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在天才的陰影下

「哼……果然一切都是你的詭計么，拉姆斯！」軒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和蒼穹一人一邊，護在雷納的身前。

「拉姆斯兄長……我不明白，明明現在只要你什麼都不用做，迪多斯的家主自然就會是你的位置，又要何必多此一舉設下這樣的圈套呢？」

「就像汝所言……迪多斯對汝毫無意義——」

「從某種程度上……對余而言亦是如此。」

黑色的蒼炎不斷在拉姆斯的周身盤旋飛舞，「但這一切……都要怪汝之自身呵，雷納余弟。」

「嘿嘿，看起來你們似乎對那傢伙早就戒備了。」尖耳的驅魔使笑地非常瘮人，「不過顯然拉姆斯是比咱更加恐怖的對手，因為早在七年前的時候——他就得到了魔人大君的青睞，被選中為驅魔使了。」

七年前……

薇薇安銀鈴般的笑聲再次縈繞在雷納的耳邊。

「咳咳……拉姆斯，這傢伙就交給你處理了，還有那傢伙手臂上的那具手鐲，魔人大君說了，那可是關係我們阿爾凱亞帝國復興的關鍵鑰匙，可千萬不要弄壞它喲！」

尖耳的驅魔使一躍而起，坐到了他驅使的魔物身上，「阿巴頓，現在咱們得去應付應付那個變態的老頭子了，如果讓他恢復了魔力，那咱們今天奪取聖靈器的計劃就全部泡湯啦！九階魔導師的味道，你一定還沒嘗過對吧？」

「嗷嗚！」雖然集合了蝙蝠的形態和蠻牛般的壯碩身材，這隻名為阿巴頓的魔物卻發出了狼一般的興奮嚎叫聲，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這下可就麻煩了……但願那個叫做克魯斯的什麼國字臉能夠擋住他。」軒儀咕噥了一句，隨後阿巴頓載著尖耳驅魔使開始飛翔升空。

「對了，拉姆斯，記得好好享受這場戰鬥！」

尖耳驅魔師詭譎一笑，向拉姆斯擲去了一個什麼東西，拉姆斯在空中接住它之後，便將其握在手心，微笑地向雷納三人走了過來。

「有點棘手呀……雖然早就把拉姆斯當成是敵人，我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怎麼對付蒼炎魔法。蒼穹你呢？嗯……就算問好像也是白問吧。」

「這次你可就錯了，」蒼穹冷哼一聲，「劍技·百花繚亂！」

蒼穹一分為八，雙手握著寬刃劍帝器，同時快速沖向了拉姆斯。

被漆黑之焰所包裹的兩道火球，自拉姆斯的周身散開，分兩路掃向了蒼穹的分身，就在它們即將觸碰到蒼穹的瞬間，蒼穹的分身如同幻影一般虛化了。

「並不是實體么……這和先前的情況有些不一樣。」拉姆斯微微皺眉，而就在這時，蒼穹的其它兩具分身得以沖向拉姆斯。

「切，調虎離山么。只要讓蒼炎離開拉姆斯，這不就像砍瓜切菜一般簡單嘛。」

蒼穹的兩道分身握住帝器，青色的劍芒開始凝聚彙集，漆黑的烈焰雖然在不斷迴轉，但顯然已經跟不上蒼穹的進攻速度。

「哼。」

拉姆斯的嘴邊泛起一陣冷笑，蒼穹雖然提前注意到了這一點，卻已經收手不及。

帝器稍微偏離了一些力道，並沒有刺中拉姆斯的要害，而是劃到了他下意識阻擋的手臂。

「主君？」

身後傳來了軒儀的驚呼聲，蒼穹猛可回頭看去，只見雷納灼傷的手臂破開了一道深約寸許的巨大傷口，受傷的部位和拉姆斯被砍傷的部分一模一樣——同時拉姆斯的手臂只是衣服被劃開，手上並沒有鮮血溢出。蒼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向後退了一些。

「這不就是……跟齊尓和阿佩羅一樣的情況嗎？這種像是替罪羊一般的魔法究竟是……是那個死人妖給你的東西嗎？」

拉姆斯微微一笑，「要弄清楚這些事情，對汝等而言毫無意義。汝等只需謹記——對余造成的任何傷害，都會無差別地轉移到汝之主君身上，而只有致命之傷，才能解除這道詛咒——當然，他能否活下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拉姆斯話音未落，一道電光瞬閃而過，軒儀已經咬著牙、握持雙刃出現在了拉姆斯的面前。

