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格物致知(上)

第四十章·格物致知(上)

一。

燒尾宴,是辰國人進官加爵后家裡宴請客人,或者宴請辰王的宴席,非常熱鬧,燒尾宴上的菜,是來自辰國各大州的特色菜,數不勝數的菜,我丞相繼任時府里燒過一次燒尾宴,菜肴百十種,我也沒有全部嘗過來,即使每樣菜只嘗一口,嘗了半桌也很飽了。

至於菜肴的內容,那更是數不勝數。天南地北的肉、菜,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燒尾宴里沒有的。我至今還記得以前燒尾宴吃到過一道菜叫小天酥,名字好聽,賣相極佳,吃在嘴裡覺得也很好吃,我三哥告訴我,我吃的是鹿肉…鹿…鹿…

我生在相府長在相府,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但是我極挑食,對肉也很挑剔,天上飛的不吃,水裡游的不吃,樹林子里跑的不吃,所以那天吃到鹿肉的時候,我的內心十分崩潰,感覺違背了自己的本性。

燒尾宴一般需要從早上開始準備,整個相府的廚子都在忙忙碌碌,我看了杜暮禎的信,心裡不痛快,也湊到廚房去看他們燒飯。

錦瑟一直在廚房裡,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饒有興緻地學,有時候還偷一點來吃,我看到覺得,錦瑟倒還是有小姑娘可愛一面的。

我也在廚房裡轉悠,順了一塊水晶龍鳳糕放在嘴裡吃,趙師師就來了。

「怎麼不在房裡陪著夫人?」我問。

「我有事和你說。」趙師師一臉正經,我料想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就跟著她出去。只是我不知道,錦瑟也看到了這一幕,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糕點,也跟了出來。

趙師師和我走到了廚房外面院子里的葡萄藤下,趙師師看了看周圍,道:「我給你一個確切消息,王爺和戶部侍郎私底下有勾通。」

「戶部侍郎?哦,唐雪來前兒也和我提過。覺得戶部侍郎手腳不幹凈。」我挑眉,「你哪兒來的消息?」

「我剛從子夜樓回來,王爺和我說的。」

「要你當雙面細作,也是難為你了。」我笑道。「消息你漏給韓苻沒有?」

「漏了,我說了玉牒的事兒,加上好像霸下那邊也傳來消息,確認玉牒是在你身上了。」趙師師靠在柱子上千嬌百媚地看著我,「王爺要我偷玉牒了。你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辦?」

「韓苻要玉牒去篡改,污衊陛下和太后,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了。不過不放出餌去,韓苻也不會上鉤啊。」我摸摸下巴,「只是韓苻現在沒有任何把柄暴露出來,他一點也不慌,也許不會冒險來拿玉牒,不如我就逼一逼他,這個私通戶部侍郎倒是可以拿來用一用。」

「你要我去偷他和戶部侍郎私通的證據?」

「那可難為你了。韓苻這人十分小心,王府里也有很多暗格,你去只會引起他的疑心,而且無論如何最後的矛頭都會對準我這裡。…我想個辦法,讓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去揭發這件事情。」我開始在原地轉圈。

趙師師似乎還想說什麼,錦瑟走了過來,趙師師就閉嘴了。

「相爺。」

「錦姑娘。」

「相爺不去看燒尾宴的進程,也不去看看夫人,在這兒和美人**呢?」錦瑟嘲諷道。

趙師師翻了個天大的白眼,哼了一聲。

「相爺。你貴為丞相,終究還是要注意一點的,不是什麼身份的人,都可以和你平坐而論的。」錦瑟又道。

趙師師冷笑道:「都不過是戲子而已。誰比誰高貴到哪裡去?」言罷就走了。

「師師…」我話才出口,趙師師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轉身對錦瑟道:「你何苦氣她?」

「前段日子還是趙姑娘的,如今就師師地叫起來了?」錦瑟挑眉。

「不是你想的那樣,錦姑娘。」我揉揉眉心。

「不過我還是要說,我不喜歡那個趙師師,我總覺得她有問題。她…」錦瑟話音剛落,突然驚聲尖叫起來,我轉頭看見一隻大狗朝我們這邊跑來,錦瑟嚇得一下子跳起來,我忙把她護到身後,錦瑟抓著我的衣服不鬆手,一直叫個不停。

