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栽贓陷害

第三百四十二章 栽贓陷害

賊人離開了,留下了遍地的死屍。

劉家莊內,所有敢於反抗的庄丁都死的乾乾淨淨,唯有膽小怕死的婦孺,以及寥寥幾個男丁倖免於難。

僥倖存活的人們完全被嚇破了膽子,賊人雖然早已經走了幾個時辰,可還是沒有一人敢踏出院門半步,他們生怕遭了賊人的毒手。

真正膽大魯莽的傢伙都已經死了,剩下的人,再也沒有絲毫的勇氣。

翌日一早,劉家莊別院遇劫的消息才傳到縣城,而這時候,距離事發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王騰去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將糧食藏匿起來,然後消除沿途車輛留下的痕迹。

王騰來自後世,深深懂得銷毀證據的重要性。

殺人越貨這事情說起來確實有些殘暴,明面上,王騰畢竟是山西的大明參將。

如果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將其宣揚出去,只怕王騰馬上就要面臨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官府統治地方的基礎在於世家豪族,而當地的官吏軍將充其量只能算是官府、世家的代言人。

王騰這麼做,就等於在挑戰整個天下的階級制度,是要被千萬人唾罵的。

當然了,那只是最壞的局面,只要王騰把事情做的乾淨漂亮,再把後事處置妥當了,就算劉永貴認為是他做的,可沒有證據,別人也定然不會偏聽一面之詞。

王騰不怕與世人為敵,只是眼下他立足未穩,實在不能再妄生事端了……

神池鎮隸屬樂平縣,當劉家莊被劫掠的消息上報到這裏的時候。守將劉永貴再也顧不得裝病了,他咆哮著抓着縣尉的脖頸,惡狠狠地咆哮道:「賊人呢?賊人是誰?」

樂平縣尉背景淺薄,遇上劉永貴這麼一個有做後台的守將,自然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逾越。

此時,被劉永貴兇狠地摁在了屏風上,縣尉卻不敢有絲毫的怒意,只是顫顫巍巍地解釋道:「劉將軍息怒,劉將軍息怒啊,賊人有什麼來路,下官一概不知啊,將軍要是想問個明白,不如去神池鎮一探究竟。」

劉永貴皺了下眉頭,他眸子閃過一抹狂暴的血光,嘴裏道:「一探究竟?嗯?好,老子就去神池鎮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殺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說罷,劉永貴自顧自地離開了。

縣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本想提醒一下劉永貴,要小心城外的冠軍侯,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樂平這麼多年被人當孫子一樣使喚著,縣尉早已經受夠了,本以為這不見天日的日子還要持續兩年,可沒想到王騰來了!

雖說縣尉並不認識王騰,可這卻不妨礙他對王騰擁有的巨大期盼。

這場過江強龍與地頭蛇的對決早已經開始了,樂平縣尉希望王騰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那樣的話,他這個挂名的縣尉就有了出頭的希望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夢想,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渴求。

來到山西之後,一直困擾王騰的糧秣問題終於解決了。

這就好像深刻懸在腦門上的利刃終於被拔掉了一樣,王騰也就罷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心中的憂慮掛在臉上。

可負責輜重補給的徐方就顯得樂不可支了,將所有的糧食藏匿過後,他徑自來到了王騰的大帳。

「大人,這糧食可真是及時雨啊,一千石,足足一千石糧食啊,我做夢也沒想到那莊院會有這麼多的糧食,都說邊外貧瘠,我怎麼覺得這山西的富庶程度遠勝關東啊?」

認識徐方這麼久,王騰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高興成這副模樣,他搖了搖頭,道:「窮的不是豪族,富的不是百姓,這土地財富米粟都到了豪族世家手中,百姓拿什麼來過活?百姓沒了活路,邊塞自然也就窮了,反言之,關東諸郡那邊,世家豪族雖然也積累了不少的財富,可百姓生財謀生的路子卻有不少,兩相比較,自然是關東顯得富庶些。」

徐方深以為然,不過今日裏他可不是為了哪裏富庶的問題而來的,他是想問問王騰,這類似的買賣日後要不要多做上幾票。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掌管米粟錢糧,永遠不會知道大軍「吞金獸」的來歷。

跟隨王騰之前,徐方雖然遊歷過不少地方,增長了不少見聞,可他卻從未想到過,原來保持一支軍隊的戰鬥力需要投入這麼多的人力物力。

沒有銀錢米粟,就別想擁有一支成規模的強軍!

