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真相(2)
秦越說的地址,冉樂樂知道,這是這個城市裡唯一的墓園。
當年她的母親過世以後,父親在獄中沒多久也死了。由於沒有錢,房產早就賣了,自己年紀也小,根本沒法給他們在裡面買一個安身之所。
十歲的冉樂樂抱著父母的骨灰盒在殯儀館內哭了一宿。
葬禮是親戚幫忙主持的,她跪在一旁一邊跟著燒紙錢。一邊抽泣。
後來也是在親戚的幫忙下,東拼西湊,才借到錢把父母的骨灰葬在了鄉下。
她初中畢業時,以她的成績本來可以念個不錯的高中,然後考大學的。但為了還這些錢,她輟學出來打工了。
那時隻身來到外地,手裡攥得最多的就是欠條。打了十年工,也是一直到這兩年,才陸續把那時借的錢還清。
還每年寄錢回鄉下,讓遠親幫忙掃墓。可以說冉樂樂省吃儉用在外打工十年,基本上沒剩多少錢。
跟秦越一起后,她算是不必為吃穿用的發愁了。可依舊頗為節省。
秦越給她的錢,她也沒怎麼花,而是一直存在某個賬戶里,秦越找人開的。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裡面有多少錢,她自己都不清楚。
冉樂樂收回思緒,她不知道秦越為什麼帶她來這裡?這個墓園跟她無關,她對裡面也很陌生。
秦越下車后。回頭看了還在蒙圈的冉樂樂一眼,勾勾手指,示意她跟進來。
冉樂樂追上他的腳步,進了裡面,發現這裡是個階梯式墓園,依山而建,面積很大。
墓地一級一級的往上走,每一個階梯層上都整齊的擺放著大小相仿的墓碑和墓穴。
由於非假日,又接近傍晚,斜陽照射過來,墓園內沒什麼人,顯得有點荒涼而凄滄。
冉樂樂跟在秦越後面,越往上,心裡越加忐忑,不知一會要見的是什麼人?
走了幾十級階梯后,冉樂樂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塊墓地前。站著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
個高的穿著黑色套裙,一頭波浪金髮,很時髦;個小一點的看著像個孩子,扎著簡單的馬尾。黑衣黑褲,單肩背著一個骷髏頭背包。
兩人原來好好的在說話,突然莫名其妙的吵了起來,而且也不知為什麼爭執越來越激烈。
冉樂樂覺得金髮女子有點眼熟,還沒想起什麼,便聽到身旁秦越喊了一聲:
「黛安娜!」
那人聞聲,立馬迴轉頭,高挑的身材,深邃凌厲的五官,果然是黛安娜。
冉樂樂簡直不敢置信,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一直呆在羅馬嗎?她疑惑的看向秦越。
秦越卻直接走上前。並未向她解釋什麼。
冉樂樂只好快步跟上秦越的腳步,徑直往那邊走去。
「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可要把這個死小孩扔下去了。」
一見他們,如釋重負似的,黛安娜操著不太標準的漢語抱怨。
旁邊的小孩則一臉不屑,在見到秦越的時候,甚至還板起臉。從鼻子里擰出一聲冷哼。
她這個模樣,不知怎的讓冉樂樂覺得竟然跟秦越有幾分相像。
小孩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轉向黛安娜繼續罵道,「呸。你他媽的死女人帶我來這裡沒安好心,以為隨便找個相似的死人就是我媽了?我不會上當的。」
小孩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漢語也是不太標準,但國罵倒是十分清晰。
冉樂樂皺起眉頭。這個沒禮貌的小孩又是誰?
站在秦越身後,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覺得她的樣子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時又說不上來。
秦越一聽這話,臉色便像暴雨將至般陰沉,眼睛直勾勾的瞪著那小孩,「在這裡給我說話乾淨點。」
秦越不笑的時候特別嚇人。陰起臉就更加恐怖。
小女孩顯然被他的威脅嚇到了,神色不覺定了一下,但又因為倔強,逞強的不肯低頭服輸,看了他一眼后,權衡了利弊,垮著臉扭轉頭。
然後冉樂樂猛然發現,這個孩子的眼睛跟舒藝很像。又大又圓,還閃著光,側臉更像,她在那份DNA檢驗報告上見過她的照片。
這樣一想。冉樂樂嚇了一跳,一把抓住秦越的衣袖,「秦越,她。她是舒藝的女兒?!」
這句話是疑問,但同時又有起碼一半的肯定。
秦越沒說話,只輕輕的點點頭。
小孩這才突然注意到男人背後的冉樂樂,可在見到她的一瞬,整個人也愣住了。
看了看她的臉,又轉過頭,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再回頭看冉樂樂。眼裡湧上一抹驚恐之色,忽然尖叫出聲:
「啊」
你,你,你的指著冉樂樂。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黛安娜被她的聲音刺得耳膜生痛,忍不住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讓她冷靜點。
聲音發不出來,舒晴依舊瞪著驚愕到像見鬼的大眼睛。看著冉樂樂。
她的反應讓冉樂樂也錯愕,但很快她便明白,舒晴把她認成舒藝了。
舒晴從出生到長大,沒見過舒藝,只見過她的照片,認錯她倆一點也不奇怪。
剛想解釋什麼?卻看到一旁的秦越頗為淡定,好像早猜到她的反應,並沒有多理會舒晴。
「你不是想知道舒藝是誰嗎?我現在就讓你看看她。」他鎮靜的說。
伸出手摸向墓碑上舒藝淺笑著的照片上,那動作溫柔得甚至有點小心翼翼。
冉樂樂巡著他的動作看過去,照片中的人依舊美麗,她並沒有料到舒藝已經過世了。
那個溫柔低眉,滿臉與世無爭的舒藝早已離開人世。
那麼多年了。秦越都放不下她,舒藝到底對秦越有多重要?
李之郇說她是秦越心裡過不去的一道坎,看著秦越落寞的背影。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超越不了她!
秦越帶她來的意思是要告訴她這一點嗎?
呵呵,她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確認一遍?為什麼明知如此,心還會覺得抽痛。
秦越背對著冉樂樂和黛安娜她們,夕陽照在他的背上盪開一層薄薄的黃暈。
他的聲音很輕,「舒藝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我爸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