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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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修羽自幼便是個與眾不同的寶寶。「像我這樣的人,是要干大事的。」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候,他正在搖籃里吹泡泡,好比蓮青流帶紋魚缸里的那條小錦鯉。並努力用眼神讓周圍的人明白他的雄心壯志。可惜,身邊的人都不夠聰明。

「啊呀,瞧着眼睛,多水靈啊,跟一枚小月牙一樣。」

「瞧著鼻子,鼻樑高挺,根骨絕佳啊,真是大富大貴的面相。」

真是一群膚淺的人類,只知道欣賞寶寶雄奇的外表,不理解他慷慨激昂的內心。不耐煩了,我要睡覺。等等,誰在用手指戳我小肚子?哎,不許碰。說你了,沒聽到嗎?啪!狠狠一巴掌打過去。

「呀,這胳膊腿多有勁兒啊。真是壯實。」手指的主人如此感慨。

……算了,做大事的人得有做大事的胸襟,我很大方的不跟你計較了。這個聲音,他很熟悉。

當初洗三的時候就出現過,今天滿月,她又出現了。這跟手指也相當金貴。金手指,它屬於當今皇後娘娘。不是隨便什麼肚子都能被皇后戳的。

洗三那天,他被擱在水盆里,聽一眾人在耳邊絮叨:「福壽延綿,喜滿乾坤」

溫柔美膩,又香又軟的娘親早就預備好了一應洗三物品。挑臍帶的金簪子,金銀錁子,花兒,朵兒,升斗,鎖頭,小鏡子,刮舌子,牙刷子,梳子,籠子,乃至香燭,蒲艾水,棒槌(其實寶寶很懷疑,是不是有小孩在水裏不老實,就要被這個東西敲)所以,寶寶從頭到尾都很乖。讓爹爹娘親倍有面子。老祖父,曾祖母眉開眼笑,短短三天內,臉上多了一堆的笑紋。當時,一眾賓客帶着禮物上門,紅糖雞蛋尺頭金玉小元寶。我娘親也非常大方,拿出花生,紅皮蛋,蓮子給眾人分享,叫她們沾喜氣。

就在此時,那聲音就出現了。「寶寶有名字了吧?小侯爺應該早預備好了。」

母親喜滋滋的道:「嗯,是早就取好了,就叫修羽,美好曰修,翔空曰羽。很漂亮的名字吧?」

娘親顯然很得意,末了又轉口風:「可是老爺不高興,他想讓寶寶叫修武,一叫名字就知道自己將來要幹什麼。為此父子兩個沒少發生衝突。哎,真是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一樣。」

寶寶不滿的吹了個泡泡:什麼叫跟小孩子一樣?不要小看小孩子。我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從此我叫言花生。因為有人在我耳邊說,我是一對兒花兒一般的父母生出來的。這名號,一看就簡明扼要光芒萬丈。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繼續道:「名字是好名字,可是一般情況下,不是說有個小名好養活嗎?那種樸實一點的,賤一點的。向來都是父親取大名,母親取小名的,你想一個?」

娘親當時正坐在炕上。身上披着硃紅色聯瑞牡丹鎖邊襖,頭上戴着一根香黃色明珠抹額,手裏正拿着一個蘋果啃,聞言就道:「好呀,就叫果果吧。」

於是,寶寶的小名就這樣倉促而隨意的定下來了。真是的,為什麼不是花生?

娘親真是不夠聰明。還是父親好啊,瞧瞧著名字取得,修羽,一看就知道我將來要做大事。然而,父親也不都是好的。他挺嫌棄我。這個嫌棄突出表現在某個方面。比如,某天他從外面回來,披着一條松墨色暗金雲海紋的鶴氅,風姿嫻雅,玉冠青絲,剛一照面,我就被美到了。

尤其那雙眼睛,柔情脈脈的看着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自己蕩漾在春水裏。結果寶寶正蕩漾著呢,就看到父親隨手拿起熏籠上的一塊布料,純棉布不綉不染的布料。「這是什麼東西?」他顛三倒四看了幾遍,純白的布,畫畫用的嗎?棉布不好托墨,一般大家都是用素練的。怎麼有些異味?他拿起了輕輕嗅了嗅。

這個時候花容月貌的一心姐姐走進來了,看到這一幕嚇的花容失色。娘親隨後進來,驚訝的道:「景哥哥,你動那個幹什麼?那是果果的尿布。今天天陰,沒辦法拿出去曬,我就只好讓人收回屋裏,放籠子上烤著。」

