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3：將計就計敞心扉
黃志文道：「我認為現在時機成熟了，機不可失，我們就趁這個機會，乘勝追擊，一舉擊敗程非凡。」
「好。」卓斯年沉吟了十秒，思量過後，不疾不徐地道：「你們先稟報一下自己獲得的信息。」
第一個是鄭東：「屬下全面偵測過了，島上基本沒有信號，即便有也是很微弱，別說是打電話就算是簡訊也未必能成功。但是屬下靠近程非凡的書房，發現信號有明顯增強的痕迹。所以，屬下了解到，島上唯一有信號可以和外界聯繫的地方，就是程非凡的書房。」
第二個是梁川：「這段時間，屬下已經逐一檢查過了，奈何島上總共有86個保鏢，52名工作人員程非凡的貼身保鏢，則是有5人。」
第三個是伊倩：「先生放心，屬下也已經安排好了，廚房那邊的藥物已經各就各位。」
「好。」卓斯年眸中迸發出一絲果敢，堅決地道：「那就開始行動吧。」
「是！」
......
兩天後。
晚餐被人端上桌，餐廳內只有程非凡和程薇薇。
吃過晚餐后，本來精神煥發的程薇薇，忽然感覺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拖著腳步起來，「乾爹，本寶寶困了，我先回房間了，不能陪你散步……」
說著，又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哈欠。
「去吧，早點休息也好。」程非凡也回到了書房，本想拿起一份報紙看，看了沒有兩眼，很奇怪，竟然被瞌睡蟲上了腦，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
「老爺，您要睡覺嗎？」助理走上前問。
「也好，早睡早起精神好。」程非凡放下報紙。沐浴過後，助理已經點了助睡的香薰燈，伴隨著薰衣草的味道，程非凡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準備下雨，天氣悶熱，彷彿置身於蒸籠的緣故，所有的人吃過晚餐后，臉上都流露出一絲疲乏。
助理伺候程非凡睡著后，關上房間的門，也打了個哈欠，吩咐保鏢：「你們看守好老爺。」
助理回了自己的房間。
站在程非凡我是門口的保鏢們，本來應該精精神神，竟好似也被這絲悶熱影響了，困意襲擊上來。
儘管保鏢們吃力地撐著沉重的眼皮子，想要打起精神，卻還是昏昏欲睡的狀態。
凌晨一點，夜深人間，萬籟俱寂。
走廊拐角，四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黑衣黑褲，使得他們和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看出來，這四個男人就是卓斯年、黃志文、鄭東還有梁川。
「準備好了嗎。」卓斯年用極低的聲音說話。
「準備好了！」黃志文、鄭東和梁川齊齊點頭。
「行動！」
四個人，戴上了可以在黑暗之中自由行動，即便不開燈也能將四周的景緻看得清晰的紅外線眼鏡。
特質的鞋履，悄無聲息地踩在地毯上，來到了程非凡的房間門口。
保鏢都昏昏欲睡，卓斯年打頭陣，掏出已經準備好的鑰匙，輕輕地放進鑰匙孔里，扭動，聽到咯嗒一聲，旋轉門把手。
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黃志文三人緊隨其後，跟在卓斯年的身後走進程非凡的房間，最後一個的梁川負責關門還有放風。
卓斯年來到程非凡的床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噴霧，紅外線可以讓他清楚看到黑暗中的程非凡，準確無誤地將手中的噴霧，噴在程非凡的臉上。
噴了葯后，卓斯年退後一步，把現場交給黃志文。
黃志文站在床旁，拿出準備好的醫藥包，上面密密麻麻清一色全都是銀針。
拿出其中一根，黃志文將銀針插在了程非凡的穴位上，插了沒有幾針，程非凡忽然有了一點反應。
這個施診術西醫的催眠術，理念一樣，只是中醫的催眠術實在人的皮膚上扎針，戳人的穴位，控制人的神經，這點來說，要比西醫高級很多。
「好了。」黃志文沖卓斯年比劃了一個手勢。
卓斯年站定在程非凡旁邊看著熟睡的程非凡，試探著開口：「程非凡，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卓斯琛？」
低沉的嗓音，在黑暗的夜裡，徐徐地響起。
「當然認識。」床上，沉睡的程非凡，居然開口說話了。
「那我問你。」卓斯年長眉深鎖，咬牙道：「卓斯琛當年的意外去世，和你有沒有關係？」
程非凡：「有關係。」
卓斯年倏地捏緊了拳頭，胸中翻滾的恨意，好似下一秒就要從鷹隼的眸中滿溢而出。
果然！程非凡這個劊子手，當年兄長的死，真的如我所料，和這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卓斯年薄唇微動，正要問問程非凡前因後果。
