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喪我【紅衣女人】
謝冬清扶著梅閣,一步一步走下了步行梯。打開通道門的那一刻,一樓大廳的光照射了進來,通道門口的喪屍們迅速『活』了過來,伸著手往一樓大廳撲去。
謝冬清一刀削掉了沖在最前面的喪屍的手,迅速關上了通道門。那隻斷手從通道門的底端門縫中爬了出來,在地上蠕動著。斷手的主人應該是個年輕的姑娘,雖然斷手上的皮膚都脫落了,但她的手腕處還戴著一個粉紅色的手錶,五個長長的指甲尖上,塗著不同顏色的指甲油,食指指甲尖處還點綴了一個立體粉色蝴蝶結。
謝冬清現在似乎已經適應了她自己設定的恐怖夢境,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著那隻斷手拚命朝她身邊爬來,玩笑道:「嗯,美甲做的很好看,謝謝,不用過來了,我不美甲,你去找其他人吧。」
說完,她帶著梅閣往負一樓走。
梅閣還是糾結她設定的機場中心電站的位置,再次問道:「你確定在負一樓。」
「對啊,水電供應都是在負一樓啊。」她道,「我雖然沒見過,但我看過電影還玩過恐怖遊戲,像這種情況,主角都會到負一樓去,拿著手電筒查看電箱,之後在負一樓經歷恐怖事件。我給你說,我最愛玩這種恐怖氛圍遊戲了,雖然很怕,但是很刺激!」
「……」梅閣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她的夢是這種畫風。
經過大廳的航班信息提示牌時,謝冬清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十分。
飛往阿鍋島的航班十二點四十降落在這個機場,一點起飛。
梅閣看到這麼詳細的航班信息提示,已經無力吐槽了。
「走吧,我們快點,等打開二樓的電后,我倆就殺出一條血路,浴血登機!」
梅閣臉色蒼白,視線已經模糊了。
「謝冬清……如果我失去行動力了……別猶豫,把我扔下,自己登機,只要你成功到達阿鍋島……我就算完成任務了。」
謝冬清正色道:「我不會放棄你,你也別放棄自己!只要有一口氣,就不要放棄!」
梅閣內心十分不甘,明明是來幫她完成夢境結局,結果自己卻即將成為拖後腿的人。
「梅閣,沒有你,我根本走不到這裡。」謝冬清道,「所以,你一定堅持住!我會讓你活下來的!會的!」
縱使知道這是在夢中,但聽到她的話,梅閣仍是心中一暖,頗受感動。
負一樓到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狹窄的走廊,走廊兩面是雪白的牆壁,天花板上是一排白熾燈,燈是感應燈,梅閣和謝冬清兩個人沉默著往前走,每走幾步,前面的燈就會閃爍幾下亮起來,照亮他們腳下的路,而身後的燈就會再次熄滅。
除此之外,這裡什麼都沒有。
走廊很長,轉過彎,二人終於在走廊的盡頭髮現了兩個門。
左一個,右一個,一模一樣的門。
謝冬清表情頗是為難:「……這是要二選一嗎?」
梅閣沒有說話,靜靜等她做決定。
「男左女右。」謝冬清說,「你走右邊,我走左邊。」
梅閣懷疑自己的聽力因為病毒提前受損了,他愣了一會兒,問道:「我走哪邊?」
「右邊。」
「……我是男的。」梅閣有些搞不清謝冬清的思維。
「那麼死板幹什麼,習慣上來說,男左女右,但現在整個世界都亂了,還遵照什麼習慣,換換思維,你走右邊。」謝冬清說完,推開了左邊的門。
「咦?好像沒什麼危險。」謝冬清探進去腦袋看了一圈:「那邊好像有個機器,我去看看。」
梅閣道:「我跟你一起吧,不放心。」
「也行。」謝冬清點頭。「雖然一人一邊效率高,但從安全穩妥角度來講,應該集體行動。」
梅閣累得不想開口說話,只聽謝冬清邊走邊叨叨:「恐怖片里不就是,誰先單獨行動,誰就先領便當。所以咱來還是一起好了。你不覺得……咱倆現在很像是電視劇里唯二倖存的男女主角嗎?一路開掛,順利在眾多喪屍中活著,之後,會在最後一刻等到救援。」
梅閣想,如果不打斷她,她是不是會一直講下去?