話音剛落,我爹爹的臉色就變得刷白,他的手輕輕抖了一抖,被蟲咬了一樣,扔掉了寶寶的尿布,一轉身就吐了。吐在隨手抓來的刑窯美人聽風大花瓶里。幸而草莓跑得快,不然就被吐了一身。一心大驚失色,趕緊去取溫水過來。娘親哈哈大笑,看着他吐得面如雪色,然後命人把花瓶扔到池塘裏頭。哎,可惜了,二十兩銀子。

其實寶寶心裏挺不高興,所以他下次抱寶寶的時候。寶寶很舒服的睡著了,畢竟父親的懷抱,雖然不夠軟,但有輕微的松香味和墨香味,足夠配夢。然後,寶寶就不小心尿了他一身。當時,那噓噓就隨着那綉紋簡約卻精緻的袖口流出來,流上那隻光潔如玉的手。寶寶感覺到父親的身體劇烈的抖了一抖,在那一瞬間,寶寶擔心自己會被扔出去。

然而,並沒有。父親非常溫柔,非常小心的把寶寶放在那櫸木包角的四面刻鳥獸小搖籃里。然後一翻身又吐了,這次更嚴重,吐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身體都直不起來,只好很沒出息的被娘親扶著,拍背。隨後,他就開始洗手。接連洗了三遍,清水,胰子,花豆粉,桂葉湯……嚴肅的恨不得要把自己的爪子搓掉一層皮。

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他連着三天沒有碰寶寶,哪怕寶寶用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啊啊的叫,他也視而不見。但只有三天。寶寶會夜哭,一哭娘親就不睡,叫人看看,是不是要換尿布,要吃東西,還是被凍著了?捂著了?

父親在同一間室內的榻上睡着,心疼母親身體虛弱還要操這麼多心,所以自己晚上親自來照顧嬰兒,或者看着乳母照顧嬰兒。在順利被寶寶尿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後,父親吐啊吐啊就習慣了。再不會露出那種見了鬼的,如臨大敵的表情,而是非常淡定的等寶寶尿完,然後去洗手,洗手,繼續洗手……

大家都說爹爹好寵娘親,因為男人根本不做這些事,只負責天倫之樂中被兒子磕頭孝順的那一部分。他可以等我滿月了,再跟娘親一起住。大家還說爹爹竟然這麼能忍,明明書桌上,房間里,自己本人,都乾淨的找不出一顆灰塵,現在卻極有耐心的給孩子換尿布。都是我的功勞啊,連最難搞的爹爹都調丨教成功了,果然寶寶是要做大事的。

寶寶還有一個祖父。那祖父雖然年過半百,鬢邊已有華髮,但精力旺盛,談天說地笑罵,都聲音嘹亮,中氣十足,一看就知道寶刀未老。他尤其喜歡抱寶寶到院子裏。「哎,小孩子要多晒晒太陽,多晒晒才能長高,骨頭才能變得結實。」他一邊說一邊抱着龍鳳呈祥的錦緞小包裹,在手裏悠來悠去,來回翻滾,好比燒烤羊肉串,讓寶寶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接受到陽光均勻的照射,每一段骨頭都均衡的接收來自大自然的熱情關懷。

祖父往往很有道理,他一邊翻曬孫子,一邊指着腳邊一棵薔薇花:「看到了嗎?要有光,要有風,要有太陽。有了這些,小孩子才能長得好,若是不然,再多金銀堆砌都是白搭。」那薔薇花長得真漂亮,是爹爹親手種下的,他還親自除草,澆水。偶爾興緻來了,還會帶上娘親,捧著玉碗琥珀杯過來,一點點收集花露。

花兒開得分外嬌艷,紅彤彤的,好比孩子的臉。寶寶的臉被太陽愛撫的紅彤彤的,湊近了比,比花兒更鮮艷。祖父為此更加得意:「看看,小孩嘛,就得像莊稼一樣,要雨水有雨水,要太陽有太陽,這樣才能長的好。」

寶寶吃着指頭不啃聲。現在父親不在家,他很忙,總陽下山才回來。而那一大個白天,祖父就會抱着寶寶進行自己的強兵壯馬教育。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一手牢牢抱住了寶寶,一手撩起自己褲腿,給寶寶看大毛腿上的疤,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還真是有蠻多個。「看,大武,這就是勇士的勳章!你將來,要成為比爺爺更厲害的男子漢!」

