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近在咫尺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近在咫尺

微光清晨,汲水一段平緩支流溪水經過的汲南村口,村中女子晨起浣衣,村口走來一個面容清秀的水色藍裳女子,提著需要洗的衣物往汲溪行去。

溪水旁已然零零散散有三五個黃花女子或婦人,水藍裳女子停步在溪水稍遠處,她捏緊了木桶,似是不願靠近或畏懼靠近。

一個婦人剛好洗完了衣物,起身便見水藍裳女子站在身後,便笑著招呼道:「玉來,今日怎麼來遲了啊,平日里你總是天不亮就忙碌起來了?」

汲玉來提著衣物往婦人走去,將洗衣桶放在身後,語聲柔細,笑著回道:「蓮姨,今日起遲了些。」

「玉來吃苦耐勞我們都知道,偶爾也該偷偷懶,正好我洗完了,你就在這洗吧。」

蓮姨說著便提著自己的洗衣桶起開,汲玉來卻顯得有一絲絲慌張,趕緊提起了自己的桶。蓮姨其實察覺了,汲玉來何止今日來遲了,還有,她家中還有父母,一家三口,最近她洗的衣物卻顯得多多了,以前她用的是洗衣盆,最近卻改用小口的桶。

「對了,姨最近來月事了,不太舒服,待會兒去你家取點葯啊。」蓮姨捂著小腹。

「好,蓮姨最近還是不要碰冷水了。」汲玉來囑咐道。

「沒辦法呀,女人嘛,在家伺候父母,出嫁公婆丈夫,當了娘還得伺候兒子,哪能這麼矯情?」蓮姨無奈地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玉來是個好姑娘,將來一定要找個好人家,不要再勞苦了。」

蓮姨走了,汲玉來選擇蹲在溪水下游旁洗衣服,離其他人稍有距離。她從桶底下先取出一些衣物來,是身材健碩男子的衣物,其上還深深淺淺地帶有血跡。

汲玉來緊張防備著,村中其他女子都洗完了,她也總算把衣物洗好了,她將洗凈的衣物裝回桶中,提著要便離開。

還未離開溪邊,汲玉來就看見沿溪流而下的風月久,她帶著一柄劍,衣裳殘破沾著血跡。汲玉來略起恐懼心,本想趕緊跑走,卻被風月久喚了住。

「姑娘!」

風月久一聲喊住了汲玉來的腳步,她飛快地向汲玉來跑了過去,一副著急的模樣,喘著問道:「姑娘,請問你或者村中其他村民,最近有沒有救過一個從上游衝下來的男子?」

風月久焦灼一問,汲玉來眼中閃過一絲驚錯,她被風月久急厲的注視嚇得一怔。

而風月久看汲玉來稍有驚覺的模樣,便以為是有消息了,她一把握住汲玉來的肩膀,卻不慎用力太重,更叫她恐懼不已。

「有,是嗎?」風月久懸著一顆緊張心問。

「之前也有官兵來詢問搜尋,但是沒有。」汲玉來給了謊言。

風月久的心一如她的手重重墜下,一剎寂靜無聲,風月久仰天吶喊,遍身力氣用盡,溪水顫動,秋風颳起,林葉亂動。

汲玉來驚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顫巍著趕緊爬起來,提著衣物踉蹌跑走。

風月久奮力一喊眼前一黑,狠狠跪下了地上,劍杵地,她沒有倒下,也不能倒下。

「太子殿下,你不能有事啊!」

楓紅林外的溪水灘遇襲以後,風月久醒來就在一個山野農家,他們說,是在溪水旁看見了她,救上來發現還活著。

風月久只是傷處太多,無一致命,她拒絕了農家的好意,不再逗留,而是拖著虛弱的身體沿著汲水尋找央君臨,每一道支流,無數個村莊。

快到汲南村時,風月久還在溪水旁找到了殺手的劍,如果有殺手漂流到此地,那央君臨也極可能往這個方向漂來。既然自己被善心人所救,那他或許也被人所救。

汲玉來腳步匆匆回村往家中回去,進了院子還沒能安心下來,她將衣物桶隨手一放,急忙跑進屋子裡,推開側邊的房間門進入,央君臨還躺在床上,有一口氣,卻昏迷不醒。

半個月前,汲玉來大清早和汲父到溪邊清洗藥材,蹲著累了,汲父便讓她起來走走。汲玉來沿著溪水上行,卻發現水面上一近一遠飄來的兩個人。

殺手的屍體被水草絆住,胸口還穿透著一把劍,汲玉來恐慌不已,她呼喚父親,殺手已然沒了氣,央君臨雖然遍身多有傷口,頭上還有撞擊傷,最危險的背後中刀,卻是在右側,也未傷及肺臟,仍有微弱氣息。

根據這二人的裝束,汲父大膽猜測是央君臨是非富即貴的公子,遭遇了殺手追殺,二人殊死搏鬥,筋疲力竭,一死一傷掉落汲水被衝下來。

汲玉來卻更有想法,殺手或許並非一人,雖然汲家父女並不知道央君臨的善惡好壞,卻一致認為,黑衣殺手絕對不是好人。

汲父是大夫,心存仁心豈能見死不救,二人更商量著為了以防萬一,將央君臨和殺手的身份對調,如果殺手的同夥搜尋屍體,將殺手的屍體當做他們的狩獵目標,錯認為任務完成才好。