「我認識卓斯琛，當年卓斯琛的死和我有關係，但不是我害死的他。」
「當年」兩個字，才從唇齒間溢出來，程非凡的聲音便自動在黑暗的房間里響了起來。
這個中醫催眠術，或者說無論哪一種催眠術，都是甲方問了被催眠的乙方才會回答，還從沒有過被催眠的乙方，在甲方還沒有提問的時候就先發制人地說起話的。
程非凡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別說是其他三人，就連一向從容鎮定的卓斯年都慌亂了一瞬。
大家駭的一驚，齊齊看向了程非凡。
發現程非凡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身，臉上還笑容洋溢。
程非凡抬手。將幾根銀針從頭上拔掉了。
銀針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室內，真的可謂是，落針可聞。
拔掉銀針后，程非凡伸手打開了床頭櫃的檯燈。
四個人都驚怔在了哪裡，黃志文他們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是卓斯年最先摘下了臉上的紅外線眼鏡，眸底冰冷如霜，「程非凡，你沒有被我們控制！」
聲音才落在地板上，啪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從未外面推開。
程非凡的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正是程非凡的助理。
卓斯年咬牙切齒。
程非凡這個老奸巨猾，真是低估他了。
伊倩負責在廚房的食材上面下了葯，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餐裡面是加了藥物的，能夠讓人睡死。
看程非凡的人都神采奕奕，程非凡也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床上笑，就算是個傻子都明白過來了，程非凡早就已經洞悉除了他的計謀，乾脆來了一招將計就計，引君入瓮！
「老爺，要不要趕他們出去。」
「不必。」程非凡擺了擺手，「你們請黃教授去沙發上坐下，我和卓斯年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是，老爺。」
程非凡掀開被子，朝著書房的方向走過去，沖卓斯年笑道：「卓先生，跟我進來吧！」
沒有選擇，這裡是程非凡的地盤，所以程非凡毫不遲疑地抬腳跟隨程非凡進了房間。
「你是不是很驚訝。」程非凡背對著卓斯年，聽到身後書房門被關上，知道是卓斯年走進來了，程非凡開口問了一句。
「不。」
沒想到得到的不是預料之中的答案，程非凡詫異地轉過身，看著身後面容冷峻的男人，銳眸綻放出一絲饒有興趣，「願聞其詳。」
「不嘗試永遠都是被動的，我不是理想主義，而是行動派，任何事情，我都會選擇主動去嘗試了，才能拿到主宰權。」
「你不怕失敗？」程非凡難掩驚訝。
「有什麼好怕？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輸就輸贏就是贏，這次輸了，下次未必還會輸。只要不拿生命做賭注，一般來說我都會選擇去嘗試，何況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壞事，問心無愧無所謂。」
啪啪啪
程非凡鼓掌了起來，大笑道：「年輕人，我很欣賞你的魄和自信，所以這麼說來，你早就恢復記憶了吧。」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卓斯年幽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嘲諷，他不置可否地道：「我們如此天衣無縫，縝密無缺的計劃都瞞不住你，我失憶還是恢復記憶，難道還能瞞得住你的眼睛不成？程先生又何必明知故問。」
程非凡笑笑，不氣不惱，「年輕人，我並沒有惡意，我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看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程非凡邁開腳步，一步步地來到卓斯年的面前，「原來，你果然在糾結你大哥當年的死因。」
看著卓斯年濃眉一皺，程非凡長長的嘆了口氣，「斯年啊！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我要殺死你大哥，我和你大哥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大哥？殺你大哥都是為了冷瑩，如果你大哥死了，我豈不是抱得美人歸了？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這個多年來都沒有去找冷瑩？」
