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

驚聞

像趕鴨子一樣把劉勃勃給趕了回去,魏小花這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挺想帶劉勃勃走的,小孩子一個,獨自留在長安,形隻影單,連個親人也沒有,怪可憐的,可是長安再怎麼不好,對劉勃勃來說,卻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只有秦王才能給他提供庇護,不然魏王的大軍早就殺過來了。

回過頭來,見李志高和陳家二兄弟都瞪着她,魏小花忍不住瞪眼:「看什麼?」

陳家二兄弟連忙垂下腦袋,不看了,心裏卻暗暗稱奇,驍騎將軍素來孤僻,倒對這魏小娘子十分依從,奇事也。

李志高嘆了一聲,道:「我看這劉勃勃氣宇崢嶸,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怕要惹出什麼事來。」

「你擔心他?」魏小花嘻皮笑臉。

李志高白了她一眼,他是擔心她,怕她受劉勃勃的連累,不過一想此去后也未必能再相逢,也就安下了心,不再說什麼。

卻說行了十天半月後,魏小花又突奇想,想跟李志高分道揚鑣,一個往章路縣去接人,一個往吳郡去,她還振振有辭,就算要舉家搬遷,也得先有人去吳郡打點吧。

話是有理,可是李志高實在是怕了她那惹禍的性子,心想有我跟着尚且三天兩頭出點事情,若自己不在,沒人治着她,還不得翻了天去,於是說什麼都不肯。

便在兩個人爭論不休的時候,突然天降大雨,把兩個人淋得跟落湯雞似的,虧得陳旺陳盛二兄弟熟悉地形,總算在天黑前,帶着他們趕到一處村戶人家落腳,才進門,就見一人蹲在門檻內對着雨絲高吟:「路漫漫兮其修遠……」

兩下一打照面,都怔了。

「老師,您怎在此?」李志高趕緊施禮。

那對着大雨吟詩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先生。

顧先生臉一板,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也不理會他們,擺明了一副生氣的樣子,弄得李志高和魏小花面面相覷。

「他生什麼氣呀?」魏小花哼哼唧唧,雖然披了蓑衣,但是這麼大的雨,她身上的衣裙還是濕了好幾處,粘乎乎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所以她也懶得理會顧先生,徑自到村戶人家給安排的客房裏去換衣裳了。

結果衣服換到一半,又聽到顧先生在隔壁房間里高吟:「有女不孝兮……有徒不肖……」

這是指著和尚罵禿子,明擺了是在罵魏小花嘛,她頓時也來氣了,姑娘給淋得跟落湯雞似的,你當老師的不來安慰,一見面給臉色看,給了臉色還不夠,還罵她,哪有這樣的道理。

趕緊換好了衣服,魏小花就氣乎乎地衝進了顧先生的房間。

「老師,我哪裏不孝了,哪裏不肖了?」她一屁股坐下來,大有顧先生不還她清白她就不走了的意思。

顧先生又哼了一聲,擰過頭不理她。

李志高聞訊而來,看着這師徒兩個,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打圓場,道:「老師,弟子們許久不見您,可想念得緊。」

顧先生臉色緩了緩,可是一見魏小花跟鬥雞似的表情,他又惱了,一拍桌子,罵道:「想我,是想氣死我吧,想我顧長卿一世英名,竟教出兩個當逃兵的弟子,真乃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李志高和魏小花再次面面相覷,感情顧先生是為了這個而生氣,魏小花撓了撓後腦勺,這個……好像是自己有錯在先呀,不管放在什麼時候,當逃兵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自己是沒怎麼在意,倒忘了考慮別人的想法。

顧先生得了理,臉色擺得更臭了,就差沒從鼻子裏哼出兩個氣圈來。

李志高想了想,便在顧先生面前跪了下來,道:「老師,是弟子帶着魏小娘子逃出魏營,弟子知錯,請老師責罰。」

魏小花一看李志高都跪下了,得,自己也跪吧,反正跪自己的老師也不丟臉。

「老師,你別怪他,是弟子一時大意,露了女兒身,迫於無奈,二牛哥才帶着我當了逃兵。」

顧先生臉色又好看了些,道:「當真?爾等不是因為怕死,才當了逃兵?」

「自然不是。」

這時兩人好像默契十足,一個道「二牛哥智勇雙全,戰無不勝」,一個道:「魏小娘子善攏人心,一呼百諾」,說完了還彼此對視一眼,然後沖着顧先生用力點頭,以證明所言不虛。

智勇雙全,戰無不勝,這是真的,不過都是對內不對外,善攏人心,一呼百諾,這也是真的,所謂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自古以來就是至理名言。嗯嗯……至於要怎麼理解,那就是顧先生的事了。

顧先生的臉色頓時又好了很多,盯着魏小花看了幾眼,然後嘆了一聲,道:「果真是個女孩兒了。」

聽得魏小花一臉黑線,果然,顧先生以前根本就沒把她當女孩子看待。

「如此說來,也怪不得你們,起來吧。」

顧先生開了金口,兩人便順勢起身,魏小花素來是能拍馬屁的,趕緊就跑過去給顧先生捶捶腿,揉揉肩,討好道:「老師,這都是我的錯,要是再小心些,便沒事了。」

真正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顧先生這時的心思已經完全偏袒到兩個徒弟身上,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是那魏王有眼無珠,誰讓他瞧不起我徒兒。」

聽他那口氣,大有「女兒身又怎麼樣,我顧長卿的徒弟,就算是個女的,也比一百個壯男強」的意思。

魏小花聽得直樂,嘴上頓時又是馬屁連篇,直聽得李志高都快捂耳朵了,這時顧先生卻突然又愁眉苦臉,道:「話雖如此,到底是連累你爹娘要受牢獄之苦呀。」

魏小花大驚,失聲問道:「我爹娘怎麼了?」

原來,自她和李志高跑了之後,魏王派人百尋不著,大怒之下,派人將魏什長夫婦給抓到了盛樂去關了起來,顧先生試圖營救,魏王下話來,說是一日不見魏小花,一日不放人,便在這時,顧先生收到了李志高託人送來的口信,知道兩個徒弟居然跑到了秦國,立時便連夜啟程,來尋他們,路遇大雨,便投在了這村戶人家,偏巧,李志高和魏小花居然也在同一日投在了這戶人家。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不是這場大雨,雙方便要擦肩而過了。

知道事情始末,魏小花心中大悔,眼淚頓時便下來了。

「我確是我不孝,我這便回盛樂去,哪怕被砍頭,也不能連累我爹娘。」

說着,不顧外面大雨傾盆,她就要衝出去,被李志高和顧先生聯手拖了回來。

「胡鬧,便是要救你爹娘,又豈在這一時,若你淋出個好歹,誰去救你爹娘。」顧先生斥道,「再者,便是要救你爹娘,也需好好謀划,豈有任你送命之理,若是讓白人送黑人,亦是不孝。」

魏小花沖不出去,心中又急又悔,「哇」地一聲便大哭起來,任顧先生和李志高百勸不止,她的眼淚打濕了李志高的袖口,他便無可奈何地哀嘆一聲,對顧先生道:「老師,這屋外大雨,屋內小雨,看,弟子身上又濕了。」

有他這一打岔,魏小花雖沒有笑出來,但到底還是不好意思撲在他身上哭了,只用力踩了他一腳,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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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就是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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