「看招！」

「余已經說過……無論何種攻擊……」

軒儀並沒有用雙刃擊傷拉姆斯，而是用一柄劍的劍柄敲擊了拉姆斯的手腕，將他手中握著的東西鬆開——那是顆像種子一樣的東西。

「既然有媒介這種東西存在的話，破壞掉它就是了！別小看我的rpg經驗啊混蛋！」

「破壞掉它的話……汝之主君可就會直接喪命的。」

拉姆斯蠱惑般的話語，讓原本信心滿滿的軒儀變得躊躇起來，

「軒儀！」

就在這個瞬間，漆黑的烈焰迎面而至，蒼穹催動鎧甲上的風刃符文並加速推進，抱住軒儀躲過了蒼炎的轟擊。

「唔……」

感知到蒼炎的致命威脅，軒儀和蒼穹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還好抓住了這個。」

黃色的小小種子緊緊握在軒儀的掌心，她將種子放入了腰間的布袋中，和蒼穹快速爬起，施展奔雷極電躲過了蒼炎的二次轟擊。

「試著攻擊余吧，」拉姆斯慢慢靠近了蒼穹和軒儀，「如果你們不害怕傷害到自己主君的話。」

「種子一定是媒介，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那你就不要退……」

蒼穹和軒儀相互拉扯著向身後退去——再退後的話，就是一道傾瀉著的巨大地下瀑布了。

「主、主君？」

雷納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淡然地面對著拉姆斯。

「五年前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對吧，拉姆斯兄長。我已經在塔多鎮向魯尼調查過了，那時候你根本沒有到塔多鎮就職，而能夠那樣對付我的，也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哦？看來汝尚未放棄追查此事之努力呵……那麼看來……魯尼之死和汝也脫不了干係。」

「迪多斯之名對我而言毫無意義。而我之所以願意陪你玩這場權力的遊戲，就是一直在等待你主動出手從而路出馬腳……但現在看來——你也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你似乎有著更多的圖謀。」

「雷納·迪多斯……」拉姆斯靜靜地站在原處，不再使用文縐縐的口吻，「自你出生之後，我們這些迪多斯家族其他的子嗣，就一直活在你這位所謂天才的陰影之下，如果真的就這樣縮在角落裡苟活著，那麼秉襲迪多斯之名，的確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你才會策劃那樣一場陰謀，用以毀滅我的意志。」

「沒錯！」拉姆斯的瞳孔逐漸放大，語氣和也變得趨近瘋狂，「你自掌握蒼炎魔法的那一刻起，就被所有的光環和榮膺加於一身，我所做的……不過是讓這個崇尚實力的家族，重新理解真正意義上的強大罷了——在那之後，你摒棄了蒼炎之道，我開始認為——與其想盡辦法除掉你，不如就這樣看著你卑微地活著，這對大家來說，都會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但我卻無法預料，聖靈竟然再一次眷顧了你，讓你習得了傳說中的召喚系魔法！」

熊熊燃燒著的蒼炎在拉姆斯的周身愈發強盛起來，「直到那時……我才終於明白，不管再怎麼努力，就算真的成為了迪多斯的家主，只是依靠迪多斯的力量，也無法將你真正地毀滅殆盡——或者說如果不毀滅雷納·迪多斯的話，拉姆斯·迪多斯就永遠也沒有在這個時代閃耀的機會！」

「這麼說……你將自己所有的罪過歸咎於名為『嫉妒』的邪祟，從而向驅魔使這種……來自於尤格隆大陸的力量屈服。」

「雷納·迪多斯，你要明白，我現在所投身的勢力，可不只是……來自尤格隆大陸，它更是來自於渺遠的古阿爾凱亞帝國！」

蒼炎的火球噴薄而出，射向雷納。

「而因重新崛起而復興的古阿爾凱亞帝國，只會留下我拉姆斯·迪多斯的名字，而絕不會有你雷納·迪多斯的一席之地！」

雷納並沒有打算躲開席捲而至的蒼炎。

「主君？！」

已經不能再這樣站在雷納身後了。

她們踴躍著舉起帝器護住雷納。

「這樣就夠了。」

雷納的一雙眼眸，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為了通透的緋紅血色。

雷納將蒼穹和軒儀一手攬入懷中，另一手開始締結魔法刻印。

「主君！不要！這樣您就會……」注意到了雷納目光里的變化，蒼穹試著從雷納的懷裡掙脫出來，神情很是沮喪，而就在這時，蒼炎已經席捲而至。

「炎系魔法·七階·業火蒼炎！」

炎系……七階！

與眼前的漆黑之炎擁有相似成色的蒼炎，也從雷納的右手掌心噴涌而出，兩道烈焰相互對抗，掀起一陣熾烈的氣浪，揚起河澗中的一陣巨大水花與波浪。

「蒼穹、軒儀。」

「嗯？」兩位戰姬同時望向了雷納，雖然眼眸被緋紅之色所覆蓋，雷納的表情卻表現地無比冷靜和沉著。

「抱緊我。」

「誒？！」

雷納驅散了魔法刻印，抱住懷裡的兩名戰姬，忽地向身後輕輕一躍，緊接著便帶著軒儀和蒼穹慢慢傾倒，朝著河澗下的巨大水瀑方向極速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