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死而復生

兩人自海加爾聖城，一路前往悲傷沼澤。

白若撐著法杖走在前面，影嶼跟著她的步子，走在後面。

「這裡的任務你找贖罪一起做的？」

白若聞言也沒轉頭，語調自然地回答：「那會兒等級低，正好在樹屋酒吧碰到他們，就雇了他們幫忙做任務。」

「然後就勾搭上了？」

白若腳步一頓，迴轉頭瞥了某人一眼，「這麼酸？」

影嶼挑眉，「一個贖罪，一個永恆守護，一個君臨，一個溫情殺戮。嗯。夠我酸一陣。」

白若：「……」可以的，明大少。

兩人一面你來我往地打機鋒，一面循著一路可見的枯萎灌木，來到已經看不見任何活物的毒霧區。

白若抬手給兩人上了一層瘟疫抵禦，目光環視沼澤周圍，「之前這裡有兩種怪，黑背魔鱷和隨機刷新的腐屍怪。」

「現在什麼都沒有。」影嶼眯了眯眼，「連腐屍怪都沒有。」

兩人話音未落，白若的面前忽然冒出一團黑氣，這團黑氣一點點聚攏，如有實質般凝結成一個外形岣嶁的老人模樣。

白若心下一驚，開口喚了一聲：「古斯塔夫法師？」

隨著她的聲音，眼前岣嶁老人的形象越來越清晰，原本凹陷的臉頰，此時只剩下灰褐色的骨頭，空洞洞的眼眶晃動著慘綠的冥火。

他伸出藏在黑色法袍下的左手，一節灰白的枯骨頓時抓住白若的手臂，嘴裡發出「赫赫赫」的聲音。

白若轉眸看向影嶼，伸手從包裹里拿出從浮島遺迹的中心泉眼取來的永恆聖水，遞給幾乎已經完全淪為亡靈生物的古斯塔夫。

那雙化作灰白枯骨的雙手，在白若拿出裝有永恆聖水的瓶子時，明顯地顫抖了兩下。

他正要伸手取過，身體忽然一頓，整個人彷彿牽線木偶一般，突然被什麼東西抓著後頸，整個人被懸吊起來。

影嶼反應極快地將白若拉到身邊，目光緊盯著急速往空中上升的古斯塔夫，語氣一沉：「不太對。」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白若張了張唇，到嘴的話頓時沉了下去。

上一世，古斯塔夫開啟亡靈空間的視頻，沒有玩家不覺得記憶猶新的，白若也是。

因為那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看著極有可能會打開亡靈空間的古斯塔夫，白若低聲說道：「如果古斯塔夫死了，任務就失敗了。」

影嶼蹙眉：「讓他停下？」

白若搖搖頭：「他正在施法打開亡靈空間，整個奇迹大陸可能只有他能打開。」

這對她而言，是一種兩難的局面。

如果她救下古斯塔夫，亡靈空間的這個資料片有可能就會押后，這也就意味著龍族的任務短期內不可能完成。

如果不救，古斯塔夫的任務將徹底失敗。

現在她只能賭自己的運氣。

兩人就這麼靜靜站在悲傷沼澤的邊緣，看著懸空的古斯塔夫，一遍一遍地念著連白若都聽不懂的咒語。

黑灰色的物質，一點一點聚攏在古斯塔夫的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彷彿漩渦一般的空間。

