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勾心鬥角

第094章 勾心鬥角

聽了楊貴妃嬌嗔的挑戰,天子眉梢一掀,笑了起來:「李再興是朕看中的勇士,是我大唐未來的猛將,朕能賭他輸么?娘子要賭可以,不過朕要買他贏。」

楊貴妃抬起手,輕掩櫻唇,淺笑道:「那臣妾不賭了,沒有道理明知是輸還要賭的。」

「你不敢賭?」天子得意的揚了揚眉,轉頭看向眾人:「誰敢和朕賭一賭?」

眾人湊趣的恭維著,誰也不肯買胡人贏。太子李亨挺身而出:「我買胡人贏。」

「你買胡人贏?」天子戲謔的說道:「不看好我大唐的好男兒?」

李亨微微一笑:「陛下,漢胡一家乃是我大唐的國策,不論是胡是漢,都是我大唐的好男兒。」他頓了頓,又說道:「再說了,我不願意公主顏面盡失,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陛下的血脈。」

天子恍然驚醒,滿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李再興策馬飛奔,僅僅數息,他就追上了裴玄慶。

「二十二郎,我來也。」

「來得好!」聽到李再興的聲音,裴玄慶心中大定,嘶聲狂嘯,手中鐵鞭揮出,砸向居中白衣胡人的馬腿。那兩人大怒,左側的白孝德舉槍刺向李再興,另一人舉槍刺向裴玄慶的脖頸。

李再興冷笑一聲,長槍遞出,槍頭迎風一顫,磕在了白孝德的槍桿上。看起來只是輕輕一碰,白孝德卻感覺到了一股大力沿著槍桿傳來,掌心一麻,握不住槍桿,槍頭也失了準頭,從李再興的肩邊滑過。

在驚恐的余光中,他看到李再興的長槍像一條巨蟒,猛然翻了一個身,以難以想象的角度刺向他的同伴。同伴正一心要刺殺裴玄慶,哪裡會想到李再興的槍會轉向刺他,措手不及,被李再興一槍洞穿咽喉,翻身落馬。

與此同時,裴玄慶的鐵鞭砸到,「喀嚓」一聲脆響,落馬胡人腦漿四濺。

「殺!」裴玄慶舉起盾牌,擋住飛刺來的一槍,搶起鐵鞭橫掃,「喀喀」兩聲,一條馬腿被打折,馬背上的楊家騎士翻身落馬。他揮舞著手臂,驚叫墜落,尚未落地,一個遊俠兒趕到,一刀砍在他胸甲上。

馬背上,李再興手中的長槍也洞穿了一個楊家家將的胸甲,將他整個人挑了起來,高高舉起。

在他的身後,愛爾麥迪等人與敵人相遇。愛爾麥迪手持龍槍,多日來的苦練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槍挑翻了一個白衣胡人,緊接著又將一個楊家家將挑落馬下。

雙方一觸即分,各奔出數十步,才各自勒住了韁繩,撥轉馬頭,重新對陣。

不過,再次衝鋒已經沒有了意義,勝負已分。

四名白衣胡人兩死一傷,白孝德沒有受傷,但是半邊身子麻酥酥的,已經失去了再戰的能力。他的臉色煞白,冷汗從鬢角滴落,眼神黯淡。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高手,沒曾想今天遇到了更厲害的對手。他不僅輸了,連對方的招數都沒搞明白。

他不知道李再興的槍法是什麼槍法,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威力,他手裡拿的似乎不是一條槍,而是一條有靈性的巨蟒,可以自發的發起攻擊。

六名楊家家將同樣損失不小,一死三傷,剩下的兩個人也失去了再戰的勇氣。

反觀李再興一方,只有一名遊俠兒受了點輕傷,其他人毫髮無損。

圍觀的眾人鴉雀無聲,原本以為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卻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幾乎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的看看場中,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崔昭兒尖叫起來:「彩——」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七嘴八舌的大叫道:「彩——」

「彩——」

喝采聲一片,圍觀的唐人沸騰了,為親眼看到了一場酣暢淋漓賭鬥而興奮莫名,彷彿每個人都被場中那些殷紅的血跡刺激得失去了理性,只顧大聲喝采,吼到嗓子嘶啞也在所不惜。

「彩——」崔昭兒策馬奔入場中,穿過人群,一直衝到楊洄和咸宜公主面前,興奮的大叫道:「願賭服輸,立刻讓出這片高坡。」

楊洄雙目圓睜,雙拳握得咯咯作響,卻不知道往哪兒揮拳。咸宜公主臉色鐵青,站起身,一甩手,將案上的酒食掃落在地,拂袖而去。

虢國夫人和楊釗並肩而立,看著舉槍傲立的李再興,柳眉一挑:「如何,是個猛將?」

楊釗盯著還坐在馬背上的白孝德看了半晌,莫名的笑了一聲,卻什麼也沒說。剛才在離得遠,他看得不甚真切,現在白孝德離他只有二十多步,他可以將白孝德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他想到了一些事,一些虢國夫人等人不會想到的事,不由得暗自心喜。