他嘴角露出一點點笑意,之後發現,自己的面部皮膚變得僵硬了,沒辦法自主控制肌肉了。
「梅閣你說句話,不然我總是害怕你會跟衛坤一樣,突然就變喪屍了。」
梅閣吃力的說:「我快了……我,不行了。」
謝冬清愣住:「難道潛伏期變短了?明明還有兩個小時你才會徹底喪屍化。」
房間的左側有一個鐵門。
謝冬清把耳朵貼上去,仔細聽裡面的聲音。
「有機器運作的聲音,電閘應該就在這裡。」
謝冬清扭動了鐵門上的把手。
門開了,梅閣倚在牆邊,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已經變得僵硬。
他伸出手,低頭看了一眼,朦朧中,他看到自己的指甲開始變色。
眼睛……不行了。
謝冬清的聲音傳來:「有人?!」
梅閣強撐著,走進這個封閉的房間。
一大堆儀器錶盤正在運作,在屋子中央,坐著一個紅衣女人,臉上的皮膚已經脫落的差不多了。
她轉過頭,謝冬清愣了一下,喃喃道:「你……眼睛竟然還在……」
儘管紅衣女人的臉已經看不出之前的長相,但她的眼睛依然還在,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腐爛的手上戴著一枚心形婚戒,看到有人進來,她慢慢抬起手。
「你們好。」
竟然也不影響說話!
「你好……這是,這是機場的中心電站嗎?」
「沒錯。」紅衣女人答道。
「你……你是機場的工作人員?」
紅衣女人緩慢地搖搖頭,「不是。我是方教授的助手。」
「方教授?」
「就是研究DO-S病毒的方教授,這個城市之所以會成現在這樣,全都是由DO-S病毒引起的。」紅衣女人回答說,「只是,我沒想到,竟然還能有人活著來到這裡。」
謝冬清一臉疑惑,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二樓……你知道二樓的情況嗎?」
「自然。」紅衣女說道:「當我們得知病毒擴散的消息后,就想帶著血清離開這裡,沒想到,到機場后,病毒變異了,本來在潛伏期的病毒攜帶者迅速異變,被異變的喪屍咬傷后不久就會異化,情況失去了控制。我們躲藏時無意中知道了異變喪屍具有趨光性,在黑暗中會失去大部分行動力,於是,方教授掩護我來到中心電站,關閉了電源。」
「……但是,大廳的燈還亮著……」
「是我開的。」她笑了起來,「我把總電閘關了之後,又打開了二樓的電閘,把異變的喪屍都引到了二樓。因為二樓的封閉性最好,之後關閉二樓電閘,關上各個樓層的通道門,這樣,航站樓的喪屍就都被我關在了二樓。最後,我打開了大廳的燈。」
「為什麼要開大廳的燈?」
「我想在唯一的光明中死去。」紅衣女緩緩說道。
謝冬清更是疑惑,還想追問,就聽紅衣女說:「你身邊的這個人,他快要不行了。」
謝冬清這才想起梅閣已經有好久沒說話了。
她轉過頭,看到梅閣雙手擋著眼,一行血沿著他蒼白的臉流了下來。
「梅閣!」
梅閣緩緩搖頭:「謝……冬清,讓她……幫你,開電閘……你走。」
紅衣女露出僵硬的笑容:「其實,他還有希望。你們應該去過二樓,二樓的G19登機口附近,有個穿西裝戴波點紋領帶的男人,他就是方教授,他身邊有個箱子,箱子里就是血清。」
「當真?!」謝冬清眼睛一亮,「我!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
她興奮地說道:「梅閣!聽到了嗎?!你一定要撐住!你有救了!」
謝冬清對紅衣女道了謝,又說:「我們其實是要坐到阿鍋島的航班,一點鐘的,所以……要從G19登機口出去,但是二樓的電……」
「我幫你們開。」
謝冬清沒想到她有這麼爽快,頓時高興道:「真的嗎?!」
紅衣女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只是,你們的動作要快。」
謝冬清收起笑容:「什麼意思?」
紅衣女說道:「現在是十二點半,我會在二十分鐘后開啟二樓電閘,電閘開啟后,我會在一分鐘之內再次關掉。」
「為什麼?怎麼還有時間限制?」
紅衣女眼中滿是笑意,她將旁邊的布解開,露出了一個定時器。
紅衣女緩緩說道:「因為,還有半個小時,這個機場,就要消失了。」
謝冬清愣住。
那是個……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