嗯……寶寶吐一個泡泡表示敬意,喜得以為自己得到回應的老人,仰頭望天,哈哈大笑。「真是一個好小子!」

連父親都沒得到這麼高度的評價。那一瞬間寶寶雙眼明亮:看,我果然是要干大事的人。

此外還有曾祖母,我們言家的老祖宗,誰看到都得三折腰。就寶寶不用,因為寶寶沒有腰(大誤!)因為寶寶不同凡響。聰明的父親,威武的祖父看到曾祖母都得收斂著,但寶寶不用。被娘親抱着,獻給曾祖母看,寶寶從剛一進門就能感覺到娘親在緊張,她把寶寶護在胸前,那心臟都咚咚的跳,跳得聽起來跟當初在肚子裏聽到的一樣響。大家都說曾祖母嚴厲,冷情,不容易親近。寶寶為了表示恭敬,先打了個嗝兒給她聽。

這個老人當即就笑了。看來寶寶自帶人見人愛的偉大設定。她先是看看面相,又看看身體,就說寶寶生的好。又聽說寶寶一天要吃十次奶。又笑了「能吃能睡才長得快。孩子後腦的頭髮有點磨損,是不是躺不好?小孩睡不踏實,可能是搖籃放得位置不對,周邊太空了。」娘親恭聽教訓,回到榮澤堂就把寶寶的搖籃移到了自己卧室。

寶寶很開心。以後每天睜眼閉眼,都能先看到娘親爹爹了。所以第二天又被抱去,為了抒發心中的激動和興奮,在被小心翼翼的遞給曾祖母的時候,他剛要吐個泡泡,結果就吐了老人一臉的奶。剛吃的飽飽的,還沒消化……這真是尷尬了。娘親嚇得手都抖了,急忙扯了手帕給曾祖母擦臉,一邊擦一邊賠笑道歉。卻不料,老夫人當即就笑了,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這真是,真是難纏的小東西。」福壽堂多少年沒傳出清朗的笑聲了,娘親目瞪口呆,而身邊的下人,都紛紛觀望。

大家都說曾祖母不容易討好,可還不是輕易的被寶寶的魅力征服了?我果然是要干大事的人啊!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寶寶快速增長。學會了爬,學會翻身,學會了歪歪扭扭的走路。還學會了叫人。「羊,涼!」能清楚的分辨出寶寶是在叫她,而不是在亂喊喊的娘親,也是好棒好棒的。她當即興奮的抱着寶寶親了又親,又不斷的寫帖子,告訴這個告訴那個,全都通知一個遍。似水流年歡樂多,都靠寶寶支撐著。

「娘,娘,抱,抱。」又甜又軟,好比一塊糖包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暖香原本會非常快樂的起身,趕緊把寶貝兒子抱起來。不過現在,她已經淡定多了。翻個身繼續睡。反正有丫鬟有乳母,地上還有厚厚的線毯。連桌子都換了圓角的,而且搭著銅錢厚的各色袱面。磕不著,也摔不著。

「娘,娘。」寶寶見叫了她不搭理,用胖胖的指頭去戳暖香。

可惜胳膊太短,戳不到。小包子四下看看,撅著小屁股,連滾帶拽,抱來一個小凳子,按著光滑的玉色杭綢流蘇床單往上爬。呼,終於爬上去了,他又開始戳暖香,「娘?娘?」

好煩。一大早的,也不讓人多睡一會兒。暖香不滿的咕噥了一聲。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大寶寶差異的摸摸頭,叫不醒?他用自己現在還不大靈光的大腦思考一下,把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全部調動起來,莫名其妙的,就得出了一個可貴的方法。他清清嗓子,笑得無比甜蜜,聲音無比溫柔,小肉包臉上的眼睛都要看不到了「暖暖?」

那神態,那語氣,儼然是個肉球版的言景行。「喃,喃,暖喃」明明吐字都不清晰,卻非要肉麻兮兮的耍溫存。暖香其實孩子爬過來就醒了,這會兒聽得明白,差點笑場。好,等著,看這小傢伙能用出多少計策。暖香嘴角婉然揚起,眸子卻依舊閉得緊緊的。

怎麼不管用?明明爹爹這樣叫,娘親就會立即微笑着醒過來了。

「娘?娘,暖暖」他開始了雙管齊下,一聲連一聲的呼喚。然而那寬大的石榴拔步床上的美麗娘親,依舊睡得香甜。

終於,糖兒進來了。看到這一幕瞭然一笑,她抓住小包子肉乎乎胖墩墩的身體,要把他從凳子上放下來。然而果果卻好比一條剛脫了水的魚來回扭動。就是不讓她抱。

「小少爺,我幫你脫了鞋子抱上床。」

「不,嗯,不。」他要娘親抱。使出吃奶的力氣,掙脫糖兒的懷抱。可是糖兒不懂又伸手來抱。

小包子急了「退下。」他特意背負了雙手,板著肉包子小臉,一副威嚴的模樣。有模有樣學父親,自我感覺良好,然而,糖兒可沒暖香那麼好的定性,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小,小少爺……」您口齒不清還掉口水,胳膊那麼短,身子又圓胖根本就背不過手去,這樣勉強自己,你不難受嗎?

