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愛的代價

小木屋眼看就要到了，走在前面的蕭准突然停下了腳步，害的我差點撞上他，「怎麼不走了，你不是都餓的不行了嗎？」

「楚楚，你馬上就能回去吃大餐了，不用再留在這裡吃野果子，挨凍了。」

蕭準的話我沒太明白，順著他看去的方向，我抬頭一看坐在石凳上，居高臨下看著我們的唐珽，激動差點哭出來。

「唐叔叔……」我掙脫開蕭準的手，連手裡好吃的野果子也不要了，撒腿就往上面跑。

和我的熱情正好相反，唐珽一張臉陰沉的都快要結冰了。

他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和我來個熱情的大擁抱，而是推開我，直視著已經走到近前的蕭准，冷笑一聲，「我就該第一時間想到，你會躲在這來。」

蕭准迎著他義父目光，沒有一點懼意，淡漠的回道：「我和楚楚說過了，我不是躲。我是來這裡靜思的。」

「楚楚？」唐珽好似才想起我，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要是知道你過得如此愜意，我就不急著找來了。」

我從未看見過唐珽眼神這麼冰冷過，就連那次我和蕭准發生關係，被他堵在屋裡，他也只是憤怒，並未表現的這麼絕望。

我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唐珽一定是誤會我和蕭准昨晚又在一起一宿，發生了什麼。

「唐叔叔，我們昨晚只是喝了點酒，聊了會天，就這樣，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怕唐珽不信我的話，我說著忙轉向蕭准，「蕭准，你說話啊，你告訴你義父，我們昨晚真的只是喝酒聊天了。」

蕭准正從身上往下卸背包，對我的話就像沒聽見似的，說出的話也驢唇不對馬嘴，「這些果子和野菜一會你帶走吧。」

我現在哪還顧得上這些。

「蕭准，你能不能和你義父說句實話。」

蕭准回頭看了我一眼，依舊一臉的淡漠。「你以為我說了，他就會信嗎？孟楚楚你別傻了，這個人他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你。」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信楚楚的話。」唐珽說著，還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很溫柔的問：「你喜歡吃這裡的野果子和野菜？」

唐珽雖然拉著我的手，說話也溫溫和和的，可我在他的眼睛里，卻看不到一絲的溫暖。

他還在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我麻木的回道：「這裡的山泉水好好喝，所以果子就格外的清甜。」

「嗯。」唐珽點點頭，還四下看了看，「好多年不來了，小木屋也變了樣，以前留在這裡的那些物件也都不見了。」

蕭准這會已經進屋去了，見他背著大背包出來，我忙跑過去攔住他，「蕭准，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蕭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向他義父，冷冷的說道：「回我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以後咱們各走各的，你們就當從未認識過我好了。」

「這就是你這幾天靜思的結果？」唐珽怒沖沖的問。

「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蕭准說完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了，轉向唐珽，「孟楚楚是你的了，我不會再惦記不屬於我的東西了。」

「蕭准，實際小蝶很愛你的，你幹嘛要難為自己，跟我們回去吧。」

我的話蕭准沒做任何回答，也沒再看我們，而是大踏步往山下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如果能預料到蕭准這個背影是留給我們最後的一個畫面。我寧願被唐珽誤會，也要追上去拉住他。

蕭准已經走了，我們也該離開了，見我要去拿那個裝果子野菜的背包，唐珽突然瞪過來看了我一眼，我嚇得忙把背包放下。

我們一下到山下，等在下面的黑衣人趕緊跑過來報告，「按您吩咐的，東西已經都安裝好了，派去的幾個兄弟也都是跟蹤技巧最高明的。」

唐珽點點頭，囑咐道：「讓兄弟們小心一些，別讓他發現了。」

唐珽的臉色一直很不好，我也不敢亂打聽，不過以我的理解，唐珽好似並未放棄蕭准，而是派了人跟著他，還在他車裡安裝了什麼東西。

我們回城的路上，唐珽突然接到報告，說蕭准已經把兄弟們給甩了，還把自己開的那輛車也給扔了。

我見唐珽氣呼呼的把電話都摔了，就更不敢亂打聽了。

一路唐珽都沒和我說過一句話，不過一回到園子，當著大家的面，他馬上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我不但有說有笑的，吃飯的時候，還一直往我碗裡布菜。

