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按照計劃，張甜甜帶著阮雙雙到東城的倉庫把武器取出來，人數不宜多，越多越容易暴露身份，她跟阮雙雙兩個人就夠了，錢五帶著人去把三個武器專家偷運出來，而他們被抓的兩個人，已經確認為小毛賊，轉移到監獄里了，安排暗線製造動亂，如果有機會就趁機營救。

沒做，藍天基地建立后，張甜甜就在各大基地埋下了棋子，包括京都基地，輕易是不動的，但是為了這次的行動，所有的暗線都發動了，加上他們自己帶來的人，一共也就二十幾個，有正式行動的，有放哨有製造混亂有接應的，每個人的任務都挺重。

參考倉庫、研究室和監獄的巡查時間和京都基地各大門換防的時間，最終決定行動開始兩個小時后，在西門匯合，半夜一點鐘，從西門溜出去，如果順利的話，她們可以在京都基地洞察之前，順利離開，只不過以前埋下的暗棋估計要全部報廢了。

如果不順利，不幸被抓了，坑蒙拐騙都好，首先要保證自己活著，那樣才能有以後，可不能做什麼寧死不屈的人，虛虛實實才是正道！

制定計劃前，張甜甜將自己的猜測跟隊員們透露了一些，大家都目瞪口呆，都沒有想到背後居然還有這麼個原因，這麼大的危機，難怪首領會親自來京都基地了！

這批武器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資料和研究專家，因為這些東西可能會關乎著藍天基地甚至整個人類的未來啊。

行動開始之前，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陸陸續續的將遺書遞給張甜甜，拜託她轉交給基地的親人，張甜甜點頭承諾，表示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偷運武器出來這一項最順利的，她們行動謹慎，目標不大，像幽靈一樣悄悄的潛了進去，趁著夜色將所有的東西全都裝進空間里，再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到城西集合點的路上，遠遠的路過了燈火通明、看守嚴密的第一實驗中心，張甜甜的腳步控制不住的停了一下，往那邊看了一眼，閉了閉眼睛，沉澱下浮躁的心，兩秒鐘之後立馬睜開，帶著阮雙雙往城西的大門旁邊走去。

已經接近晚上一點鐘，該回家的都回家了，偶爾有巡邏隊路過，也沒有發現藏在陰影里的人，偌大的街道上，除了張甜甜和阮雙雙，連鬼影子都沒有一隻。

「你真的不準備救他嗎？」半晌，阮雙雙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救？怎麼救？」張甜甜的語氣平靜，一點起伏都沒有。

「老實說，林晟對你不錯，建立藍天的事上也幫了咱們不少，這批武器有一半是為你準備的吧？其實咱們被抓的兩個人都能安排人救，說不定也可以救他呢？」

「雙雙，你真的不懂嗎？救兩個小毛賊跟重點關押的京都基地前首領能一樣嗎？我不能帶著兄弟們去白白冒險！」張甜甜這麼說著，拉著阮雙雙的手卻不由自主的緊了緊，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阮雙雙，她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有林家在，林晟再怎麼樣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阮雙雙輕輕笑了聲：「我放什麼心，我跟林晟可沒什麼交情！至於林家，得了吧，還不是把林晟當成了棄子，何況他們自己都艱難，哪還會分出精力去護著林晟，咱們得到的消息你不是不知道，林晟今年下半年脾氣越發古怪，殘暴易怒，一個月前更是差不多陷入了瘋狂，除了昏迷睡覺的時候，每天清醒的時間不到兩個小時，這就讓林家的對頭抓到了把柄，非逼著林家將林晟交出來，林家撐了幾天，還不是妥協了？嗬，可憐林晟堂堂的基地之主，居然變成了實驗中心的試驗對象，還美名其曰是為了救他，順便為基地的研究做貢獻，他…」

「你別說了。」張甜甜突然開口打斷了阮雙雙的話，埋著頭拉著她飛快的往約好的地點走去。

感覺到張甜甜的手有些發抖，阮雙雙嘆了口氣，說道：「唉，甜甜，以前青鳥基地也有試驗中心，那些試驗對象每天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你知道嗎？嘗試各種藥物，每天抽三次血觀察數據變化，還要經常上手術台，被解剖，咱們基地的動物試驗你也見過吧，它們…」

「夠了！那你想我怎麼樣？！啊？你想我怎麼做！，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張甜甜猛的抬頭看向阮雙雙，眼眶泛紅，裡面滿是悲痛憤怒和無可奈何。

阮雙雙看著張甜甜的眼睛沒有說話，兩人在雪地里呆了會兒，默默的往前走。

眼看約定的地方就在眼前，錢五等人的身影依稀可見，阮雙雙飄忽的聲音傳到了張甜甜的耳朵里。

「甜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為了大局著想你這樣做是沒錯的，現在你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統治者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想到當年那個僅僅因為一面之緣就能為了我跟唐成對上的姑娘，善良義氣有血性…」看到張甜甜抬眼看向自己，阮雙雙搖頭苦笑了下，捏了捏張甜甜的手說道：「行了，咱們走吧，其實我知道做這樣的選擇的確為難你，可是我不想你日後後悔，日復一日被愧疚折磨，算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成功匯合之後，一共二十幾個人偷渡專家的時候犧牲了五個，還剩下二十個人，來不及悲傷，張甜甜飛快的帶著眾人翻越城牆出了基地，估計追兵很快就會追過來了，必須馬上走才行。

