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 駕崩

067章 駕崩

「逆子!」隆慶帝咬牙切齒,幾乎從牙縫中吐出了兩個字。

邵元毅微微垂眸,任憑父親數落。

隆慶帝面如死灰,似是一口氣接連不上,倚在枕頭上不住的喘氣。

邵元毅見狀,喚來了當值的太醫,眼見著景安宮中亂成一團,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詔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笑,將其擱在了燎爐中,讓火苗吞噬了乾淨。

香秀仍是身在昀昭殿中,自皇上走後,諸人的情緒也都低落了下來,就連柳貴妃坐在主位上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的目光盯著眼前的酒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香秀挂念著家中的兒子,這些日子天益漸涼,即便香秀與府中的乳娘嬤嬤都是精心照料著孩子,可自昨日起,安兒還是著了涼,有些咳嗽。香秀今日出來了一天,自是放心不下。

席上的山珍海味吃在嘴裡也沒什麼滋味,香秀不時向外看去,只盼著夫君能快些回來,兩人能早些回府。

她不曾盼來邵元毅,倒是盼來了德公公。

「娘娘,皇上身子不好了,太后得了消息,已是從壽康宮趕了過去,您也快去瞧瞧吧。」德祿一頭一臉的汗,他臉色慘白,聲音驚慌,這一句話猶如一聲驚雷般,炸在喜宴上。

「什麼?」柳貴妃大震。頓時從主位上站起了身子,太后近日染上風寒,是以並未出席孫兒的婚禮,如今連太后都驚動了,可見隆慶帝的病已是十分危急。

柳貴妃與兒子相視一眼,再也顧不得眼前的喜宴,當下便是領了宮人。離開了昀昭殿,匆匆向著景安宮趕去。

路上,柳貴妃走的極快,一面走,一面對著德祿道;「除了晉王殿下,還有誰守在景安宮裡?」

「並無旁人,皇上將奴才們都遣了出去,身邊只留下了晉王一人。」德祿小心翼翼的開口。

柳貴妃神色一緊,就連手指亦是緊緊絞在了一處,她沒在出聲,只深吸了口氣,向著景安宮趕去。

剛到宮門口,就見太后的鳳攆已是停在了宮外,柳貴妃目光深沉,進入大殿,就見太后一臉憂色的坐在主位上,邵元毅則是陪在一旁,站在下首。

「臣妾見過太后。」柳貴妃向著太後行禮,抬起頭時,已是一副梨花帶雨,「太后,不知皇上眼下如何了?」

「太醫們都在裡頭,哀家只盼著,皇上能挺過這一關。」太后容色哀切,一語言畢,便是沉沉的嘆了口氣。

柳貴妃拿起絹帕拭淚,眼睛的餘角卻是在邵元毅身上打量了一眼,見他面色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也猜不出隆慶帝方才究竟與他單獨說了什麼,更不知隆慶帝有沒有留下詔書,當真是心亂如麻。

再說自柳貴妃走後,因著皇上病情的驀然加重,喜宴也是不了了之,昀昭殿的一眾大臣卻也不敢出宮。依舊是待在宮裡等候著消息。

李元殷顧不得自己的新婚之夜,也是與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道趕往了景安宮,至於香秀這些親王家眷,則是去了靠近景安宮的毓秀閣中,宮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除了香秀外,每一個親王妃都是藏著各自的心思,只一一坐在那裡,也不吭聲。

香秀抬起頭,就見阿蘭朵已是換下了喜服,大婚之日遇上這樣的事,阿蘭朵的心境也是可想而知。

「皇上雖說病了這些日子,可先前一直好端端的,還操辦了齊王的婚禮,眼下倒好,那一位才剛進宮,皇上的病情立馬就加重了,可不是被她克的。」六皇子的正妃聲音很輕,與一旁的四皇妃咬著耳朵,香秀離得近,倒也聽了一二。

「可不是,即便是朝廷欽封的皇妃,也還是個番邦女子,待欽天監算過,倘若當真是她克的皇上,四皇子的這門婚事,也不知還算不算數。」

阿蘭朵耳力極佳,五皇妃與六皇妃的聲音雖小,她卻還是隱約聽進了一些,當下,她睜著一雙凌厲的鳳眸,向著兩個皇妃看去。似是被她威勢所震,五皇妃與六皇妃便是怔了怔,繼而住了口。

香秀自知身份低微,向來不會與這些皇妃搭話,此時瞧著阿蘭朵一個眼神便是震住了那兩個愛嚼舌根的女子,心裡也是浮起淡淡的歆羨。

阿蘭朵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想起李元殷,不得不耐著性子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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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宮。

