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誰家月光灑滿床

16.誰家月光灑滿床

?青嵐城城西,酒仙居。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月色朦朧,樹影搖曳,在寂靜的院落里落下斑駁的光螢。

衛子曦靠坐在客房的窗檯前,從拍賣場回來后她總覺得睡不安穩,心緒不寧,所以才坐在窗邊酌賞月。

閑著無聊,在周身設下一個結界,試著練習起神識外放。

酒仙居是家不大的客棧,條件略為簡陋,而且客棧對面正是這座城中最大的貧民窟,人多嘈雜,環境破敗,所以來往的客人多數是普通的行商打尖之人。修真之人雖已超脫俗世之外,卻有時比凡人更注重體己表面,多是不屑於這旮旯之地,所以即便如今因這青宇拍賣會,青嵐城大大客棧幾乎都擠滿了修真人士,卻唯有這酒仙居內依舊冷冷清清,除了那些旅客之外,就只有她與天九兩個初出茅廬的修士光顧。

若不是確定酒仙居中只有她與天九兩個修士的話,她還真不敢在這裡將神識外放,若是不心碰上比自己厲害的修士,神識被駁回,輕則傷及內腹,重則神識俱毀。

查探隔壁的天九是否安寢,有一張正太臉的大男人雖然性格幼稚,但修鍊卻極其刻苦用功,所以此刻他正盤膝凝氣,全神貫注的修鍊中。衛子曦的神識略微掃過他的房間,便又慢悠悠的退了出去。

晃過高高的閣樓,逗留在如蔭的院,拾階而過……

空曠的大堂空無一人,只剩下收拾的乾淨整潔的桌椅。櫃檯前店二打著瞌睡搖頭晃腦,掌柜正飛快地撥動指尖打著算盤。

無聊的戳了戳店二的鼻尖,引得二打了個噴嚏,一個哆嗦驚醒了過來,迷濛地雙眼掃視著周圍,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縮了縮腦袋,歪了歪脖子,又接著睡了過去。

衛子曦莞爾淺笑,正準備收回神識,無意識間卻瞄到客棧半敞開的大門外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神識猛地回歸本體,衛子曦睜開眼霍地一下站起身,動作太猛以至於窗凳上的杯盞被衝撞著打翻在地,發出哐啷一聲脆響,無暇顧及,此時少女的身影已消失在房內,她健步如飛直奔客棧大門而去。

「容衍!」看著渾身鮮血淋漓、氣息紊亂艱難走來的少年,衛子曦疾呼他的名諱,顧不得多想,疾步將他攙扶了起來,「你還好吧?怎麼會受這麼多傷?而且……洛梓莘呢?」

沒想到今晚就是他與拂孤碰面的日子,也是他與洛梓莘春風一度的日子,可是……為何他會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這裡?而且看這情形那媚毒並未解,中間是出了什麼岔子嗎?雖然知道他會受傷,但沒想到竟傷得如此重。

衛子曦想不明白。

視線掃過他緊緊握在手中的匕首憐惜,匕刃上血跡斑斑,對比他左手手臂上露出來的幾道深深淺淺的傷痕,不難猜出,這是他自己造成的傷口……

為什麼?怎麼會是這樣?難道洛梓莘遭遇了其他不測,他和洛梓莘分開了?

容衍的臉一片潮紅,夭夭灼灼,宛若明霞紅緞,此時他早已意識不清,月魔媚纏心纏身,若非靠著匕首憐惜一直自傷提醒自己不可以失去神智,他恐怕也不可能強撐著走到這裡。

面前是模糊的人影,有曦兒身上淡淡的梅花冷香,情不自禁的想要汲取更多……

一把將面前的人兒緊緊擁入懷裡,紅艷的唇壓上她巧的耳垂,「曦兒……曦兒……」

雖然知道他此時只是被媚毒控制,衛子曦還是忍不住酡紅了臉,艱難地推搡,低聲地安撫:「容衍,你忍忍,我們先回房,我幫你解毒。」

「回房?……好,和曦兒回房……」容衍濕熱的唇熨帖著衛子曦露在空氣中的光潔脖頸,深夜的微涼透入衣袍,沿著溫暖的肌膚一路蔓延,他呼出的氣息引得衛子曦的皮膚冒起疙瘩。

城中遠遠的更聲傳來,就像敲擊在少女懵懂的心上。

在掌柜與店二驚疑的目光下,容衍驀地打橫抱起衛子曦朝酒仙居內走去,衛子曦咬牙……忍!

指著容衍回到她的客房,與他一起滾入大床,衛子曦便身子一躍、手腳麻利的喘著粗氣站離了床邊,他卻已如渴水的魚一般猛撲著將她再次拽回了床榻。

「曦兒……曦兒……」口齒不清,讓人辨不清楚他話中的內容。

衛子曦蹙著眉,抵死躲避著他的毛手毛腳,少年的力氣太大,她掙扎的有脫力,見他已經趴在她身上準備剝她衣服了,抬起手想將他先打暈了事,卻被他反手一把勾住雙手鉗制在了頭。

