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江靜初篇(4)

第245章:江靜初篇(4)

天像是開了一個口子,雨越下越大。

滂沱大雨,模糊了視線。

沒空手撐傘,江靜初把熟睡的不悔護在懷裏用大衣裹住不讓雨淋到她,快步的走向停車坪。

腳步快而穩。

沒來得及準備嬰兒座椅,江靜初要開車也不能抱着不悔,只能把她抱到副駕駛座上.

「寶貝,乖。」

低頭在不悔熟睡的小臉上落下一個口勿,認真的把安全帶收緊一些,關上車門,快步繞至駕駛座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很快就開出別墅區……

……

江靜初一半心思注意著前面的路段,一半心思放在坐在副駕座上的不悔。

雨勢太大,車速不能過快,可心底焦急,江靜初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一手握住不悔軟軟的小手。

她曾經在腦海中編織過的未來,她想實現。

她想不悔未來,每一天都有她的參與。她可以看着她的寶貝健康成長,看着她變成大姑娘,把她交給一個值得她託付終生的男人,再也不要重蹈她覆轍。

……

車開離開別墅后,江靜初目標明確的往碼頭開去。看着越來越大的雨勢,心底不確定船能不能離開,但是,她已經不能再等。

她無法去信任莫君天……

兩天前在莫君天找上她讓她親自開新聞發佈會,把所有的錯都攬到她的身上,給沐歡正名那天開始。

她和莫君天說,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做事了。

莫君天嗯了一聲算是應允了……

這聲嗯聽在耳里很正常,但江靜初心底卻隱隱不安。

他的應允,很可能代表,以後都不再需要她。

對莫君天來說,一個知曉了太多他秘密而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最後的下場很可能就是……

死!

也許曾經的江靜初不會去往這方面想,就算明白莫君天不愛自己,但就算沒有感情,他也不至於會對她下殺手。

可是,她無意中知道的事情,以及後面參與的一切,她親眼看到莫君天對他不在乎的人是怎樣的冷血無情。

莫司爵,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他取他的性命,卻是一點也不留情面。

他讓她在警局外演那一出之前,他在陽台打的那個電話,讓裏面的人好好招待莫司爵,對方問他,什麼程度,他只說了短短的幾個字,留一口氣便可以。

說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語氣是那樣冷漠,像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一樣。

他回頭,她對上他的眼睛,眼底沒有一點溫度,每每想到,她都覺得冷,冷至骨子裏的。

她了解他嗎?

跟着他幾年,她以為自己很了解,可她又好似從未真正的了解過這個男人。

從他再次出現在她的世界裏開始,她好像才真正開始了解這個男人……

……

有幾輛車突然從前方的雨霧裏疾速衝過來,速度快的只是轉眼間,車已經進了江靜初可視範圍內。

餘光剛從不悔身上收回便看到幾輛車沖了過來,眼見車越來越近,江靜初的呼吸在那一刻突然忘記了呼吸……

在踩下剎車的同時,第一反應就是扯開安全帶撲向副駕駛座,用身體護住不悔。

「唔……」

兩車並未相撞,並方的車在離她車一公分處停了下來。但江靜初為了護不悔解開了自己安全帶,緊張剎車后,身體在受力壓向不悔的時候,自己撐著雙臂往後,後背重重撞在方向盤上。

原本就沒出月子,身體沒有休養好,這一撞,撞的江靜初氣血翻湧,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悔,不哭,不怕,媽媽在。」

受驚的不悔從沉睡中醒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江靜初強忍着身體翻湧的痛楚,靠近不悔。

手哆嗦的檢查著不悔的身體,剛剛自己完全把她護在懷裏的,但是事情發生的太快,江靜初自己也不確定不悔究竟有沒有事。

一手解開不悔的安全帶,剛準備抱起的時候,車門突然從外面被拉開。

寒風吹進來,江靜初下意識的用自己身體擋住進來的冷風,把不悔護住。

「江小姐,下車。」

耳邊的聲音很熟悉,剛剛只顧著不悔都沒去管擋住自己的車。

其實從發現幾輛車沖向她們的時候,她腦中已經閃過一個人名,所以聽到莫君天身邊人的聲音時,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江靜初沒有立刻應聲,看着被護在懷裏的不悔,身體剋制不住的顫抖著。

「別碰她。」

江靜初在看到副駕座的車門拉開,有人伸手要抱不悔的時候,像是被惹毛的刺蝟,突然豎起渾身的刺。

一把抱起不悔,緊緊護在懷裏。

坐在車裏,她看着她車正前方的那輛車,車門緩緩打開,立刻有人撐起大黑傘等待在車邊,古寒笙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似乎是對她車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刻退出去站在車邊並關上車門。

江靜初看着她,更用力的抱着懷裏剛剛停止哭泣的不悔。因為她的力道太緊,被勒疼的不悔又再次哭了起來。

江靜初心一揪,想哄不悔,可是站在雨里的男人剛剛已隔着玻璃對她說了兩個字,下車。

他讓她下車。

剛剛他的手下讓她下車她能當沒聽到,但他……

低頭在不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低聲溫柔的說道:「不悔乖,媽媽一會兒就回來。」

不敢再耽擱,把不悔放回座椅上,繫上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

……

雨,落下。

江靜初剛下車,一頭烏黑的長發便被大雨淋濕。只是走了幾步,身上的衣服也瞬間濕透。

一步,一步,步步艱難的走向古寒笙。

她很狼狽……

他卻像置身在晴天一樣,這樣大的雨,他站在雨里,雨像是繞過了他,除了鞋上濕了一點濕意,褲腳都是乾淨整齊的。

「噗通!」

站在古寒笙面前,江靜初屈膝,就這樣跪在了雨里。

時間彷彿倒回了第一次見面,她也是這樣跪在他的面前。

「求你,放了不悔。」

「她才不到一個月,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懂。求你,放過她。」

被莫君天攔截下來,江靜初已知自己沒有了退路,也沒有活路。

但不悔什麼也不知道,她不該承受這些。

就算沒有親生父母,她會成為孤兒,但只要她還活着,她就還有希望過上幸福的生活。

雨太大,看不清江靜初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是在跪下之下,兩手撐在地面上,一個響頭磕在馬路上,濺起地上的積水,髒了一臉。

