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漠千古情(1)

第三十一章 大漠千古情(1)

第二天中午正在吃午飯時,鍾母的手機響了,裡面地傳出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姨媽,救我!」

這個聲音於張天宇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但是鍾母卻認得,急聲問道:「曉瑞,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是蔣曉瑞!鍾靈的表哥!

「教授,教授……」蔣曉瑞的聲音像機械式重複:「教授在哪裡?啊!」

聽筒里「滋滋」作響,幾乎撞破鼓膜,鍾母面色一變,趕緊將手機挪開一些,遠遠地仍能聽到裡面刺啦刺啦的聲音,似有電流穿過聽筒,刺啦聲中還有輕微的啪啪聲,鍾母拉高音量:「瑞陽,你能聽到嗎?你現在在哪裡?發生什麼事?」

對面始終沒有回應,終於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姨媽!」

聲音嘎然而止,電話中斷了,鍾母頭皮發麻,驚恐不已地抬頭:「事情不太對,曉瑞好像很危險,我聽到不止一個人的慘叫聲。」

鍾靈掏出手機打過去,電話倒是通的,但無人接聽!

「媽,您先別急。」鍾靈安慰母親道:「曉瑞哥既然這次又是去考古,考古隊的行蹤其實是一清二楚的,我們先問問清楚再出發去找他。」

鍾靈和張天宇去了蔣曉瑞所在的大學,卻意外地得知他們並沒有下古墓,而是去了一處地方考察民間習俗天葬。

藏族佛教信徒們認為,天葬寄託著一種升上「天堂」的願望。每一地區都有天葬場地,即天葬場,有天葬師從事此業。人死後把屍體捲曲起來,把頭屈於膝部,合成坐的姿勢,用白色藏被包裹,放置於門后右側的土台上,請喇嘛誦超度經。

擇吉日由背屍人將屍體背到天葬台,先點「桑」煙引起來禿鷲,喇嘛誦經完畢,由天葬師處理屍體。然後,群鷲應聲飛至,爭相啄食,以食盡最為吉祥,說明死者沒有罪孽,靈魂已安然升天。如未被食凈,要將剩餘部分揀起焚化,同時念經超度。

藏族人認為,天葬台周圍山上的禿鷲,除吃人屍體外,不傷害任何小動物,是「神鳥」。天葬儀式一般在清晨舉行,死者家屬在天亮前,要把屍體送到天葬台,太陽徐徐升起,天葬儀式開始。

教授帶著學生去了青海某地,地址倒是明確,第二天一早,鍾靈和張天宇就直接奔向機場,到地方后租車前往蔣曉瑞最後停留的地方,那地方是一片鮮少有人知道的草原,草原已經一片荒蕪,草原上的蒙古包只剩下骨架,四周有褪色的彩旗頹然地落在骨架上。

牛羊不再活躍,慵懶地行走在土黃色的草地上,車窗戶上不時地起水汽,一路上隨著海拔的變化,時晴時雨時雪,路上時而濕滑,時而乾躁,一路行駛過來,不免讓人提心弔膽。

但這片區的道路出乎意料地平坦,一路上的車輛稀少,偶有牧民停下來,好奇地看著外來車輛,這裡不比湖區,那邊畢竟已經開發為旅遊區,商業氛圍濃重,這裡鮮少有外人來。

鍾靈來到這裡,不時地撥打表哥的電話,初開始能打通,後來則直接關機,直到現在,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鍾靈有些心煩意亂,打開窗戶,外面的冷風刮進來,張天宇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縮縮肩膀:「真冷啊。」

這裡比帝都的溫度還要低上七八度,臨上來前,因為海拔太高,兩人提前服用了藏紅花,也帶了攜帶型氧氣筒,以備不時之需。

鍾靈關上車門,說道:「我表哥和我不一樣,沒任何身手,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長期在戶外生活,身體素質慢慢練出來了,簡直就是個男版林黛玉。」

