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肌膚之親

第27章 肌膚之親

第27章肌膚之親

蘇沐私奔的風波過後不久,官家不僅沒有疏遠三皇子,反而開始讓他參與政事,遇上軍國大事,也會問問他的想法,他有時候答得好,有時候答得不好,朝中那些大臣,對他的褒貶也是不一。有人說他秉性純善,有人說他不如趙王老成穩重,有人說他不如齊王聰慧機警。

許多人覺得,三皇子被冊立太子,只是個遲早的事。

陸續有人上書,催促官家「早立儲君」。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都快冬至了,官家卻始終沒有表態。

林芳洲是個閑不住的人。在家裏扮一次小家碧玉,就必須出門玩幾天散散心。她記着沈二郎說的鑿河冰打魚的事,決定自己也試一試。反正河冰到處都有,又不是非要去沈二郎的家鄉才能鑿到。雲微明聽說了,非要跟去看看。

韓牛牛扛着個大鐵鎚,要把那河冰砸破。十七很懷疑他們到底懂不懂鑿河冰的正確方法。

看到韓牛牛一個姑娘家家的,扛把大鎚子,十七有些不忍心,只好自告奮勇幫忙,然後,掄錘鑿冰的就換成了他。

彼時日出東方,霞光萬道,冰河反著日光,一片白亮,隨着枯黃的河岸,一直延伸到天際。如此恢弘壯麗的景色里,一個白衣飄飄的俠客,正掄著把黑黢黢的大鐵鎚,哐哐哐——猛鑿河面。

那一刻,十七感覺自己彷彿是一個智障。

他很快把河面鑿出一個大窟窿。林芳洲舉著魚竿,把魚餌垂下去,冰面破了之後,魚兒都趕到這附近來呼吸,因此不一會兒,她便釣上來一條肥肥的鯉魚。

雲微明掏出匕首,三兩下把那鯉魚收拾了,其動作之熟練,讓十二十七有點目瞪口呆。

然後他把魚洗乾淨,細細地切成魚膾,搭配上調好的蘸汁兒,說道:「芳洲,你過來吃。」

林芳洲說,「你們先吃,我再釣兩條。」

雲微明用筷子夾着蘸了汁兒的魚膾,送進她嘴裏。

魚肉細緻鮮嫩,配上鮮香的料汁兒,林芳洲吃得停不下來了,一邊吃一邊說,「我覺得你調的蘸汁兒啊,比你府上掌勺的廚師做得都好。」

「是么。」他有些高興,低頭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一口。

兩人你一口我也口地吃着,另外三人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十七悄悄地問十二:「你在想什麼?」

「想必很好吃。」

十七又問韓牛牛:「你在想什麼?」

「我也好想吃呀。」她說着,還吞了一下口水。

十七氣道:「你們兩個是飯桶嗎?就知道吃!」

林芳洲和雲微明吃完一條魚的功夫,她又釣上來四條,雲微明熟練地把剩下的四條魚都做成魚膾,給另外三人吃。韓牛牛吃了一條,十二吃了一條,十七自己吃了兩條。

吃完之後他打了個飽嗝,接着突然聲音一沉:「不好!有人!……嗝。」

林芳洲嚇了一跳,問道:「你莫不是撐得出現幻覺了?」

她話音剛落,卻見岸邊突然冒出來一幫人,有五六個,都穿着黑衣服,蒙面,拿着兵器。那些人目標很明顯,一來就奔向雲微明,十二上前攔住,急道:「殿下快走!」

雲微明護著林芳洲要去上馬車,有兩個黑衣人繞過十二十七,舉著彎刀向他襲來。他一把將林芳洲推開,「你先走。」

林芳洲心知自己半點武藝不會,留在這裏只能是拖累,因此雖然擔心他,卻不敢久留,被推出去之後,說了一句「你小心點」,立刻拔足狂奔。

哪知其中一個黑衣人似乎看出了雲微明十分關切林芳洲,立刻轉移注意力,持刀緊追林芳洲。雲微明見狀,一聲怒吒:「找死!」彷彿地獄修羅一般。

他躲開眼前人的糾纏,突然高聲喊道,「芳洲,烏龜!」

不遠處剛剛甩開纏鬥正要奔來救駕的十七聽到此話,心想,殿下好不講理,明明是你讓林公子先跑的,怎麼現在又罵他縮頭烏龜?

