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月光浴與戰姬的告白

（ps:本章的**部分請搭配《again&again》——《可塑性記憶》插曲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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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行了。」

克魯斯在諸位水系魔導師學員的努力下治療傷口，就連擁有著莎拉娜之吻稱號的白澤都被蒼穹勸說著去幫助克魯斯，但他還是依然沒有癒合的跡象。

「我說……你們快別做無謂的掙扎了，我的阿巴頓可是感染力媲美上級魔物的存在，除非你們叫來七階以上的光元素大魔導師，否則還是好好讓他安息吧，免得最後被尤格隆之毒感染，行屍的大魔導師我還從沒見過呢嗤嗤——」

「就你話多！」

軒儀一拳打掉了尖耳驅魔使的一顆牙齒，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咳咳……臭丫頭，我可是乖乖束手就擒的俘虜，你可要注意點規矩，」尖耳驅魔使瞥了雷納和他背上的瀧夢一眼，「戰姬么……看來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嗤嗤~」

「你還說！」

砰！

「唔……」尖耳的驅魔使再次被軒儀打落一粒牙齒。

「克魯斯叔父……」作為迪多斯家族的一員，雷納是這裡最有資格為大魔導師送行的人，「如果您有什麼話想托我轉述給克洛澤……」

「不必了，」雖然拉姆斯背叛王國的事情毋庸置疑，克魯斯顯然還沒辦法適應和雷納的接觸，「你今天表現出來的實力，就像是數年前那個——『阿格迪烏的永夜君王』再臨一般……咳咳，但是雷納，雖然我們迪多斯以強者為尊，但我們所說的強大……是要得到所有迪多斯的認可，才配得上稱之為強大，而那一點——才是你成為未來的迪多斯之主，所遇到的最大阻礙。」

「克魯斯叔父，您的教誨……我將謹記於心。」

雷納為克魯斯慢慢合上了眼睛。

「八聖靈在上，願您將克魯斯·迪多斯的英魂帶回晨曦之光。」

「八聖靈在上，願您將克魯斯·迪多斯的英魂帶回晨曦之光。」大家跟著雷納一起默念道。

在短暫的祝禱聲后，幾位水系魔導師開始凍結克魯斯·迪多斯的身軀，保存他的遺體。

「呼呼……」這時有人氣喘吁吁地從陰影中跑了過來，「海因茲公國的軍隊發現這裡了！」

「可是……這裡不是只有一個出口嗎？」

在經過與阿巴頓的鏖戰之中，雖然有克魯斯頂在前面保護眾人，但學員們大多也都已經魔力枯竭……

「所以……我們最終還是逃不掉了嗎……」

在經歷了今天的一切之後，賽爾加學院精英們的驕傲，已經完全被這兩名驅魔使所磨滅殆盡。

「咳咳……老朽覺得自己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王之魔導師·沃夫加在弗萊菲斯的攙扶下慢慢走上前來。

「誒……你不站出來我都忘了這裡有個所謂『王國最強』的超魔導師在這裡的說，」聽得出來，軒儀對沃夫加這次的糟糕表現很是抱怨，「結果根本什麼都沒做嘛。」

「軒儀，不要對導師太過失禮了。導師雖然是九階的超魔導師，但他的屬性是掌控空間和陰影的暗系，本來就不能和攻擊性的魔法混為一談……」

「知——道——啦。」

「咳咳，小姑娘你說的其實也沒錯，這次的確是老朽大意了……」

沃夫加乾笑了幾聲，與此同時，他黑色法袍上的奇異魔法圖案開始不斷浮動，而周圍也逐漸開始形成一道暗色的光幕，將雷納他們全部都包裹其中，那些白色的魔法圖案，落在光幕的上方，就像星辰一樣閃閃發光。

「哇喔……」瀧夢這時突然從雷納的身上滑下來，拖著慵懶悠長的綿羊音，試圖去抓著岩壁上閃爍的圖案。

「噗噗……」

「這次就看老朽的吧……咳咳，暗系魔法·九階·幻滅領域！」

「唉唉！好大的魔法刻印啊！這是魔法陣吧喂！」

那如同星辰般的魔法圖案，在一道巨大的魔法刻印出現之後，就突然全部消失，而緊接著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嗚嗚……這就是群體傳送嗎？話說主君我可以放個電開個燈嗎？我有點怕黑……」

