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恥時代

第4章 最恥時代

小欣慰的是,這個家並不奢華,應該並非大富大貴,但顯然非貧窮之家,並且父母慈愛,親情暖融融。看樣子,一時半會生存不是大問題。

只是想到那世界為他默默付出一切的父母,無奈和酸楚頓時充滿整個心頭。

突然沒有了引以自豪的兒子,已經年老頭白的老兩口能承受住如此沉重打擊?從來都是以兒子為精神支撐的父母如何繼續生活?

合同期未滿,單位分的引進人才房,在自己死後,擅長組織協調演講的領導們應該會聲情並茂地念一通趙岳讚歌,然後悄悄把房子收回……好在,當初在國外掙得不少,沒亂花,還清了留學欠下的債務還有近千萬美金剩餘,都給了父母。在國內的多項發明創新獎金,雖然按明規則,為和老資格爭項目科研基金;為便於生產檢驗新試驗成果;為避免被紅眼排擠孤立,分給領導、車間領導、同事,加請客等,總還有的剩,再加平時寄給父母的高工資。老兩口只要挺過失子關,養老醫療不愁。這讓趙岳好受了些。

幼小的身體經不住過多思考和強烈的情緒波動,趙岳眼皮子發沉,開始迷糊。

「哈哈……公廉,記下你弟弟的生辰八字……建中靖國元年……。」

「廉兒,你將來東華門唱名,當劉名相(劉摯,滄州出身的北宋名臣)那樣的文臣,你弟弟看樣子更結實,長大從武,為父盼你兄弟攜手齊心,一定要把那些時不時來我們這燒殺搶掠的遼狗斬盡殺絕。直娘賊!一定要他們把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一一血償……」

昏昏欲睡的趙岳朦朧中猛然聽到建中靖國、遼狗六個發音,腦子裏轟得一聲,猛地睜大了眼睛,小小身子一顫,「什麼?……不是吧?」

「老爺,瞧你那大嗓門,把孩子都驚著了……」

全部注意力都落在趙岳身上的母親張氏明顯感受到小兒子的驚懼,立即嬌嗔著趕人。

外面應該是來不少客人,賀喜聲不斷。

屋中總算安靜下來。大熱天的,趙岳卻驚出一身冷汗,雖身累神倦,卻再無半點睡意。

「建中靖國,公元1101年吧?不就是國史上最丟人可恥的花鳥皇帝道君趙佶開始的時代?」

雖非文科生,對國史只有粗粗了解,但臭名昭著的「靖康恥」和千古憾事「岳飛冤」,趙岳怎麼會不知道。

家裏那本為休息換腦子消遣的老讀物《水滸》是趙岳從小學起就讀,以後中學,大學,留學,工作,國內國外唯一一直帶在身邊的提神並珍視的東西。他小時從書中讀懂人要有本事才不會被欺負,所以努力鍛煉身體,稍大讀懂有文化才是有本事,所以努力讀書,再大領悟精科技才是通行的硬本事,所以努力學科技……

小鎮上沒有多少見識能力的父母不會教育孩子豎立理想觀,無力提供強力支持和保護,那本老書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彌補了這種缺憾。總之那本古典書給了趙岳太多啟迪幫助。

也因此趙岳愛惜此書,雖然幾十年了,卻被他保存得很好,在無聊時因探究水滸相關的事而唯獨對北宋末年爛污歷史多了點了解。

宋,被後世吹捧高歌為知識分子(士大夫特權)的天堂時期,文化黃金時代。可惜仁宗神宗兩代噴涌的精英巨擎們本應振興中華,卻把內鬥的特長發揚光大,你來我往,相互拆台得熱鬧,決不齊心協力改變弱宋。許是前二帝時老天給了機會,趙宋不珍惜,所以重罰之。剛死的哲宗有為卻短命。花鳥皇帝上位。而恰恰女真人的精英噴涌時代來了。除了血性勇氣似乎什麼都不缺的北宋天傾血洗。

壞事不臨自己身上,可以翻著兩片嘴,放的輕巧屁。不深臨其境,事不關己,說風涼話,擺高姿態,誰不會。

在這個連統治階級成員-保家衛國的武將都是狗屎的時代,搞科技這等奇淫技巧的人能有什麼地位?