「我不知道。」
卓斯年是懂裝不懂，程非凡也不強求卓斯年，只道：「斯年，我和冷瑩之間的感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說過，我會永遠尊重冷瑩，她的任何選擇，我都不會阻礙，更不會破壞。她愛卓斯琛，我又怎麼可能去殺了她愛的人而讓她傷心和恨我呢！」
程非凡的情緒太激動了，頗有幾分可信度。
卓斯年不動神色地問：「程先生剛才說我大哥的死和你有關，那麼請問，不是你殺的人，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程非凡語重心長地道：「我所說的卓斯琛的死和我有關，是因為，當年是我的緣故，他才會提前出差回去的，沒想到，卓斯琛剛要回家，就遇到了當年心情不佳的你這個弟弟，他去找你的路上，出了車禍。」
程非凡的話讓卓斯年如雷貫耳，「你說什麼？」
「其實斯年，如果你非要找殺死你大哥的殺人兇手的話，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大的罪魁禍首啊。」
「你胡說！」卓斯年怒不可遏，這個程非凡簡直就是滿嘴噴糞，「你當年和我大哥爭奪冷瑩的事情。我雖然年幼但並非一無所知，只是沒有親眼見過罷了。另外，撞死我大哥的人，根本就是你原來的手下。」
「沒錯，是我的手下。」程非凡沒有否認，坦坦然地承認了：「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這件事，的的確確是個巧合而已，而且，你可以去查查，當年那個人撞死你大哥的時候，已經被我開除了，所以從原則上來講，那個人並不能算得上是我的手下。所以此事，和我毫無關係。」
卓斯年心頭掠過不快，很快浮現在了言行舉止上，他冷嗤了聲，冷瞳翻滾著寒意，一看就是不相信程非凡。
看卓斯年臉上不相信的表情。程非凡不僅不生氣，還問：「斯年，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弄到這裡來？」
「……」卓斯年沒有回答程非凡的問題，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程非凡也無所謂，自問自答地道：「我也是無意中知道了你失蹤的事情，我想，這是我和你們緩和關係的最好機會。所以我請來了黃連和一航。」
說道這兩個名字，程非凡的臉上染上了一雙笑意，「沒想到你老婆黃連冰雪聰明，聰明睿智，不需要我提出交換條件，她自己就提出了用你來換。在卓夫人的推動下，我很快就找到了你，把你們所有人都帶到了奈何島上。」
卓斯年不想再和程非凡廢話下去，直截了當地問：「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程非凡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聲道：「我以前只是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奸商，之所以輸給你大哥，是因為你大哥的身上有一種正能量，或者說，民族大義。是大善！我想，你如今這麼喜歡中醫藥，也是因為你大哥當年一直在做中醫藥的事業吧！」
他窮盡一生，都在和卓斯琛比，之所以會做中藥，說句不客氣的大實話，也是因為卓斯琛的緣故。
卓斯年道：「所以你才找到我們幫你研究中藥項目。」
「不錯。」程非凡笑笑，又收斂了笑，道：「我跟你一樣，你大哥死之後，我去找過冷瑩。她對我說，就算斯琛死了，她也不會改嫁，會一直守在他身邊，為他把兒子培養成人，完成斯琛沒有完成的事業。她很堅決，寧死也不願跟我走。」
卓斯年靜靜地聽著，不禁對大嫂產生了敬佩之心。
沒想到一向溫婉的大嫂，能做出這麼有力量的決定。
程非凡的聲音繼續，娓娓道來：「我問冷瑩，那我幫你完成夙願呢。冷瑩說，你不是為我，是為蒼生為百姓造福人類。雖然沒有得到我愛人的心，但是，我也因此知道了，我的目的是什麼，好像被你大哥的正能量傳染了，我忽然覺得，我應該去做一些什麼事情，該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我發現，這個更有意義的事情，就是中藥。」
「所以，我才開始接觸中藥材。而我的目的，並非是讓我成為中醫藥界矚目的明星，這些宮洺，對於年過半百的我來說，都太不重要了。我要把所有的成就都留給一航。」
說著，程非凡從抽屜里，拿出來了一份文件，遞到了卓斯年的面前。
見卓斯年盯著那文件久久沒有接過，程非凡苦笑了一下道：「看吧，這是我的遺囑。」
卓斯年眸中閃過一絲，錯愕，才接過了程非凡手中的文件，拿在手上竟然沉甸甸的，彷彿有千斤重。
卓斯年一目十行地掃過遺囑上的字。