大膽!大膽!大寶寶氣呼呼的抗議。你竟敢對我無禮!生氣了!然後,口水又掉下來了。糖兒笑得彎了眼。

大寶寶臉上滿滿都是懊惱。我有正事要辦,不跟你計較!他愈發伸長了脖子看着自己娘親。好美。長長的花蕊似的睫毛,白白的肌膚還透著淡淡的粉紅。好像一顆水蜜桃。好想啃一口。

想着想着,下巴下忽然伸出一隻手,低頭一看,那白皙修長的手上還放着一塊銀灰色雲鶴紋的手帕。那上面剛好承接住自己方才落下來的口水。小包子的臉頓時紅了!嘴巴不爭氣,嗯,閉緊,啊,癢。長牙,總是癢。又張開,啪嗒,口水又流出來了。

大寶寶又無奈又委屈的抬起頭。果然就看到了自己爹爹。那漂亮的,一看就是彈琴調香的手,上面落着自己亮晶晶的口水。而父親眼中滿滿都是謔笑之意。大寶寶懊惱的抱住了頭。

言景行輕輕一笑,提着他的領子把人提上了床。小包子剛剛驚叫自己飛起來了,隨即就又踩到了軟綿綿的床榻上。顧不得懊惱,先去揉娘「娘,娘?懶蟲。」小傢伙直覺有爹爹在,他要敢叫暖暖,那絕對會被揪耳朵。

小傢伙的重量不輕,隔着緞被爬在暖香身上。他吸吸鼻子,聞到一點甜滋滋的香。本能的,他低了頭,往暖香的懷裏拱。那軟乎乎的暖烘烘的胸,在雪荷色雙貼綉鷓鴣的睡袍下巧妙隆起。

言景行微微挑眉,嘴角含笑,心道還是我考慮周到。他有個不登大雅之堂,但自己卻很堅持的習慣,那就是謝絕luo睡。而暖香,也會被他半逼半哄的,歡好以後,洗乾淨身體,把衣服收拾妥當。現在有了孩子,他愈發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十分明智。

卻不料,笑着笑着,就出現了問題,大寶寶,那紅潤潤的,還掛着口水痕迹的小嘴,忽然就貼到了暖香那粉嫩如花的臉上,啪嘰。聲音還挺響,都是口水泡泡。言景行臉色頓時一冷。

暖香遭到突然襲擊,終於撐不住了,咯咯笑着醒過來。一把將貼在自己身上的小孩撥拉到一邊去。「癢,弄得我癢死了,你這壞傢伙。」

大寶寶本來就趴着,這一撥拉,就把他撩翻了,四腳朝天,在床單上來回彈騰。那笨拙的動作一定引起了言景行的嫌棄,所以他毫不留情的伸手,噗通,小傢伙真的像一隻包子一樣落到了地上。這個時候那厚實地毯的作用就提現出來了,小孩子只是啊呦了一聲,隨即非常皮實的翻了個身,拍拍褲子,站了起來。

大寶寶對爹爹莫名其妙釋放出來的冷氣,仿若未知。不僅不怕,反而昂起頭,用那一雙漆黑水靈的眼睛,看住了他。小孩的眼睛長得像暖香,年紀更小,所以顯得格外水靈,彷彿水仙花盆裏養出的鵝卵石。讓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啊呀!果果。」雖然暖香知道言景行絕對不會傷到孩子,但這一下,還是讓她嚇到了,急忙坐起身體,伸手去拉他,還沒拉到,就看到他完好無損嘻嘻笑着站起,這才鬆了口氣,親親他的額頭以示鼓勵。「你真棒!」

言景行微微挑眉,這是何意?鼓勵這孩子以後每天早上都來爬床,都來親你?

