言,顧自下車,我下意識挽住他的肘彎,也一同下去。望着被朝霞映紅的一片冰雪覆蓋的油菜田,更加的困惑不已:「這裏什麼都沒有……」

「對……但你上次說,你想吃麥芽糖?」他側臉颳了刮我的鼻尖,笑着:「倒是出了道難題,純手工造的,已經很難買到。也很難保證找到時你依舊需要。」

「現在呢,還想吃嗎?」

為什麼這樣問?

心裏某種預感,讓我有點激動,待喬沝華顧自上前,將那從枯乾的藤蔓撥開后,露出一輛三輪車和滿鍋散發香甜氣味的糖液時,我驚喜的直想蹦起來。

「你在哪兒找到的???我說的其實是機械攪拌的那種。那種都很少了,這種應該都絕跡了吧?「

「嗯~~」我吸了吸鼻子:「對,就是這種有玉米和地瓜的甜味,跟現在世面賣塑糖的都不一樣!」

喬沝華看我喜歡,便將藤蔓完全撥開,他隨手舀起了一勺,看着裏面晶瑩的糖液,微微一笑:「的確不一樣,沒有任何添加素,有野生的蜂漿。而且那位老匠人脾氣很倔,說做了一輩子水晶糖,早不圖賣錢了,要麼學了自己做,要麼完全失傳就算了。」

「呵…倒真是位狡黠的老人精。大抵是看到了我的穿着,覺得可以很好的傳承。」

「所以你就學了??「我有些驚喜的笑道,難道他這七天了無音訊,不是忙於公務。而是我說過想吃,所以他這些天放下了身份,百億身家的富豪,去學做這小時候半斤賣五毛的糖果?

「月兒,我該怎樣才能讓你開心,嗯?告訴我好嗎?」喬沝華說着,將木勺放下,風衣也脫下來,露出白色的襯衣:」你在我眼裏,總是傷感的、煩惱的、我不是華佗,沒有那神葯,但你是我的女人,只要能讓你開心,只要是我能想到,我不會考慮,任何事都竭盡全力為你去做……現在,我就想為你修座城堡,就在夏威夷島的附近,修座用糖果做的城堡。我們在那裏結婚,我讓你每天都當公主,好不好?「

「少爺。」三輪車旁邊原來也候着陳管家,他將風衣接進懷裏,小聲提醒:「可以開始了,糖液冷天裏凝固的很快,尤其是您要做大個兒的。」

「好。」喬沝華揚手示意他下去,見我還沉浸在他上一段的描述中不語失神,便微微一笑:「現在你又多了一個身份非物質遺傳文化傳承者的妻子,如何?」

我不著痕迹擦掉眼角的淚水,嗤笑聲:「高尚極了,都快趕上軍嫂了。」然後有些焦急的呢喃說:「那什麼……人家都說了,快乾了,就快做嘛~「

喬沝華表情一怔,我也臉色微紅,突然想起,這大抵是我第一次跟他撒嬌。

「小饞貓。」

喬沝華捏了捏我的臉蛋,終於肯戴起塑料手套,然後他用木勺舀出粘稠糖水,淋在乾淨的鋪着各色花瓣的案板上。

我便緊緊貼着他肩膀圍觀,看到他的手特別穩,雖然我並不懂門道,但每一勺糖汁淋下去,都很乾凈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我覺得就算最熟練的老師傅身上,應該也很難看見這樣瀟灑利落的動作了,可見他這些天學的多認真,小指上有些凍出來的水泡;

但這個過程,比我想像中漫長很多,眼看着朝陽逐漸被烏雲覆蓋,我想催促,卻又不忍打攪;而也在那時候。他吮了吮指尖的糖漬,勾嘴一笑。「做好了。「

「真的嗎?快支起來讓我看看!」

我迫不及待道,一邊很心疼將他摘掉塑料套的冰手放進懷裏暖了會。滿心期待的等到他用竹籤將糖果完全立起來時,卻很是鬱悶的撓撓耳鬢。

這算什麼鬼…

乍一看,就像四根雞腿,又像停在半空沒落下的俄羅斯方塊。顏色好看,但古里古怪。

我說不上失望,只是感覺很尷尬,喬沝華倒非常自我滿足,他仔細看了看,咧嘴一笑:「怎麼樣,從我手裏出來,應該算的上是藝術品了吧?」

「額……」我不忍心戳破的抿唇偷笑:「是啊,你喜歡就好,所以…能吃了嗎?」

喬沝華搖搖頭,他突然用很寵溺的眼神凝視着我,然後將我摟進懷裏,聲音很輕貼耳說:「你用心看。」

用心看……怎麼看,也看不出花兒來呀?又不是你的臉,不能昧著良心說不帥。

這樣想着,我嘟嘟嘴,也只能順從他意的望過去。本來很不耐,可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卻漸漸的越睜越圓,心裏就像掀起了風浪,泛濫著滾滾漣漪。

我想那是什麼?是夢境嗎?

