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我亦只有一個一生,不能慷慨贈與我不愛的人

197.我亦只有一個一生,不能慷慨贈與我不愛的人

「怎麼會是你?」

見到他我着實很驚訝,小時候住在一個院子裏,他是經常被我欺負的對象,一眨眼大家都已長大,而他竟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楊醫生笑着問:「你們認識?」

不等我們回答,楊醫生就踏進了客廳問護士:「你忙完了嗎?忙完了先跟我回醫院,今天醫院裏的事情有點多,既然你沒什麼大礙的話,我就先回去忙了,你明天記得來醫院,我幫你做個檢查。」

楊醫生和護士心照不宣的走了,房間里剩下我和他面面相覷。

「怎麼?剛醒來就手痒痒要揍人了嗎?你看你現在這麼瘦弱,你可不一定打得過我。」

廖凱笑嘻嘻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邁開大步朝我走來:「做了這麼久的睡美人,餓了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記憶中吃過廖凱給我做的一碗面,至今讓我對麵條都有着陰影,那一坨毫無色香味的麵糰,真的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黑暗的黑暗料理,再怎麼難吃的麵條賣相好歹是白色的,而他煮出來的麵條是黑色的,當時的他說的是醬油放多了,但我總覺得他在麵條里放了黑墨水,目的就是為了整蠱我,為了給自己報仇。

偏偏我也是個廚藝白痴,爸媽不在家身上又沒錢,餓極了只能接受他的建議讓他給我下廚,自那以後,我對他的小小仇恨一直延續到我成年。

「我能選擇叫外賣嗎?」

我確實是餓了,但是我真不想再品嘗那份黑暗料理。

廖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摸摸我的頭:「再嘗一次,好嗎?」

我突然一個激靈。伸手去擒拿他:「你老實交代,你有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我爸媽?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你不是當兵去了嗎?你怎麼會有時間照顧我?你不許騙我,必須老實交代,否則拳頭伺候。」

我的力道並不大,甚至自己一出手就險些摔倒了,而廖凱也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毛孩,他完全可以輕鬆的逃脫我的鉗制,但他深知我要強的個性,只是慘叫一聲:

「首長,你這大病初醒卻力大如牛,小生佩服。」

我大喘一聲,將他放開:「別油嘴滑舌的,快回答我的問題。」

廖凱反手牽住我朝廚房走去:「你在門口等我,我邊回答你的問題邊給你做吃的,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很喜歡吃香菇雞絲粥。」

我在門口站定,廖凱竟然能熟練的在廚房裏施展,看來是下過一番功夫了,我等了他把食材都準備好之後,沉不住氣的問:

「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廖凱從小就皮膚白凈,他入伍兩年後回家探親過一次,那時候的他晒黑了好多,但現在的他已經白回來了,那一雙手纖長,我一直都說他應該去學鋼琴,而不是入伍當兵。

不知是受我爸的影響還是從小被我欺負怕了,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當兵,還跟我揚言等他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就會回來找我報仇。

現在的他身姿挺拔,在我面前的氣場卻依然很弱。

「路路,我小時候幫你背過那麼多的黑鍋,哪一次跟家長報告過,這一次你闖了這麼大的禍,我只好幫你兜著了,不然我把老首長的那一根長馬鞭會打的你皮開肉綻,我這一次回來探親,是我爸突發腦溢血情況危急,我跟部隊請了十五天的事假,沒想到剛回來就在街上遇到你,見你回到了碧桂園,我第二天想跟你敘敘舊,一到小區門口就看見你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兒。」

我唏噓一句:「打小你就想找我報仇,你幹嘛要救我?」

廖凱回身看着我:「小氣鬼,那麼多年過去還記得這一句氣話,我要是告訴你,其實這麼多年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英雄,你信嗎?」

我不自覺的被他給逗樂了:

「我信,那你這一次回來見到你的女英雄變成了女悲催,你心裏作何感想?」

廖凱深情的凝望着我:「小時候你雖然一直欺負我,但我知道你也一直在保護我,要不是你,從小體弱多病的我恐怕早就被那幫壞孩子欺負的不成樣了,現在我長大了,讓我來保護你吧。」

要是他能用輕鬆明快的語氣跟我說出這句話,我還能坦然的一笑而過。

但我們都不是年少無知的孩子了,我太清楚這句話的語氣里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

「哈哈,都小半截身體埋土裏了還在姐面前裝嫩,你快點做吃的吧,我快餓死了。」

我笑着說完就回到了客廳,蜷縮在沙發里假裝看電視,廖凱沒有跟出來,一會兒后他從廚房裏出來,遞給我一杯沖劑:

