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漠千古情(4)

第三十四章 大漠千古情(4)

蔣曉瑞的雙眼亮了:「合適的軀殼是指什麼?」

「剛死,三魂七魄已經進入陰間輪迴,永遠不可能回來。」鍾靈說道:「最好還是女性,如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屍體最佳,其餘的魂魄佔據這具屍體,就能還陽。」

「既然如此,我去找一個屍體來,讓她回來,這樣她就能和我永遠呆在一起了。」蔣曉瑞欣喜不已,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套:「我現在就出去找。」

「大表哥……」張天宇正想開口,卻被鍾靈一個眼神制止:「好,不妨先找找,反正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打開七星鎖魂陣的法子,我們陪你去就好。」

鍾靈和張天宇跟著蔣曉瑞往下面走,只等到了洞口,盲蟲又將洞口堵上,還沒等兩人開口,蔣曉瑞輕車熟路地掏出一根乾巴巴的草,捅捅那傢伙濕溜溜地尾巴,那傢伙懶洋洋地移開尾巴,露出洞口,蔣曉瑞滿意地回頭:「這種草是蝶舞教我找的,這傢伙最怕這種草了,一撓它就癢,就會挪開,走吧。」

「大表哥,你真準備找一具屍體讓她還陽?」張天宇覺得鍾靈怎麼有這麼個一根筋的表哥。

「不妨試試。」鍾靈說道:「成不成咱們現在不能下結論,我哥千里迢迢過來,差點賠上老師和同窗的命,怎麼能這麼回去?不行!」

蔣曉瑞這才一驚:「教授怎麼了?」

鍾靈卻準備出去再說,繞開那條盲蟲,時間已是下午,外面的天始終陰沉沉,要找屍體談何容易,之前的起屍眾多,一路過來人煙稀少,天葬台?那裡倒是有不少屍骨,但連皮肉都沒有,難道要讓蝶舞復生成白骨美人?

張天宇說道:「這裡人煙稀少,而且起屍集中,起屍拍了活人,又成為起屍,一個接著一個,簡直無休無止,人煙稀少,人員換代不頻繁,我們到哪裡找屍體。」

鍾靈想到了來時路上的一條河,說道:「我有法子了,這邊興幾個殯葬方式,火葬,火葬也是一種較為高貴的葬儀方式。其具體方式是人死後在接氣、入棺、超度等儀式進行后,將屍體以蹲狀入棺,把酥油倒在柴草上,然後將屍體火化,斂起骨灰盛入木匣或瓦罐中,埋在家中樓下或山頂、凈地。墓似塔形。這種方式是沒得整了,只有骨灰。」

「那你說個什麼勁。」蔣曉瑞不知不覺開始跟隨鍾靈的節奏。

「剩下的就是天葬。」鍾靈說道:「這個也沒轍,剩下的就是土葬和水葬了。」

「土葬基本不考慮,最近落雪,這地方埋了就成腐屍。」鍾靈說道:「唯一有希望的是水葬,這片區,經濟條件較差、雇不起喇嘛的人家死了人時或死者是孤寡、幼童時,一般用水葬。水葬時,將屍體背到河邊支解后,投入河中。也有的地方用白布或毛毯將屍體裹捆,然後墜上大石棄之河中,以供奉河神。」

蔣曉瑞明明昏昏沉沉,現在卻聽得清楚:「支解?都被支解了還有好的?」

「是這樣的,以前的確要支解后投入河裡,或是充之河中。」鍾靈說道:「但是後來的人並沒有遵照這個傳統,而且河流是由上至下,咱們現在所處的是下游,可以碰碰運氣,不過距離這裡有些遠,海拔較低,畢竟那樣河流才能流轉,你要去嗎?」

蔣曉瑞下定主意:「去!」

三人走到河邊,張天宇忽然停下腳步,「小子,怎麼了?」鍾靈問道。

「有發現。」張天宇說道:「河面飄著什麼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其他人還在打量河面的白色袋子時,蔣曉瑞已經朝著河邊飛奔而去,到了岸邊,能看到圓木上系著一個白色的袋子,懸在河裡往下流浮動,那東西借著圓木的浮力一直飄在水面,沒有下沉的跡象。

