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永夜悲鳴

白光消散。

雷納和緋葉同時蘇醒——這個時候雷納的手還搭在緋葉的胸口。

與先前的憎恨與痛苦不同，緋葉的第一反應卻是抬手。

啪！

雷納就就這麼……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耳光。

這一巴掌打地雷納眼冒星光，對自己的魔力也失去控制，身子失了托舉的緋葉下意識地抱住永夜君王。

「唔……」

這樣下去……會被憋死的——

「緋葉？你現在應該……應該可以釋放魂力了。」

「嗯——」

雷納話音未落，抱著他的緋葉就已經將他鬆開，並自己浮在空中，

「那個……」

「現在事情的真相都浮出水面了，對嗎？」

雷納用火焰之鞭撐住身體，將薙刀揉了揉自己腫脹的臉頰，「我這已經被你打過兩個耳光了——」

「當時……所以那個並不是夢？」

「你自己難道感覺不出來？」

他改變了世界線的軌跡。

雷納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作為【修】的身體，甚至可以說，在成為【修】以後，原本作為雷納的記憶和其它的東西，都是模糊的。

但他知道該做什麼……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就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將感情，不留遺憾地……表達出來。

只是這樣……就足以將緋葉心中積攢的所有戾氣全都化解——畢竟，在她經歷的一切中，姐姐與弟弟的感情——都是完全真摯的。

不過因為原先說了那麼多決然的話，讓緋葉現在很難做人，

「所以……現在不打算殺我了吧？」破除尷尬的事情只能由雷納來做。

「就算不再向你算賬……」緋葉漲紅著臉將薙刀橫在雷納的脖頸前，「修兒是修兒，你是你……就算你是作為主君將我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這一點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當時想殺我的時候倒是在把我當成修兒來看待吧。」

「不一樣……嗯，這不一樣！」

緋葉拍了拍雷納的肩膀以示寬慰，看著對方和修兒極其神似的面龐，緋葉又不由一陣失了神，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既然你剛才變成了修那麼一小會，你倒是說說看……那把魔劍，會跟【深淵】有關係嗎？」

「豈止是有關係……」

雷納抬起左臂，右手握住帝璽之環，「我這麼告訴你吧——當時的感覺，就和一直以來戴著它的感覺一模一樣。」

「那就是了。」

緋葉原本還有些羞澀的表情立刻收止，臉上即刻呈現一副怒容，「【深淵】……我絕不饒恕他對修兒所做的一切……」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雷納問，「我們的力量……可都是和【深淵】交換而來的。」

「嗯……我想應該是——」

上級魔物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突然張開了大口，翻滾的氣流再次涌動！

唔……噗！

這次氣流的翻滾強度遠遠超出雷納的想象之外，即使用火焰之鞭牢牢鉗住了上級魔物喉嚨肉壁的他也沒能把控住身子——而這個時候喉嚨處的溫度也在急驟升溫——

「攻擊……它要吐息了！」

喉嚨深處深不見底的黑暗之地湧現了一道熾烈的火光。

「檮杌之誓·解放！」

緋葉一把將雷納攬入懷中，而後便將身子和雷納一起撞入肉壁，想著嵌入肉壁來減少被火焰所灼燒的傷害——上級魔物的喉部肉塊都硬邦邦地缺乏彈性，兩個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擠入肉壁之中，恰好躲過了灼燒的烈焰，這也使得二人的身體緊密接觸——因為緋葉的戰姬服有很大一部分都裸露在外，兩個人也有很寬部位的皮膚貼在一起。

「我說——」

緋葉頗為惱怒地瞪著與她直視的雷納的眼睛，「你如果敢有多餘動作的話……」

肉塊因為受到擠壓的緣故開始不斷膨脹，最終將二人的臉龐都頂了上去，雖然二人及時錯開方位，但一邊的臉頰卻緊緊貼在一起。

「檮杌之誓呢……為什麼……沒張開光罩？」雷納的口齒髮音都變得不太清晰了——

「那是因為……你頂著我的盾牌了！」

雷納的小腹和緋葉的小腹也頂在一起，因為小腹浮起的盾牌被雷納頂下去的緣故，原本用以保護身體的光罩也沒能聚攏——同樣地，緋葉的薙刀也在卡著的過程中脫了手，雖然說薙刀近在咫尺，緋葉卻沒辦法伸手夠到它。