「小時候你寧可打針都不吃藥的,現在還需要我捏住你的鼻子把葯往你嘴裏灌嗎?」

我將杯子接了過來一口飲盡:「這還不夠我解渴的呢,你快去忙吧。我真的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早知道一醒來就這麼難受,我不如再多睡兩天呢。」

聽着我的埋怨,廖凱拿着杯子回到了廚房,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躺在沙發里差點睡着,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廖凱已經將香菇雞絲粥端到我的面前:

「嘗嘗吧,小心燙。」

賣相很不錯,我拿了手機出來:「那就涼一會兒,我先拍個照留念一下,你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第一次做出還能看的食物,我的表揚你一下,免得讓你失去了下廚的積極性。」

廖凱坐在我身邊嘴角輕揚:「不用擔心,你要是願意吃我做的,我願意為你下一輩子廚,你也別怕我會做出多麼恐怖的黑暗料理,我十九歲那年就拿到了廚師證,在部隊里,好多戰友都求着我下廚給他們做好吃的。」

我昂頭看着他:「吹牛都不需要打草稿嗎?」

廖凱自信滿滿的指著那碗粥:「嘗嘗,我保證你心服口服。」

我拍完照後放下手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這味道還真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口感很好,粥熬的恰到好處,香菇的味道也很棒,特別像我媽媽熬的粥。

沒想到廖凱還坦白了:「我知道你很喜歡喝粥,我就跟阿姨學了任何做這碗粥,是不是有點像?」

豈止是像,我要不是親自看他下廚做的話,我真懷疑是我媽來了。

這碗粥是很好喝,但廖凱的目光比春日的暖陽還要灼熱,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習慣了打打鬧鬧的相處模式,多年不見我們倆之間變得這麼安靜,還真是讓我很不自然。

喝完粥之後,他盤腿坐在我面前:

「現在該我問你了,你要如實的回答我。」

我打着馬哈哈,站起身來走動了兩步:「撐到了,我得出去走走,趁著下午的陽光還算暖和,你要跟我一起出去運動嗎?」

廖凱指著窗外的樹說:「楊醫生說你現在最好不要出去走動,不能吹風,你要是不想跟我說也行,我現在就給老首長打電話,我昨天還回去看了他老人家,他說你現在翅膀硬了,可以整天整月整年的不著家了,我要是告訴他老人家你跟我在一起,他肯定很開心。」

這隻長大了的小狼崽竟然學會了嚇唬人,我不得不回到沙發上坐在他面前:

「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廖凱拿着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要認真的如實的回答我,如果我覺得有半點虛假,我就給老首長打電話,告訴你這些天發生的這一切。」

我惡狠狠的瞪着他:「廖凱你個小王八蛋,你竟然敢威脅我。」

廖凱神色自若:「十多年前你就喊我小王八蛋,現在這麼久過去,也該長大成為大王八蛋了吧?對付你這種人,就應該採取非常手段,不然我怎麼製得住你。」

小時候他都讓着我,長大了竟然咄咄逼人。

但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我必須乖乖聽話:

「行咧,你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廖凱很滿意我的態度,第一個問題果然不出我所料。

「引產掉的那個孩子,是誰的?」

我的心砰砰的跳着,手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但我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我很認真也如實的告訴你,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廖凱見我不老實回答問題,直接拿着手機撥通了我家裏的號碼,我媽接電話的速度也很快,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幸廖凱只是簡單的問候了一句,約好過幾天去家裏看望他們。

電話掛點后,廖凱得意的說:

「這第一個電話打過去還算正常,你想想,要是我等下再打電話回去的話。阿姨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我雙手合十的求饒:「算你狠,這個孩子是一個男人的,但是他前幾天已經娶了別的女人,所以這個孩子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引產了,但手術結束后我才記起家裏沒有衛生用品,所以想出門去買,結果在路上摔了一跤,你知道的,我從小平衡性就不太好。」

聽了我的回答,廖凱毫不猶豫的拿起了手機,我急忙攔住他:

「好好好,我說,那個負心漢叫傅少川,是傅氏集團的總裁,這個孩子的引產是在我不情願的情況下進行的。雖然我很氣憤,但我必須聲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救了我,你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就當聽了個故事。」

廖凱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氣憤填膺,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丟給我一句:

「那就好。」

這句話的意思我實在是不明白,見他起了身,我追過去:

「那就好是什麼意思?你是巴不得我受點傷遭點難是吧?」

廖凱走到門口的鞋柜上,拿了一沓照片遞給我:

「看看吧,是這個人嗎?」

照片上的傅少川傷痕纍纍,一張是帥氣的臉蛋幾乎是面目全非,左眼腫的老大,右臉也是淤青到慘不忍睹,嘴角一道血漬觸目驚心,還有上半身,幾乎都是淤青,手臂上還有一道刀傷,左腿瘸了,右腿刮傷嚴重,整個人都像殘廢了一般。

「他這是出車禍了?」

光是看一下就覺得渾身都疼的難受,廖凱呵呵一笑:「你昏迷的第三天,我接到他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了很多道歉的話,於是我把他約到了道館里兩人切磋一下,你別看他塊大,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

所以這是廖凱打的?

我哀嘆一聲:「你是軍人,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

廖凱邪魅一笑:「這不算打人,這是切磋,我是個軍人,軍隊有嚴明的紀律。」

這就是狡辯!

我本想問一句他現在在哪兒。但我想到前幾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加上他現在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話到嘴邊又咽下,我長舒一口氣:

「挺好的,謝謝你,我先去眯一會兒,吃飽喝足我就想睡覺了。」

廖凱拉住我:「你還愛他嗎?」

我哈哈大笑:「我從沒愛過他,這個孩子就是個意外,你認識我這麼多年了,你見我對哪個男人動過真心嗎?男人這種生物嘛,就跟衣服差不多,夏天的衣服勤換洗,所以要多買一點,冬天衣服最重要的是保暖,所以要買貴一點的,穿的時間肯定不能一天一換,多穿兩天是常事,不必在意。傅少川就像是一件昂貴的外套,雖然我想穿着它暖暖的過完一整個冬天,但衣服破了還透風,再喜歡也要丟了,不然放在柜子裏佔地方。」

聽完我的描述,廖凱陷入了沉思。

我回到了房間,手中還拿着傅少川的圖片,看樣子他應該是沒有還手,不然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受傷這麼慘重,我仔細看了看房間,我留在別墅里的東西都已經取回來了,廖凱比我想像中的知道的多,只是他想確定我會不會騙他。

可是對於傅少川,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見面了吧。

我小睡了一會兒,差一點就做噩夢了。幸虧咚咚咚的敲門聲很急促,我驚醒后聽到廖凱在門口跟人說了幾句話,隨後門一關,屋子裏恢復了平靜,廖凱像是朝我的房間走來,我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他果真進來了,在我的床邊坐好,伸手摸我的臉,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從他微微的嘆息聲能感受到一切。

「從小不讓人省心,長大后也不叫人安心,你呀你,什麼時候才能健健康康的過日子?」

我從小就不是個文靜的女孩,喜歡像個男孩子一樣爬山上樹下水摸魚,所以磕磕碰碰是在所難免的,那個時候的廖凱雖然比我年長,卻是我的一個小跟班,不開心的時候欺負欺負他,開心的時候就跟他一起分享,他在我心裏就跟擺在我床頭櫃的娃娃是一樣的,只不過他能說話,能陪我解悶兒,更多的是惹人厭,膽子小還愛哭。

醒來之後他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第二天我去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楊醫生說我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一定要做好一個月的月子,加強營養好好把身子調理好,但我知道,再過一星期,廖凱就必須回到部隊去。

我們一起呆了七天,每天早上他都變着花樣的給我做早餐,中午和晚上的食材也是很豐富的,但我胃口並不好,雖然孩子沒了,但我那種想嘔吐的感覺卻還在延續。

楊醫生說這是心理問題,於是每天中午的午休時間,楊醫生都拿來給我進行心理治療。

廖凱休事假的第十四天,楊醫生吃他的最短,在中午給我進行心理治療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對我說:

「今天我們來聊一個很嚴肅的話題。」

那得有多嚴肅啊,看楊醫生那張臉,就好像我得了絕症一樣。

我嘿嘿笑着:「楊醫生,你這樣子很嚇人,我要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話你就儘管說出來,我把生死看得很淡,大不了十八年之後又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好姑娘。」

楊醫生伸手來捂住我的嘴:「病才好一點,你就開始胡咧咧了。看來廖凱對你的評價很對,你絕對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姑娘,不過像你這麼好的女孩,應該要勇敢的去面對那難以治癒的頑疾,有時候有些絕症就是你心口上瘋狂滋長的一個毒瘤,如果你選擇摘除,它可能會讓你暫時痛不欲生,但是摘除之後大不了留下一個碗大點的疤,如果你一直不摘除的話,你今後的生活都將因此受到影響。」