「唔……誰在摸我！」軒儀在黑暗之中揪住了某人的鬍子。

隨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聲。

「是你么死老頭！」

「唔唔……老朽要締結魔法刻印，不是老朽乾的啊喂！」

「嗚噗噗……你看不見對吧？」

「所以是瀧夢么！」

「嗯……」

軒儀的耳邊傳來了雷納的悶哼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迫住了一般。

「你這傢伙……不要趁機佔主君的便宜啊喂！」

黑色的幕簾突然掀開，強烈的日光直射在眾人身上，這讓剛剛從黑暗中逃出來的大家很是不適應——

而此刻展現在雷納他們面前的，是荒野上呼嘯的晚風和斜映的夕陽，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海風的鹹味。

已經……離開遺迹很遠了嗎。

學員眾的幾名女生相互擁抱著跪跌到地上，劫後餘生的嗚咽聲開始在荒野之上回蕩——

為了得到這半截【莎拉娜的祝福】，不僅齊尓、克魯斯死於非命，拉姆斯和阿佩羅的叛國，更是揭開了王國暗影下的一角——一個可怕而強大的組織，正在蓄謀奪取著什麼——也許是聖靈器，也許是王國的國祚，但這些都只有審問完這隻尖耳的驅魔使才能知道了。

由於馬車全部丟失，沒有了輜重的他們只能按每人身上行李中攜帶的物資平分給大家。

「還好有人帶了個四次元口袋一般的魔法器，不然今晚我們可就沒地方睡啦，能向他借到帳篷，你可是功不可沒呢，馬修。」

「嘿……嘿嘿。」馬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正想鑽進帳篷里來，卻又被軒儀一腳攆了出去，「好好守在外面！」

「嗯……」軒儀緊緊瞪著攬著雷納胳膊的瀧夢，「你也給我出去！」

這時瀧夢已經飛快地入睡了，不管軒儀怎麼拉扯，也不能將瀧夢從雷納的手臂上拉開。

不過大家現在都已經很累了，軒儀也沒繼續折騰，就這樣靠著雷納的另一側睡下。

一切都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但雷納卻怎麼也睡不著，

夾在軒儀和瀧夢之間輾轉反側，他微微睜開了眼睛。

蒼穹？

蒼穹今天晚上並沒有參與到爭鬥中，雷納發現她現在也不睡在帳篷裡面。

他輕輕將瀧夢和軒儀的手臂挪開，並將蜷在角落酣睡的白澤蓋上了被子，穿上馬修借他的寬大外套走出了帳篷。

深夜的晚風是有些冷……

不過月亮很圓很亮，讓雷納萌生出一種莫名的衝動——

因為如果是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悄悄躲開了吵鬧的戰姬，躲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泡月光浴了。

雷納就這麼漫步在皎潔月光下的荒野中，而在下一個山坡的視野重現之處，他發現了自己的戰姬——

她披著一頭金色的長發，全身裝備著鎧甲，雙手緊握著自己的帝器並不斷揮舞，像是在鍛煉自己的力量，而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她認真的表情顯得非常迷人。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蒼穹忽而向雷納這邊望了過來。

「主君？」

「額……嗯。」

蒼穹停止揮動帝器，轉而快步來到雷納的面前。

「主君……外面有些冷，您還是回帳篷吧……還是說，主君睡不著？」

「嗯……算是吧。」

銀色的月光就這麼照在兩人的面頰上，突然讓場面變得有些尷尬。

「嗯……我知道了！主君是想泡月光浴嗎？就像以前一樣。」

「誒？不是的……我只是……我其實是出來找……」

然而蒼穹已經不再去聽雷納的解釋，開始四處尋找著什麼。

「誒？這裡又沒有木桶什麼的……」

「主君請放心，這點小事蒼穹還是做得到的，嗯……主君請隨我來。」

「所以……我只是……」

蒼穹拽著雷納來到了一座池塘邊，不一會就用池塘邊的碎石搭好了一個半人高的石桶。蒼穹從腰帶上系著的挎包里拿出了三枚不同顏色的晶石，用棕褐色的地晶石將碎石搭建的石桶縫隙固化，用紅色的火晶石加熱石桶，用藍色的水晶石大量汲取吸收池邊的水，並將它注入石桶之中。

「這些晶石……你也已經很擅長使用了啊。」

「因為……因為主君也很喜歡用這些晶石，我隨身帶著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會幫上主君的忙。」