我無故失蹤了一天一夜，除了初夏看似好奇的不行，別人都像不知道這件事似的。

「姐，你昨晚沒回來去哪了？而且我看姐夫突然趕回來，和那些人在書房裡嘀嘀咕咕的，我還猜是不是你出事了。」

唐珽果然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我是被蕭准帶走的。

他這樣做，一是很好的保護了蕭准，二是家醜也沒外揚。

唐珽都不想外揚的事，我自然更不想讓人知道。

「我能去哪，和瑩瑩逛街去了，然後就去了她呢。」

「那我打你的手機怎麼一直都是關機狀態啊？」

「我手機丟了。」

初夏大眼睛嘰里咕嚕的，我知道她沒信我的話。

怕初夏找瑩瑩求證，趕緊躲回屋裡，偷偷給瑩瑩發了一條信息，囑咐她，從現在開始，不管誰問我昨晚是不是在她家住的，她都不許說不。

我的簡訊剛發過去，瑩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孟楚楚，你囑咐晚了，昨天從你消失不見，就已經不止一個人問過我了。而且後來給我打電話那個男的，那聲音冷的隔空我都能感覺得到他的嚴厲，他還說你有可能被人綁架了，你說他都這樣說了，我哪還敢說謊話，只得實話實說了。對了，你昨天突然離開，到底去哪了？」

「算了，這件事反正我也解釋不清了，反正我沒被人綁架，也沒受到什麼傷害，總之你從現在開始閉嘴就行了。」

我的心情並未因為已經安全回來而開心起來。

晚飯後。大家一散去，唐珽就又把自己關進書房，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一直都沒出來。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溝通。

唐珽不回房間，我就坐在床上一直等著。

零點一過，唐珽才陰沉著臉走回房間。

唐珽進來的時候，我故意看了一下時間，「不錯，比我預期的要早很多，我還以為你會等我睡著了，或者乾脆就不回這間屋子了。」

唐珽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我猜到了你會等我。」

我往裡挪了一下，待唐珽躺下，又湊了過去，「我想和你解釋一下，我昨晚和蕭准在一起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他就是和我說了好多的話，包括他小時候挨餓，後來遇到你才會有今天，我也和他聊了一下我的小時候，就是這樣，然後我們就睡下了。」

「你小時候的事都沒和我說過。」

這醋也吃。

「你不是忙嗎，再說我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哪還記得談小時候的事啊。」

聽唐珽的口氣，他應該是信了我的話。

我討好著貼上去，把腦袋一點點的放在他心口處，沒被推開，我這才大著膽子，把整個身子黏上去。

叮鈴鈴鈴響在午夜的電話鈴聲，著實把我和唐珽都嚇了一跳。

唐珽推開我，騰地坐起來，念叨一句，「如果不是重大事件，他們不敢在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不知是不是被電話鈴聲驚著了，我的心怦怦一直在不停的狂跳。

唐珽拿著電話出去接的。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隨後趕緊追了過去。

我追到書房的時候，正看見唐珽拿著電話往沙發上倒下去。

一看唐珽的臉色，我嚇的趕緊跑過去，從他手裡搶下電話，「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見唐珽不說話，我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唐珽好半天才喘了一口氣，看著我，眼神極其空洞的說了句，「蕭准開著自己的車又回去了，他人和車都掉下去了。」

我說我的預感怎麼這麼不好，我沖著唐珽，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又派人跟著他，他一定是為了躲那些跟蹤的人，才會出事的，不然不會這樣的。」

我隨便一猜，但顯然是猜對了。

唐珽坐直了身子，就開始在那撥打電話，我清晰聽見他在大罵什麼人，罵對方不該跟的太近，既然被蕭准發現了。就不要在追了什麼的。

唐珽派去的人清清楚楚看見蕭准開著車掉下去的，萬丈懸崖啊，他還能有命回來嗎？

整個園子，不對，是整個唐氏集團，這幾天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

這幾天我沒跟著唐珽去公司，但聽初夏回來說，說唐珽就像瘋了一樣，把蕭準的辦公室，還有他自己的辦公室都給砸了。

唐珽砸東西只是想發泄一下，實際他最該砸的是我才對。

我已經做好了再次混蛋的準備，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蕭準的車剛剛被找到，人還生死未卜，我還不能急著離開。

