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聰明的壞人

第四章 聰明的壞人

夏日裏的雨水很少,這是自然氣候決定的,西北之地沒有純粹的雨季,乾旱的時候,賊老天象徵性的吼幾嗓子,飄幾滴連路面都覆蓋不了的雨水,就匆匆的收兵了。

要不就急頭白臉的下一氣,引發山洪之後,扭頭就走。

眼看着大雨就要傾盆而下,原本還以為要躲雨的兩位衙役,拿出斗篷各自穿上繼續趕路,吳熙一看淋雨是沒跑了,誰知道,賊老天只是打了個響鼻便煙消雲散了。

「老劉,走那麼快做什麼,你老婆不是回娘家去了么?晚上一塊喝酒怎麼樣?」

「小子,你是不知道,程二家的小娘們兒今天早上對我擠眉弄眼的不安好心,打聽之下才發現,這個程二現在在外地走鏢還沒有回來,想來是耐不住寂寞了,正好你嫂子不在家,晨風雨露,乾柴烈火的剛好湊一對兒。」

說完兩個人還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天。

「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聽說那個程二不是好相與的,上次在福德巷因為有人盯着他老婆看,就把人的肋骨打折了,現在那人走道還不是很利索,我看你的身子骨還不如郝三強壯呢。」

「喝花酒你是行家,睡女人老子才是裏手,還輪不到你教訓老子,趕緊走,不要讓人家等急了。」

吳熙真的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再說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娃娃說話也不會有人聽的進去。

後世小的時候總是被人說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的多來教訓,現在要想給他支招,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聽進去。

「哎,我說老哥,把妹泡妞要想長久,小子我可以給你交些方法,不知道老哥有沒有興趣。」

吳熙為了得到照顧,終歸還是要巴結人家,要不然到了牢裏面,可不是那麼容易挨過去的。

「你一個碎娃子能知道什麼,老子吃過的鹽比你走的路都多,趕緊閉嘴,還有,我們今天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能往外說,要是讓人知道了,你知道後果,進了牢房,老子有的是辦法。」

年紀稍微大一點的捕快威脅道。

「對於這種花邊新聞,小子我見的多了,根本不屑一顧,你和誰睡,根本就不管我的事,重要的是要長長久久的睡,那就有些困難了。

你是知道的,女人這種動物,是善變的,今天看你順眼就和你好幾天,明天看上了你旁邊的這位大哥就會把你晾在一旁。

只有不斷的給她新鮮感,她才不會朝三暮四的拋棄你,縱然你是個公務員,也不見人家會把你當根蔥,但凡想要出軌的女人都是身體上需要你,而不是心裏。

所以啊,拿住心才是你的終極目標。」

正在向前走的兩個人突然停住了腳步,上下大量著吳熙。

「沒想到你這個小娃娃對男女之間的事情還懂的不少,看來是老子小看你了,你剛才說的那個把妹泡妞公務員是什麼意思?」

那個被稱為老劉的捕快操著濃重的當地方言急切的問道。

「小子我剛才說的話都是一些和女子交往的時候說的曖昧的語言,你們的年紀大了,又不常走動,不知道也是應該的。」

吳熙要吊足他們的胃口才肯說。

「少他娘的賣關子,老子的時間不多,你要是不說,把你就地解決了也不是什麼難事,這裏西夏人的捉生軍經常出沒,回去之後往上一報,你也就白死了。」

吳熙只不過想撈一點砝碼,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只好走過去附在他的耳朵上,呢呢喃喃了半天。

說完之後,劉捕頭在心裏盤算了半天,才笑出了聲,在吳熙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算是友好的體現,然後就招呼另一個年輕的捕快給吳熙松取下了枷鎖。

枷鎖很重,吳熙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十五里的路程在後世當然算不得什麼,現在全部都是山路,還要負重行走,這種苦吳熙打生下來就沒有遭遇過。

現在好了,去了枷鎖,渾身舒坦了不少。

「他和你說了什麼?」

「你還小,等你要娶媳婦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現在好了,趕緊趕路才是要緊,要是讓縣令大人等急了,你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說完提起水火棍步履輕盈的先走了一步。

年輕的捕快不明所以,搖了搖頭,推了吳熙一把,嘴裏哼哼唧唧的讓他快點走。

走了幾步,劉捕頭回過頭來對着年輕的捕快說道:「回去之後,安排牢房的時候,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個小子要單獨關押,我留着有用。」

那個年輕的捕快縱然很不高興,也只能滿口的答應,誰讓自己的資歷不夠呢?