小包子可不知道父親的心理波動,還是昂着頭,一臉邀功的看着他,「爹爹,我終於把娘親叫醒了。我厲害不厲害?」這儼然是求表揚的姿態,言景行抓抓他的頭頂敷衍過去。

小孩剛要表示不滿,就被父親一把抱了起來,肉糰子這下開心了。抱住父親脖子,又是啪嘰一口。言景行一語不發,轉個手就把孩子遞給了乳母。

「爹爹!」大寶寶不滿的抗議,好不容易才把娘親叫醒,我要讓她跟我一起玩。言景行卻吩咐道「送去溶月院吧。」輕輕一笑,滿含柔情看住了大寶寶「爺爺那裏有剛捉來的兔子。」

「哎?」

「守株待兔,知道嗎?考驗人的耐性,坐着不動,乃至狡猾的兔子都把你當成樹,睡在你腳下。要不要試試?有兔子來撞你,你就成功了。爹爹做不到,現在都指望你了。」

「好!」大寶寶一雙貓眼光彩奪目,滿滿都是激情:好,爹爹都沒幹成的事,現在交給我了!我果然是要干大事的人!爹爹的笑容那麼美麗又溫柔,一看就是對我懷抱殷切的希望,我絕對不能辜負他。大寶寶雄赳赳氣昂昂開赴溶月院,開始了待兔的偉大任務。

暖香在床上強忍着,忍得肚子裏只抽筋,笑得直不起身,笑完了又嗔怪言景行,「你就騙孩子嘛。那麼單純的寶寶,你也忍心去耍。」

言景行頗不以為然,整了整剛才被孩子揉亂的衣袖,「他都兩三歲了,是時候認識這個世界的醜惡。」

嘁……暖香朝天翻了個白眼。言景行走過來,把她的睡襖拉好,笑道:「你可真是,日日慵起,也不勤快點給兒子做個好榜樣。」

暖香隨即笑道:「果果有景哥哥這個好榜樣就行了。我渾身都是毛病,千萬不要隨便學我。哈哈哈。」暖香樂不可支,卻是言景行把手插到她懷裏撓她痒痒。「別鬧,別鬧。再不敢懶了。」暖香笑得喘不過氣只得求饒。

「告訴你的好事。不,不能算好事。太上皇病重,遼王奉詔回京來見。我特意請人遞消息,拜託他把倆側妃一起捎回來。」

暖香眨眨眼睛:這確實是好事。他跟言玉綉感情淡薄,不過一次合作而已,也談不上想念。這人情,也是為老侯爺和老夫人捎的。大約自己如今為人父母,心裏愈發柔軟了,開始更加寬容和體諒。只是依舊不願意講,告訴暖香,顯然是要她去傳話。暖香心神領會,笑道:「景哥哥,你可是愈發像個好孩子了。」

言景行低頭吻她。假裝自己沒聽到。

而溶月院的老爺,最近多了個樂趣,每天觀察自己的孫子。靜坐不動,好比一座鐘,這是幹什麼?他捋著鬍子,思考。一天,兩天,三天,每天時間都在加長。正直活潑好動的年紀,他第一天只坐了三刻鐘,第二天坐了半個時辰,再然後是一個時辰……等到第十天,差點就兩個時辰了。因為急着撒尿憋不住了。老侯爺終於好奇心不可控:「大武啊,你這究竟是在幹嘛?一坐小半天的。」

要獨立完成任務的大寶寶又難過又委屈,那兔子就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怎麼就不來撞我呢?難道是我堅持的還不夠?聽爺爺這一問,畢竟年幼,忍不住了,哇哇大哭,十分冤枉的訴說了自己的不甘。老爺聽得直接拽斷了自己一根鬍子:我屮,還能這麼玩?

他一邊安撫孫子,一邊叫人過來打聽,守株待兔的意思什麼時候變得我不認識了?難道是那幫閑散文人又搞出了新花樣?師爺表示絕對沒有。老爺這才認定就是自己那焉壞的兒子嫌小孩跑來鬧去招人煩,故意耍他。於是當即保證,你放心,馬上就成功了。哄著小孩睡午覺,他提了鞋子,抱兩隻母兔,給兩隻小鞋都澆上了兔尿,並讓人把母兔先藏起來。

結果大寶寶一覺睡醒,剛剛穿好衣服,重新坐下,公兔就興興頭頭的跑了過來,對着孩子的腿腳不斷打滾發騷。哈哈哈!大寶寶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提起兔子去給父親交差。哇哇哇,本寶寶果然是要干大事的人!

言景行看着一人一兔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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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寵花暖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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