雲微明話音未落,林芳洲早已經一個狗撲趴倒在地上,與此同時,雲微明暗器離手,六枚飛鏢分上中下三路打向那追她的刺客,刺客反應也快,轉身揮刀,只聽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暗器都被他打開了。

——不,是他以為都被他打開了。

六枚飛鏢之後,還追着一枚更小的飛鏢,只是它隱藏在前面的飛鏢之後,使他毫無察覺,打掉那六枚飛鏢之後,最後一枚飛鏢卻突然出現,幾乎不等他反應,便只聽「噗」的一聲,飛鏢釘進了他的頸窩。

林芳洲趴在地上,感覺到身後「咣」的一聲悶響,地面似乎跟着顫了一顫,她抱着腦袋,一翻身體,側躺在地上,回頭一看,但見那刺客距離她的腳也不過半尺,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瞪着一雙眼睛,脖子上還在汩汩地冒着血。

「啊啊啊啊啊!!!」嚇死你爹了啊!!!

十二與十七擺脫纏鬥后,立刻與雲微明匯合。打了一會兒,剩下五個刺客,兩個重傷,兩個被十二一刀斃命,還有一個想跑。不等他跑遠,十七追上去把他抓了回來,扔在雲微明腳下。

「殿下,現在要不要把他們帶回去?」

雲微明眼睛一眯,冷冷說道,「不用。全部就地處決。」

「殿下?」十七不太能理解這個決定。把他們抓回去嚴刑拷打,逼問出幕後主使,豈不是更好?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雲微明抬了一下手,制住十七接下來的話,他說,「既然敢派刺客來,就說明留了後手。我們若把這些刺客帶回去嚴刑拷問,他們會招一些什麼東西,可就不好說了。」

「難道他們還能栽贓誣陷不成?」

「不知道。」

「那……」

「我只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細作,叫『死間』,以生命作為代價,來離間君臣父子。」

他說到這裏,地上那低着頭的細作,陡然睜大了眼睛。他們都站着,沒有看到,只有躺在地上的林芳洲看到了。

十二揮刀,一個活口不留,都砍了。

林芳洲早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爬不起來,雲微明上前把她扶起,有些抱歉地嘆了口氣,道:「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些。」

「沒沒沒沒事啊……」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他說着,突然低下頭,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會怎樣回答。

林芳洲搖了搖頭,「不會啊,剛才那個人神色很奇怪,他真的可能是你說的那個『死間』,你要是不殺他,說不準就被他害死了!」

雲微明鬆了口氣,「謝謝你。」

「謝我什麼呀。」她有些莫名其妙。

謝謝你,明明那麼心軟,還願意理解心狠手辣的我。

這話他只放在心裏說了。他揉了揉她的頭,說道:「走,我們回去。」

「你等一下,」林芳洲扯住他,往他手臂上摸了一把,見手指上沾了鮮血,「你受傷了?!」

雲微明穿着朱衣,與血的顏色相近,他臂上受了傷,方才十二他們並沒有發覺。此刻得知,十二和十七連忙上前告罪:「屬下該死!」

他搖了一下頭,「無妨,只是皮外傷。」

十二看了一眼他的傷口,拇指那樣長,有些深,但沒有染毒。

因受了傷,雲微明沒有騎馬,而是與林芳洲一同坐了馬車。同樣擠在馬車裏的還有韓牛牛,韓牛牛方才嚇得哭了一場,此刻還在默默地擦眼淚。

林芳洲仔細看着雲微明的傷口,血淋淋的一道,雖不致命,但是看着好心疼。她小聲問道:「疼嗎?」

「疼。」

她更加心疼了,紅着眼圈說,「對不起,都怪我,我閑的沒事做什麼要跑到這荒郊野地來釣魚!」

「沒關係,姐姐親一下我就不疼了。」

林芳洲一抽嘴角,「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也不是很疼啊……」

回到府上,十二讓人趕緊找來御醫,給殿下包紮了傷口。這麼一鬧,很快,許多人都知道三皇子御賜了。

「官家已經命人嚴查此事。」十二稟報道。

雲微明搖頭道:「嚴查也查不到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要手足相殘。既然他不信,便有一萬個理由不信了。」