上了車之後，水系異能者控制著天上的雪花掩蓋雪地上的形跡，一路走著偏僻的小路，錯過那些裝著攝像頭的地方，往藍天基地趕去。

走了兩個多小時，眼看很快就應該可以擺脫京都基地的追蹤了，眾人都松下一口氣，張甜甜卻始終有些神思不屬，阮雙雙的話一遍遍的在她耳邊迴響，她想起當時在青鳥基地外面，她曾經對林晟說過，只要他有需要，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可是她食言了，任由他被人當成試驗體控制在試驗室里視而不見。

從相識之初開始，往事從她的腦海里飛快閃過，她想起他曾經在她生理期的時候，背著她翻山越嶺，也不怕血滴到背上；想起他曾經在她肚子痛的時候，悄悄的灌熱水袋給她，收集物資的時候還記得幫她收集衛生棉；想起他曾經沉默無語的幫她烤玉米，烤土豆，自己卻顧不上吃；想到他在曠野里，拉著她使勁往前跑，後面是喪屍和熊熊大火；想起他曾經抱著自己從二十幾層的樓上從空中穿越到另一棟樓上，樓下是成群結隊的滴著口水的喪屍；想到他曾經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擋在自己前面，結果被周遠帶下了山崖；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拖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森林，想到他一次次的冒著風險離開京都基地去找自己…

那時候自己多恐懼，好怕他就那樣死了，可是現在，自己卻可以看著他去死。

車突然停了，張甜甜身子不由的往前一傾，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老大，後面好像有動靜，有人追來了！」說話的人聽力特別發達，運足異能能聽到幾公裡外的動靜。

「怎麼會？他們怎麼會發現我們的蹤跡？從京都基地出來沒有人跟著咱們啊！」

「難道是通知了附近的哨崗？」

放出精神力感受了一下，張甜甜果斷的說道：「你們快走哦，我斷後！錢五，記著一定要帶雙雙和這幾位回到京都基地！」

有個親信連忙說道：「老大，要斷後也是咱們斷，怎麼能讓您斷後呢！」

「他們中有六階的異能者，你們不能耗在這兒！」眼看著其他人還有話說，張甜甜揮了揮手：「行了，這是命令！」

接著跟眾人吩咐了一通，從車上跳了下來，阮雙雙探出頭道：「你是打算去救他嗎？！」

眼看張甜甜不說話表示默認，阮雙雙瞪大了眼睛氣急敗壞的說道：「你瘋了嗎？現在整個京都基地肯定都戒嚴了，你要單槍匹馬的去救人！行了，姑奶奶，我說錯了，趕緊上車，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張甜甜看了看前面，依稀能看到汽車的影子了，回頭笑道：「我有分寸，如果我想逃，這世上沒有人能攔得住，你放心，我一定會回基地的，只不過現在，我想跟著自己的心走一回。」

車越來越近，張甜甜開始發動異能，對錢五吼道：「快走！」

來人被擋住了，車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阮雙雙只來的及說了一句：「一定要回來！」

京都基地追來的人不多，應該是從其他崗哨調過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會有高階異能者，不過沒關係，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

大雪真是好，可以掩埋所有的痕迹，戰鬥結束后，張甜甜看了看手錶，四點鐘，很好，趕緊趕回基地，說不定還能趕上早飯。

張甜甜在蔬菜市場開了個檔口，專門賣蔬菜，通過七彎八拐的關係認識了給第一實驗中心送蔬菜的劉嫂，順利成為了第一實驗中心的蔬菜供應商。

大冬天的，張甜甜家的蔬菜新鮮翠綠又好吃，大家一開始很好奇她的蔬菜哪兒來的，後來知道她是一階木系異能者之後，就沒有話說了，唉，這年頭，異能者都跑來跟普通人搶飯吃了。

每天早上送一次蔬菜到第一實驗中心的食堂，順便送點新鮮水果什麼的給裡面的工作人員，食堂的師傅、掃地的清潔工之內的，再聊聊天，很快就混熟了。

一個星期後，她對裡面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終於確定林晟的確是被關在裡面，還是重點研究對象，那個房子精鋼所制，指紋開門，連個孔都沒有，耗子都逃不出來，何況裡面的試驗對象都是被注射了異能抑製劑和肌肉鬆弛劑的，只能任人宰割。

那一天，食堂做清潔的阿姨生病了，張甜甜自告奮勇的留下來替工，一邊打掃，一邊聽著常年不出試驗中心的研究人員們穿著白大褂閑聊。

一個帶著金絲眼鏡說：「你說要不要再給一號試一下R7藥物？這些天他的血液分析數據，都很奇怪，前兩天測了腦電波，也很奇怪，我覺得R7可以試一試。」

另一個蒜頭鼻說：「算了，R7風險太高，他們還沒倒呢，到時候出了問題，上面可以一推四五六，找咱們當替死鬼可不划算。」

眼鏡伸手扶了下鏡架，湊近神秘的說：「你說，1號真是那位啊！嘖嘖，真是啊，1號以前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現在居然落到這種地步。」