韓國夫人、秦國夫人、楊錡等人非常高興,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能在眾人面前折了楊洄的面子,對她們來說比什麼都開心。同是楊家人,楊洄那一房自恃帝室後裔,一向不怎麼看得起他們,他們早就想報復楊洄了,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機會。

「三妹啊,這年輕人好重的殺氣。」韓國夫人提醒道。

「沒殺氣,怎麼上陣立功?」虢國夫人不以為然:「我大唐的赫赫威名就是殺出來的,那些拜將封侯的哪個沒殺氣?」

韓國夫人慾言又止。

「贏得這麼輕鬆?」天子眉飛色舞,喜不自勝。「果然是個猛將。」

「陛下聖明,慧眼識人。」楊貴妃盈盈一拜:「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天子哈哈大笑:「亨兒,朕贏了。」

太子躬身施禮:「陛下天威,非人臣可及。」

「哈哈哈……」天子心情大好,撫著鬍鬚,搖搖頭:「亨兒,朕也只是高興高興,這員猛將,朕要留給你了。好好調|教,用好他,不能讓他失控,否則會弄巧成拙的。」

太子連忙說道:「臣豈敢,如此良將,只有陛下能調|教得好。」

天子自得的笑了兩聲,微眯著眼睛,看向遠處,若有所思。

李林甫眉心緊鎖,眼神陰鬱,雙手握著椅子扶手,一聲不吭。

李騰空穿著一身道袍,倚在李林甫身邊,不知道如何安慰李林甫。四名從安西軍中調來的勇士暴露在眾人面前,勢必會引起有心人的猜疑。用不了多久,天子就會就此事下詔問詢,李林甫如果不做好準備,怕是無法解釋清楚。

「阿爹,儘快找機會見駕,解釋清楚。」

「不能急,這個時候急著解釋,反而顯得心虛。」李林甫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騰空兒,你且退下。」

李騰空不解,卻也不好問,只好退下。等李騰空離開,李林甫叫過姜管事,低聲吩咐了兩句。姜管事一愣,隨即會意,轉身走了。

楊洄和咸宜公主丟了面子,惱羞成怒,不願意再在這裡丟人獻眼,不僅讓出了那片適合打馬球的緩坡,還將整個高坡拱手相讓。他們搬得遠遠的,一直搬出眾人的視線範圍。

楊洄暴跳如雷,像一頭瘋牛,將目所能及的東西砸得稀巴爛,猶自恨恨不平。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姜管事走了進來,看著滿地的狼藉,他皺了皺眉,輕嘆一聲:「駙馬何苦如此。」

看到姜管事,楊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冷笑道:「果然是勇士,李相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相的安排是伏擊,不是對陣。」姜管事口氣一軟,又嘆道:「不過,李再興的武藝的確也超出我們所料。駙馬,與其生氣,不如想想怎麼除掉他。」

「哼,除掉他?李相安排的勇士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一個還嚇得面無人色,怎麼除掉他?」

「駙馬。」姜管事婉言相勸:「你搬到僻靜之外,不覺得更危險嗎?若不安排足夠的人手,我怕駙馬很難再有解氣的機會啊。」

楊洄一愣,頓時覺得一股涼氣直衝後腦。他一時氣憤,搬到了偏僻的地方,卻沒想到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危險。原本負責保護他的四個白衣人只剩下白孝德一個,如果李再興來刺殺他,他還有活路嗎?他連忙換上一副笑臉:「那……李相有何安排?」

姜管事招了招手,三個白衣人走了進來,負手站成一排。

「此三人的武技更高,比那四人還要強上三分,原本是李相留給自己的,現在都留給駙馬。」

聽了這話,楊洄不僅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更緊張了:「這麼說,李相認為李再興一定會來殺我?」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啊。」姜管事微微一笑,躬身而退。

李再興看著那一箱子織錦和錢帛,擺了擺手:「讓二十二郎來,將這些東西都分了,與者有份。」

愛爾麥迪應了一聲,卻不離開。「主人,今天要去殺楊洄嗎?」

李再興眼神一縮,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楊洄搬到了僻靜處,正是難得的下手機會。」

「那主人還猶豫什麼?」愛爾麥迪不解的問道。

「我還沒下定決心。」李再興緩緩的直起腰:「機會,也可能是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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