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除之後快

第五十二章 除之後快

因為這月臨近祭祀渭水大祭,整個櫟陽城裡都張燈結綵的擠滿了人。多虧了這條橫貫關中的渭水,今年又是個大好的豐收年,加之前不久秦軍剛剛滅了趙國,這場慶典也比以往宏大了很多。張良跟著越姒姜他們一行人時都是風餐露宿的,而今只剩了他跟師兄兩人,張良的心情也一下輕鬆不少的想看看秦國的風光。他突然想著,要不自己索性拉著蕭默珩遊歷天下也好,就不回那即墨了。

「師兄,你看你看!」因為剛剛進城不久,看見這滿目琳琅的新奇玩意兒張良不禁有些興奮,少年一個人跑在蕭默珩前面的在街邊攤點上穿來穿去的。

「子房!你慢一點。」

少年往後一個擺手:「師兄不用擔心,我知道啦!」

「子房!子房——」

在人群中捕到了少年一絲背影的蕭默珩立馬趕了上去,可無周圍推推搡搡的他實在不好緊跟。『砰砰砰』!空中放起了漫天的煙花,在一片異彩的流光之下,街道上的人潮也開始循著火光涌動。

眼看那人即將和自己走散,西垣連忙拉了蕭默珩一把說:「蕭兄,子房小弟呢?」

「他在前面。」

耳邊喧囂四起,西垣一邊牽著越姒姜一邊大聲的地說道:「這裡靠近秦都咸陽,以我們的身份還是小心為好!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蕭默珩,他點點頭說:「那我先去找子房。」

看到前面有賣琉璃燈和河燈的小攤,越姒姜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一把脫開了西垣的手轉身就說:「西垣哥哥我去那邊看看!」

「誒,姒姜妹子你等等,等等……」西垣只能無奈的回頭,隨後用手雙堵住耳朵對蕭默珩喊說:「我去管好姒姜,蕭兄你就去管好自家那個!我們就回去在客棧碰頭好了。」

蕭默珩點點頭:「嗯,先告辭。」

說完西垣也轉身去追那格外興奮的丫頭來,心裡嘆著他們還果然是兩個大孩子。

隱在人群中的陸離拉了拉披風,看來,是時機到了。

張良到底是個玩性正濃的孩子,好久都沒見到這陣仗,他一時興起也沒想那麼多,東逛西逛的就走丟了來時的路。等周圍的人群漸漸退卻,張良才冷靜一點的回頭尋思起來。

「師兄?」隊朝人群中望了望卻不見蕭默珩的影子,少年心下立馬一個『咯噔』,只道不妙的低語著:「糟了!真的走丟了。」

不過還好他們早先訂了客棧,就算走丟了師兄還可以在客棧等呢。張良說著皺起眉頭想了想,思考半天卻也想不起來那家客棧的具體名字。他只記得是在西邊靠近城門的方向,於是張良便循著西邊自顧自的走起來。

「這裡不對啊……」邊走邊觀察的少年不禁開始在心裡打鼓,「來的時候明明人很多的,難不成都回家了?不是說今天不宵禁的嗎?」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走了多時也沒不見幾個行人。無奈張良根本就不熟悉此處地形,想要回頭走到剛才比較熱鬧的一處卻又忘記了來時的路子。他一個嘆氣,這下才覺出自己這少不更事的隨意性子會有多大壞處。

『嗖嗖嗖』——

一陣冷風掃來,張良趕緊閃身一躲,幾支利箭剛好貼著右頰劃過嵌入了身後的樹榦之中。

「是誰!」

周圍萬籟俱寂的只有一片死寂,翎羽再次襲來之時,少年立馬拔出了自己腰間佩劍的一一擋下。雖然這些年課業時不甚用心,但是對於劍術騎射這幾門張良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少年警戒的環顧著四周,想了一會兒后才朗聲喊道:「難不成你就是近日那個四處殺戮的人?」附近還是沒有回應,張良好似確定的笑了笑:「這麼說,你就是默認了?與其在背後放冷箭,還不如現身一斗高下,你這樣的小伎倆根本難不倒我!」

隱在暗處的陸離微微抬頭,看在之前是小看了這少年。不過他已經在箭頭和刀刃上都塗了劇毒,只要見血這人就絕無生路!陸離伸手往後一摸,本就不滿的箭筒已經空了,現在的他也別無他策。寒光一過,便頓起了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響。

「呵……終於肯出現了嗎?」張良回身接劍,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卻著了一身隱蔽的夜行衣,那人整個臉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雙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睛。少年心下迷茫,趁著其中短暫隙的問道:「你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殺我!」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陸離,對上那一雙熟悉的眸子,他才恍然想起來這人便是那個六年前在新鄭被西垣救下的孩子。哼,該死的人總歸是要死的,只是想不到過了這麼幾年,這人的武藝居然精進了這麼多!

