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煮豆燃豆萁

第七十三章煮豆燃豆萁

劉曜的府邸在洛陽城東,一處安靜靜謐的地界兒。蘇念秋和寧以恆來到劉曜府邸時已是下午時分,這午後的陽光倒是稍顯的不足了起來,有些微微的偏冷。

寧以恆給蘇念秋拉了拉斗篷笑起「娘子,是這劉府的風冷了,還是你冷了?」

蘇念秋嘆了口氣「就知道揶揄我,你可知進去說些什麼?」

寧以恆哈哈笑起「娘子無憂,他劉曜想聽什麼,我說什麼便是。索融,還不去敲門?」

索融輕扣府門,裡面的小廝只是傳話片刻,但是看著索融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對。

寧以恆挑了挑眉,低聲對著蘇念秋笑道「娘子,看來為夫面子不大,吃閉門羹了。」

蘇念秋不明所以的問道「為何這般說詞?」

寧以恆指了指索融,無奈的笑起「娘子沒有發現索融的臉色帶著些許的不耐和氣氛嘛?看他胸口,這氣道的起伏頗有一些急促,顯然是被小廝的話語氣的,你要不要猜猜是什麼?」

蘇念秋看向索融,嘴角揚起「莫不是魚水之歡誤了時辰?不願見客?」

寧以恆搖搖頭「還不至於不讓進大門就去傳話吧?」

蘇念秋扭頭看向寧以恆「不會嫌你寧家家族地位低下吧?不對啊,沈寧二家可是晉朝第一大門閥啊。」

寧以恆撲哧一笑「娘子真是個天真的,要是覺得我們地位低下,何苦傳話?再言誰敢說我寧家?」

蘇念秋皺起眉頭「難道是門內有更重要的客人,比你更尊貴,你看索融都敢怒不敢言呢。」

寧以恆哈哈笑起「娘子說的倒是靠譜了一點點,但是你想,誰能比我還尊貴呢?」

蘇念秋想也沒想「沈家嫡長子,沈易之咯,沈家未來的家主,自然比你略高一籌。」

寧以恆面色有些微慍,語氣低了幾分「娘子覺得沈家真的這般好嗎?」

蘇念秋看著寧以恆吃醋的小眼神,無奈的笑起「說你自己說誰逼你尊貴,總不能是我舅舅或是我那些表哥們吧?不過即便是表哥們,慕容家就算是皇家也沒有夫君你的門閥地位高呀,這不應該。」

寧以恆看著蘇念秋總算說了一句稱心的話,笑起「慕容家本就得依仗我們沈寧二家,如何能尊貴?」

蘇念秋納悶的說著「既然都不是,那到底為什麼索融面黑了呢?」

寧以恆負手於後「劉淵將死,劉和繼位在即,劉聰蒙難現前。」

蘇念秋眼瞪大「你說自稱漢王的劉淵已經是彌留之際,這不是劉和馬上繼位了?」

寧以恆冷哼一聲「劉聰怕是召喚劉曜回都,而劉曜怕羊獻容離開自己掌握,遲則生變罷了。」

蘇念秋再度瞪大眼睛「夫君這究竟是你探到的,還是上輩子你經歷的時候記得的。」

寧以恆轉頭看向蘇念秋,嘴角的笑意略略的帶上了媚意「娘子莫不是在告訴為夫,你只記得風花雪月而不看這世事變遷?上輩子的娘子這般的對待為夫,都不曾真正的關注過這外部之事的變更?」

蘇念秋慚愧的低下頭「我不過是一介女子,管自己的生死浮沉都來不及,何況是家國的事情?」

寧以恆點點頭「也是,區區一個陳珞瑜就讓你忌憚,娘子也真真是個憨傻的,可惜為夫也只能照顧你這個憨傻兒。」

索融走到寧以恆身前,屈身一拜「主子爺,索融有負所望。」

寧以恆搖了搖頭「錯不在你,時事而已。這個錦囊交給小廝,跟他家主子說闕勝樓一宴,這頓他家主子請了。」

索融點點頭,又去撬開大門,將錦囊送與小廝,千萬叮囑,才慢慢走回來。

寧以恆滿意的點點頭,擁著蘇念秋走向闕勝樓。

蘇念秋坐在闕勝樓的雅間--竹墨,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些納悶「你給了什麼,斷定劉曜會宴請你,還會親自跑來?」

寧以恆斜坐在太師椅上,拿著葡萄仔細的觀賞,嘴角洋溢著一絲得意「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美人既然自己鞭長莫及了,自然得靠有能力的友人助之。」

蘇念秋眼睛眨了眨「羊獻容?」

寧以恆將葡萄含在嘴裡,咬了一口,微微皺眉「微酸,娘子,還是別吃了。」吐出葡萄,看向果盤一臉幽怨。

蘇念秋看著寧以恆這般孩子氣的模樣,搖了搖頭「夫君,這般愛吃甜食不成?」

寧以恆抬起頭,看向蘇念秋一抹怨氣「難道愛吃甜食也是為夫的不是?」

蘇念秋嘆了口氣「沒見過你這般愛吃甜食的主兒,話說,你到底寫了些什麼?」

寧以恆湊近蘇念秋,點了點她的小鼻頭,一臉寵溺「娘子想知道?」

蘇念秋點點頭「我當然很想知道。因為我相信照顧羊獻容這樣的事情除了你,其他人也可以做到。雖然讓你寧家嫡子來照顧更穩妥,但是別人能做的何苦請你這樣的大神?這劉曜也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我猜他肯定不願意欠你這份大人情的,定是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又與他劉曜自身有關,到底是什麼呢?」