「唔……如果就這麼被壓迫而死的話……不管是作為主君還是作為戰姬那都太丟臉了……」緋葉感覺很絕望。

「這個……當然不用你來說！」雷納夠著腳向下挪了一些位置，緋葉立刻便漲紅了臉，「那個……那個東西……」

雖然已經算是戰姬中看著年齡偏長的一位，但緋葉的實際年齡卻也和瀧夢她們差不了多少。

「忍一下！」

雷納可沒有或這或那的太多想法——他的手臂現在正卡在緋葉的胸口和小腹盾牌的中間、他要讓左臂騰出來——

然後——

雷納左臂的帝璽之環正綻放著褐色的光芒——緊接著，雷納的帝璽之環快速轉換成為一具褐色手甲，在褐色手甲的光芒照耀下，二人的身體周圍逐漸凝成一道光罩。

緋葉就這麼一直望著他，看著他撐起光罩將喉嚨的肉壁撐開撕裂，看著他逐漸幻化出一套鑲嵌著六色寶石的漆黑戰鎧。

「修兒？」

穿上鎧甲以後，變地更加相像了——

畢竟……本來就是一個人啊……

雷納咬著牙終於將整個肉壁撕開，揚起戰鎧的披風，將自己和緋葉全都包裹起來，隔絕在在黑色的血液濺射範圍之外。

「還沒……還沒結束呢，」

雷納拍了拍緋葉的後背，讓她從發愣中回過神來，

雖然肉壁被撕開，但雷納他們的境遇沒有絲毫改變——緊接著第二輪火焰再次席捲而至，周圍的骨架也不容許雷納緋葉他們再重複先前的躲避伎倆——緋葉握著薙刀橫在洶洶來襲的火焰面前，

「修兒……不對，主君。」

這是緋葉第一次稱雷納為主君，

「這一次……我願服從您的指揮。」

轟！

上級魔物還沒來得及再次釋放焚燒一切的烈焰，就突然嗚咽著開始下墜——

黃沙激揚的龍捲從飛翔的上級魔物的喉部鑽了出來，四濺的黑血彌散了布著微茫星光的夜空。

「那是……」

綻放著各色光華的少女們一齊沖向了黃沙飛舞的所在——

「碧空意志·解放！」

「律動的華爾茲·解放！」

「星舞千夜3000式·解放！」

「無限熱誠正義·解放！」

「軍神的威光·解放！」

宛如彩虹一般的五色光芒，在上級魔物嗚咽著墜地的同時聚攏在黃沙周圍，

「我說，別說同為戰姬不給你面子，這次我勸你還是——」

「哈？」

戰姬們五臉懵逼地瞪著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的雷納和緋葉——他們倆看上去是齊心協力才從上級魔物的身體里鑽出來的，根本就不像是什麼生死仇敵的感覺。

「嗯……這裡出了一點小插曲，不過……總而言之，緋葉現在已經不是敵人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要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吧。

「但也不是同伴。」

緋葉回應地倒是很快。雖然現在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大家卻也猜想地出來緋葉此刻臉上的表情——嗤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是……不是同伴？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待在這幹嘛？占弟弟的便宜？」

「之前的話我都有好好錄音哦！」

說著瀧夢便打開了視鏡，視鏡里雖然沒有呈現全息投影，卻也傳來緋葉冷傲的聲音。

「今天……只不過是個開始，」

「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絕非作為效命於你的戰姬——我已經……掙脫了【深淵】的束縛……而接下來，我將永遠作為你的夢魘而存在。」

「戰姬們……你們便作為——雷納·迪多斯的玩偶……」

不等瀧夢放完，緋葉便一刀劈了下去，被一旁的軒儀和熒惑聯手用帝器阻擋。

「嘿？雷納·迪多斯的玩偶？現在你是不是也在心甘情願地成為雷納·迪多斯的玩偶而活下去嗎？」

「這不是……不是我的……」

「姐姐們……今天有點過分了！」

變身後的鈴蘭毫不顧忌地將不知所措的緋葉護住了，「緋葉姐姐先前只是被邪惡的氣息影響了，現在願意成為大家的同伴就行了，我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付自己的同伴呢？」