迅速找到了重點，有一行遺囑大意寫的就是：程非凡死後，他名下所有的財產，一成分給程薇薇，那一成基本上都是程非凡這些年在中國買的房，房價是每日看漲的，看得出來程非凡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很關心，畢竟不是親生的，程非凡不給程薇薇財產，程薇薇也不能有什麼怨言。
然後剩下的財產，四成分給卓一航，這四層基本上都是公司的股份。
另外的一半，全部捐贈給中國的中醫藥事業，為中國的中藥做出發展還有貢獻。
卓斯年閱讀文件的時候，程非凡一邊道：「斯年，雖然你的名字在中國醫藥界，家喻戶曉，如雷貫耳，但我並不了解你，在我正式將我的事業，交給一航之前，請恕我必須試探你一下。」
「你為什麼這麼做？」卓一航從遺囑上抬起頭。
「因為我知道，一航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你這個二叔培養的。好了，如今終於放心了。你們研究的那些項目，最後的利益的也不是我，都是一航。一航你是的侄子，想必你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他。」
卓斯年眼睛里的冷意消散了很多，但還是疑惑，「當年我大哥的死，果真和你無關？」
程非凡哈哈大笑道：「斯年，我程非凡這一生，雖然不能算得上是大善，但也從未謀財害命過。而且。我絕對算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說句不客氣的，以我的能力，黑白通吃，要殺一個人，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笑夠了，程非凡表情平靜地和卓斯年對視，毫不躲避地盯著卓斯年眼睛，坦坦然地道，「如果你大哥真的是我親手所殺，我會害怕在當著你的面承認？呵呵。」
這話不假，程非凡的勢力之大，殺死一個人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如果程非凡真的殺了大哥，即便承認了也不會怎樣，隱瞞著殺死大哥的事實，也不能得到冷瑩的心。
又何必遮遮掩掩，畏畏縮縮，多此一舉？
這麼一下說，思路暢通了很多，卓斯年不禁動搖了幾分，緊盯程非凡的眸子收斂了幾分戾氣，「我姑且相信程先生這一次。」
但並非完全信任他！他不承認，也有可能是想得到冷瑩。
程非凡不接話，默了默，顧左右言他地道，「我知道你們很像離開奈何島，畢竟這裡荒無人煙，遠離大都會，主要是遠離你們的家人。你的團隊為我做了不少事，我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我安排了游輪，你和你的團隊可以回去了，這個島是我的私人島嶼，這個島上的所有藥材，我隨後都會轉讓給你，這個島你要用來做什麼就用來做什麼吧。」
聞言，卓斯年微眯著眸子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諱莫如深。
「但是。」像是想到了什麼，程非凡頓了一頓，又道，「一航必須留在這裡暫住幾天，到時候我會親手把一航送回冷瑩的身邊。」
卓斯年將手中的文件遞迴給程非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八歲小朋友都知道這個道理。既然你想為一航做這麼多事，還是你親自來吧，我不插手。」
程非凡略微一怔，從卓斯年的手中接過了那份遺囑，「好，那麼……」
彷彿知道程非凡下一秒要說什麼一樣，卓斯年開口，「至於那些沒有完成的中藥項目。」
既然程非凡良心發現，送他們離開，那就順水推舟幫程非凡一把好了，其實不能算是幫程非凡，那些很好的中藥項目研究出來，能夠造福百姓。
「我的團隊會繼續研究那些尚未完成的中藥項目，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造福人類。」
「嗯。」程非凡頷首大笑，「果然卓先生也是一位爽快人！」
「話已經說完了，我再不出去，外面的人就要等急了，程先生，告辭。」
「慢走。」
卓斯年拉開書房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書房門外，黃志文和鄭東、梁川都等到很焦急，如果先生再不出來，鄭東恐怕就要衝進去了。
鄭東心底正這麼盤算著，突然，書房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卓斯年平安無事地走了出來。
「先生！」鄭東和梁川喜上眉梢，看到沒有受傷的先生，各自鬆了一口氣。
「斯年，怎麼樣？」黃志文看到，看著卓斯年的神情略微凝重，不禁有點擔心。