蒜頭鼻回道：「可不就是他，他們這種人啊，一著不慎，從天堂落入地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誰讓他突然就瘋了呢！要不是林家幫忙，偷偷在他的飲食里放了東西，還真制不住他！」

「這林家也是哈，聽說他們家當時都要完了，還是1號回來后力挽狂瀾才又起來的，這動手倒是挺乾脆的。」

「不然呢？京都幾大家都逼到門口了，要是不交出來，就得跟幾家對上，1號又經常不清醒，幫不了忙反倒拖後腿，反正林家現在也已經起來了，交出來也沒什麼。」

聽到蒜頭鼻的話，眼鏡的表情很是興奮：「嘿，沒想到1號那種人物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們手中了，我有好幾種葯都想試一下，只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想到1號在我手下痛苦的嚎叫哀求我就很興奮啊！」

蒜頭鼻左右看了看：「行了，你還是收斂點，林家也沒說完全放棄的話，咱們的試驗數據還是要上報的，別太明顯了。」

眼鏡嘿嘿的笑了兩聲：「我這不就是想想嘛，放心吧，我會小心的，1號那麼強悍的實力，難道你不想試試，咱們今天晚上就悄悄做個試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蒜頭鼻的神色也有點鬆動，最終還是猶豫的點點頭。

角落裡跟個隱形人一樣擦著桌子的張甜甜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面無表情的看了商議著晚上悄悄做試驗的兩人。

晚上，張甜甜悄悄躲在了廚房的雜物間里沒有出去，閉著眼睛在腦海里規劃試驗中心的布局，總閘和各路開關在哪裡，一遍一遍的模擬自己的行動方案，停電以後最多十五分鐘就會有人來檢查，所以她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而關著試驗對象的地方是單獨供電的。

按照計劃，關閉了總閘，絞斷了匯流排，實驗中心一片漆黑，攝像頭也失去了作用，所有的研究人員都因為停電的問題開始暴躁，一片怨聲載道，張甜甜悄無聲息的潛進了關著試驗對象的區域。

即使是精鋼隔著的囚籠，還是能聽到一聲聲滲人的痛呼，像受傷的野獸一般，張甜甜皺著眉頭，借著攝像頭轉動的死角，越過第一層的囚牢，往地下一層走去。

走到關著林晟的房間前，門是微微打開的，張甜甜心道不好，莫非那兩個人渣提前行動了？無聲的快速走過去，看到了讓她火上心頭的一幕。

裡面那個穿著空蕩蕩的病號服，頭髮像狗窩一樣，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污跡，衣服上儘是斑駁的血跡、雙目通紅，手腳都被鐵鏈拷在牆上的人，就是曾經那個面目俊朗，永遠面不改色的男人嗎？

林晟不斷的掙扎，臉色儘是瘋狂的神色，大叫著撲向兩個穿著白大褂的敗類，無奈手腳被制，徒勞無功。

兩個敗類也不覺害怕，眼鏡皺著眉頭說道：「這1號還真是恐怖，都注射了異能抑製劑了，做了這麼久的試驗，怎麼還能折騰？沒有給他注射肌肉鬆弛劑嗎？」

蒜頭鼻回道：「早上剛帶他出去注射了R4,那個葯本來就是為了提高普通人的戰鬥力的，為了試驗效果，就沒給他注射肌肉鬆弛劑了。」

眼鏡嘖嘖的搖了搖頭：「1號這是越來越瘋了，高階喪屍還有點理智呢！」

「估計是腦電波的試驗做多了，刺激了大腦，行了，別說了，把□□給我，先把他制住，不然咱們怎麼給他注射藥劑啊！」蒜頭鼻等了半天，眼鏡也沒把麻|醉|槍給他，有些不耐煩的轉頭：「你愣著幹什麼，快把槍給我。」卻看到眼鏡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自己身後。

蒜頭鼻火速回頭，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然後就感覺自己動彈不得，想叫也叫不出來。

張甜甜越過他們，走向狼狽不堪沒有神智的林晟，眼睛酸疼，淚水漸漸蓄滿眼眶，哽咽的說：「林晟，我來救你。」

可惜林晟好像已經不認得她了，依然是張牙舞爪的樣子，張甜甜覺得自己的心像要裂開一樣，一半是酸澀，一半是暴虐，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掉！曾經那麼驕傲的人啊！

一股柔和的能量緩緩的纏上林晟的手腳，輕柔的制住，像春風一樣吹向他，張甜甜走到他面前，伸出雙手顫抖的摸上他削瘦到顴骨突出的臉，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溫柔的說道：「對不起，我來遲了，林晟，大樹，大樹…」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聽到有些熟悉的音符，或許是這股能量太柔和，太過熟悉，林晟的情緒漸漸的平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