成年後的皇子,與宮中冊有名分的后妃俱是趕了過來,待得天色稍明,皇上的情形一直是不見好,竟是陷入了昏迷,太后聽了太醫的話后,愣怔了許久,不得不含淚下了懿旨,將那些出嫁后的公主也是喚回了皇宮。

「啟稟太后,皇上....」太醫署的院判雙膝跪在太後面前,一句話只說了一半,卻不敢再說下去。

太后打起精神,對著院判道;「你只管說。即便說錯了,哀家也不會治你得罪。」

「微臣謝過太后,」院判近乎匍匐餘地,顫聲吐出了一句話來;「太后恕罪,皇上....只怕是撐不過今日了。」

院判話音剛落,一些年輕的后妃便是哭了起來,景安宮中頓時一片凄切。

太后臉色如雪。握著拐杖的手也是不住的顫抖著,她勉力沉下心神,對著院判道;「皇上可曾醒過?」

「回太后的話,自微臣趕到內殿後,皇上一直昏睡,不曾留下隻言片語。」

聞言,景安宮中人心各異,成年後的皇子俱是暗暗籌謀,如今太子已廢,隆慶帝並未再立儲君,倘若隆慶帝如今撒手人寰,那皇位,自是會成為眾皇子你爭我奪之物,雖說邵元毅風頭正勁,手握重兵,可他到底是庶子,他若可以繼承大統,其餘庶子又為何不能?

太后的臉色更是晦暗,她沉默許久,才讓鄭嬤嬤扶著自己,去了後殿。眼見著皇帝面如金紙,氣息微弱,太后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忍不住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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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閣。

夜色漫長,一眾皇妃已是抵擋不住睏倦,打起了盹,香秀也是瞌睡的厲害,可心裡記掛著生病的稚兒,倒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雖說眼下皇帝病重,她身為兒媳,亦是該為公公心憂,可對於隆慶帝,香秀卻怎麼也擔心不起來,自入京后,香秀不過見過隆慶帝幾回,連話都不曾與他說過,加上之前他對邵元毅的種種,只讓香秀心裡對隆慶帝衍生出一股疏離,即便得知他病危,香秀心裡念著的,也還是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兒子。

天色稍亮,便有公公來了毓秀閣,請了一眾皇妃去了景安宮,五皇妃沉不住氣,向著公公打探了皇上的情形,公公面色有難色,雖然什麼也不曾說,可從他的面色中眾人也是能夠猜到,皇上此番定是凶多吉少。

香秀與眾人一道踏入了景安宮,就見宮室里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皇上的龍床在內殿,只能遙遙的看見明黃色的帳簾,太后領著后妃守在床前。接著便是諸位皇子,大臣,太醫,宮女,出嫁后的公主,駙馬,足足跪了一宮。

香秀與諸位皇妃亦是跟隨在皇子身後跪下了身子。香秀悄眼看去,就見邵元毅跪在最前面,緊隨其後,跪著四王李元殷。

偌大的宮室,沒有任何人吭聲,除了隱約的幾聲輕泣外,闔宮上下都是安靜到了極點,靜的讓人生畏。

隆慶帝一直昏迷,不論太醫用了何種法子,仍是不曾醒來。

天色已是漸漸暗了下去。

一些后妃,公主們經不住這般長跪,有的已是暈厥,被宮女們抬了出去。香秀自昨夜到如今,一直滴米未進。也是支撐不住,卻還是咬牙撐著,時不時的,看一看丈夫的背影。

「皇上,你醒醒。」太后握住了隆慶帝的手,察覺到兒子冰涼僵硬的手指,渾濁的淚水便是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院判鼓起勇氣上前,為隆慶帝把了脈,繼而又掀開隆慶帝的眼皮,最終,他跪在地上,向著太后道;「啟稟太后,皇上脈息已絕,已經,龍馭賓天。」

「皇兒!」太后凄厲出聲,一旁的柳貴妃亦是盈盈跪倒,領著一眾后妃哭泣起來,其餘的皇子公主,更是嚎啕大哭,一時間,景安宮中滿是悲泣之聲。

香秀壓根哭不出來,她向著丈夫看去,就見邵元毅低著頭,不聲不響,壓根看不見他的表情。

太后哭了許久,才慢慢讓人勸著止住了眼淚,她側過身,看著跪了一宮的諸人,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邵元毅身上。

「元毅。」太后開口,聲音嘶啞。

「孫兒在。」邵元毅跪在殿中,向著祖母行下禮去。

「哀家聽聞,昨日,你父皇遣走了宮人,單單隻將你留了下來,如今,你父皇已去,臨終前卻不曾立下隻言片語,如今趁著大家都在,哀家問你,你父皇,究竟與你說了什麼?」太后強忍著悲痛,字字幾欲泣血。

太后話音剛落,宮中的哭泣聲頓時停止,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向著邵元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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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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