「啊?不會吧?我大表哥這麼弱?」

鍾靈斜他一眼,無奈地說道:「我表哥是我外婆家那邊唯一的男孩,從小嬌生慣養。」

「他最大的抗爭就是上了考古系,而沒有聽從父母的安排學醫。」鍾靈補充道:「考古被視為冷門中的冷門,我大舅和舅媽認為這個專業不好找工作,可是從小一直聽話的表哥真是讓人意外,居然反常地堅持學考古。」

鍾靈皺著眉頭,突然倒抽了一口氣,塵封已久的往事突然浮上來,她仍記得那是一個灼熱的午後,正面臨填高考志願的蔣曉瑞跑來「彼岸花開」,坐在台階上等外出的自己。

表哥一見自己,就抬手摸著她的頭,笑眯眯地說道:「又長高了。」

「哥,你怎麼來了?」

「我想報考考古系。」蔣曉瑞咧開嘴笑了,因為鑽心讀書,早就近視,架著一幅黑框眼鏡,顯得相當呆板:「嗯……」

他一拖長尾音就代表有心事,鍾靈便笑了:「哥,你有話就說。」

「我老做夢。」蔣曉瑞說道:「最近一個月,一直做同一個夢,喏,三十一天,一天也不少,靈兒,你說我是不是中邪了?」

鍾靈狐疑地看著蔣曉瑞,自己這個表哥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脆弱,偏神經質,她退後一步,仔細看著哥哥,搖頭:「哥,你身上沒有鬼,沒被附身。」

「呼……」蔣曉瑞拍著胸口,咧開嘴笑了:「那就好,沒被附身就成,不過總是做同一個夢是不是太邪氣了,而且啊,那個女人……」

「女人?」鍾靈不禁笑了:「哥,你還沒有談過戀愛吧?」

「沒有。」蔣曉瑞說道:「爸媽不讓,讓我好好考大學呢。」

小小的鐘靈微微一笑:「哦,所以你開始做關於女人的夢了。」

「三十一天夢到同一個,是不是太巧了?」

「師傅,師傅!」張天宇不解的問道:「你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突然想到關於表哥的事,他曾經說自己三十一天夢到同一個女人。」鍾靈說道:「他長這麼大,一帆風順,唯一離奇的事情就是這件,我在想有沒有聯繫。」

鍾靈無限懊惱:「我當時應該問個清楚。」

「師傅,不用著急,咱們現在不確定大表哥遇上什麼事兒。」張天宇安慰道。

「我們好像在繞圈。」鍾靈突然說道:「剛才進來的路牌明明指向這裡,但是,這個路牌又在咱們眼前了。」

左右兩邊遼闊的草原上,只有一間低矮的房子,張天宇推門下去:「我去問路。」

「不能去。」鍾靈下巴微點:「看到沒有,房子門口貼著紅紙,代表這一家剛有女性產子,禁止外人進入,咱們不是受歡迎的客人。」

已經推開門的張天宇重新將門扯上:「真是,規矩這麼多?」

「如果是在帳篷,帳篷內的座位、坐序、坐法有嚴格的習俗規定,女人不能坐在男人的上方,男人可盤腿而坐,婦女則需半跪式,不得盤腿;男人用的東西,婦子不得跨越,必須繞行。」鍾靈說道:「這裡的規矩多,所謂入鄉隨俗,咱們還是謹慎點好。」

鍾靈下車,對著那個讓他們繞彎路的路牌,發現上面的牌子特別滑溜,左右撥弄一下,沒想到,這牌子是可以轉動的!

