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上學

聽到此刻，李二丫『嚯』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抖著嗓音問：

「你……你說什麼？」

什麼叫明天她的路費就攢出來了？

什麼叫到時候去學校報道？

報道？報什麼道？去哪兒報道？

「怎麼了？你們倆個！」劉惠淑被李二丫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

「……」*2

兩人都沒有說話，李二丫的臉色不太好，皺眉盯著王大虎。

「說話啊，怎麼了？」劉惠淑一看這情形暗道不好，著急的又問了一句，「大虎，你說，怎麼了？」

「乾媽，二丫她……」王大虎有些猶豫。

「怎麼了？」李大軍掙扎著從鋪在地上的被窩裡坐了起來，「又是她上學的事？」

「嗯。」王大虎點點頭。

「二丫，你大了，爹不想再和你吵，有些事情你也該明白了。」說到這裡李大軍喘了口氣，「你上學的事情沒的商量！家裡所有的積蓄都給你交了學費，你現在說不念，你是想活活氣死你爹么！」李大軍喘著粗氣坐在被窩裡，因為激動漲紅了臉，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李二丫。

「她爹，小心身子，別和閨女生氣啊，二丫她明白、明白的！」劉惠淑坐到李大軍身邊一下又一下地順著他的背部，眼睛偷偷給李二丫打著『快哄哄你爹』的暗號。

李二丫好無奈，她一點也不想惹她爹生氣，她只是想留在他們身邊，一家人高高興興地生活。然而，一切卻同之前一樣，沒什麼改變，她依然是那個將一切都丟給王大虎，就知道惹父母傷心的人。

李二丫盡量讓已經翻滾的心平和，

「我去上學了，你們怎麼辦？」她走到李大軍的身邊蹲下身，將手裡的水杯遞了過去，示意李大軍喝口水別生氣。

「我可以照顧好乾爹乾娘，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和工頭說好了，等到咱們離開這裡的時候，他會提供住所給我們的。」

「住所？你們三人的？多久？需要支付多少星幣？爹的藥費怎麼辦？」李二丫的視線淡淡的掃過王大虎，心裡很難受。

這個笨蛋，還想騙她，現在這個星球由於大量難民的湧入，物價雖然被帝國控制沒有飛漲起來，但是住所卻相當金貴。王大虎的工錢根本不可能租下住所，而且還是三人的住所，簡直痴人說夢！

「還有你，不念書了么？」李二丫每問一句，心就跟著向下沉一下。

三人面面相覷，

「我……我，我書念得不好。」王大虎有些結巴的說道。

「你書念的不好！？」李二丫用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的表情詫異的看著王大虎。

難道這裡的王大虎讀書不行？

李二丫心裡鬥爭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小心謹慎些，雖然她感覺爹娘和王大虎都和之前沒什麼差別，但終歸……

李大軍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干啞地說道，

「是爹沒有用，供不起你們兩個人念書。爹知道大虎學習很好，可是爹……爹沒有能力……」

「她爹……」劉惠淑哽咽著捂住嘴巴，將頭扭到一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二丫念的學校並不是很好，可爹只能交得起那所學校的學費，爹也想供大虎念書，可爹……」李大軍說著說著眼眶紅了起來。

「爹---！」李二丫忍不住打斷李大軍的話，猛地跪了下去，「別說了，別說了……我……」

「二丫，你聽話，好好去念書，等你學成了，咱們家才有好日子過。」李大軍紅著眼眶愛憐的摸著閨女的頭。

「可是爹……」李二丫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看見李大軍眼眶裡含著的淚水，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好。」李二丫跪在李大軍身前重重的點著頭，「好，我都聽爹的。」

終於還是妥協了，李二丫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上一世那樣偷偷撕掉大學的入學通知書，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的離家去打工，她已經對自己發過誓言，這一世一定會聽父母的話，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她再也不想看到父母臉上露出的失望表情了。

第二天傍晚，

「二丫，快來！~」王大虎興奮地一路跑進了收容所。

李二丫看見王大虎氣喘吁吁的向她跑來，心裡堵得很不舒服。到頭來她還是擺脫不了米蟲的命運，他們全家的重擔還是壓在了王大虎的肩上，此刻，滿臉洋溢笑容的王大虎越發的讓李二丫感到鬱悶了。

「幹嘛這麼開心？」李二丫沒精打采地問道。

王大虎沒有說話，抓起李二丫的右手，在手腕上一抹，一道立體光屏出現在了半空中。李二丫哪裡見過如此高科技，手一抖差點沒吼出來，好在她牙根一咬，生生將到嘴的尖叫壓了下去，只是渾身的僵硬卻沒有辦法緩解。