因為竹籤太細,光線又昏暗,所以那臉盆大小的四塊糖果,就真像是懸浮在了半空中一樣。

朝陽,漸漸升起,撒下橙金色餘暉,投射在糖果的表面燦燦生輝。那乍看之下,簡直就幻如一座琥珀色水晶雕琢出的城堡。晶瑩剔透的包裹裏面,則是整條璀璨迷人的星河,有玫瑰花瓣狀紅色星球,也有玉米糖金色光圈,更多是氣泡狀連綿不盡、爛漫的隕石群。

而最是那輪朝陽的影烙在上面,就真好像一輪熊熊燃燒的太陽,住進這晶瑩剔透的宮殿,照亮了整片璀璨旖旎的星海,讓每一顆光點的美,都是綻放的如此毫無保留。

「沝華……」我愣愣的看着他:「難道你是特地挑在這個時間?」

「噓~」

我沒說完,喬沝華將我更緊的摟着,冷峻下顎貼住我光潔的額頭,溫柔低語:「還不夠,更仔細一些,更用心一些,我想說什麼,都在裏面。」

還要更仔細?是糖果里還有什麼細節嗎?

這樣想着。我使足了目力端詳著糖果的每一寸,始終沒發現其他異狀。反而覺得他是在玩自己,要嗔怪的時候,視線自然轉移到糖果后投注在地面的陰影,心跳,整個漏了一拍。

「看出來了嗎?是什麼。」喬沝華嘴角勾起,很平靜的問;我說不話出來,眼已濕透了。

我意識的將腦袋靠在他肩頭,咬住下唇半晌,才隨着眼淚溢出,而哽咽:「看出來了……」

「是一生,一世…」

「對。」喬沝華說着,本來很輕的聲線,突然變得那麼深沉溫柔。他低下頭,輕輕噙走我眼角的淚滴,然後自己也凝望着那陰影,咧開薄唇。一字一頓:「是一生一世。」

「但還缺三個字。」他掰着我肩膀正對向他,微微俯身,讓兩個人的視線能在水平線上交融:「月兒,我要你自己說。「

我哽咽著,看着他澈藍柔情的眼睛,整個心與靈魂,都被吸進了溫柔漩渦,聲線顫抖:「我愛你...」

「我愛你喬沝華!我愛你一生一世!」

聞言,他便好像是春天提早來了一步那般綻放出了笑容,英俊的臉在光線照射下,就像最精美的貴族畫卷:「我也愛你,染染。」

他擁我入懷,鼻尖抵著髮絲,好像是生命動力那般深深的呼吸「永生永世,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所以,別再躲避了。月兒,下午,我就帶你去做手術。我在,我永遠都在,你別怕,沒邁過我,死神也帶不走你。」

他突然掰下了那水晶糖一塊,襯著張紙,一起遞過來,我身子便是狠狠的一顫,連怎麼流淚都快忘了。因為這張紙儼然是他載我來時中途下車強制自己畫了押的那份的副本,而它上面印的卻是。

結婚申請……

「喬沝華……」

「喬沝華!我,我……」

就像只無形的手塞進心裏,我哽咽的喘不了氣。喬沝華一把將我扯進了懷裏,耳邊是他沙啞的聲音:「我怎麼會丟棄你,傻瓜?除了我誰還能照顧好你?你以為你跟我結婚是奢求嗎?對,但是我的奢求。我沒有什麼條件,就算沒這張紙,我的一切都會給你。但我不會跟你結婚,不告訴你父母,不告訴所有人……」

「如果你不好好堅強,用盡所有的力氣出來見我,我就不會給你那場婚禮,嗯?我會狠狠的把這張紙撕碎!因為它嘲笑了你對我的執念,嘲笑了我的無能!嘲笑我連堵紙糊的圍牆,都等到繁華落盡,才給你…….」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會做什麼。」

「嗯……」

「嗯!」

我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點頭,眼淚早已浸透了他的胸膛。不舍與深愛,在這一刻徹底盪空了陰霾,佔據了我整顆心扉。我緊抿下唇幽幽的凝望他,看見他突然張開了薄唇:「吃吧。」

「吃完了,我送你去醫院,我等你。」

他將那塊糖霜,喂進我嘴巴里。然後用拇指撥動着我蒼白的下巴,無比愛憐與深沉的眼神:「但你要記得,我愛你,月兒,這就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它融化進你心裏,就永遠不會褪色,永遠都只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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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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