鍾靈將牌子轉轉,路標除了往前,還指向右手邊一條僅供汽車前行的小徑,上面只是鋪著簡單的石子兒,踩上去嘰嘰作響,往前望去,前面的高山入雲,邊上還有一個小湖,站在這裡看不出大小,但能看到一塊幽碧的「寶石」。

「往那裡去。」鍾靈說道:「看到前面那座山的山頂了嗎?山頂不是尖的,而是平的,天葬場一般建在山上,必定是一塊平坦的地方,所以……」

「明白了。」張天宇說著開動車子往那邊駛去,鍾靈的判斷是正確的,眼看就要到達那座山,發現了駐紮的營地,營地里有人,正在升火,煙霧繚繞而起,見到駛來的車輛,有人焦急地走出來,倉惶地走出來揮手:「這裡,這裡!」

車子靠過去,步出來的人卻失望地放下手,回頭道:「不是警察。」

鍾靈大聲叫道:「蔣曉瑞在這裡嗎?」

這個名字惹得那人又奔跑過來,看清車裡的五個人,說道:「你們找曉瑞?」

這人大約五十來歲,滿臉的絡腮鬍子,鍾靈一怔:「你是史教授?」

「你知道我?」史教授說道:「你們是曉瑞的?」

「我是他的妹妹。」鍾靈迫不及待地走下車:「教授,我們接到哥哥的電話,他好像遇到了危險,到底怎麼回事?還有,哥哥說你失蹤。」

史教授連連跺腳:「那個笨小子,我根本沒有失蹤,只是早起去天葬台守著天葬儀式,那小子明明到了天葬台卻沒有看到我,結果就這麼失去聯絡,咱們全組人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已經報警,但好像沒什麼用。」

鍾靈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我哥在山裡走失?」

另一名隊員走過來,說道:「走失的可能性本來是很小的,天葬台下來只有一條路,再怎麼著也不可能走偏。」

鍾靈的面色沉下去,此時,天色將黑,史教授面色緊張:「快進去,快,讓你的同伴下車,快點進帳篷。」

鍾靈不明就裡,被教授和那名隊員拉扯著進了方形的大帳篷,將門拉得嚴嚴實實,張天宇見狀不解道:「你們幹嘛這麼緊張?」

「噓。」教授說道:「一入夜就有些奇怪的東西過來,咱們一定要小心。」

鍾靈頓時想到這裡是藏區,難道是,「弱郎?」

史教授狐疑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天師。」鍾靈說道:「這些東西對咱們來說再平常不過。」

環顧四周,這並不是唯一的帳篷,卻是最大的一個,而且所有的人集中在其中,包括史教授在內,一共五個人,另外四個人都是跟過來採風的,都是蔣曉瑞的同學。

帳篷中央擺著火盆,裡面的火燒得正盛,所有人圍坐在火盆中央,燕南抽空把車上剩餘的水和食物搬進來,就連史教授也不淡定了,他們的食物只夠兩天,現在這些東西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火盆的火越燒越旺,水壺裡面的水咕咕直響,已然要開。

一名學生痛苦地抓著頭髮:「教授,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走?」

「找到曉瑞以後。」史教授堅定地說道:「一天不找到他,我一天不會離開。」

鍾靈說道:「教授,明天天亮后你們先離開,找我哥的事情交給我們,這地方的地圖有嗎?」

教授搖頭:「交給你們,我們對這片區熟悉,已經束手無策。」

「但我們不一樣。」張天宇說道:「我們都有野外探險的經歷,而且大家各有所長……這個所長很難和你們解釋。」

還想說話,外面突然傳來「砰砰」的聲音,五人的臉都變了,教授沉聲道:「弱郎來了。」

藏族所言弱郎,就是指有些邪惡或饑寒之人死去后,其餘孽未盡,心存憾意,故異致死後起屍去完成邪惡人生的餘孽或尋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須在其軀體完好無損的狀態中才能實現,直到形成起屍后,屍身就會發現變化。

鍾靈更願意叫它們起屍。

那些將要起的屍,其面部膨脹,皮色呈紫黑,毛髮上豎,身上起水泡,然後緩緩睜眼坐起,接著起身舉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會講話,不會彎腰,也不會轉身,連眼珠子都有不會轉動,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屍便用僵硬的手摸頂,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時也變成起屍。這種離奇而可怖的作用只限於活人之身,對別的動物則無效。