然後以一種肉眼能夠看到的，極為緩慢的速度，慢慢將空間剝離開來，彷彿開啟了一道傳送門一般。

白若看著那隱約張開的黑灰色的裂縫，心猛地一跳，她的目光一落定，那道裂縫中忽然伸出數十雙只有白骨的雙手，拚命扒著裂縫，彷彿隨時隨地就會從裡面衝出來一般。

她抬手招出龍魂球，神色凝重地施展出聖言祝福，然後轉頭對影嶼道：「我把他扔下來，你喂他喝永恆聖水。」

影嶼點頭。

隨著聖言祝福，白若自由地懸浮到空中，目光盯住隱藏在裂縫後面的古斯塔夫，目的直接地奔他而去。

與此同時。

世界頻道又如之前一般，再次被系統強制清屏，金色的大字和系統的聲音，響徹整個新世界。

「亡靈法師古斯塔夫打開亡靈空間，新資料片即將開啟，所有玩家請在半小時之內退出新世界。本次新資料片將持續更新兩個現實日。」

系統公告聲整整重複了十遍之多，這是以往每一次資料片更新都沒有過的。

已經在公告聲中將古斯塔夫扔到影嶼手中的白若，神色略顯凝重，目光不離影嶼手中的永恆聖水，語氣雖輕，心情卻意外的沉重：「最後幾天了。」

影嶼緊抓古斯塔夫的斗篷，將手裡的永恆聖水傾倒在他身上，抬頭看向白若，「該來的，總會來。」

永恆聖水一點點滲透古斯塔夫灰白的骨架，瑩白的光點慢慢附著在他身上。

白若聽到個人系統的提示，伸手拉著影嶼的衣袖，示意他往後退。

隨著兩人的後退，古斯塔夫整個人發齣劇烈的光芒，一陣尖厲的嚎叫之後，一個膚色略顯蒼白，長須灰白的老人自耀眼的光圈中，拄著法杖緩緩走出。

白若側頭與影嶼對視一眼，隨即面朝老人，輕聲問：「古斯塔夫法師？」

老人行走的動作一頓，微微有些渾濁的眼珠動了兩下，最終對上白若的雙眼，頭顱輕輕點了點。

「是我。」

聽到古斯塔夫的聲音，白若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即便聽到系統的任務完成提示。

影嶼：「好了？」

白若點點頭：「你先下線，接下來幾天有的你忙的。」

影嶼挑挑眉，「嗯，你呢？」

「我跟罪惡之城的幾個說一聲，到時候去生態園。我這邊你不用擔心。」

「好。」

看著影嶼越來越淡的身影，白若轉過身，對古斯塔夫道：「古斯塔夫法師，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邀請你作為永恆神殿的常駐法師，神殿內的魔法塔任您挑選。」

古斯塔夫聞言，有些岣嶁的背，稍稍直了直，「簽契約。」

得到古斯塔夫的同意，白若嘴角微勾。

隨著亡靈空間的資料片開啟，地球的末日來臨，人類將正式入駐新世界。

到時候，他們這些神選者也將徹底融入到這些NPC原住民的世界里，神選者還可以跟高級NPC簽訂雇傭契約，讓一些能力不錯的NPC成為自己的追隨者。

如果能有幾個像古斯塔夫這種級別的法師，作為自己的追隨者，神選者在新世界的處境和發展都將得到很大提升。

畢竟，他們即將徹底生活在這個世界里。

與古斯塔夫簽訂好契約后，白若忽然記起一直藏在心底的一個想法，匆忙從包裹里拿出那枚沒有絲毫生氣的龍蛋，開口問：「古斯塔夫法師，這顆龍蛋能用永恆聖水復活嗎？」

古斯塔夫接過白若手中的龍蛋，蒼老的雙手輕輕拂過龍蛋表面青灰色的斑點，神色帶著一絲肅穆，「可以復活，但它沒有靈魂。」

白若眸色一滯，腦中徒然浮現先知和光明黑暗，急忙將手裡僅存的一瓶永恆聖水交給古斯塔夫，隨後顫抖著雙手從包裹里取出羊皮卷。

她指尖拂過羊皮卷上的黑色環狀標記，低聲道：「老師，那些幼龍還有救，你們也是。」

她的聲音未落，羊皮卷內驟然躥出三道巨龍的靈魂影像。

古斯塔夫正往龍蛋上傾倒聖水的手一顫，乾裂的嘴唇顫了兩下，幾不可聞地喚了一聲：「先知。」

白若見到三巨龍，忙將自己從創造處聽到的，有關異域空間和亡靈空間的消息，仔細複述了一遍。

並將自己得到天使一族的永恆神殿的事情，以及永恆聖水能夠復活那些幼龍的事情，一一告訴他們。

接著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將靈魂寄存在眼前這顆死而復生的龍蛋上。

三巨龍沉吟了片刻，並沒有花費過多的時間考慮，一個接著一個的鑽進龍蛋內。

看著眼前這一幕，白若有些愕然地對上古斯塔夫，不敢置通道：「他們怎麼都進去了？」

她還想問問誰願意，怎麼三個都進去了？

感受到手中的動靜，古斯塔夫朝白若扯出一個笑容，順勢將手裡的龍蛋交給她。

「快出生了。」

「什麼？」白若接過龍蛋，一臉莫名的看向古斯塔夫，詢問。

回答她的不是古斯塔夫的聲音，而是細細碎碎的蛋殼破裂聲，水滴狀足有一個人頭大的龍蛋頂端，一條間隙稍深的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路蜿蜒而行。

忽地，龍蛋的側邊破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口子。

不多時，另一邊也多了一口子，白若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不料兩個口子中間又多了一個新口子。

一道道脆脆的碎裂聲，噼噼啪啪的響起。

青灰色的龍蛋頂頓時破開一個大洞，一條混身漆黑鱗片，生著三隻龍首的六翼小龍映入白若眼帘。

看著被一黑一白兩個龍首夾在中間的金色龍首，白若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然後小聲叫道：「老師？」

被夾在中間的金色龍首輕輕吐出一口龍息，隨即響起一個白若熟悉的聲音：「是我。」

白若忍著笑，將小龍從龍蛋內取出，看著時不時揚著腦袋互咬的光明和黑暗，終於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中間的金色龍首，左右看了他們一眼，滿是嫌棄地吐出一句：「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