「岳父，我沒事，您放心。」卓斯年緊皺著的眉心微微鬆懈，臉上露出一個輕鬆的表情，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綿綿，道，「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我們都回去休息吧。」
「好。」
幾人離開程非凡的房間，程非凡的手下人並未阻攔他們。
他們上了樓。
二樓，房間。
推開門的時候，卓斯年就看到，沙發上坐著伊倩、黃連還有李悅然，夜已經深了，三個女人都睏倦地趴在沙發上等待著他們。
李悅然閉著眼睛靠在黃連肩上，黃連明明已經很困，卻還是強撐著，眼皮咻地落下來，又沉沉地舉起來，儘管很困，還是很努力地硬熬。
看到哈欠連連的黃連，那模樣，憨態可掬，軟綿綿糯糯的，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奶貓，不停張嘴喵嗚地打著哈欠。
卓斯年冰冷的眸子，頓時沁出了一絲笑意，快步進屋，還沒走到黃連身邊，柔聲道，「丫頭，怎麼困成這樣了？」
強撐著的黃連一個激靈，搖搖頭，眨了眨美眸，看到正朝這裡走過來的卓斯年，驚的一喜，一躍而起，撲進卓斯年的懷裡，「斯年！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麼焦急？」
「什麼？誰回來了？」伊倩和李悅然，紛紛被驚醒。
「嗯，我回來了，別擔心。」卓斯年收緊手臂，緊緊地擁抱著黃連。
黃連上下檢查了卓斯年的身體一番，確認卓斯年沒事，才鬆了口氣，「你沒受傷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你，擔心得都要睡不著。」
「程非凡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別擔心。」
「嗯！」黃連深深和卓斯年對視，看著卓斯年的目光，情意綿綿，好似恨不能將卓斯年吸進自己的眼睛里。
「唉唉唉，女兒有了老公就是不一樣，都不理會我這個老人家了。」黃志文搖頭道：「明明你老爹我也是以身試險來著！」
黃連噗的一笑，嘿嘿笑道：「老爹您真棒，您最棒了！」
黃志文挑了挑眉，心滿意足地道：「這還差不多。」
伊倩抿嘴偷笑，看了看時鐘，發現有點不對勁，狐疑地道，「咦，先生，按照計劃，您應該半個小時前就回來了，怎麼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
鄭東語氣沉重地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
「什麼？」伊倩和李悅然解釋聞言色變，「怎麼會這樣？」
鄭東搖頭道，「程非凡發現了我們的目的。於是將計就計，我們拷問程非凡的時候，他突然詐屍一樣從床上坐了起來，把我們都嚇了個半死。」
「那你們怎麼回來了？」黃連皺了皺細眉，程非凡發現了他們的計劃，怎麼還會這麼輕易就放他們回來？
鄭東看先卓斯年，「程非凡和先生進書房說了很久的話，出來以後，程非凡就放我們離開了。」
「斯年？」黃連眸子一轉，視線落在卓斯年的身上，「程非凡對你說了什麼？」故意賊兮兮地一笑，「你是不是肉償了？若不然，程非凡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大家？」
黃連的玩笑話，讓大家都笑了出聲，睏倦的氣氛消散了很多。
卓斯年皺著眉，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勾了勾黃連挺秀的鼻樑，「小丫頭。」壓低了聲音，「看今晚我怎麼收拾你。」
黃連咯咯地笑了幾聲。笑夠了，道，「斯年，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了啥事，程非凡找你說了什麼？」
「好。」卓斯年看向大家，「我們都先坐下說話。」
所有人在沙發上落座了，齊齊看向卓斯年，而卓斯年則是含情脈脈地凝視著黃連，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程非凡知道了我們要離開奈何島的事情。」
「然後呢？怎麼樣？」伊倩急脾氣，忍不住就脫口問出聲來。
「程非凡沒有說什麼，只說會派人送我們離開。」
卓斯年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一片驚愕之中。
「程非凡會這麼好心？」伊倩還以為程非凡會強制懲罰他們留在這裡十年二十年給他賣命打工，什麼時候程非凡也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
「程非凡居然良心發現了，這不科學啊。」黃連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程非凡突然間這麼好心。
卓斯年笑了一聲，「說不定程非凡真的是良心發現了，他要我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什麼時候收拾？」