天還沒黑的時候,就到了嗣武城,問過都頭之後,就把吳熙扔進了一間還算乾淨的牢房,就沒人理會了,吳熙機智的利用捕快的對話為自己撈到了這樣的待遇,算是給自己在宋朝第一次耍心眼打個七點五分。

吃過青菜稀飯之後,倒頭就睡了,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一個場所,都頭和縣令正在商量着他的去處。

「胡大人,這小子屬下查過了,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是重種的漢人,絕對不能是姦細,還是一個小孩子,根據劉捕頭的說法,這就是一個可憐的娃娃,小時候被人拐走了,現在才回來認親,我們是不是要公事公辦,明天放人家回去?」

曹暉還算體諒人,知道孩子和老人的主意不能打,要不然這些年早就在嗣武城立不住腳了。

這就是聰明人,壞的聰明人。

胡悵虎閉着眼睛躺在搖椅里拿着一個茶壺喝着茶,右手拿着蒲扇閃著扇子,似乎是在思考。

「國朝律法里不是規定立戶必須要執役的么?你看着安排一下,為期三個月的時間,一天都不能少,做完之後如果他能活着回去,那是他的造化,下去吧。」

思考了很久之後,胡悵虎還是沒能放過吳熙,有理有據的殺人是這些上位者每天都在思考的方式。

或許奸詐這種品質已經融入了他們的血脈,本能的反應就是要置人於死地,這是周圍的環境所決定的,也不是誰生下來就喜歡殺人。

曹暉抱了抱拳就下去了,對於這樣處置一個人的未來,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嗣武城正在修建城池,還有三個月就要竣工了,這小子運氣還算不錯,一般這個時候活是最輕的,熬過三個月,就算是服了徭役,明年的收成算是實打實的落在口袋裏了。

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麼命啊。

天亮之後,曹暉親自到牢房裏見了吳熙。

早有牢頭開了門,笑盈盈的立在邊上相迎,曹暉罵咧咧的邊走邊指導著工作,這些人聽起來卻像是優美的詩詞。

吳熙見這個人有些派頭,也立起來,準備挨訓。

曹暉走在吳熙的牢房門口停了下來,玩味的看着吳熙,發現這孩子有些常人所沒有的鎮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面對後面不知前途的危險,也沒有半點的畏縮。

「看你也是個明白人,本都頭也就不為難你了,小胳膊小腿的也做不了什麼重活,趕今兒起,你就去嗣武城的工地上在後廚打打下手也就是了,做滿三個月,哪裏來的回哪裏去,上頭自然會給你有個交代的。」

雖然見吳熙與眾不同,說話的時候還是高高在上的意味。

本來就應該是這樣,這個位置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勝任的,做到這個位置上自然是要有些威風才行。

吳熙隨意的抱了一下拳,以江湖人的作風謝過了曹暉的好意,說道:「多謝前輩的好意,小子心領了,但凡以後有出頭之日,定然不會忘了都頭今日的恩惠。」

「罷了,等你有這一天再說,先過了眼前這一關才是你所要關心的,工地上的那些軍漢們的嘴可挑剔了,到時候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城門上的時候,希望你不要記恨我才行。」

曹暉把話說的厲害,要給吳熙一個下馬威。

「那是小子命薄,怨不得曹都頭,小子以前也學過一些烹飯的法子,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曹都頭安排的合情合理,大恩不言謝了。」

曹暉對吳熙不卑不亢的表現有些折服,話語里有些不滿,卻沒有怨恨之意,話說的不失分寸,狗日的文人難道都是這種調調?

也不見的,至少胡縣令說出來的話就很臭。

長嘆一聲說道:「吳福琪真是個有福氣的,潦倒了半生,卻得了這麼一個有靈性的娃子,村子裏的人都欠你的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也罷,送佛送到西吧,晚些時候,我會把吳老爹送回去,你就不要擔心,安心的在這裏服役就好,你叫什麼來着,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名字。」

吳熙再一次抱拳道:「小子姓吳名熙。」

這一次吳熙的禮節比較到位,僅是沒有為難吳老爹這一點,他就值得吳熙這麼做。

曹暉吼了一嗓子,就出了牢房,吳熙彎腰九十度的謝禮一直保持到曹暉的背影消失不見才緩緩的起身。

他值得吳熙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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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權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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