俯身而下,青絲如瀑,倒錯曖昧,紅潤的唇眼看著就要壓上她的。

「容衍……不要這樣,你清醒一,我是衛子曦。」衛子曦低喃出聲。

容衍的身子突然怔了一下,迷濛揚挑的鳳眸流過一絲清明,垂眸深深的凝視身下的少女,長懸的青絲覆在她微紅的臉頰邊,她的目光皎白如月,只有微微顫抖的長睫透露出她的緊張。

這一刻,除了讓人窒息的美好之外,還有某種呼之欲出的,詭異的疼痛。

「曦兒。」容衍微揚起頭,終是忍不住俯身輕啄了她的額頭,千言萬語,如是憐惜:「不要怕我。」

克制住自己坐起身,踉蹌著跑離她身邊,「你快走!我清醒不了多久。」容衍對著還傻愣的衛子曦低吼,眼前是他深愛的女人,他要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再去碰觸她。

她甜美的一切,都讓他發狂。

衛子曦這才反應過來,忙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掏出一個瑩潤如玉的丹藥,上前兩步遞到他嘴裡:「容衍,這是百赦丹,你服了它就會沒事的。」

百赦丹,解百毒回靈氣,即可治癒外傷也能恢復元神,極品靈丹,衛子曦下山前玉真死活讓她帶上的,就怕她有個萬一。

容衍此時不清楚百赦丹是什麼,但既然是衛子曦遞給他的東西,就算是穿腸劇毒他也甘之如飴,低頭毫不猶豫的含下。

衛子曦拉過他坐回床,盤膝運氣,幫他催化藥力,容衍被欲~念蒸騰的臉慢慢恢復正常……

……睜眼便看到那張如玉的臉寫滿擔憂,容衍丹田一熱,壓下溢出心房的衝動后,朝她淡笑道:「曦兒,多謝你。」

前一刻還中毒深重、千瘡百孔的人現在已經完好無損地在自己眼前,衛子曦只感嘆師傅給的百赦丹果然神效,對於容衍的道謝擺手笑道:「不要客氣,同門之間守望相助,本就是青嵐宗祖訓。」

聞言容衍神色一滯,心房似空落一塊,面上卻不動聲色。起身朝衛子曦抱拳后,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終究是暗暗告誡自己:現在的他還是太弱了,要變強!強到不被人所欺,可以護她萬事周全。

今天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辭了。這些東西給你,算是回報你贈葯之誼。」

容衍拿出的乾坤袋中除了匕首憐惜和那本《乾坤星術》之外,全部都是她今早給他的靈石和法寶,她本想推拒卻被容衍先一步以這是恩返而堵住。吶吶收下后,便見他眸間露笑,神色真摯地轉身離開。

衛子曦收回乾坤袋,身子一倒,再次躺會了床榻,聞到被褥間一股清雅伶仃的味道,昏沉沉睡去,不知不覺竟是一夜好眠。

***

容衍返回城郊,將被他打暈的洛梓莘送回了碧靈宗在青嵐城不遠的駐地,至於他們要如何解決她的媚毒問題,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期間洛梓莘幾番醒來,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再次劈暈。

回到離境峰時已是清晨,遇到在峰打坐的玄陽,他披散著長發,眉眼疏冷,霜華如雪,清寂得猶如一朵雪中蓮花。

「師傅,我回來了。」容衍垂下眸子,恭聲問候。

一雙漆黑的眼緩緩睜開,玄陽轉眸看向本應在山下的徒弟,優美的下顎在晨光下勾勒出一個清冷的弧線,鼻尖聞到容衍身上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氣味,眉心微蹙,問道:「可是在山下遇到了什麼?」

容衍也沒隱瞞,將他在青嵐城中遇到拂孤的始末簡明扼要交代了一遍,包括衛子曦用百赦丹救了他,還有他打暈洛梓莘將她帶回了碧靈宗駐地的事。

面無表情的頷首,玄陽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半絲變化,「你安然歸來,定有一番歷練,為師知你心性,只勸你一句,憐取眼前人。」即使容衍未明,他也能從徒弟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他對師兄處那女孩的喜愛,就好像他曾經對那人一般……

飛花吹落,在他玉面上染上一片片妃紅,捉摸不定的暗涌。

「師傅,修道之人不是最忌情愛嗎?」與玄陽生活五年,容衍還是第一次聽他提到情感,從來他都是冷薄如冰的,幾乎在他身上找不到半情緒一樣。

如今他卻:憐取眼前人。

「何為情?天道無情,人有情;天道有情,人無情。」空寂的聲音像穿透天地而來,「我們修道,與情愛何干,不過是修一個心罷了。」

容衍聞聲卻道:「無情也好,有情也罷,我只知,天地不仁,若為摯愛,便是傾覆天地,也在所不惜。」

玄陽微怔,神色之間卻是莫名悵然,沉默半晌揮了揮手道:「你月魔媚的毒剛解,就先下去休息吧。」

「是,師傅,徒兒告退。」

容衍拱手退下,獨留山石上清寂的身影,身側落了一地的雪白梨花開到了最荼蘼的時候,滿樹雲白如雪落,卻要彷彿將那身影掩埋起一般……

手心出現一塊淡紫色的留影石,輕輕摩挲,曼舞的飛白間出現一道俏麗的人影,背著手淺笑,眼波如水流觴,白皙臉頰上還帶著莫名的紅霞,唇殷紅如血,眉目清寡卻溫潤如玉……

山峰中突然傳來寥寥歌聲,如泣如訴,百轉牽腸,聞者涓然。

退至室內的容衍聽到這辨認不出歌詞的歌聲,暗嘆一聲:師傅又在唱這莫名奇妙的歌了。

想起衛子曦,心臟卻是一陣空落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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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男主總想當我的腿部掛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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