寧以恆外頭神秘一笑「自然是劉聰之後保命的籌碼。」

蘇念秋傻傻的問道「夫君不願說與我聽嗎?」

寧以恆哈哈笑起,無奈的搖頭「娘子,為夫為你個問題可好?」

蘇念秋點點頭「夫君請問。」

寧以恆撫著下巴問道「八王之亂的根源,刨除賈南風,還有什麼導致你方唱罷我登場?」

蘇念秋想了想,說道「兄弟二心,都有不臣之心,也都有稱王之意。」

寧以恆點點頭「那你覺得為什麼兄弟二心,為什麼不臣之心呢?」

蘇念秋愣了愣「你們男人家的事情,我們女人怎麼知道?」

寧以恆手指輕敲桌面「曹植沒有不臣之心,卻有為君之能,故而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寧以恆看著蘇念秋,眼睛又帶上了溫柔的光芒「曹植與曹丕同父所出,但是帝王之家,何來同心?倒也有同心者,但這同心的人該是如何?慕容家本該父傳子,結果父傳弟,弟傳侄,子之一脈,嫡血皆沒落稱臣。這久而久之如何兄弟一心?又如何杜絕不臣之心?慕容家開了一個好頭,自然這當今亂世就泯滅了良知,只知保命。」

寧以恆點了點蘇念秋的小鼻頭,愛戀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娘子,一會劉曜來了,你就知道我說了些什麼,莫急。」

話落,只聽劉曜帶著几絲戲謔的聲調響起「闕勝樓倒是風景不差,只是劉某冒昧破了寧家嫡子和嫡夫人的美事了。」

寧以恆坐正,看向劉曜,嘴角揚起笑容「我這錦囊才至片刻,劉曜將軍就趕來了,果然是兵貴神速。」

劉曜擺了擺手,看著房門關上,扭頭看向寧以恆「聽聞這王愷最近收了一株六尺高的珊瑚,還是慕容倫送的?這慕容倫何時這般大方了?」

寧以恆點點頭「可不是,據說這六尺珊瑚是慕容倫的謀士獻上的,只是這個謀士,我覺得有趣了一點,劉曜將軍可知道是誰?」

劉曜眨了眨眼「據我的屬下說,似乎是陳郡左家?」

寧以恆嘆了口氣「果然劉曜將軍消息靈通啊,正式左家的嫡長子左逸風。只是以恆甚是好奇,這六尺高的珊瑚,皇宮只有一株,這左家這般門楣哪來的這般財氣?」

劉曜哈哈笑起「似乎寧兄更知道一些?」

寧以恆哈哈笑起「你可知道羌人姚弋仲?」

劉曜眼睛微微挑起「羌人姚弋仲?」

寧以恆點點頭「正是此人,劉曜將軍可知?」

劉曜眼睛迴轉了一下「不知寧兄是否知道的更多一些?」

寧以恆嘆了口氣「哎,我也僅知道靳准門下此人為幕僚而已。不知劉曜將軍可知?」

劉曜眼睛眨了眨「南安赤亭(今甘肅隴西東南)人,先祖是舜帝之後。夏禹時封舜帝少子於西戎,世代為羌人首領,其後燒當雄於洮、罕之間,燒當七世孫填虞,在東漢光武帝建武中元年間,因侵擾東漢而受東漢朝廷討伐,被楊虛侯馬武所敗,被逼逃亡出塞。填虞九世孫遷那時,率領其眾內附東漢,得到了東漢的嘉獎,被封為假冠軍將軍、西羌校尉、歸順王,至此獲居於南安郡赤亭地。」

寧以恆打開腰間錦扇慢慢搖著「堯舜之後,如此驍勇善戰之人,怪不得靳准那廝寧願跟劉粲翻臉也要據為己有,只是不知道劉粲可放過姚襄。」

劉曜眼睛眯了起來「你是說姚襄?」

寧以恆嘆了口氣「以恆也只是知道劉粲和靳准爭奪姚弋仲之時誤傷姚襄,導致姚襄至今下落不明。可惜了,想也知道姚襄當年也是個謀略深遠的將帥之才。」

劉曜陡然笑起「寧兄如此費心的告知劉曜,莫不是再說這六尺珊瑚其實是羌族拿來攪混水的物件,而這珊瑚的擁有者就是姚襄?」

寧以恆摸了摸鼻樑「喲,這可是劉曜將軍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劉曜爽朗的笑起「可是暗示我什麼?」

寧以恆指了指前面拜訪的豆漿,豆汁,豆花,笑道「煮豆燃豆萁,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劉曜眼睛閃過一絲陰鷙「劉粲要報復靳准,與我何干?」

寧以恆撫了撫下巴「如今劉聰與劉和帝位之戰,劉聰最為倚重你與劉粲,假如靳准投靠你,而劉曜將軍此次帝位相幫功勞小於劉粲,那麼,以恆不用說了吧?」

劉曜抱拳說道「劉曜寫過寧兄指點,告辭,此頓我請。」

蘇念秋看著劉耀離開眯起眼睛「劉聰歿了以後,劉曜才跟劉粲爭奪的把?劉聰歿了以後,劉曜才劫持的晉懷帝吧?」

寧以恆手慢慢的敲打著桌面「我們還有劉聰在位的一些時間可以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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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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