好在興奮之中的王大虎並沒有察覺到李二丫的異樣，他點開自己的光屏，像是藍牙連接一樣，和李二丫的光屏建立起了連接橋樑。

「嘿嘿，看！」王大虎示意李二丫看他光屏上顯示的數字。

160星幣！

「終於攢齊路費了！」王大虎憨憨地說道。

李二丫看著王大虎光屏上的數字在以倒數的狀態刷刷的向下掉，而她這邊的數字則從0慢慢的變成了160。

李二丫的手微微的顫抖，她知道這160星幣是王大虎7天打了3份工所得來的工錢，她吞了吞口水，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這是你這幾天的工錢？」

「嗯，二丫，你不用擔心，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外加中午的營養液賣了錢，乾爹的傷葯除了無償供給的，還能再堅持3天。」

「中午的營養液賣錢？」李二丫猛然抬頭。

「……」王大虎驚覺自己說漏了嘴，面色尷尬的低下了頭。

「怎麼回事？」

「沒什麼，你別問了。」

「告訴我，怎麼回事？」李二丫堅持問道。

「哎呀，二丫，你別問了！」王大虎掉頭就想走。

「王！大！虎！你給我站住！」李二丫快走幾步上前一把拽住王大虎的手臂，「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去念書！」

「啊？你不能這樣，你答應了乾爹的！」王大虎急吼吼的說道。

「那你告訴我營養液是怎麼回事！」

「……」王大虎沉默。

「說啊，說啊！你是不是中午沒喝營養液？你是不是為了給爹攢藥費所以你把營養液賣了？你說啊，說啊！」李二丫覺得眼眶發熱鼻子發酸，她搖晃著王大虎的手臂，「你說啊，你是不是……是不是打好幾份工，中午不喝營養液，就為了給我攢學費，就為了給爹攢藥費，你……嗚~~~」

她終於忍不住了，嗚咽著，淚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啊？」

兩人的音量有些大，周圍投射過來不少八卦的視線，王大虎嘆了口氣，拽起李二丫走出了收容所的大門。

「你……你別這樣，你別哭啊！」王大虎有些手足無措，「你別哭，別哭啊！」

女人哭起來是不會因為男人的幾句『別哭』就停下來的，李二丫雖然是個胖子，可她的屬性怎麼說也是女，自然哭起來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的節奏。

王大虎哄了一會兒不見李二丫好轉，只好拽了她坐在收容所的牆根下面一語不發的陪著。

「我不想這樣！」李二丫哭了好一陣子，終於覺得該歇歇了，她抽抽搭搭的不停重複著，「我不想這樣！」

「嗯。」王大虎沉沉地嗯了一聲。

「爹受傷了，我們沒有地方住，可這怎麼能全壓在你身上？」

「……」

「我才是他們……才是他們……你，哎呀，你沒必要這樣啊！」李二丫想說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你不是，你沒有必要這樣，可是想想又覺得這話說出去其實挺傷人的，想了半天都沒措好辭。

「嗯。」

「你為這個家做得已經夠多了，你沒必要這樣，你明不明白！」李二丫側過頭有些哀怨的看著王大虎。

「……」

「說話啊！」李二丫挑眉，「怎麼不說話？」

「二丫，你知道么。」王大虎起了個話頭。

「我不知道。」李二丫生硬地說。

王大虎覺得有點噎，他乾咳了幾聲繼續說，

「在嗯……老家的時候，乾爹跟我說，他把你託付給我了，你明白么？」

「……」李二丫神色有些複雜地瞥了一眼王大虎，想說些什麼卻不知此時開口合不合適。

「你……知道？」王大虎瞥見李二丫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李二丫停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

「……哦。」

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像兩尊雕像一樣坐在牆根下面半天都沒有交談。

「二丫，工頭挺賞識我的，他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況，所以工資方面不會拖欠我。你念書的學雜費我供你，你不要擔心這些。」靜默的氛圍被王大虎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家裡有我，你不用擔心！」

「……」李二丫嘆了一口氣，心中越發堵得難受。

王大虎下定決心般地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

「二丫，乾爹說讓你嫁給我，但是我知道你也許並不願意……」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李二丫知道王大虎此刻正無比認真的看著她，他也許正期待著她能給他點回應，但李二丫努力了幾次，終究還是低頭沒有回應王大虎。

一直以來，她都當他像親生哥哥一樣，上一世她雖然知道她爹的意思，但她假裝她不知道，直到王大虎死在了她的眼前，她才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她居然將對她爹的反抗發泄到了默默對家、對她付出的王大虎身上，而她連個和王大虎談談的機會都沒有就……來到了這裡。

兩輩子以來，從未接觸過感情這東西，情愛於她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上一世王大虎對她說了一樣的話，這一世王大虎又說了同樣的話，她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你就記住，我永遠是你哥哥！親哥哥！」王大虎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他伸手揉了揉李二丫的頭，想了想又說了一句，「當然，如果你願意，我就一輩子對你好。」

噗……

最後一句刪掉好不好？

那我到底是拿你當親哥？還是拿你當……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