「就現在，天黑了直升機不方便，所以等會會有游輪過來接我們，大家收拾收拾就可以離開了。」
伊倩起身，「我去通知一航少爺。」
「不必。」卓斯年阻止了伊倩，「不用告訴一航。」
「為什麼？」黃連一下就從卓斯年的懷裡抬起頭，迷惑地看著卓斯年，不明白卓斯年為什麼這麼說，「一航難道不能走嗎？一航不是程非凡的兒子，程非凡不會硬逼著一航承認吧，我不放心把一航一個人留在這個鬼地方。」
「我也是。」伊倩道，「一航少爺最討厭程非凡了，讓一航少爺留在這裡，指不定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放心。」卓斯年輕聲安慰，「一航很快就會回去了，就在我們回去後幾天，程非凡答應我，會親自送一航回到大嫂的身邊，程非凡雖然不是好人，但在一航面前絕對是一個君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不會食言。」
看卓斯年這麼篤定，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紛紛鬆了一口氣，提道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
留在這裡多久無所謂，只要人沒事就好。
「那麼我們開始收拾吧，大家都回房間收拾收拾。」黃連一想到可以離開這裡，別提有多開心，「收拾好了，我們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要什麼沒有什麼的孤島了。」
「嗯。」伊倩起身，「我回科研基地，順便幫黃教授收拾東西，黃教授年紀大了不方便，科研基地又這麼遠，我回去就好。」
「也好，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咯。」黃志文搖搖頭笑得開心。
黃連笑嘻嘻地道，「老爹，一想到回去就能見到老媽了，是不是很開心呀~」
「對呀，若不然老是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秀恩愛，你老爸我很想念家裡那位老婆子啊。」
李悅然看他們有說有笑，心底也說不出的愉悅，回到內陸，谷遇東也在內陸……
念及此，李悅然也起立，走到伊倩身邊，「倩姐，我和你一起回去。」
「行。」伊倩和李悅然離開了房間。
鄭東和梁川也一前一後離開，回去收拾行囊。
黃連邊和黃志文聊著天，也邊走進房間，開始收拾她和斯年的行李。
卓斯年在客廳和黃志文聊了幾句，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一點了，不知道一航睡了沒有。
「岳父，我去找一航，有些事情走之前必須和他說一下。」卓斯年站了起身。
「嗯，也好。」
卓斯年頷了一下首，便快步走出房間門，朝著卓一航的房間走去。
扣了扣門，卓斯年等了五秒鐘，以為卓一航睡了，正要離開。
吱呀一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卓一航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來人，「二叔？您怎麼來了呢，大半夜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嗯。」卓斯年手抄進褲袋裡，沉吟了一下道，「進去說。」
卓一航拉開了門。
卓斯年步入室內，環顧一圈，轉身道，「我就在這裡說吧。」
「什麼事情需要大半夜說？二叔，明天再說不行嗎？」卓一航困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靠在牆上，耷拉著眼皮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明天說來不及了，卓斯年直奔主題地道，「一航，是關於程非凡的事情。」
「程非凡？他有怎麼了？」提到程非凡，看疲倦的卓一航這才來了點精神，兩條眉毛微皺，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卓斯年不動聲色地說，「我知道你對程非凡深惡痛絕，但是孩子，我必須告訴你，怨氣，恨意，都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不僅僅是這件事，包括任何事情。」
卓斯年用過來人的語氣教育他，卓一航沉靜地聽著，平心靜氣，像是一個懂事的小孩子。
卓斯年眼底流露出一絲滿意，「對於程非凡，我們不能眼睛去看，眼睛看到的人只是一個軀殼，尤其還是程非凡這種老奸巨猾的男人，他隱藏得太好了，必須要用心去看他，才能發現真正的他是什麼樣子。」
「如果我用心還是看不懂呢？」卓一航默了默，問。