那晚唐珽告訴我說蕭准出車禍了，是這些天，他和我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唐珽已經搬去書房了，他現在對我，看都懶得看一眼，就更別說和我說話了。

那座山對蕭准意義深重，那裡有他少年時和唐珽在一起的回憶，也有和我的。

我不知他既然已經都離開了，為什麼又要開著自己的車回去。

他是真的被人追蹤的，失手掉下去的？還是故意選在那裡……自殺？

這兩個字在我腦子裡一出現，就怎麼趕都趕不走了，我就像著了魔似的，每天追著卓凱，追著彭宇打聽，蕭准回沒回來？有沒有可能還活著？他是失手了？還是故意的？

終於，在蕭準的車和一些證件物品被取回來后，警方宣布，說人一定是沒救了，只是那座山太高，下面又都是茂密的森林，想找尋一具屍體，比大海撈針都難。更何況那裡還有野獸，所以人掉下去，就別想著能看見全屍了。

實際不用警方宣布，大家誰心裡都是明鏡似的。

只是唐珽一直不死心，派了大量的人馬，包括天上飛的，地下跑的，不下幾百人整日整夜的在那一帶搜索。

蕭准已經離開一個月了，眾兄弟都有意想給他開個追悼會，可唐珽堅持，他一天不看見蕭準的屍體，一天不承認他已經死了。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律師找到唐珽和我，說要當著我們的面宣布一份遺囑。

當律師說出立遺囑的人是蕭准，我就又想到了那兩個字。

蕭准一定是自殺的，他選擇了自殺，還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我，這樣的選擇，絕非一時的，他一定是在離開后，就開始著手做著這一切了。而我再次的拒絕，等於是往前又推了他一下，讓他下了最後的決心。

當律師宣布蕭准都把哪些財產留給了我的時候，唐珽當時看向我的眼神。我事後很多年，都忘不了，都在研究，他當時心裡是怎麼理解這件事的。

律師宣布完，唐珽抬頭看向我竟然笑著說道：「據我說知，這是他全部的財產，現在都屬於你了，孟楚楚，你現在已經是有錢人了。」

我知道唐珽說出這番話的意思，他現在終於承認，蕭準的確是走了，而且還走的乾乾淨淨一絲遺憾不留。

蕭准這麼做唐珽不理解，我是理解的，他那晚說過，他賺的錢就想給我一個人花。

蕭准暗示的那麼明顯，我竟然渾然不覺，如果我當時有所察覺，好好的開導他一下，或許事情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蕭準的追悼會終於在他離開一個月後舉行了。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依然要活著。

現在回想起蕭准那晚和我說的那些話，差不多每一句都在暗示我，他已經有了選擇。

蕭準的追悼會我和唐珽都沒有參加，是顧小蝶以未婚妻的身份，還有孤兒院的一些兄弟姐妹幫著張羅的。

生前風光無限，死後有人念著，據說蕭準的追悼會讓大家開成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告別會。

我能這樣堅強的面對這一切，實際還有一個原因，在發現自己好久沒來大姨媽了，我偷偷去醫院做了一下檢查。

醫生說我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也就是說，實際那晚在山上，我就已經是個孕婦了。

上山下山，又去採摘果子，挖野菜，那麼折騰都沒能把我的孩子折騰怎樣，這個小傢伙也真是夠結實的了。

唐珽依舊不和我說話。也不看我，不過也沒說過趕我走之類的話。

曾一時，想著肚子里的孩子，我真想厚著臉皮留下來，哪怕就這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但我知道，除非蕭准能活著回來，否則唐珽是不會原諒我的。

按蕭准出車禍那天算起，七七四十九天的時候，唐珽突然迷信起來，竟然帶著一幫兄弟，跑到那座山上住了一晚。

彭宇回來告訴我。說第一次看見他們的義父哭，而且還哭的很嚴重。

我這個罪孽深重的人，每天還有臉在唐珽眼前晃悠。

終於，在唐珽從山上回來的第二個晚上，我走進了書房，說出了自己的意思，我說，「咱們還是分開吧，我已經做好打算了，我打算明天就搬走。」

打我進來，到我開口說話，唐珽看我的眼神都是惡狠狠的。

「蕭准留給你的錢有一百多個億。孟楚楚你現在也算得上真真正正的有錢人了，是不需要我的照顧了。」

「你知道我不會動那筆錢的，我是覺得咱們這樣下去，對你的身體很不好，你現在每天看著我，飯都吃不好，覺也睡不好，你對我現在除了恨還是恨，如果我離開能讓你的心情好一些，那我寧願離開。」