如此機緣,央君臨被汲家父女所救,近半個月來,在汲父的盡心醫治和汲玉來的細心照護下,他外傷得到控制,卻遲遲醒不來,汲父醫術有限,無法診斷確定央君臨的情況。

汲玉來眼中的回憶結束,床上躺著昏迷半個月,除了呼吸之外一動不動的央君臨卻突然有了動靜,他似是聽聞熟悉的呼喚有所動搖。

汲玉來不敢有絲毫怠慢,她叫了央君臨幾聲,他只是微微顫動著身體卻不曾睜眼醒來,汲玉來趕緊跑出房間到隔壁藥房找她父親。

「爹,他好像要醒了!」

汲玉來慌張不已,汲父同樣急迫,放下手中一切就跟她往那邊跑,果真,當二人再次跑進房中時,央君臨睜開了眼睛,從一片混沌中醒來。

「醒了!」汲父欣喜而笑。

「太好了!」汲玉來同樣欣喜若狂。

汲父趕緊上前給央君臨把了一脈,半個月昏迷下來,就是原本沒病的人身體也會差到極致,央君臨本就有傷在外,此刻能醒來已是大幸。

「這位公子,你沒事就好,需要我們通知你家人來接你嗎?」汲父問,汲玉來卻突然斂去了笑容。

「家人?」

央君臨嘴中輕輕念叨一句,他想從床上起來卻無力,汲玉來便將他攙扶坐起來,還細心地為他墊上枕頭。

「是啊,公子家在何處,我們會代為傳信,通知他們來接你。」

汲父倒不是非得趕走央君臨,只是覺得他應當是富庶之家,而且以他身體狀況,還是應該受到更好的照護和醫治,而自己醫術平平,家中又實在簡陋,恐怕不能給予最完善的需要。

「我家……」

央君臨的目光渾濁,腦中竟是混沌一片,所有的記憶揉成一團,所有的影像模糊,所有的人事物,糊塗一片,化作蒼白。

汲父注意到央君臨吞吞吐吐答不上來話,又見他一臉痛苦地扶著腦袋撞傷處,汲父心生一個不好的想法,他不會是撞壞了腦子吧?

「公子叫什麼名字?」

汲父試探地一問,央君臨的無所回應讓他確認了猜想成真,他雖然聽說過傷著腦子可能導致一種失憶症,卻是第一次遇見。

正當汲父不知繼續如何跟央君臨說下去的時候,傳來摘菜回來的汲母的聲音,緊急呼叫汲父。

「玉來,你先照顧著,我去看看你娘喊什麼。」

汲父出了屋子,看見汲母被一個陌生女子扶著進來,而汲父眼中的陌生女子就是風月久,她心情低落在汲溪旁停留的時候,汲母提著菜籃子來洗菜卻扭傷了腳,風月久便幫忙她洗凈了菜,還將她扶了回來。

「大娘到家了,我就先走了。」

風月久只想就此離開,卻被汲母拉了住,她看風月久穿得破破爛爛,身上還有傷,還以為是她遭了什麼傷害,便說讓她留片刻,自己丈夫是大夫,可以給她一些用藥之類的。

「這位是風月久姑娘,他是我丈夫。」汲母熱情地介紹二人。

風月久本不想麻煩別人,可不知為何,她站在這院中,彷彿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讓她有一絲捨不得離去。

風月久幫著扶汲母進了藥房,汲父給汲母扭到的腳踝揉藥酒,風月久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不禁嘴角流露一絲笑容,汲父沉穩,汲母熱情,二人之間,多年的相濡以沫,無論是埋怨還是關懷,都是不經意的恩愛。

風月久的笑容里滴落眼淚,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他想起央君臨,她也希望能跟央君臨走過今生的每一天,到了汲家夫婦的年紀,也能如此關切相愛,繼續到白髮蒼蒼的年紀,兒孫滿堂,將愛意和感情延續,至死方休。

汲母注意到風月久的笑淚,當時在溪水旁就覺得她情緒低落了,這會兒怎麼還笑著哭了?汲母性子直,想什麼就問了。

「月久你怎麼哭了?」

風月久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流下來了,這段尋找央君臨的日子,每一日漫長如一生之久,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此刻卻是壓抑不住了。

「看到大叔大嬸體貼恩愛,我想我夫君了。」風月久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汲母是忍不住想追問,可汲父卻看風月久的情緒著實不對勁,想她或許是遭了家庭變故,便適時使眼色叫汲母別問了,免得讓風月久沉溺傷心事,更加悲痛欲絕。

汲父給汲母擦抹好了,便讓她坐著休息,跟風月久聊聊,他去讓女兒準備些茶水點心。汲父出了藥房,這才突然有了衝撞的意識,風月久的夫君,他們救的失憶男子,二者會否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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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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