十二沉吟一番,突然說道,「殿下,微臣有一個疑惑,早已想問了。」

「你說。」

「殿下功夫了得,請問師承何人?」

「常言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師承是誰,並不重要。」

「殿下說得是。微臣觀殿下的武功路數,雖說平淡無奇,卻又能用得純熟無比,隨機應變見招拆招,效果竟也不下於其他上乘秘笈。殿下之穎悟,實在令微臣欽佩。」

雲微明知道他這話也有幾分誇大,於是擺了一下手,說道,「我這兩下功夫,與你和十七相比,還差得太遠,最多是自保。」

「殿下過謙。微臣今年三十五歲,倘若是十七歲的我,一定打不過十七歲的殿下。」

「馬上就十八了。」

……現在不是在討論武功嗎?那麼在意年齡做什麼?

十二感覺,殿下的關注點,有些奇特。

林芳洲下午又來看望小元寶,還帶了些水晶膾。這水晶膾是用豬皮熬的,據說受了皮肉傷的人,吃它好得快。

雲微明傷的是右邊的手臂,他此刻也不動筷子,張著嘴只等著林芳洲投喂。吃了一會兒水晶膾,他突然說道,「芳洲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

「方才御醫囑咐我,傷口不能沾水。這條手臂也不能用力,怕把傷口繃開。」

「對,你一定記得啊。」

他嘆了口氣,「那我晚上沐浴怎麼辦。」

林芳洲翻了個白眼,「你的左手是擺設嗎……」

「左手不常用,諸多不便。」

「所以呢?你想讓我幫你洗澡?」

「嗯。」

「你想得美!」

他便沉默了,低着頭,也不看她。一雙眼睛垂著,眼睫翕動,墨黑濃長的睫毛抬起又落下,像是輕輕振動的鳥羽。

他壓着嘴角,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還有點委屈。

林芳洲看看他胳膊上纏的紗布,再看看他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莫名其妙的,她有些心軟,於是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道:「就這一次。」

雲微明有一個獨立的浴室,就在卧房的隔壁,與卧房一樣是個溫室。溫室的一面牆壁是空的,很厚,冬天時往裏面添炭火,整面牆被燒得熱熱的,烘得室內溫暖如春。炭火燃燒產生的煙順着煙道都走了,不會進入室內,這樣既不會嗆到室內的人,又可以避免中毒。

林芳洲挺羨慕小元寶的,有這樣一個溫暖的房間,小元寶建議她也弄一個,可是林芳洲算了一下一冬天要燒掉的炭,感覺十分肉疼,於是作罷。

他又建議她搬過來與他同住,林芳洲氣道:「你爹要是知道我睡他的兒子,一定會親手撕了我。」

他被她說得臉紅了一紅。

林芳洲有些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嘛,解釋不清了。

雲微明平時沐浴都是用深口的浴桶,現在他胳膊受傷了,為免濺水影響傷口,便用了淺口的,水也放得不多,坐在浴桶里,水面只到他的腰部。浴桶很寬大,他伸展開長腿坐在裏面,觸不到頭。

荷風荷香剛倒好水就被他轟走了,只留下兩個大暖瓶以便隨時添熱水。兩個丫頭出門之後又開始無聊地彈琴唱歌,唱的還是那首「不如烏鴉歌」。

雲微明坐在浴桶里,揚聲說道:「你好了么?」

「好了,」林芳洲從他的卧室里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抱怨,「不過是洗個澡,還非要我換裙子,我真是欠了你的。」