後面秋苓追著這狗氣喘吁吁地來了:「相、相爺,這是、這是五爺從外面帶回來的,非要養在府里,只是這狗太野,剛剛又溜出來了,驚擾到錦小姐了。」

說著幾個小廝上來給狗套上了繩子,這狗還一直衝著我身後的錦瑟叫喚,錦瑟叫得更響了,我道:「你趕緊把它拉走,快點,關到後院去別放出來!」

「是!」秋苓和幾個小廝拉著狗就走了,那狗卻戀戀不捨地回頭看我們,錦瑟整個人縮在我身後渾身發抖。

等秋苓走遠,我回過頭去,笑著看著她:「想不到,堂堂錦瑟,也會怕這小東西?」

「它小嗎?它小嗎?」錦瑟氣得情緒十分激動,「那麼大!那麼大一隻!」

「那如此說來,小狗你就不怕咯?」

錦瑟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我大笑起來,安慰性地拍拍她:「沒事兒沒事兒,我叫秋苓把它鎖在後院,你不去見他就是了。既然是五哥要養,就讓他養,日後你見到,躲著就是了。」

「周彧白…」錦瑟恨得牙痒痒,「我找他去。」

言罷錦瑟縱身就躍了出去。雖然我知道錦瑟會武功,不過第一次見錦瑟施展輕功,身法極其輕盈,料想是她是個姑娘的緣故,若是何允晟追她,也不一定能追得上。

錦瑟很快就到了周彧白的住所,推開門,周彧白正躺在床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嘴裡哼哼著,叼著根麥芽糖,在看著戲本子。

「錦瑟,姑娘家的,進男人房間之前,先敲個門。」

「周彧白,你抓那隻狗回來是什麼意思?」錦瑟重重地把門摔上,質問他,「你明知道我怕狗,還抓只狗回來是什麼意思?你說!」

「你消消氣啊。」周彧白坐起來,把嘴裡的麥芽糖遞過去,「吃塊糖冷靜一下?」

「你自己吃。」錦瑟瞪了他一眼。

「府里不安寧,總是有個小毛賊什麼的要來叨擾彧藍,我抓只狗回來不是正好?我也不用每天晚上爬起來查看彧藍的情況了,而且這可不是一般的狗,這可是陳立夏養出來的狗,可野了。」周彧白笑道,「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錦陽,做你弟弟,怎麼樣?」

錦瑟拿起一個茶杯就摔過去:「周彧白,你太可惡了。」

周彧白穩穩地接住了茶杯,沒灑出一滴水來,然後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放到床邊的桌子上,笑道:「你說話聲音輕點,我在相府還是要裝傻的。」

錦瑟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反正周彧藍遲早得知道。」

「讓他晚點知道吧,他最近太忙了。」

「他有不忙的時候嗎?」錦瑟哼了一聲,「而且他最近和趙師師走得很近。」

周彧白嗯了一聲,笑道:「我弟弟嘛,必須是人見人愛,再說了趙師師不是本來就喜歡他么?」

「趙師師身份絕對不單純,上次韓苻壽宴收尾收得太草率,周彧藍肯定有什麼瞞著我們沒說。」錦瑟皺眉。

「是嗎?你看,我和你說了,彧藍很聰明,他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計劃,你還不信,非說他是個草包——對了,國師不是讓你好好地跟著彧藍嗎?你可千萬不要愛上他,不然……」

「有時候我真恨不得堵住你的嘴。」錦瑟道,「還是那個傻子可愛一點。」

「我這是說實話,畢竟我們倆有過一段,要是你成了我的弟妹,我會很彆扭的…」周彧白話音未落,錦瑟丟過來四個茶杯一個茶壺還有一張凳子,周彧白跳起來挨個接住,一一放好,道,「你幹什麼?你想砸死我嗎?」

「砸死你最好!」錦瑟丟下一句話,就摔門出去了。

周彧白看著錦瑟的背影,復又躺回床上,喃喃道:「若是你成了我的弟妹倒也好…哈,舊情人成了弟妹,這可是可以寫好長的一篇小說了,可以到東城巷去說好久的書了…有趣…嗯?那我是不是太可憐了一點?唉,沒辦法,人生總是有許多低谷的,姑娘也總是會離我而去的…不過如果真的這樣,那冬葵怎麼辦?不行啊,冬葵對我那麼好…嗯,不行,還是別當我弟妹了…」

周彧白坐在床上自言自語,伺候他的秋蘋進來看見周彧白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料想是五爺又發起病來了,屋子裡的東西也一通亂擺,嘆了口氣,乖乖地去把東西復原,給他端來一盤點心。

「五爺,吃點心。」

周彧白挑挑眉,不理他,繼續在床上翻來覆去自言自語,秋蘋卻早已習慣,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

「秋蘋,你跟著我幾年了?」

「小的從五爺六歲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五爺…」秋蘋回答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勁,「五爺,你、你…」

周彧白托腮笑看著他:「我怎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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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國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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