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撲了個空
夜幕低垂，窗外，華燈初上。暮色蒼穹下，萬家燈火，像劃過夜空的點點繁星，墮入無盡的黑暗中。
蘇正亮開著車到了蘇正青家樓下。
在來的路上，他反覆思量一會該怎麼和她把自己與林昔洛之間的事情說清楚，而且，他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出櫃。
從小，蘇正亮就知道自己這異於常人的性取向，但他一直將之掩藏得很好，即使和林昔洛曾經交往過的那一段日子，也沒有被人發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種異於常人的性向遲早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即將到來，一想到自己將要面對親人的質問和彷彿看著異類般的驚恐時，那種不知所措的惶恐和不安，深深地填滿了蘇正亮的心頭。
但即使如此，今晚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將自己與林昔洛的過去林林總總合盤托出，或許也只有這樣，姐姐才會真正相信自己，對林昔洛不再如此執著。
想到這裡，蘇正亮打開車門進入了住宅樓。
黑色的皮鞋沉沉地踏在台階上，一格、兩格、三格……不知怎麼的，今晚的台階似乎特別多，樓道也似乎特別長。
經過了無比漫長的行走，蘇正亮終於來到了蘇正青的家門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按下了門鈴。
「誰啊？」屋內，傳來蘇母的聲音。
蘇正亮低低地應了一聲，「媽，是我。」
「是小亮啊，來了來了，」蘇母一聽是兒子的聲音，忙打開大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蘇正亮，一把把他拉了進來，「外面熱壞了，快進來。」
蘇正亮跟著蘇母走進屋內，環顧周圍淡淡地開口，「媽，姐呢？」
「你姐去小林的公司啦！」
蘇正亮明顯一愣，「她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有一會了，聽說今晚小林加班，你姐她特意弄了冰鎮綠豆湯給他送過去，」蘇母邊說邊走到廚房，盛了一碗綠豆湯出來，「你也喝點。」
蘇正亮接過綠豆湯，喝了幾口，「對了媽，姐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嗎？」
蘇母一臉茫然地搖搖頭，「你姐沒說，哎小亮，這麼急過來找青青有啥事啊？」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突然想到好幾天沒看到你和姐了，所以有點想你們了。」
「唉，傻孩子，」蘇母嘆了口氣，戀愛地用手撫上蘇正亮的臉龐，關切地開口道，「我早說過讓你搬回來住，媽就幾天沒見到你，你這人又瘦了一圈。是不是工作上遇上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我聽你姐說你和小慧之間沒啥聯繫啊，你是男孩子，一定要主動一點啊。」
「媽，我和小慧之間挺好的，真的。」
蘇母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你也不小了，如果喜歡人家的話就大膽地去追求。你姐和小林之間的發展可是相當地順利啊，前幾天她都跟我提起要和小林結婚的事情了。」
「哐當！」蘇正亮手裡盛著綠豆湯的碗猛地落在了地上，清綠色的湯汁灑在地上，弄濕了整潔如新的地板。
「哎呀小亮，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把碗給打了？」蘇母見自己兒子如此失態的反應，急忙去拿了塊抹布蹲到地上，想要把地板擦乾淨。
蘇正亮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搶過蘇母手中的抹布，「媽，不好意思，剛才手滑了一下，還是我來。」
蘇母苦笑著起身，「媽去拿把掃把，地上都是碎片，你小心劃到手。」
蘇正亮強自鎮定道，「媽，我沒事的，你去休息。」
「你這孩子，有事就直說，何必都放在心裡呢？」蘇母無奈地再次嘆氣，轉過身慢慢走向儲物室。
蘇正亮抓著抹布在地板上反覆地擦來擦去，腦中卻一片混亂。結婚？怎麼可能？姐姐她竟然想要和林昔洛結婚！這可怎麼辦？
慌亂地擦拭著地板，他已經完全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做了。
不行，現在一定要去見姐姐，必須把林昔洛和自己的事情告訴她，斷了這種可怕的念頭。
放下抹布，蘇正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毫無頭緒的頭腦快速平靜下來。隨後他蹲下身，一一將碗的碎片撿了起來。可是無論怎樣，手指彷彿不是自己般，不受控制地伸向了碎片的鋒利邊緣。
「嘶！」突如其來的刺痛，讓蘇正亮的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看著不斷向外滲著深紅血絲的指尖，他緊緊皺了皺眉頭，把手指放到嘴裡吮吸，咸澀的血味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口腔。
蘇母拿著掃把走了出來，見到蘇正亮的舉動，立刻走了上去，「怎麼這麼不當心？」看到蘇正亮蒼白得有些異常的臉色，她急切地問道，「小亮，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蘇正亮勉強地硬擠出一絲笑容，「媽，我真的沒什麼，」蹲下身，他又繼續整理起碎物。
蘇母示拉起蘇正亮，把他推到了衛生間，「還是讓媽來，你先把手沖乾淨，天熱小心別感染了。」
把手洗乾淨，貼上了創可貼，蘇正亮默默地低頭走了出去，「媽，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蘇母看出蘇正亮有心事，並未執意挽留，她只是微微頷首，送他出了門，「路上小心。」
告別母親后，蘇正亮沒有過多思考，開著車直奔林氏集團。
天，下起了小雨，淅瀝瀝的雨點，敲打在車窗上，發出「噼啪」的響聲。
蘇正亮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林氏集團，還未進入林氏的大樓，他便猶豫了。
自己這樣冒然地闖入林昔洛的公司只為找自己的姐姐，在旁人看來一定非常奇怪？可是只有當著姐姐的面和林昔洛對峙，將他和自己的過去交待得清清楚楚她才會相信自己所說並非虛言。若錯失了今晚的時機，或許以後想要再找機會也很難了。
好，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就算姐姐因為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再也不理會自己，或者怨恨他，和犧牲姐姐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想到這裡，蘇正亮邁開步伐，走入底層大樓。可前腳剛邁進去，就被守在一旁的警衛給攔住了。
林氏的守衛相當森嚴，無論蘇正亮怎麼和警衛說明來此處的情況，無奈對方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正當他準備想要打電話給林昔洛以證明自己的身份時，從大樓內走出來一個人，「這不是蘇先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