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路

中年乞丐勃然大怒，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把手中的一根竹棍一揮叫嚷道：「給我追，揍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十幾個大小乞丐，立即跟著他朝徐國仁他們追去。

不過，這些乞丐畢竟常年營養不良，哪裡跑得過一心逃命的三個身強體壯的年輕小夥子。

追了大概幾百米后，便被徐國仁他們甩掉。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三人背鍋帶刀來到一家大戶人家的後門衚衕，靠著牆根坐了下來。

然而，天公卻不作美，突然，夜空中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便密集的從天空中傾瀉了下來。

「國仁哥，下雨了，我們咋辦啊？」郭大年把小鐵鍋往頭上一放，急著問道。

徐國仁看了看那緊閉的院牆後門，咬了咬牙指著道：「去哪裡避一避！」

三人一股腦的跑了過去，擠在狹窄的門檐下，外面大雨如注。

「這老天也太和咱們過不去了，先是被乞丐追，現在又下大雨。」郭虎把行李和糜子往懷裡掖了掖，防止被雨水淋濕，忍不住抱怨道。

徐國仁笑著道：「下雨也是好事兒，要不然，那群乞丐豈能這麼輕易放過咱們？所以，凡事有利有弊，不要怨天尤人。」

「國仁哥，俺肚子好餓！」郭大年一手舉著鐵鍋，一手揉了揉肚子道。

「虎子，你那倆乾糧呢？拿出來。」徐國仁說著，從身上把唯一的那個熟雞蛋給拿了出來。

「雞蛋？」郭虎和郭大年都驚喜不已。

徐國仁把雞蛋撥開，一分三份，三人就著雞蛋，將兩個涼的發硬的窩窩頭，吃的津津有味。

屋檐外，暴雨如注。

屋檐下，哥仨擠在一起，酣然入睡。

豎日一早，雨勢已收，天色放晴，陽光照來，刺的徐國仁有些睜不開眼，剛剛起身揉了揉眼睛，正要伸個懶腰。

背後的院門突然打開，一聲驚呼傳來：「喂，你們什麼人？睡我家門口乾什麼？」

郭大年和郭虎都被驚醒了，紛紛拎著鐵鍋，菜刀跟著站了起來。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殷實人家的公子。

他看著徐國仁三人衣著破舊，宛如乞丐，頓生厭惡：「原來是臭要飯的，別在我家門口睡，否則我就叫警察了！」

「你說誰是要飯的？」徐國仁怎麼看都覺著這個長的白白凈凈的傢伙不順眼，當即沉聲喝道。

他一看徐國仁這架勢，再看看郭虎手裡的菜刀，頓時有些發憷，連忙退回院內，把院門關到只剩一條縫，「你們可不就是要飯的嗎？」

他出身富商之家，從小嬌生慣養，但也養成了膽小怕事的性格，對徐國仁這號「光腳的」有著本能的畏懼，不知不覺間，把臭字都去掉了。

「你還說！」徐國仁作勢要上前揍他，那公子哥嚇了一跳，連忙將院門啪嗒關上，又從裡面插上栓。

「哥，咱走吧，別一會來人了，咱惹不起。」郭虎拉了拉徐國仁道。

「嗯。」徐國仁也就是做做樣子，嚇唬下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目的達成，當然不會留在這，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在城內找了口水井邊洗漱一番，徐國仁三人站在行人漸多的街邊，開始思考活路！

沒錯，就是活路，在這個乞丐都有地盤的縣城裡，他們必須得給自己找條活路，否則撐不了三天，他們就得淪為跟那幫乞丐一樣，上街乞討。

還可能會面臨對方的「圍追堵截」。

雖然郭大年和郭虎兩個都有些拳腳功夫，但徐國仁還真沒有打算墮落到去和乞丐們爭奪地盤，搶飯吃。

那樣，又拿什麼來養活家中的爹娘？

「國仁哥，我們該幹啥？俺肚子好餓！」郭大年扛著小鐵鍋，滿臉愁雲的看了看徐國仁道。

郭虎沒有說話，但是肚子也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這時候，街上走來幾個巡邏的警察，其中三人背著槍，另外幾人則拿著警棍，一個領頭的胖警察手裡拿著張類似大字報的公文，貼到了街道右側一個十字路口的顯眼的牆面上。

「因本縣治安需要，現在特招募警察一批，條件和待遇都在這上面寫著呢，誰有興趣，便可以去警察局報名啊！」那領頭的胖警察貼完后，轉過身來扯著嗓子對街上的行人吆喝起來。

徐國仁聽的眼前一亮，拉了二人一把，吐口吐沫道：「走，看看去！」

警察們已經離開，公文前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鬧。

徐國仁三人來到公文前，郭大年看了看公文道：「國仁哥，這上面寫的啥啊？」

「警察局招人，條件身強體壯，無病，能識文斷字或有一技之長者優先！」徐國仁念道。

「國仁哥，你不會是要去當警察吧？」郭虎驚訝道：「咦，國仁哥，你咋認識這上面的字呢？」

「跟算命先生學的。」徐國仁以前的確跟著村裡的算命先生，至於學的怎麼樣，就沒人知道了，「如果可以，當警察有何不可？」

郭大年和郭虎不知道，就算算命先生那個二把刀在這，也不一定能把這公文上的字全部認出來。

「國仁哥，你能識文斷字，我們倆不行啊！」郭虎道。

「你們倆也有你們的長處，沒看到這上面說，有一技之長就可以。」徐國仁摟著他們兩個出了人群道。

「我倆有啥一技之長啊？」郭虎和郭大年面面相覷。

「大年你力氣大，虎子你的飛刀不是扔的好嘛，這都是一技之長！」徐國仁道：「走，我們去警察局。」

「國仁哥，我現在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那還有力氣啊！」郭大年像霜打的茄子般道。

「對啊，哥，我現在也餓的慌，飛刀肯定扔不準了！」郭虎道：「要不，咱先找個地方生火做飯，吃飽再去。」

徐國仁咬了咬牙，摟著兩人的肩膀道：「走，我帶你們去吃飯！」

「去哪兒吃飯？」郭大年好奇的問道。

「下館子！麵館，管夠！」徐國仁道。

「真的？」

「當然了，國仁哥我啥時候騙過你們？」徐國仁將那枚銀元掏了出來。

半個小時后，三人打著飽嗝從一家飯館里走了出來。

郭大年拍著肚皮道：「國仁哥，這肉絲麵真好吃！」

「那待會就好好表現，只要能當上警察，以後天天都能吃肉絲麵！還有餃子呢！」徐國仁也揉了揉肚子。

皇帝不差餓兵，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一枚銀元為兄弟三人博條活路，而且還是吃盡自己肚子里，值得！

「放心吧，哥，待會俺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郭大年和郭虎都齊齊點頭表示。

晨光照下，將三人的背影映照的有些狹長，他們並肩朝警察局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