只是摸頂就可以讓人變成起屍,比起殭屍來更為神奇,殭屍尚需要咬噬才可讓對方變成同類,起屍只是伸手摸頂就可以,頂自然是指人的頭頂了。

「在這個地區,人們普遍實行野葬和棄葬。野葬指人死後,將其遺體脫光丟在野外,死在哪方,丟在哪方。棄葬便是指人死以後,活著的家人搬走了之,將死者棄在舊址上。凡採用這種葬法一般一脫衣,他生前蓋何衣物原封不動地蓋在死者身上,看上去,象一個活人睡覺似的。也因為如此,這地區的起屍格外地多。」史教授嘆口氣道:「大約三天前,他們每天晚上都會過來。」

說話的空當,那些砰砰的動靜越來越明顯,帳篷原本是有透明塑料的窗戶,一回頭,鍾靈就看到那顆人頭,頭上滿是膿包,一雙腥紅的眼睛下面還淌著黑色的液體,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裡面,在他身後還有幾個影子,不止一隻起屍!

帳篷已經被衝撞過幾個回合,窗戶僅是一層薄薄的尼龍,這讓教授十分憂心,示意學生站在自己身後,這個舉動看在鍾靈眼裡,對這位教授心生敬意,與此同時,就聽到刺啦一聲,已經薄弱的窗戶被起屍的爪子劃開,一隻起屍穿破帳篷進來了……

鍾靈縱身一躍,來到那隻起屍身前,一張靜止符貼在起屍的腦門上,起屍立刻動彈不得,張天宇飛起一腳將它踢出去,然後用一邊的膠紙重新封上了窗子!

鍾靈身手之快讓教授瞠目結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張小小的符紙。

那具起屍被踢出去之後,發出「咚」地一聲,起屍的身子沉,落下去之後的聲音也夠清晰的,鍾靈和張天宇對視一眼,危機還沒有解除,畢竟起屍不止一隻!

張天宇竄到窗邊,往外面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群起屍,它們的胖瘦不一,高矮不一,均是穿著爛成布條一般的衣服,有男有女,其中,更有幾個孩子模樣的,它們已經將這座帳篷完全包圍,大有進攻之勢。

史教授說道:「奇怪,之前只是一兩隻而已,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

「看來咱們到的正是時候。」鍾靈說道:「八成是之前不斷進攻遭到阻隔,現在彙集這麼多準備集中進攻,教授,你們之前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教授說道:「因為我身上的一件東西。」

鍾靈心裡一動,正想說話,剛剛被膠帶封好的窗戶現在被重新撕開,說時遲,那時快,鍾靈手裡的彎刀飛了出去,砍在那隻起屍的脖子上,起屍身上殘餘的血撲地噴出去,不少打在帳篷上,趁著前面的起屍行動有所獃滯,張天宇再次將它踹了出去!

這些學生平時只是學術派,哪裡見過如此血腥的情景,嚇得尖聲驚叫,互相簇擁著往後退,史教授也微微張開嘴巴,張天宇將他們護在身後:「往後退,靠在火邊。」

五人反應過來,趕緊縮在火邊,史教授低聲安慰道:「沒事的,他們不是尋常人。」

再次將起屍趕出去后,張天宇不解道:「師傅,還不用你的金光咒?」

「沒用的。」鍾靈說道:「起屍不是普通的殭屍,金光咒對它們沒用。」

鍾靈懶得解釋,掏出一面銅鏡,擺在窗前,然後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盞燈,寥寥幾筆,只是一個粗略的煤油燈罷了,鍾靈嘴裡喃喃念道:「就試一把了。」

血抹在額心的麒麟印記上,麒麟力折射出來,掃在那盞燈上,一時間整座帳篷都透亮著,那些起屍一觸到這些光,便彈開,個個離得遠遠地……

鍾靈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苦著一張臉,人家也是第一次見到起屍。

她並沒有停下來,掏出礞石粉鋪設在屋子的四周,張天宇想開口,鍾靈手指豎起來:「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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