被小天使護在身後的緋葉頓時感動地熱淚盈眶。

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話……就應該會是像鈴蘭這個樣子吧——嗯，既然這孩子是鈴蘭，那之前似乎見到過幾次的小蘿莉又是？

「什麼？同伴？我可沒聽到某人承認是同伴啊？瀧夢你聽見了嗎？」

「沒聽見。」

「是吧？！所以如果某人如果不親口說出來的話……咱們是不會——」

砰！砰！砰！

瀧夢、軒儀和熒惑三人同時被雷納暴揍了一拳——因為觸碰戰姬手甲就會轉化形態，所以當時敲打三人腦袋的時候手甲也在從藍、黃、紅三色變換，看上去就像是紅綠燈一般非常有喜感。

「嚶嚶……主君偏心，又要喜新厭舊了嗚嗚……」

軒儀和瀧夢蹲下身子相擁而泣。

「我只是擋了一下緋葉的刀……為什麼連末將都要打啊嗚嗚……」熒惑倒是委屈極了。

「主君——」

剩下的還沒有發言的蒼穹從雷納回歸開始就一直在端詳著主君的戰鎧，

「這副戰鎧……」

「啊啊啊！」瀧夢最先從哭泣中反應過來，「這是主君在裂隙里摸到的一件寶貝，名為【星舞千夜3520式】，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不會黑化，也沒有副作用，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大可以把主君推倒看看會不會覺醒……啊疼疼疼疼——」

「【星舞千夜3520式】是你什麼時候瞎取的名字？嗯？」

再次蹂躪了瀧夢一番以後，雷納便拍了拍蒼穹的肩膀，這時手甲又散發著碧綠色的澄澈光芒。

「沒關係的——雖然你可能回憶不清我那時可怕的模樣，但現在我已經不會再隱匿心裡的想法了。」

「嗯……」聽到雷納這樣的解釋，蒼穹一直緊鎖著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

「主君只跟蒼穹一個人說是不是偏心啊？也向我保證看看嘛！」

「雨露均沾！要雨露均沾！我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成語了嗎？」

雷納就這麼被戰姬們簇擁著環繞在一起，那一副拿戰姬們沒辦法卻又沉浸其中的表情，讓緋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初對修兒的那些小情緒。

現在想來，也許那時候……並不是只對修兒抱有純粹的……對弟弟的寵溺也說不定。

如果……修兒能長到這麼大的話……身為姐姐的自己，應該也會忙碌於為他挑選妻子的計劃吧？

說起來，那時聯軍其實也介紹了幾個不錯的，但總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麼……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周圍傳來一陣狂獸的嘶吼。

血……

是上級魔物的血吸引他們來此。

七人被陰影中嚎叫著的無數上級魔物盯上了；在面對外來的敵人時，這些魔物倒是顯得十分合作，吼叫著一齊沖向了雷納和他的戰姬軍團！

「主君……接下來就由我們——」

雷納的手甲抵在軒儀的肩上，綻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是我們……，」雷納著重強調了一個『我』字。

「有【永夜悲鳴】的協助……我希望能跟大家並肩作戰！」

「永夜悲鳴？主君這名字取得有些土啊……誒您是怎麼變成電光的啊主君！」

七道光芒在上級魔物的周圍盤桓飛舞，雖然對手是數頭強大的上級魔物，但他們卻依然能夠遊刃有餘地與之戰鬥，遠遠望去，就如同這片永夜之地下華麗的焰火表演。

「雷納·迪多斯……你果然是一個能夠創造無限奇迹的男人。」

遠處的山崖上，使徒拉姆斯正微眯雙眼注視著這一切，

「幸而……我還留了一手。」

他將手中鑲有漆黑寶石的銀色項鏈緊緊攥在手中，

「最後的決戰……終於要到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