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決一死戰

風月久被關在殺天下的寨中，不見天日，不知時辰，幾乎要忘了年月日。看守山賊每日都會給她送來餐食，讓她不至於飢餓至死。

從那日短短一言，風月久已經猜到殺天下的目的，他大概已經放出去消息，守株待兔，等風狂送上門來。

這麼多年，殺天下仍舊對風狂當年的脫離組織耿耿於懷嗎？或者，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甚至又是有人從中作梗。

風月久收斂自己養傷這麼些日子，如今已是恢復得差不多完全。今日從看守的山賊口中，風月久聽聞殺天下又帶領弟兄們出去殺戮搶奪，至此，也該是風月久反擊的良機了。

風月久讓看守的山賊等殺天下回來跟他傳話，說自己要見他，有關殺狂的事。

殺天下帶領山賊弟兄滿載而歸，點燃篝火，吃肉喝酒，歡慶玩樂。風月久被帶到殺天下的面前，眾山賊圍坐在寨庭院當中，他們又不知襲擊了哪個村莊，抓了許多無辜的女人陪酒玩弄。

風月久目光決絕，邁著穩固的步伐往殺天下走去。

「等不及了，那個叛徒應該也快來了，除非他對你這個女兒毫不在乎。」殺天下道。

「我老爹以前就是在你手下，殺人不眨眼，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的？」風月久問。

「沒錯，殺狂就是當年我手下最殘暴的一個，他的那些自認為不堪回首的往事，居然還都會跟你這個寶貝女兒講嗎？」殺天下冷冷一笑。

確認了殺天下就是當年對風狂趕盡殺絕之人，風月久並不為知道風狂以往有多暴戾殘忍，她只知道風狂是從小到大最親近最疼愛她的老爹。

「在我老爹來之前，我想以他女兒的身份代替他向你挑戰，以命為注，決一死戰！」

風月久以無懼生死之勢向殺天下發起挑戰，當著他寨中手下的面，讓他別無選擇，只得接受風月久的挑釁。

「好，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挑戰我了，我那柄嗜血狂刀，也許久沒有喝到有骨氣之人的血了！」

殺天下接受風月久的挑戰，寨中武器無論山賊手中的還是何處擺放的全部任由她選，沒有任何規矩的搏殺，如她所言，以命為注。

風月久從眾多武器中選出了一柄擅使的長槍，她與殺天下在空處相對，山賊們起鬨鬧騰起來，讓他們英武神威的老大殺天下殺了她。

風月久斜槍站立時，無論姿勢還是神態都與風狂當年如出一轍。

「你老爹不是我的對手，今夜就讓你先死，等他回來，我手刃叛徒，讓你們父女二人地下團聚！」

殺天下光是舉起一柄狂刀都殺氣騰騰，他幾十年來的殺人如麻不是白練的，風月久並非輕敵，她沒有絕對戰勝殺天下的自信，但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敗。

風月久先發制人，保留實力，毫無預兆地一直槍直刺殺天下，她自然不是奢望將他一槍斃命，可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說說而已，而且她作為風狂的女兒，絕對不會給她老爹丟臉。

風月久一槍被殺天下的大刀攔阻，殺天下心裡算著自己確實低估了風月久的能力，她如今的槍法與當年的殺狂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殺天下即便客觀認清了風月久的厲害，卻仍舊不會把她放在眼裡，當年殺狂從他手中逃生，今日，他卻非得先殺掉風月久，再取殺狂性命。

殺天下反擊，狂刀鋒利劃過風月久手上的槍刃，他年紀不輕，卻在戰時毫無老態，反而是更加心狠手辣，招招制敵。

寨中的篝火通天明亮，風月久與殺天下的搏殺越發激烈。風月久被殺天下壓制了幾招，卻並不是讓他壓制著攻擊，風月久稍留一手，足以自保，卻讓殺天下越發猛烈向她進攻。

從殺天下的進攻中，風月久感受到他難以自制的憤恨，他一定恨殺狂，無論因為什麼緣故。風月久也管不得什麼淵源，在與殺天下的搏殺中，她不能太過分神。

二人大戰百招，不分勝負。

在眾數山賊的屏息注目下，風月久捏准了時機，一槍恍過殺天下的耳側，卻在明知落偏的時候仍然奮力衝上。

風月久毫不猶豫地衝刺上前，收槍在殺天下身側旋身轉后躲開殺天下的一刀，髮絲揚起擦過刀刃，即刻斷落。

風月久全力衝到篝火旁邊，沒有任何規矩的決一死戰，她隱藏最後一絲實力，決定用自己的方式結束她與殺天下的這一戰，也給一切畫上句點。

風月久揮槍橫敲在篝火上，將燃火的木棍掃向殺天下，一刻不待，她握緊長槍，輸贏生死，在此一舉。

在篝火柴火飛起被擊碎掉落之際，風月久手中的長槍從火焰里飛出，穿透過殺天下的胸膛，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無論是為風狂還是汲南村以及被他屠殺過的村莊的村民，她都沒有錯。