「說的很好，看似都是在替我著想。」

「我本來就是在替你著想，不然你看你整天睡在書房裡，還有這煙，你一定又沒少吸。唐珽，我們的緣份可能就這樣了，就放過彼此吧，以後你一定還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我呢，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會再找第二個男人了，這個我可以向你保證。」

我掏心掏肺說了這麼多，唐珽望著我，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孟楚楚。你那天為什麼要去我辦公室找我？真的只是為了一份工作嗎？你難道真的就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我知道唐珽現在一定特別後悔認識我。

可時間已經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寧可一輩子沒工作，也不會再踏進那個門。

「我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所以還是分開吧，我明天就從這裡搬出去，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的話說完，唐珽啪的一擺桌子，「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團糟，你現在反而說要離開，孟楚楚，這個夢你就不要做了。」

明明恨著，還硬要把我捆在身邊。

「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互相折磨還有意思嗎？」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從明天開始，你繼續和我去公司。」

「我不，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我現在過來只是和你說一下，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唐珽一直對我不聞不問，我以為這樣的冷暴力就是他對我最大的懲罰了。

我說完轉身就想走，卻沒想到唐珽會突然衝過來，抓起我就往床上扔。

「那天看著你和蕭准拉著手有說有笑的，我當時就該讓你記住，腳踩兩隻船的後果。」

沒想到那一幕他記恨至今。

怕他傷了孩子。動硬的我自然不敢，不過我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讓他踐踏我的身子。

唐珽在奮力撕扯著我的衣服，我猜他一定更想撕扯我的皮肉。

我一動不動，面色清冷的看著唐珽，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刀子一樣，刀刀見血。

「我也是在蕭准離開后，才發現自己更愛的是他，所以你後悔的事，也是我後悔的，我為什麼要拒絕蕭准，他那麼愛我，而你呢，從始至終你都沒愛過我，還動不動就冷言冷語的對我，我在你面前活得每一刻都是小心翼翼的，我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自虐，我為什麼要拒絕那麼愛我的蕭准。」

終於，我被唐珽揪了起來，隨著臉上又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我也得以脫身了。

我抱著已經被撕碎的衣服，跟跟嗆嗆跑回房間，門一關上，就放聲大哭起來。

蕭准死了我一直都沒能這樣放縱的大哭一場，這次我可找到借口了，多日來不被理解的委屈，通通化作淚水，讓我一次哭個夠。

真心真意的愛了一場，收穫了兩個大巴掌，唐珽打我時下手之黑，真是一次比一次重。

哭了大半宿，再加上被唐珽打的，第二天王嫂看見我，嚇得媽呀一聲。

唐珽已經去公司了。

我捂著紅腫的臉，只背了一個小包。和王嫂說想去醫院看看，她連懷疑都沒懷疑，趕緊讓王大哥送我。

小包里該拿的證件一個都不少，至於我留在這個家裡的那些東西，我估計我前腳一走，隨後就會被唐珽當垃圾丟出去。

王大哥對我滿眼都是同情，輕輕鬆鬆支開他，我打了一輛車，趕緊奔向機場。

我和王大哥說需要住院，讓他回家幫我取一些東西。

我算計好了王大哥來回的時間，當他發現我騙了他，彙報給唐珽，那時我已經在飛機上了。

選了這座海濱城市作為我暫時的落腳點有兩個原因。

一是蕭准說起過他除了那座山，在就很喜歡大海。

還有就是，當我訂票的時候，這個時間段的飛機票就有飛這座城市的。

經常晚點的飛機這次竟然沒有晚點，安全登機，安全落地，聞到空氣里的鹹味，我這顆心才撲通一聲落地。

從沒出過遠門，我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毫不猶豫的就來到了這座我根本就不了解的城市。

女孩子出門能不打車最好不要打車，現在的計程車也是很不安全的，這話是我媽媽以前經常囑咐我和初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