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副本

艾馨見行吟飛魚沉默不語，乾咳了一聲，又道：「其實我覺得這個事情沒這麼簡單。」

行吟飛魚微微側頭，似乎有些不解：「什麼？」

「就是那些游.行示威的人啊。」艾馨撩開捕快服的衣擺，在涼亭邊上坐了下來，「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的痛恨機器人呢？又有多少人是別有用心，想趁機搞事情？那個uCan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行吟飛魚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嘴角，挨著她坐了下來：「願聞其詳。」

這下艾馨說得更加煞有介事：「在機器人普及的現在，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一個機器人，像我家也有一個啊，那些游.行的人嘴上說著反對機器人，但他們家裡肯定也在用iCan的產品。現在反對的聲音這麼大，說沒有人在背後操作，我才不信。還有那些追到遊戲里來的，他們其實根本不能確定誰是Q，但還是動不動就圍攻其他玩家。他們這麼鬧事，無非是想讓大家遷怒於Q罷了，這種伎倆都是我小學玩剩下的。」

難得她一下子說了這麼長一串話，但行吟飛魚聽完后，抓住的重點卻是：「你家裡也有iCan的機器人？」

「是啊~」

「什麼型號的？」

「R-Ⅲ型家用機器人，經典款哦。」

行吟飛魚點了點頭：「現在已經推出R-Ⅳ型了，各種性能都比R-Ⅲ更好，外觀也更加可愛。R-Ⅳ還在原有菜譜上新增了二十道菜，都是找的民間大廚的獨門配方。」

「……聽上去好像會很貴。」

「價格並沒有上調多少，而且現在正值活動期，把你的R-Ⅲ型交給iCan回收，可以五折換購換R-Ⅳ型。」

艾馨看著他眨了眨眼：「你怎麼這麼了解？」

「因為我家有一個。」

「哦……」艾馨緩緩地點了點腦袋，「那被回收的R-Ⅲ會怎麼樣？變成一堆廢鐵嗎？」

「嗯。」

「唔，那還是算了吧。雖然我家的R-Ⅲ反應確實比以前慢了，但它照顧我這麼久，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它。」她說著思索兩秒，道：「要是R-Ⅲ可以系統升級就好了，直接升到和R-Ⅳ一樣，我就不用換掉它了。」

行吟飛魚道：「機器都是有使用年限的，就算系統能升級，但它的機體仍然在老化，最後還是一堆廢鐵。」

艾馨回過頭，半眯著眼睛打量他：「你怎麼又這麼了解？」

行吟飛魚還是道：「因為我家有一個。」

艾馨追問：「阿西莫夫提出的機器人三原則是什麼？存在什麼漏洞？」

行吟飛魚微微垂眸，掩去了眼裡的笑意：「你是不是只會這一個問題？」他記得上次她問浮世清酒時，也是問的這個。

艾馨撇了撇嘴角：「等我回去重新查兩個，再來問你。」

行吟飛魚唇低頭悶笑一聲，站起身道：「我先下線了，明天你來了找我。」

「好。」艾馨看著他消失在原地，總算想起還要跟發財巡邏。

晚上十一點她準時下班，打著哈欠從遊戲艙出來的時候，她家的小機器人正在客廳給自己充電。

看著獃獃地靠在牆邊的小機器人，艾馨第一次覺得它有些萌。她走過去摸了摸它的「頭」，目光順勢落在左側邊的一個英文標記上。

Q。

iCan公司的所有暢銷款機器人，都是Q設計的，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人其實挺厲害的。

她又拍了拍小機器人的頭，起身去洗澡了。

次日吃過晚飯，她如約上線。在先做日常還是直接找行吟飛魚之間猶豫了兩秒，她還是給行吟飛魚發去了消息：「我上線了，去哪兒找你？」

很快行吟飛魚就回復道：「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艾馨：「我在顧府。」

行吟飛魚不再有消息，不過沒一會兒天空中就出現了那隻火紅色的朱雀。今天行吟飛魚換了身行頭，雖然仍是一襲黑衣，但身上的裝備明顯比平時多。

艾馨爬上朱雀的背以後，問他：「我們是去哪個副本？」

行吟飛魚道：「飛雪山莊，這個副本所有等級的玩家都可以去。」

「哦。」艾馨點了點頭，趁著去飛雪山莊的路上，了解了一下這個副本的背景。

飛雪山莊靠走鏢營生，也算是江湖中的一個大派，但某天整個山莊一百多號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無一生還。飛雪山莊的莊主死不瞑目，亡靈久久徘徊在庄內不肯離去，向所有路過的玩家報復。

「這個山莊為何會被屠？」艾馨問。

行吟飛魚道：「據說在很多年前，顧府的顧老爺得罪了曹幫，商貨不能再走水運，便打算找飛雪山莊走陸運。沒想到在去飛雪山莊的路上，馬車墜入懸崖，一家三口不知所蹤，之後沒多久，就有個叫柳凌玉的人滅了飛雪山莊滿門，還挑了曹幫好幾個堂口。」