蔣曉瑞欣喜不已,老天爺開眼,蝶舞復活有望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河,被鍾靈一把抓住:「哥,你瘋了,不能穿衣服上去,一會兒必須馬上恢復體溫,否則會出大事。」

蔣曉瑞一愣,馬上摘了眼鏡,脫得只剩保暖內衣褲,撲通一聲跳下河,去追逐那個隨水流飄泊的袋子,鍾靈目瞪口呆:「那真是我哥?我哥從小到大,沒沒幹過充滿勇氣的事情。」

再說蔣曉瑞瘋了一樣衝到河裡,終於追上那個白袋子,渾身冰涼,牙齒上下打架,咬得直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圓木往岸邊游,到了岸邊,鍾靈和張天宇彎腰幫忙,奈何河岸太高,圓木太長,怎麼也拉不上來。

「哥,用力往上推,不行就把袋子解下來,」鍾靈急不可奈:「你想在河裡泡多久?」

蔣曉瑞咬著牙關將上面的袋子解開,直等袋子被提上去,自己連拉帶爬上岸,鍾靈馬上將他裹住,蔣曉瑞戴上眼鏡,身子瑟瑟發抖:「靈,靈兒,快,快看看袋子里是不是。」

張天宇已經將袋子打開,裡面的東西讓他低呼出聲:「****運……」

裡面居然真是一名女子的屍體!

拉出來一看,雖然皮膚偏黑,還有典型的高原紅,但是五官柔美,身段輕盈,不失為一名清秀佳人,將手指伸在鼻下,已經沒了氣,鍾靈只消按按皮膚,馬上說道:「死了不足十二個小時,可謂新鮮出爐,看皮膚和骨架,是位未婚未育的女性。」

蔣曉瑞得聽得分明,心底安慰不已。

鍾靈心疼不已:「哥,你瘋了,為了一個死掉的女人不顧自己的身體,值得嗎?」

「值得。」蔣曉瑞傻笑著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雙腳不停地抖動著。

鍾靈有種造孽的感覺,雙手合什:「姑娘,這都是天意,你放心,我一定讓你落土為安,安然西去,這空當,請你先幫我們一個忙,如果有需要我天師幫忙的,隨時來找我。」

本就清冷的空氣忽地捲來一陣風,掃過鍾靈的臉,鍾靈猛地回頭,空氣中似有一個影子飄浮著,鍾靈立刻念念有詞,那個影子慢慢變得充實,正和屍袋裡的女孩一模一樣!

說曹操,曹操到,鍾靈眼前立刻浮現一個場景,這姑娘盤腿坐在一間低矮的屋子裡,屋子破敗不堪,沒有幾件像樣的傢具,更別提家電了,她穿著漂亮的衣裳,面色潮紅,正痴痴看著眼前的鏡子。

鏡子里折射出來除了她的臉,還有幾張遺像,看年紀是她的父親母親,還有一個比她要小些的孩子,應該是弟弟。

再仔細一看,鍾靈心裡一驚,這三人正是那天晚上起屍中的幾隻!

所以,這女孩是孤女……

親人全亡,自己又處於隨時變成起屍的危險當中,當真是孤苦無依。

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一縷血沿著嘴角滲出,她步出房子,原來房子就在河邊,她鑽進準備好的布袋,從裡面將袋子收緊,就在咽氣前的一刻,和著圓木滾進了河裡。

給自己一個人的葬禮,除了自己,無人看到一位絕望少女的死。

這地方人煙稀少,其他牧民要麼變成起屍,要麼懼怕起屍搬離這裡,剩下的只有寥寥幾人,要到何種恐懼的地步,才會致自己於死地?