這是徐方總結出來的道理。

「大人,要不然特意抽調一部軍馬,讓他們專門去做這無本的買賣?」

話語間,徐方不無期待。

王騰搖頭笑道:「這可不行,要是這時候突然冒出一股橫行無阻的大盜出來,時間未免有些太過湊巧了,明眼人都能夠猜得出來,我是幕後主使。」

王騰說的句句在理,由不得徐方反駁。

本以為這傢伙該消停了,可片刻之後,徐方猶自不肯輕言放棄,嘴裏道:「要不然讓他們去別的地方?」

王騰沒想到做了輜重營的營官之後,視金錢如糞土的徐方完全變了個人兒,不過想來對方也是被沒糧的前景嚇怕了,所以才會這麼在乎。

念及此處,王騰便解釋道:「不要急,等渡過這難關,站穩腳跟之後,我會讓弟兄們去塞外轉轉,現在正是草長鶯飛,牛羊馬肥的好日子!」

徐方面色大變,「侯爺,擅起戰端可是大罪。」

王騰志得意滿地笑道:「如果是蒙古人挑釁呢?」

徐方釋然,笑道:「大人大才,下官愧不如也。」

廣靈軍的營地之內,軍卒照常訓練,而獒犬黑虎也帶着它的一班小弟去巡弋捕獵去了。

唯有樂平城的守將劉永貴氣沖斗宵,這時候他已經到了劉家莊內。

看見那空空如也的宅院、被洗劫一空的糧窖,原本壓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引爆到了沸點,劉永貴咆哮著,叫道:「王騰小兒,我誓殺汝!」

其實行至半途,劉永貴就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關竅,放眼整個山西,能夠有膽子劫掠劉家莊的勢力,只有王騰一份!

況且,為何劉家莊平安無事了六七年,一直沒有宵小滋事,可王騰一來,這莊院就出事了呢?

「快,仔細去找些獵手,看看賊人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我就不相信了,這麼多的賊人,這麼多的糧食,難道他們還能飛了不成?」

沒多久,十里八鄉範圍內的獵手便全部被劉永貴的人馬帶到了這裏。

劉家莊已經出了這等事情,悟是悟不住的,與其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倒不如爽快地去找尋罪魁禍首。

若是處理的好了,正好藉著這事情向天下人宣告劉家的實力!

莊主劉文澤在劉永貴趕來之前就已經到了,他望着滿目瘡痍的莊園,老淚縱橫,嘴裏道:「得發我的好侄兒,你可一定要為叔父出氣啊,劉家莊出了這等事情,整個山西的世家大族都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呀,要是不能將兇手緝拿歸案,我劉家的聲望可就一落千丈了。」

劉永貴陰沉着臉,狠狠地點頭應了下來,「這事情,還需要范永斗出面,他的人路廣。」

「好,我早已經派人通知他了,不過就算他拍馬趕來,只怕也得明日以後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劉永貴咬牙切齒,他惡狠狠地揮舞著馬鞭,嘴裏道:「查!就是把山西挖地三尺,我也要揪出兇手!」

劉文澤聞言大振,他的年紀雖然大了,但脾氣依然不小:「不管賊人是誰,敢跟我們劉家作對,都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叔侄二人經過一番商議,便決定提高賞銀,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能夠提供蛛絲馬跡,尋覓出賊人的下落,報信者可得銀子百兩。