艾馨消化了一下：「這個柳凌玉和顧府的老爺是什麼關係。」

行吟飛魚想了想：「不足為外人道也。」

艾馨：「……」

這個遊戲，故事還挺豐富的嘛。

「到了。」

還在艾馨開腦洞的時候，行吟飛魚已經駕馭著朱雀緩緩降落。

飛雪山莊門口已經等著三個人，艾馨只認得其中一個，飛天貓。

飛天貓見她和行吟飛魚過來，笑得不懷好意：「小愛愛，我們又見面啦~」

艾馨惡寒了一下：「小愛愛？」

「是啊，就是你。」

艾馨：「……能別叫得這麼噁心嗎？」

「你的名字是對你愛不完，要不你自己挑一個字吧。」

艾馨：「……」

她果然還是很想改名字。

「其實你不用拘泥於名字，你叫我小仙女，我也是能接受的。」

飛天貓：「……」

這個更噁心好嗎。

「小仙女你好，我是慢意江湖，飛魚的朋友。」飛天貓旁邊那個白白嫩嫩的少年走過來，熱情地跟艾馨握了握手，「你跟飛魚是什麼關係啊？他玩遊戲這麼久，還從來沒帶過人練級呢！」

「我是……重點儲備會員。」她把行吟飛魚之前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哦——」慢意江湖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

「行了。」行吟飛魚敲了慢意江湖一下，跟艾馨介紹最後一個人，「這是青行燈，我們幫會的副會長。」

光副會長這個頭銜，就值得艾馨多看兩眼的，更何況這個青行燈，還是一個女玩家。

她的打扮和之前殺過艾馨的麻辣龍蝦很像，特別是那陰森森的黑色斗篷，艾馨不用查看，就知道她是巫蠱教的。

「你好，我是對你愛不完。」

她和青行燈打了個招呼，哪知對方並不想理會她，直接看著行吟飛魚道：「你帶她來做什麼？她才十五級，這個副本可是只要有一個人死就算失敗的。我們是不是還要分神照顧她？」

艾馨揚了揚眉梢，沒有再說話，一旁的行吟飛魚道：「你們不用管她，等會兒進去后，她由我負責。」

青行燈皺了皺眉，轉身朝飛雪山莊里走去。慢意江湖跟在艾馨的身邊，悄悄跟她道：「你不用理她，她就是看你坐飛魚的朱雀，心裡不爽了。」他說著，聲音越發小了，「之前她也想坐來著，飛魚沒同意。」

「哦——」艾馨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意味深長地應了聲。

行吟飛魚把牛皮糖一樣的慢意江湖拉開，對艾馨道：「等會你就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好的。」艾馨點頭答應。

飛雪山莊庄如其名，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空中還飛著鵝毛大雪，相當影響視線。院子里殺機四伏，五人走到一個亭子旁，便停了下來。

艾馨剛才爭分奪秒地研究了一下他們的隊伍，行吟飛魚，九十二級的血衣教，內力深不可測，還有一個彪悍的坐騎；飛天貓，八十七級的血痕刺客，速度驚人且會隱身；慢意江湖，八十級的桃花寨奶媽；青行燈，七十七級的巫蠱教。

她一個十五級的菜鳥混在其中，實在是……太幸福了。

「來了。」

行吟飛魚話音方落，周圍就突然憑空出現密密麻麻的怨靈，似乎都是這飛雪山莊的枉死之人。它們披頭散髮，臉色慘白，哀鳴著向艾馨等人涌了過來。

艾馨頓時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往行吟飛魚的身邊靠去，行吟飛魚一掌打散蜂擁過來的怨靈，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怕鬼？」

艾馨：「……」

能別把那個字說出來嗎！

行吟飛魚似乎笑了一下，回過頭去繼續殺怪。艾馨就跟在他身邊，漸漸發現了問題，明明大家一直在殺怪，可這院里的怨靈好像一點兒沒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飛雪山莊的雪也越下越大，怨靈借著大雪做掩護，無聲無息地靠近他們。艾馨微微側了側頭，就見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怨靈，吐著長舌朝自己纏了過來。

這視覺效果，比VR電影更具衝擊力，艾馨雖然沒有直接嚇得尖叫出來，但整張臉頓時慘白。

長舌鬼在纏上艾馨之前，被行吟飛魚順手解決了，但一旁的飛天貓已經笑得快喘不上氣來：「哈哈哈哈，看你殺人的時候那麼瀟洒，沒想到竟然怕鬼，臉都嚇白了哈哈哈哈！」

艾馨：「……」

慢意江湖鼓勵她道：「小仙女，別怕！我們老師說過，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內心的恐懼！」

艾馨蒼白著一張臉道：「我直面了內心的恐懼啊，我在非常認真的害怕。」

慢意江湖：「……」

一聲鳥鳴劃破長空，朱雀盤旋在半空，翅膀扇起熊熊烈焰，燒得一大半怨靈慘叫著消失了。火焰讓四周的白雪融成雪水，青行燈趁機從水裡召喚出狂骨，攻擊剩下的怨靈。

這招艾馨之前看麻辣龍蝦用過，不過青行燈用來威力明顯比他大，不僅狂骨的數量更多，行動也更為迅速。沒過多久，那些怨靈要麼尖叫著自己死了，要麼互相攻擊，兩敗俱傷。

怨靈全都消失以後，艾馨總算鬆了口氣。這時一個怒氣滔天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大膽狂徒！竟敢殺我庄中之人！」

行吟飛魚調出自己的劍，對艾馨道：「莊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