「如果真的看不懂，那就閉上眼睛，不要去看你所聽到的看到的世界，不如選擇去相信程非凡。」
相信程非凡？
卓一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卓斯年，自己的二叔說出來的。
別說相信程非凡，程非凡的話，卓一航就連標點符號的都不相信。
本以為自家二叔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今天晚上二叔腦子抽風了嗎，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話。
卓一航難以置信，不解所以地道，「二叔，您在說什麼呀，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程非凡威脅你過來當說客的嗎，二叔你應該清楚程非凡對我做出的事情，為什麼還會這麼說呢，讓我相信程非凡。」
卓斯年俊彥無雙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當然不是。」
本來他也和卓一航差不多，對程非凡保持戒備心，不相信程非凡所說的每一個字。
但是也僅僅到今天晚上為止。
程非凡和他推心置腹地交流了一番。兩人有了更深的了解，才會對解開心底的謎團，徹底消除了偏見。
卓斯年認識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程非凡。
但是卓一航不在現場，所以百思不得其解，荒謬又好笑地問，「那二叔您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只是不想讓我疼愛的侄子，每天都帶著仇恨生活，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說的話。」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這句話，怎麼和程非凡那個老混蛋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模一樣？
二叔莫非是被程非凡洗腦了？
不會吧，二叔這麼冷靜的人，怎麼可能被程非凡控制，看上去也不像是吃錯藥……
念及此，卓一航不禁納悶了，剛想開口問什麼。
卓斯年笑了笑，說，「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陪你二嬸了。看到我不在，你二嬸概要擔心了，一航照顧好自己，晚安。」
卓斯年邁開長腿，走出房間門，離開了他的房間。
卓一航打開的嘴巴默了默又緊閉了起來，鬱悶地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實在是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算了，不管了，回去繼續睡覺覺。
卓一航爬上了床，本來就很困，一閉眼睛就熟睡了過去。
卓斯年回到房間的時候，黃連已經收拾好了衣服，拖著一個行李箱放在客廳，手插在細腰上，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呼出了一口氣。
樣子可愛得不行。
卓斯年的心好像被貓爪撓了一爪子，快步上前，來到黃連的身邊。雙手扶上她的肩膀，「老婆，辛苦了。」
「斯年！」黃連抱住了卓斯年精壯的身軀，笑著道：「你去和一航說完了嗎，他知道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嗯，說完了，他不知道，不過他很快就回來，所以知道不知道都沒有什麼關係。」
兩人正在聊著天，伊倩和李悅然收拾好了行李，將行李箱堆上了觀光纜車，然後上樓來。
敲了敲房門，「先生，少奶奶，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游輪已經停泊在岸邊，我們可以出發了。」
卓斯年鬆開了抱著黃連的手，細長的手指將黃連額前的碎發捋至耳後，大掌扶在黃連的腰上，「卓夫人，準備好離開這裡了嗎？」
「卓先生，我隨時都準備好了。」黃連嘿嘿一笑。
「走。」
「嗯！」
鄭東和梁川提行李，幾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兩輛觀光電車。
很快便抵達了海岸邊。
漆黑的夜色如一匹黑色的天鵝絨，鋪滿了整個天空，斂蓋了所有的光，使得萬物籠罩在一層黑暗之中。
這片黑暗裡，游輪如一頭巨獸，沉穩地潛伏在海面上。
鄭東和梁川兩個大男人搬行李，卓斯年和黃連牽著手走上了輪船側邊的樓梯，伊倩攙扶著黃志文，讓黃志文注意腳下的樓梯不要摔倒了，李悅然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