「嗯……」

然後蒼穹便漲紅著臉用手搭住了石桶，並用另一隻手遮住了眼睛，「那麼……請主君入浴吧。」

這一次雷納並沒有表現出拒絕的意思，在雷納示意已經好了之後，蒼穹緩緩睜開了眼睛，卸下了自己上身的鎧甲，開始用手心捧水為雷納擦拭背部，兩個人經過了一段長久的沉寂期，

「大半夜讓自己的戰姬為自己擦澡，我這樣的主君果然很鬼畜對吧？」

雷納泡在浴桶里背對著蒼穹，忽然自嘲似地喃喃道。

「不是的，主君，這是蒼穹自己希望為您所做的事情。」

蒼穹的手心和雷納的臂膀緊密地接觸，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溫度。

「抱歉……蒼穹。」

雷納緩緩開口。

沉默了一會兒后，

「我又使用了……它的力量。」

「主君……這並不是您的錯。當時如果不那麼做的話，我們肯定都沒有辦法擊敗拉姆斯——如果、如果我跟軒儀能夠更強一些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啊……」

蒼穹不再擦拭雷納的臂膀，她靠近石制的圓桶，從雷納的身後攤開雙手，環抱住雷納的脖頸，將他輕輕地攬入自己的懷中。

「自蒼穹和主君從忘卻界歸來之後，主君一直在受到『它』的影響，對嗎？」

「嗯……」

「主君一直都是這樣——薇薇安的事情也是，『它』的事情也是，您一定還有很多秘密和痛苦一直掩埋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否則您也不會這樣一直強撐著笑容。」

「強撐著……笑容？不會的……明明我們好不容易才打敗了拉姆斯，替薇薇安她……」

「不是的，主君，」蒼穹將臉頰緊緊貼在雷納的耳邊輕語道，「您是沒辦法欺騙蒼穹的——只有蒼穹才見過您在深夜中因為恐懼而掙扎的表情，也只有蒼穹……才能感受得到主君的痛苦——雖然拉姆斯被消滅了，但這種感覺卻完全沒有變化！」

「可是呢……」

蒼穹的聲音逐漸哽咽，

「只讓蒼穹感同身受，卻不願讓蒼穹為您分擔痛苦，難道……主君不會覺得自己很卑鄙嗎？總是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溫柔，以為只要這麼做的話，大家都能夠沉浸在虛偽的幸福中，可是只有主君一個人，還在為了自己內心的痛苦而不斷掙扎著……甚至不惜……與那個只會帶來毀滅的邪祟進行著可怕的交易——但這樣、這樣做的話，我們戰姬不就失去了為主君分憂的意義了嗎！」

哽咽聲逐漸轉變而啜泣聲，最後落下了簌簌不斷的眼淚，沿著蒼穹的眼角落在雷納的肩膀上，再順著鎖骨滑落至雷納的胸膛，比泡在石桶里的熱水還要滾燙。

「蒼穹……」

「抱歉……」

「也許……我也算不上什麼好人。那個『它』……其實算得上是我的一部分，同時也是……我不可逃避的宿命——但現在看來，只要控制自己使用蒼炎的頻率，我在大部分的時間都能掌控自己的身體——但如果一直這麼下去的話……我最後也許會被『它』完全同化——而那樣的話，一定也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一場巨大的浩劫。到時候……你一定要用盡一切方法去阻止我……就算是毀掉……這也是主君的命令。」

「不會的，雷納殿下……」

蒼穹收住了自己的眼淚，表情看上去非常認真，「蒼穹會努力變強，是真正意義上的變強，強到主君不必再藉助『它』的力量，就能解決我們面前遇到的一切困難——但就算……就算到了萬不得已要被他人所毀滅的時候，即便為整個世界的人所憎恨，蒼穹也會陪伴在雷納殿下的身邊，跟隨著雷納殿下一同被毀滅！」

「蒼穹……」雷納一時語塞，無言中他接著喃喃道，「我並不值得你這樣……」

「蒼穹呢……」金髮的戰姬將懷中的主君摟地更緊了。

她貼在雷納的耳邊，顫抖地自己哽咽的聲音，「因為蒼穹呢……不僅僅是主君的戰姬，更是深深愛著雷納殿下的人……是從頭至尾、義無反顧的喜歡……所以無論什麼時候，無論身在何處，我都將同您禍福與共、生死相依。」

這時蒼穹緊貼著雷納的臉頰也變得十分滾燙，他感受得到她胸口急驟的心跳。

能向他說出這樣的話，她也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勇氣吧。

雷納伸手觸碰著蒼穹的臂彎，溫聲道，

「那麼……今後也請讓我……繼續依賴你吧，蒼穹。」

「謹遵您的吩咐，雷納殿下。」蒼穹也終於擦乾了眼淚，朝雷納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皎潔而又澄澈的月光，就如同流水一般，靜靜地傾瀉在主君和戰姬的身軀之上——

這也是一場……令他無比難忘的月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