槍刃從殺天下後背刺出，鮮血滴落，即便是殺戮成性的他，血也是鮮紅的，只不過比起無辜人的血，更腥更臭。

「我是風狂的女兒，你想取我老爹的性命，二十年前不能，今時今日更是再無可能！」

風月久使勁一把震顫手上的長槍，讓槍體斷裂，而殺天下的身體撐不住倒地身亡，寨子中的氣氛一下子便炸開了。

「啊！」被擄女子的尖叫聲。

「寨主！」山賊的恐懼聲。

「她殺了寨主！」

群龍無首的山賊們或驚慌失措，或憤怒仇恨，風月久上前兩步從殺天下的手上奪走他的嗜血狂刀，今日，是他敗者命喪。

風月久一腳踩在殺天下身上，一手高舉她獲得的戰利品，滿有威勢地說道：「你們的老大已經死了，如果你們誰想陪葬的的話，儘管來！」

風月久恐嚇的言語還不止，她手起刀落，用殺天下殺盡無以計數的人，磨出來最鋒利的刀刃，將他的死人頭一刀砍下。

山賊們驚恐更甚，他們在殺天下手下聚集成了殺戮的隊伍，可如今，他們的頭被斬掉，沒有領軍人物，再驍勇善戰的軍隊都是一盤散沙，更何況他們只是聚集盤踞，作惡多端山賊罷了。

一場未完的慶功宴成為了散夥飯，和著他們老大的鮮血如此滋味十足，在冰冷月下，山賊各自散夥逃竄，而那些被俘虜的女人被風月久的氣勢如虹所嚇而大驚失色，連逃跑也沒了力氣。

當所有山賊逃跑散走之後，風月久終於鬆掉了噎著的一口氣，強勢凝聚的急色也斂去，她扔掉殺天下那把沾滿無辜之人鮮血的狂刀，最後封刀的是他自己萬惡的血，如此結局也算不負天意。

寨子變得寂靜，只剩下那些女子們的顫抖和恐懼，風月久知道她們害怕什麼，普通的姑娘家，家破人亡被擄到山寨已然是受盡折磨，又見鮮血淋漓的場景必定喚起恐慌，她只希望，如今寨子潰散，她們無論經歷過什麼，都能過好以後的日子。

「你們都離開吧，就算村子和親人都不在了，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風月久說道此話時是溫柔的，絲毫沒有方才和殺天下以命相博的戾氣。女子們漸漸穩下情緒，互相扶持著便要離開這個噩夢之地。

風月久如掏空了靈魂一般站立在原地，寂寥風中，過去許久。靜夜中突然有動靜，遠近傳來女子的喊叫，男人的喊叫，衝鋒斬殺的聲音。

一群才走掉的女子又都折回，風月就也從沉寂無聲中抽神，驚慌失措的女子們都躲在了風月久身後，吞吞吐吐地說道：「有，有人，殺殺上來……」

風月久一剎驚疑，難不成是方才那些逃跑的山賊又殺了上來，她讓女子們不要慌亂，叫她們往其他方向逃跑。

風月久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劍，轉身便也要從其他地方逃走，以她一人之力，是對付不過一群刀劍的。

「月久！」

風月久一步停頓，這個聲音太熟悉，即便隔著一段距離，她仍能聽出，這是她老爹風狂的呼喊。

「老爹！」

風月久轉回，寨子外頭的漆黑一片中漸漸映出火光，果然是風狂帶領著呼風寨的弟兄們前來救人。

風月久落下了手上的劍，笑容和淚眼一同佔據了她的容顏，見到風狂，她就是那個有老爹可以倚靠的女兒，不必要時時心驚膽顫，獨自逞強一切。

「老爹！」

風月久往風狂跑去，不藏眼淚不掩笑容，投入老爹的懷抱，暫且拋棄一切的剛強和尖銳。

「女兒，讓老爹看看，沒有受傷吧，老爹來遲了！」風狂同樣喜淚交織。

「老爹你真是來得夠遲了，女兒都把大壞蛋打敗了，你才來掃清小嘍啰，雖然你女兒厲害，但是老爹你，你……」

風月久還是那個任性的女兒，可對風狂這位老爹，她還能有什麼怨言，大老遠從呼風寨趕來，發動全部人力，為救他唯一疼愛的寶貝女兒。

夜終於安靜下來，風狂為風月久感到無比的驕傲，她竟然能殺死殺天下，這個殺人無數，草菅人命的惡賊。

當年風狂想脫離殺天下那支喪盡天良的隊伍，卻顧念舊情意只是自己離開，反倒遭其算計，差點喪命，而他今生的悲憶，都是因此而始。

風狂讓一行人暫時在這人去樓空的寨子停留一晚，他與風月久，父女久別重逢，實在有說不完的話。

風月久從風狂口中得知了當年的一切真相，風星韻以她的那張臉迷惑並且利用風狂錯殺真正的救命恩人，在父母面前捏造他二人私奔的謊言，更因此代替星星，嫁給了鳳延。

而風狂一直扶養長大的義女風月久，其實就是風錦月和鳳延的孩子。所以當時，當風狂知道風月久代替了鳳千瑜成為太子妃時，他的態度才顯得如此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