「她是中毒死的。」鍾靈說道:「自盡。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我死後,父母沒有替我做五彩經幡,我不想走得不安心。」女孩凄然一笑:「沒有得到神的祝福,我無法升天。」

鍾靈明白了,這片區的信徒與漢人截然不同,它們信奉死後自己的魂魄將由五彩經幡帶走,這樣才是得到祝福的死亡。

五彩是指藍、白、紅、綠、黃五色,藍幡是天空的象徵,白幡是白雲的象徵,紅幡是火焰的象徵,綠幡是綠水的象徵,黃幡是土地的象徵。這樣一來,也固定了經幡從上到下的排列順序,如同藍天在上、黃土在下的大自然定律千古不變一樣,各色經幡的排列順序也不能改變。

而被稱為經幡,是因為這些幡上面都印有佛經,隨風而舞的經幡飄動一下,就是誦經一次,在不停地向神傳達人的願望,祈求神的庇佑。這樣,經幡便成為連接神與人的紐帶。

這裡連人煙都少,怎麼去找經幡,鍾靈一時犯了難,掏出一根香燭放在地上:「姑娘,這是定金,等我借你的屍體一用,完事以後我一定用最好的經幡替你送行!」

那位姑娘輕嘆一聲:「我信你。」

鍾靈反而愕然了,姑娘說道:「那天晚上看到你對付弱郎,知道你們不是尋常人,或許只有你們可以讓大家重返家園。」

大家聽出一些弦外之音,張天宇問道:「這裡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弱郎?」

「自從那支陌生的考古隊來到這裡之後,事情就變得有些奇怪。」姑娘一開口就把眾人嚇到了:「不知道打哪跑出一隻古怪的弱郎,衝進我們的住處,不少人都被拍頭變成起屍,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有人覺得不對勁趕緊逃走。」

幾人齊唰唰地看著蔣曉瑞,而他渾然不覺,抱著衣服發抖,鍾靈說道:「事情好像不太一般,弱郎是從考古隊到這裡后發生的。」

姑娘說道:「咱們村子全完了,就連牛羊也跑得差不多,還有什麼活頭,我剛從外地打工回來,未婚夫死了,弟弟和爸媽也死了,我活不下去了,沒法活……」

「所以,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嗎?」鍾靈說道:「讓我借你的屍體用用。」

姑娘點點頭,消失在空氣中,張天宇回頭道:「不知道打哪跑出來的一隻古怪的弱郎。」

鍾靈說道:『重點在於古怪,這裡為了預防弱郎,房子故意建得低矮,而且以前也一定見過,但剛才的女孩用了古怪兩個字,說明對方與他們看到的弱郎不一樣,這隻弱郎讓這裡變得慘淡,也是我哥一行人過來之後發生的事,你們猜,兩者之間有沒有聯繫?」

張天宇聳聳眉:「百分百。」

此時,蔣曉瑞焦急不已道:「你們還等什麼,快回去。」

鍾靈抬頭看著天空,天陰沉沉地,風雪將來,趁著風雪沒下來趕緊撤吧,等帶著少女的屍體回到岩洞里,蔣曉瑞對著壁畫說道:「蝶舞,咱們馬上就能見面了,你就要活過來了,鍾靈,你快點想辦法,怎麼破了你剛才說的那什麼七星陣。」

「七星鎖魂陣。」鍾靈正色道:「往後退。」

所有人頗有默契地往後退了兩米多,鍾靈拿出六張正陽符,借著張天宇的肩膀爬上去,用六張正陽符貼在其中的六星上,只余最後一顆星。

跳下地后,鍾靈雙手合在一起:「天地同生,掃穢除愆,煉化九道,還形太真!」

牆壁轟然一動,璧畫上女子的頭髮似乎飄動了一下,衣角也舞動起來,就連身邊火盆里的火也抖動著,鍾靈看得分明,一道淡淡的影子正往餘下的一星飄動,那個影子鑽出來,慢慢幻化成一個成人的影子。

那個影子長發及腰,額上的額飾是一塊寶石,兩隻袖子長到及地,她飛出來后飄浮在半空中,看也沒看蔣曉瑞一眼,徑自鑽進了地上的那具女屍當中!