「不肯說嗎?」

「……」

張良剛想伸手挑開那人臉上的黑紗,不料忽見劍鋒急轉,少年只好一個旋身往後的退開了好幾步。被割下一片的衣袖由空中飄然而下,這時張良的神情才變成了平日不曾見過的狠絕。要說兩位師兄他自是比不上,但是在卧岫庄其他的弟子中,還沒有哪一個能在比鬥上傷他分毫的呢!

「好!那便等你死了,我再自己慢慢查。」

無知狂妄!陸離握緊了劍柄,他一個傾身往前劍路又是別樣的凌厲。

張良資質的破解版不錯,可惜他尚且年幼不說而最要命的就是,張良似乎從來不曾經歷過實戰。陸離劍鋒相繞的一路逼近,糾纏之中張良忽的抬手往下的一個劈砍,張良傻了眼,自己手中的長劍鋒竟生生的的碎成了幾截。

「什……什麼……斷了!」

天下之大本就屬秦國的鑄劍之道最為精良,何況這劍身中加入了從西域求的純鋼精鐵,又豈是一般的鐵器可以抗衡。

眼看陸離的劍鋒逼近,這邊手執斷劍的張良實在是避無可避,就在他握緊劍柄準備硬拼之際聽得一陣喊聲:「子房,快讓開!」

是二師兄!心下一驚的張良立馬做出反應,隨即往右一閃的偏過了整個身子。

三個被折下的箭頭迅速飛將而來,直指那人的喉部。幸好陸離聞聲早有準備,索性飛身而去的落在了一旁的屋頂上。

「師兄!」張良見了及時趕到的蕭默珩也立馬靠到了他身邊,再抬頭張望之時卻不見了那行殺之人。

「怎麼不見了……不行,我一定要找他出來!」

看少年又想去追趕,蕭默珩趕緊一把拉住了張良的手說:「子房你別追了,我們先回去要緊。」

「可是那傢伙……」本想反駁的張良不慎看到了那人指尖的兩處小口子,忙停了步子的問道:「師兄,你受傷了?」

蕭默珩不禁失笑的搖搖頭:「沒關係,不過是剛才折箭之時被劃到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

「真的不要緊。」

「你別說話!」張良說著便拿出了隨身的絲帕給他小心的包紮起來。

蕭默珩別無他法,只好伸了手任他折騰,看著那條被少年纏得奇形怪狀的帕子他才勾勒那人的手指說道:「知道了,走吧走吧!西垣他們一定都等急了。」

「嗯,回去以後,我們再好好查查這件事。」剛剛說完這句,張良便仰起頭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探了好一會兒才說:「下雨了?師兄你看,真的下雨了!」

「看來這雨勢挺急,若是不快點回去我們就要淋透了。」

蕭默珩還沒說完,張良就拉了他的手邊笑邊跳的往前邊而去:「師兄還記得嗎?小時候即墨城下雨的時候,我們在山路上一起往回趕的樣子?」

蕭默珩無奈的笑了笑,只好跟了少年腳步的回道:「怎麼不記得?那日我們整個被淋成了落湯雞不說,回去我還被大師兄說教了好久呢。那還不都是因為你,明明看著天要下雨了,還非要拉著我跑下山去。」

「因為願意陪我一起胡鬧的,從來就只有二師兄啊!」少年回頭給了他一個爽朗的微笑,隨即拉近了蕭默珩的手說:「如果沒有師兄的話……子房也一定會很寂寞吧。那麼這樣淋漓的雨天,還有這樣難得的自由,對我來說就都沒有意義了。」

「子房……」蕭默珩還想說些什麼,但突來的一陣暈眩居然讓蕭默珩有些站不穩。是因為淋雨的關係嗎?不對,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脫力感。

他整個視野也朦朦朧朧的似乎在旋轉一樣,這由小腹處瞬間蔓延至全身的疼痛讓蕭默珩明白此事不妙,本欲開口喚前面之人的他感覺有什麼一下漲到了咽喉里,前胸的憋悶感讓蕭默珩喘不過氣來,甚至連說話的間隙也沒有。

正在興頭上的張良絲毫沒有發覺身後之人的異樣,他仍是在雨水中閉著眼睛仰面笑得開懷的說道:「師兄,怎麼你不走了?難不成還要子房背你回去嗎?」

「……」

「怎麼師兄還會害羞啊?」聽那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感覺到蕭默珩已經停了步子的張良不禁好奇的睜開眼睛:「師兄!」

他只見蕭默珩低頭捂住前胸的樣子,似乎是在極力抑制著湧上的嘔吐感。這下張良才知情況不妙的收了性子問道:「師兄,你怎麼了?」

蕭默珩雙唇微啟的剛想出聲,竟往前一個傾身的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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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染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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