從楊醫生的話語里我已經聽出了她今天要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我輕鬆一笑:

「我的心裏沒有毒瘤,楊醫生你放心吧,你這些天一直都在開導我,中午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吃了一大碗米飯一碗湯,飯後還吃了水果。到現在為止四十分鐘過去了,我沒有半點想吐的感覺,這就證明我已經痊癒了,我不會再浪費糧食了哦。」

我說的很輕鬆,楊醫生卻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懂你現在的心情,我給你講一個我的故事吧,我和你的經歷差不多,大學的時候,我想繼續深造讀研,但是家裏實在背負不了我讀研的費用,我上大學是好心人資助的,後來他找到我,說他願意資助我出國留學,前提是我要做他的女朋友。」

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我搶話道:「這樣的人也能稱為是好心人嗎?」

楊醫生笑了笑:「你看你,又沉不住氣了吧?你聽我慢慢說,其實我喜歡他很多年了,但我一直不敢開口表白,而他也喜歡我,我們之間的愛情是美好的,但世俗的偏見是,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我高攀了他,所以他的母親堅決反對我跟他在一起,後來我懷了他的孩子,我們都很開心,以為老太太看在長孫的份上會接納我。」

我迫不及待的問:「結果呢?」

這麼聽來,楊醫生的經歷和我差不多。

「結果很慘,男強女弱的愛情註定經受不住世俗的考驗,最好的愛情向來都是勢均力敵的,但我比你好,我的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滑掉的,當時只想着找他要一個說法。結果在路上出了個小車禍,而他在車裏沒有下來,因為他的媽媽以死相逼,他只好放棄了我。」

我伸手撫着她的背:「那後來呢,你們之間?」

楊醫生凄慘一笑:「我們之間沒有未來,就好像是中國男人都會面對的難題,媽媽和媳婦掉進水裏你會救誰?外國人的回答是,救媳婦,原因是媽媽會有爸爸去救,而媳婦是那個要陪我走完這一生的人,但我們中國向來提倡百善孝為先,所以一旦面臨這樣的問題,媳婦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那如果我們的人生真的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怎麼辦?永遠別去祈禱你身邊的男人會救你,唯一的答案是,從今天開始,不管有多難,我都要學會游泳,人生沒有解救,只有自救。」

人生沒有解救,只有自救。

這句話說的真好,難怪楊醫生給人的感覺是很有智慧,原來都是因為經歷過,所以懂得。

「你恨他嗎?或者是,你還愛他嗎?」

這些天我翻來覆去的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以前我總覺得那些被渣男傷的體無完膚去還不願意離開的人都是自己作死,當這個問題落在自己身上時,我竟然釋懷不了。

最好的遺忘是釋懷,無論是愛還是恨,都是因為情根深種。

楊醫生溫婉一笑:「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想知道的是什麼,你看到樓下的那個人了嗎?今天是我跟他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孩子已經送到婆婆家了。我們馬上就會有一個七天的紀念日旅遊,這一次我想去的是巴黎,他很愛我,而我愛上他,是在女兒出生之後,我的女兒今年三歲。」

也就是說她結婚四年後才愛上他現在的丈夫,我驚訝的看着她:

「那他知道嗎?」

楊醫生的笑容里透露著難以掩飾的甜蜜:「他知道,事實上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時出了車禍之後,我的導師對我說過,我很有可能失去做媽媽的機會,可是後來我又懷孕了,卻再一次滑胎,幾乎被醫生宣判了死刑,萬念俱灰之下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是游泳教練,他在海邊救了我,我們認識十一天就火速閃婚了,但我真正愛上他,是從懷孕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他很愛我,我生女兒的時候三十二歲,算是高齡了,加上我身體狀況不好,當時難產醫生說必須選一個,他和婆婆都毫不猶豫選了我,孩子出生之後送到了保溫箱裏面,他和婆婆都在病床旁守了我四天,四天後護士問,你們的毛毛可以開始去探視的,每天下午能看一眼,我問他。是女兒還是兒子,他一臉懵圈的問婆婆,婆婆婆也傻了眼,說她忘了問護士了,當時我出手術室的時候情況很不好,婆婆只顧着我,就只看了一眼孩子。」