林芳洲穿了一身鵝黃的裙子,嬌嫩輕盈彷彿一把迎春花,沒人給她梳頭髮,她就鬆鬆垮垮地隨便綰了一下,從他卧室里折了一支玉蘭花別住頭髮。

雲微明的視線追着她,說道:「我喜歡看你穿裙子。」

「你不喜歡看我穿褲子?」

「我喜歡看你不穿褲子。」

「你!」林芳洲氣得抄起那舀水的瓢往他頭上打了一下,「越大越胡鬧了,竟然敢跟我耍流氓。」

他頭上挨了這一下,立刻求饒道:「我錯了,我怎麼敢跟姐姐耍流氓呢,姐姐可是流氓的祖宗。」

「……」林芳洲被他說得,回憶起自己曾經種種,有些尷尬。她瞪了他一眼,道,「閉嘴。」

他於是很聽話地閉嘴了。

嘴巴雖然閉上了,眼睛卻沒閉上。一雙瑩亮的眼珠子盯着她的臉,眼裏蕩漾著笑意。

林芳洲移開眼睛不理他了,她往浴桶里掃了一眼,差一點瞎了。

浴湯很清澈,還很淺,水面浮着一層薄得透明的白汽,水下的風光便一覽無餘了。

在男女之事上,林芳洲也算「學識淵博」了。可再怎麼淵博,也只是學識,她今日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好奇,正想仔細看看,一抬頭,對上小元寶熾熱的目光,她立刻扭開臉,抓過大花籃,往那浴桶里倒了許多乾花瓣。

花瓣漂開,在水面擠了一層,堪堪遮住水下的風景。

然後她繞到他身後,撩水幫他洗澡。濕漉漉的手指觸到他的皮膚上,逗得他身體深處起了一股無名的衝動。

小元寶的肩膀很寬,因常年鍛煉的緣故,肌肉緊實均勻,林芳洲幫他洗完後背,撩著袖子,細長白皙的胳膊繞過他肩膀,伸到前面幫他擦胸口。

兩人挨得太近,這個姿勢,彷彿是她從背後抱住了他。

擦了幾下,林芳洲感嘆道:「你的胸比我的大。」語氣很有些嫉妒。

她一邊說着,一邊不經意間往浴桶里看了一眼,花瓣都很快泡開了,此刻正散發着濃郁的香氣,很好聞。

不過,有一片粉紅的花瓣,彷彿成了精,此刻竟脫離水面,懸空着……

林芳洲感覺很不可思議,她伸手將那花瓣捏起來,接着看到花瓣底下的情景,立刻瞭然。

林芳洲瞪了雲微明一眼,氣道:「你怎麼這麼浪啊,洗個澡都能洗出反應?」

他被她罵了,也不惱,眯着眼睛看她,輕輕地喘息著,小心翼翼地說:「姐姐,幫幫我。」

「幫你個大頭鬼,你現在還有傷呢!」林芳洲說着,把浴巾一扔,就想走,「你給我冷靜冷靜。」

「冷靜不了,」他一把拉住她,「這點皮肉傷不要緊……你不幫我,我要憋出內傷的。」

「你,你……」林芳洲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姐姐,」他哀求地看着她,目光柔軟,「救救我。」

他說着,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下,順着他的胸腹,滑入水中。

林芳洲感受着掌心那不一樣的觸感,她莫名竟有些羨慕:「我要是也有這麼個東西,就不用提心弔膽地活着了。」

雲微明身體一抖,想像了一下帶把兒的林芳洲……不,不,他還是喜歡又香又軟的芳洲姐姐。

他按牢她的手,仰頭笑道:「無妨,我的就是姐姐的。」

好不容易把他打發了,林芳洲也沒心情給他洗澡了,她獃獃地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語道:「我到底做了什麼?」

他笑得饜足,輕聲道,「姐姐剛才把我——」

「你閉嘴啊。」她翻了個白眼。

這個地方她沒辦法待了,站起身正要走,他卻突然拽了她一下。他力氣很大的,只是輕輕一拽,她便站不住了,身體一斜跌進了浴桶。

噗通——濺起了一片水花。

她不偏不倚,恰好摔進他的懷裏。

林芳洲又驚又氣,「你做什麼?!」

雲微明只用一條手臂便把她困在懷裏,他笑道:「姐姐不要生氣。你方才那樣厚待我,我還要禮尚往來呢。」

「你……不用!」

「不要怕,」他附在她耳邊,柔聲道,「很、舒、服、的。」

林芳洲不想說話,閉眼裝死。

他的吻在她臉頰上蔓延,一路向下,往她唇畔綿延了一會兒,便退回到她耳朵。他叼着她的耳垂,嘶啞著聲音,問道:「舒服么?」

依舊裝死。

她聽到他低低的笑聲,愉悅而不懷好意。

林芳洲說,「小元寶,我覺得你學壞了。」

他笑道:「都是姐姐教得好。」

她翻了個白眼道:「我可沒教過你這些。」

他又去咬她的耳垂,一邊咬一邊笑:「我只和你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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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應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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