歌宋?

別提詩詞書畫等這些與民生屁用沒有的玩藝,其它文明發展能和宋庭有多大關係?以腐儒思想騙人醉己的大頭巾代表知識分子,請別污辱了知識這個詞。天無眼,怎麼不把那些吹宋公知扔這?當蠻子殺雞屠狗般肆意砍殺他們時,想必他們又轉為對弱宋的無盡痛恨。這片土地上太漫長的歷史一再證明,某類人巧舌如簧,擅長顛倒黑白、輿論攻擊和導向,更擅長審時奪勢的識大體,若生在這個時代,必定唾沫四濺立規矩宣講忠義氣節,訓愚百姓浩氣衝天正氣凜然、遇金卻會同夢中的羊官一樣,爭相搖尾諂媚,爭取披上狼皮……

最熱愛這片土地的是以此為賴以生存基石的民眾。人們熱愛國家,吐血供養統治階級是認為在外敵來臨時,國家能提供保護。總遺憾的是,人們什麼都給了,什麼都獻出了,統治者什麼都刮,什麼都奪,就是不給保護。

「我是個新生兒啊,老天要不要這麼殘忍!在這落後鬼地方,我的奇妙科技構思、科技夢想都完了。」

趙岳憤恨交加:聖祖曾說,決定戰爭勝負的是人,不是武器。直娘賊!北宋軟腳蝦就算裝備了機槍大炮,當金戈鐵馬裹着滔天殺氣侵來,照樣望風即潰。我不是出口成章,文采煌煌的文騷客,不關心政治,不擅長勾心鬥角耍權拍馬,註定當不了重臣投降保命繼續作威作福,野人來必是被屠殺的屁民一枚。老子生得晚,沒趕上抗戰,賊老天看俺不順眼,就把俺扔這感受戰爭的殘酷?尼瑪,抗戰才八年,老子在這可要抗近三十年,想繼續科研,一生也抗不完……

以後的日子裏,和別的幼兒一樣吃睡尿床。

在主題進行中,忐忑的趙岳斷斷續續從大人的閑談中了解到更多的時事,當聽到蔡京、童貫、梁師成等名。蘇軾七月猝死於常州。東京潑皮高俅因球踢得好,得花鳥皇帝賞識一步蹬天入職皇宮禁衛都指揮,終於確定這就是那個最恥時代。

史載趙佶在位恣意享受二十多年,此時剛登基不久,而我也剛出生,換句話說,等我長大正要享受生活時,金軍就來了。

「趙宋建國的時候死的人是歷朝歷代最少的,花鳥王八帝卻害死這麼多人,難道是要圓上祖上當初欠下的血腥?直娘賊!老天你玩我。這可能沒有梁山好漢,卻必定有金軍南侵大屠殺。那些野人和日寇一樣狠,連年戰爭可是把人口硬是毀了一半。毀滅五千萬啊!這得多兇殘。而這裏正是緊臨遼國的滄州,金軍屠殺第一線……」

趙岳一想到這,再聯繫那清晰記得的夢魘,就不禁驚懼不已,深陷焦慮鬱悶。

好吧,事到臨頭需放膽。

亂世首先必須得有個好身體。否則到時跑都跑不動。

你說騎馬坐快車?

說笑呢。

國家有難時都是領導先走。大宋極度缺馬。到時馬不夠大頭巾、將官們逃跑用,哪輪得到屁民。

為了長得快,有個好身體,軟得連翻身都不能的幼兒趙岳做不了什麼,只有頓頓拚命吃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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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約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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