一百兩銀子可以買上十畝良田了,這賞格一經提出,鄰近的鄉民全都踴躍地提供線索。

張三說他昨天夜裏看到了蒙面的騎士從他家門口平治而過,騎士的呼喝聲帶着點邊塞口音。

李四說他跟婆娘躲在門後頭,聽到了賊人在喊着什麼「草上飛」的名頭。

草上飛是橫行遍地數郡的大匪,麾下有馬匪數百人,也是唯一一支不忌憚劉永貴的賊寇。

接連問了幾十個鄉民,得到了答案都有些類似……

用些銀錢打發走了這些視財如命的鄉民,劉永貴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本來以為打劫莊園的賊人就是王騰,可現在,種種蛛絲馬跡都把矛頭指向了草上飛。

難道,真的不是王騰做的?膽大妄為的草上飛才是幕後主使?

草上飛向來神出鬼沒,來去如風,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何處落腳。

如果隨便換成另外一股賊人,說不定劉永貴還會嗤之以鼻,可現在,懷疑的對象成了草上飛,劉永貴真的有些迷惘了……

神池鎮方圓幾十里範圍內的打獵好手搜尋了整整一個白天,除了找到成堆的馬糞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一星一點的收穫。

沒有車輛碾壓的痕迹,所有的痕迹都被人刻意地塗抹過了。

濃郁的硫磺味兒甚至阻擋了獵犬追蹤的腳步,沒了獵犬相助,獵人們的追蹤技巧起碼有一多半使不出來。

院內所有的角落都被打掃完畢了,沒有拉下的盔甲兵器,賊人走的很是鎮定,他們甚至帶走了所有的屍體。

「從容不迫,訓練有素!」聽到軍卒的回稟之後,劉永貴腦子浮現出這八個大字。

王騰、草上飛,究竟是誰呢?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神池鎮劉家莊別院被賊人洗劫一空的消息在最快的速度內傳遍了整個山西。

與劉家有舊的豪族第一時間派出人手前往神池鎮,問詢是否需要他們的人手幫助。

畢竟,在山西境內突然出現了這麼一支強橫的賊寇,連防護嚴密的劉家莊說攻下也就攻下了,這要是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下去,只怕世家豪族人人要擔驚受怕,畢竟,誰也不知道賊人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那些與劉家素有仇怨的傢伙們就顯得幸災樂禍了。

劉家在山西吃獨食吃慣了,早已經引得人神共憤,只是礙於劉永貴的威名,這些敵視劉家的豪族才沒能合起伙來把劉家的吞併掉!

過去六七年,大大小小的便宜都讓劉家佔盡了,而今日,好不容易聽到劉家也遭了劫,偌大的莊園被人洗劫一空,這些仇視劉家的豪族們哪裏會放過這等瞧笑話的機會,他們使人大肆放出風聲,只說是劉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才會遭此一劫。

至於誰是不該得罪的人,那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樂平城外,王騰與他的三萬多人馬像沒事人一般進行着每日裏的軍中操演,刺殺的刺殺、奔襲的奔襲。

本來按照王騰的計劃,他其實是想儘早啟程的。

可現在神池鎮劉家莊被劫的消息傳來,若是王騰這時候開溜,只怕會給人留下做賊心虛的印象。

於是,為了展現自己問心無愧的一面,王騰把行程壓后,老老實實地在樂平城外駐紮下來。

一方面這是擺出一副不管我事的態度,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等待商隊里運送的米粟。

畢竟,王騰從劉家莊劫來的糧食有些見不得人,而他長途跋涉,雖然沿途間獲得了不少補給,可長期的消耗卻是驚人的。

進入山西之後,倘若沒有得到大量的補給,而王騰又表現出一副「不差糧」的模樣的話,這不就等於明擺着告訴天下人,神池鎮劉家莊的那次買賣是我做的嗎?

王騰可不傻,糧食都已經到手了,而所有的痕迹都消泯的無影無蹤,要是這時候自我暴露出來,那才成了傻子。

況且,那天夜裏,為了轉移劉家莊的視線,王騰還特意使人假扮成草上飛的手下……

可以想像,一旦消息傳出去,王騰勢必又會增加一個敵人——草上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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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明朝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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