蔣曉瑞看得一清二楚,像個傻子似地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蝶舞馬上就能和我見面了,靈兒,天宇,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張天宇無奈地搖搖頭,只見地上女屍的手指顫動幾下,睫毛抖動,不禁大駭,退後到鍾靈身邊:「喂,師傅,不會真活了吧?」

「沒那麼容易。」鍾靈下巴微抬,只見女屍如同被電擊一般,身子上下伏動,上半身奮力往上抬,剛抬到一半就失去力量,咚地後腦勺著地,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蔣曉瑞失望不已:「為什麼沒法復活?」

「聽說過腹衣服嗎?這一身衣服上還沾著已逝之人的味道,身體還有魂魄的痕迹,新魂想要佔據身體,沒那麼容易。」鍾靈悠哉地坐在地上,雙手抱在胸前:「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蔣曉瑞無法接受聽天由命的命運,煩躁不已地抓自己的頭髮,猛然抬頭看壁畫,他「咦」了一聲:「你們看,畫里的人不見了。」

可不是,原本在蒙古包里立足起舞的舞姬消失,那裡現在只有一片空白,就連壁畫的顏色也從濃轉淡。

「七星鎖魂陣把舞姬的鬼魂困在裡面,也讓裡面有一股陰力支撐。」鍾靈說道:「現在這股力量出來了,自然就失去作用,千年的風霜雨雪,它們也該褪色了。」

張天宇盯著壁畫:「精美的壁畫,七星鎖魂陣,人工打造的台階,還有守住洞口的盲蟲,這些要怎麼解釋,你的真命天女死後,誰替她做了這些事情?大表哥,恕我直言,你好像和這裡沒有一點聯繫,你有關於這個地點的丁點回憶嗎?」

「沒有。」蔣曉瑞實實在在地說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找過來了,還用等到現在?」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找上你呢?」

「和你說了幾次了,年紀輕輕怎麼記性不好。」蔣曉瑞說道:「巧合,她四處找人了解她的處境,偏偏這麼巧,我進去了,看到她,一開始不能對話,直到不久前,我和她終於可以面對面地交流,就像現實生活中一樣,她告訴我來這裡找她,我就來了,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不要腦迴路太短,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

「我也不想,大表哥。」張天宇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可惜,外面還有一隻來路不明的起屍,出現的時機和你到達的時機一致,很難不遐想。」

蔣曉瑞悶哼一聲,轉頭去看那具女屍,當手指觸到對方的手背,一驚一乍道:「啊,有溫度了,靈兒,你過來看看。」

鍾靈走過去,翻開屍體的眼瞼,又查看舌頭:「停止腐化的進程,至於溫度,現在遠沒有達到人體的體表溫度,早著呢。」

又是一盆冷水澆下來,蔣曉瑞不悅地調整眼鏡,說道:「你們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挺古怪地,覺得我不近乎常理,現在是在看我的笑話,對不對?」

「哥,你說什麼呢?」鍾靈說道:「大家關心你才會來,還有,你在電話里說發現教授不見了,之後是怎麼到這裡的?你沒主動提。」

當時電話里分明還有其他人的慘叫聲,蔣曉瑞一怔:「什麼電話,什麼慘叫聲,對了,你們是怎麼到這裡的?」

張天宇目瞪口呆:「大表哥……」

蔣曉瑞不像說慌的樣子,張天宇的拳頭捏在一起,顯然,大表哥忘記了一些事情,比如他在找教授后,來到這裡之前,中間的那一段記憶,消失了。

趁著蔣曉瑞回頭關注女屍的變化時,張天宇走到一邊,輕聲說道:「師傅,我有個想法,你哥恐怕撞到過第一隻起屍如何將其他人變成起屍的過程,他當時驚慌失措,而且電話里傳來不止一聲慘叫。」

「我也這麼認為。」鍾靈贊同道,回頭看蔣曉瑞,冷不丁地說道:「哥,你的手機呢?」

「手,手機?」蔣曉瑞上下摸索著,面露疑惑,倏地站起來:「糟了,我的手機不見了!」

這下子一目了然,蔣曉瑞根本不記得自己打過電話,更不知道手機丟在哪裡。

蔣曉瑞頭痛欲裂,抱著自己的頭欲哭無淚:「我剛買的手機呢。」

「哥,現在不是心疼手機的時候,還記得丟在哪了?」鍾靈啟發道:「你在進這個山洞前,不是剛從對面的天葬台下來嗎?」

「是,我去找教授了……」蔣曉瑞遲疑道:「然後,我,妹,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第一次是怎麼稀里糊塗進來的,全不記得,你不要再逼我了。」

「啪。」地上的屍體突然猛地坐起來,然後再次無力地倒下去,僵硬的身子像塊石頭落在地上,這下可把蔣曉瑞心疼壞了,上前抱住她的頭:「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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