同樣是婆婆,有人把兒媳婦當親閨女,有人卻把生命視如草芥。

我羨慕的看着她:「你真的很幸運,有這樣的婆婆,就再也沒有掉水裏的世紀難題了吧?」

楊醫生撲哧一笑:「你忘了,我老公是游泳教練,他之前是國家游泳隊的,後來因為婆婆的身體不好,他很孝順,就放棄了自己的事業。還有我悄悄告訴你,我的婆婆也是個游泳健將,她很開明,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定是彼此和睦的。」

我輕嘆一聲:「命運還算是公平,送給你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和一個這麼疼人的婆婆。」

楊醫生的眉梢帶着歡喜:「其實我做過很多的錯事,從十八歲開始到二十八歲,我最好的十年青春都給了那個渣男,流產的那一年我和你現在一樣,二十二歲,在後來漫長的六年時間裏,我跟他一直藕斷絲連糾纏不清,我以為他終將會跨越一切障礙來到我身邊,但是他沒有,我前面說過,我有兩次流產,第二次是在我二十八歲那一年,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孩子說是滑胎,其實是被他老婆從台階上推下來導致的。」

我一直都在沉默,楊醫生的經歷就像是我生活的呈現,那麼的鮮血淋漓,那樣的揪人心扉。

「我用六年的青春想要和他一起面對未來的風風雨雨,但是我們的愛情始終沒能贏過他母親的阻撓,張路,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原諒他母親對你做的所有事情,那你就去見他,告訴他你很愛他,告訴他你願意原諒一切和他在一起,告訴他這世上任何一種苦難都不及你失去他的十分之一,如果他敢堅定不移的和你在一起,並且把你放在第一位,那你就和他攜手去打動他母親。如果你不能原諒你所遭受的這一切,那就勇敢點和過去道個別,嶄新的愛情就在門外等着你。」

我很清楚,門外是廖凱。

果不其然,楊醫生是來幫廖凱做我的思想工作的。

「謝謝你,楊醫生,讓你的老公在樓下等這麼久,怪不好意思的。」

楊醫生說的很直白:「你是在趕我走嗎?我還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跟你說,有些人你很愛很愛,但他不屬於你,如果你不願意捨棄,你就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別試圖報復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他,找到自己的愛情。過好自己的人生。」

我起身,跟楊醫生擁抱了一個。

她走出去的時候,我沒出門,沒過多久廖凱就進來了,他的手裏拿着一張紙,上面是我寫給他的,那一年他被幾個小混混欺負破了相蹲在牆角哭,我知道後去教訓了那幾個小混混,指着他們的鼻子說,以後再敢欺負我張路的人,我就打折他們的腿。

後來我給他寫了一張字條,上面只有一句話,從今往後我保護你。

沒想到他會把這張字條留到現在,他坐在我面前,將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放在我面前:

「路路,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輪到我來保護你,你願意嗎?」

我假裝放鬆的問:「廖凱,你有話就直說吧,我小時候就不喜歡拐外抹角的男人,長大之後就更不喜歡了,但我要提醒你,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那張窗戶紙一旦捅破,我們之間就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感覺,也不可能再做朋友。」

廖凱攤攤手:「我不缺朋友,我只缺女朋友。」

這句話已經很明顯了,我還問了一遍:「所以你的意思是?」

廖凱握住我的手:「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你,路路,做我的女朋友吧,如果你願意。我會為了你從部隊退役,陪在你的身邊給你一個家。」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突然間鬆了一口氣,真誠的看着他:

「我把你當成鄰居家體質比較弱的一個小哥哥,對你的這個定義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改變過,廖凱,我很感謝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恰好出現在我身邊,不管這恰好真的是因為命運,還是你可以的安排,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從沒有愛情的感情,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喜歡遮遮掩掩,我亦只有一個一生,不能慷慨贈與我不愛的人。所以,對不起。」

廖凱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對我笑了笑,摸摸我的頭說:

「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雖然你的答案讓我很難過,但我尊重你的選擇,明天我就會部隊了,在走之前,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讓你勇敢的去面對自己的愛人,哪怕他傷過你,哪怕他負過你,可誰叫你愛他呢,對不對?」

這句話聽着讓我覺得惶恐,但我來不及反駁,廖凱起了身,打開那扇門,門外站着的男人,傷痕纍纍,整個身子都只能依靠拐杖來支撐。

我們之間隔着一扇門的距離,彷彿隔着天涯海角,那麼的遙不可及。

傅少川噙著淚水向我伸手:「路路。」

我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知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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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欠你一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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