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蘇母出事（2）

一個急剎車，黑色的奧迪停在了醫院門口。

未等車子停穩，蘇正亮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沖了出來。心急火燎地跑到三樓手術室，只見蘇正青獃獃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一臉茫然。

「姐！」

蘇正青聽到蘇正亮喊她，這才慢慢抬起頭來，「小亮，你來了…」

蘇正亮看到蘇正青呆愣的神情，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媽…她現在怎麼樣？」

蘇正青腫著雙眼，抽泣道，「不知道，手術還沒結束，都怪我不好，不該讓她一個人出去的…」

蘇正亮挨著蘇正青的一邊，坐了下來。平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姐，你先鎮靜下來，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媽怎麼會從樓上摔下來呢？」

「其實，媽她近來身體情況一直不太好，經常會頭暈。我說要陪她去醫院看看，她也不肯，還硬說自己沒事。剛才在做飯的時候，媽說要出去買點東西，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言畢，兩行清淚緩緩流下，那早已被淚水模糊的精緻容妝，像是被狂風暴雨打焉的花朵般，毫無生氣。

蘇正亮秀氣的眉頭緊緊擰起，心中萬分疑惑，「媽她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突然就開始頭暈呢？」

「我也不知道啊…」蘇正青看到跟在蘇正亮後面走來的林昔洛，哽咽的聲音戛然而止，「昔洛，媽她…」

林昔洛棱廓分明的五官紋絲不動，他大步走上前攬住她不停抽動的肩膀，低聲說道，「青青，別哭，伯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看著林昔洛坐在長凳上不停安慰著哭泣的蘇正青，蘇正亮的心中竟有一絲說不出的難受。

為了盡量不去看那兩個人，他只能仰起頭眯著雙眼，看著手術室大門上方「手術中」那三個紅色的大字出神。

過了一會，蘇正青的情緒終於較之前平靜了許多，她擦著眼淚問道，「對了昔洛，你怎麼會來？」

林昔洛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正好在樓下碰到小亮，聽到伯母出事的消息，就跟著他上來了。」

「？」蘇正亮微微一怔，不明白林昔洛為什麼要騙蘇正青，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看他們。

蘇正青對於林昔洛看似天衣無縫的回答沒有產生任何懷疑，她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位醫生戴著口罩匆匆走了出來，「你們哪位是周鳳英的家屬？」

「我們是！」姐弟兩人異口同聲。

「病人現在情況不太好，我們發現，在她的左腦內有個腫塊，再加上之前頭部曾遭到過撞擊，導致顱內出血。雖然血現在已經止住了，但是那個腫塊已經壓迫到了視神經，如果再不去除的話，病人隨時將會面臨失明的可能，嚴重的話還會危及到生命。」

彷彿被澆了一盆冰水，蘇正亮只感覺到一股惡寒從腳底竄出，浸入每一個毛孔，讓他如臨冰獄。

「什麼？怎麼會這樣？」蘇正青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她靠在林昔洛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林昔洛輕輕地拍了拍懷中失聲大哭的傷心人兒，幽深的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看著蘇正亮。

見蘇正亮聽到這個消息後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晃了晃，蒼白如薄紙般透明的臉上布滿驚駭和惶恐的神情時，林昔洛的胸口像是被什麼輕輕地刺了一下，隱約的痛覺再次襲來。

「醫生，那能不能現在就把這個腫塊拿掉？」

蘇正亮聽到一旁的男人傳來濃郁醇厚的聲線，忍不住側過頭再次看了林昔洛一眼。

醫生微微點點頭，但神色卻極其凝重，「拿掉腫塊固然是最好的辦法，不過你們要想清楚，這個手術還有一定的風險的，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成功。」

林昔洛不假思索地問道，「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六十到七十。」

林昔洛安撫了一下蘇正青，將她靠在椅背上，緩緩起身走到蘇正亮身旁，不露聲色地穩穩托住他的側腰，沉穩地應道，「容我們考慮幾分鐘。」

「可以，不過你們的時間很短，最多只有三分鐘。」

「我們明白。」

蘇正亮微微地皺了皺秀氣的眉頭，拉掉了對方托住自己腰部的手，坐到了蘇正青的身旁，「姐，我們同意。」

蘇正青茫然地搖著頭，腦中一片空白，「小亮，我，我怕…」

林昔洛收回了手，他面對蘇正亮冷淡的態度，並不生氣，而是跟著蘇正亮坐到了蘇正青的另一側，扶起她垂下的頭溫柔地說道，「青青別怕，醫生說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蘇正亮探出頭，和林昔洛對視了一眼，「是的姐，你要相信醫生的話。」

蘇正青倚靠在林昔洛寬闊的肩膀上，眼中淚光閃爍，「可是，我怕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林昔洛扳正蘇正青的臉，直視著那雙如小鹿般惶恐不安的朦朧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我們還不如來賭一賭，萬一真的要是手術失敗了，我們至少努力過了，不是嗎？」

看著林昔洛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姐姐，蘇正亮的心中五味雜陳，他撇過頭去，竭力將心中的不自在藏起來。隨後，側過頭給了蘇正青一個苦澀的微笑，「姐，林昔洛說得沒錯，我們必須來賭一把。」

蘇正青拭去臉上的淚痕，輕嚶道，「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能這樣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先前的那位醫生拿著手術通知單走了過來，「時間到了，你們考慮好了嗎？」

「我們考慮好了，同意把腫塊拿掉。」

醫生遞過通知單，「誰來簽字？」

蘇正亮沒有過多的考慮便接過了通知單，「我來，」執起筆，他在簽字欄里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術時間可能會很長，你們要耐心等待，」醫生匆匆關照了一聲便離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三個人一言不發地在手術室外苦等。

蘇正青最先熬不住，已經靠在林昔洛的肩上睡著了。

蘇正亮其實也已經很疲倦了，但還是強撐著。看到不想吵醒蘇正青而一動不動的林昔洛，他小聲說道，「你送我姐回去，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就可以了。」

林昔洛想了想，沒有說什麼，以極輕的動作抱起蘇正青，離開了。

目送著那個懷抱著蘇正青的高大倨傲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淡淡的憂傷悄然閃過蘇正亮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