咚……

一個……

「求你。」

咚……

第二個……

「求你。」

咚……

第三個……

鮮血從額頭滑下,在雨水裏很快就消失不見,但更多猩紅隨着再次磕頭又湧出……

已認清親生這個事實根本就無法成為他放過不悔的理由,不悔之於他和大街上任何一個和他無關的孩子一樣。

她要保住不悔,除了求他,奢求着渺小的希望,希望他有最後的一點良知,可以放過不悔。

王齊站在古寒笙的身邊,幫他撐著傘。餘光掃過他的表情,臉上沒有一點波動。在江靜初一個又一個響頭裏,他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目光再轉向跪在地上纖細的彷彿一陣風便能追倒的江靜初,她像不知疼一樣。

大雨里,一個接一個的響頭,任額頭的鮮血往下流,聲音不大,可每聲求你都是發自靈魂深處。

握在傘柄上的手不著痕迹收緊,穩住自己有些波動的心。

也許是他還沒有達到最佳狀態,做到心狠到無波動,在看到江靜初這樣苦苦哀求不悔的親生父親放過女兒的時候,他動了惻隱之心。

……

江靜初不知道自己究竟磕了幾個,只覺得眼前越來越黑。

寒冷的冬夜,大雨濕透身上所有衣服,蝕骨的寒冷,在血流失中,虛弱的身體終是無法承受,身體一軟,倒在了雨里。

昏迷前,嘴裏還在昵喃著聽不太清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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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

渾身綿軟無力,江靜初突然驚醒,一身冷汗的彈坐起來,又軟軟的倒回牀上。

環顧一圈,完全陌生的環境。顧不得身體的虛弱,江靜初立刻掀開被子下牀。

雙腳踩地時,沒力的一軟,差點跌倒。

伸手撐在牀邊,穩住身體。

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雖然不熟悉的環境,但江靜初知曉這裏究竟是哪裏。

「不要!」

江靜初剛走出客房,經過一扇開着門的房間看到了古寒笙的背影。

他背對着她,半彎著身,手正伸向前方。原本他的身體擋住,她沒看到,但當他彎身的時候,半隻小腳露了出來。

不悔!

在這兩個字閃進腦海中的時候,江靜初瞬間失了理智。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迅速沖了進去,一把推開古寒笙,張開雙臂擋在了不悔面前,防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顫著嗓音又說了一句:「不要動她!」

看着面前護瀆子的江靜初,停在半空的手冷淡的收回,抄在褲子口袋裏,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靜初。

目光只是逗留了幾秒便轉身往外走,江靜初在他轉身走了幾步后,迅速往身後看,在確定不悔安全無恙后這才鬆了口氣。

「出來。」

走到門口的古寒笙沒回頭,只是冷漠的丟下兩個字,便提步繼續走。

江靜初低頭在不悔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手溫柔的撫着她的臉頰。

她還活着,不悔還活着。

江靜初不會天真的認為他是突然良心發現了放過她們母女。

********

雨從昨晚一直到現在未停,江靜初懷裏抱着不悔從古寒笙的私人住所離開,如同昨晚一樣小心翼翼把不悔放在副駕座好,上車,開車離開。

車,停在一棟老舊的小區外。江靜初一手抱着不悔,一手提着行李,來回走了幾趟,這才把後車座在途徑的超市買回來的一些日用品提回兩居室。

空間不大,傢具都是老舊的,江靜初未在意,在把東西放下后。

依然是抱着不悔,一手慢慢的把東西一一整理好。

平時需要二三個小時便可以收拾好,江靜初整整收拾了大半天。

她可以把不悔放在卧室或是沙發上讓她睡,可……

她捨不得。

從和古寒笙達成共識的那一秒開始,江靜初知道,之後過的每一秒都代表着,她和不悔相處的時間少了一秒。

一個星期……

是她能夠爭取到的最多期限。

她只剩下一個星期,陪着她的不悔。

看着不悔的雙眸,很快又有濕意湧上,江靜初抬手抹掉,不想看不清楚不悔。

她珍惜著每一秒,不想浪費一秒時間,她要在一周時間裏,多看一秒也好。

……

他需要一個最合理不讓人懷疑的理由出現在沐歡身邊,而失去雙親成為孤兒淪落到福利院的不悔將是最好的選擇。

一個善心收養不悔的男人,一個百般波折最後尋到了的女人,一個可以成為兩人來往紐帶的孩子……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開始……

為了這個好的開始,關於以往的所有,都將結束。

難過嗎?

難過。

有一分是因為自己愛到骨子裏的男人把自己的生死看的如此雲淡風輕,讓她死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不足為道。

她的難過更多來源於不悔。

她是那樣期望能夠陪伴着不悔成長,可是……

她沒有機會了。

唯一的一周時間,是他還需要她做些事情,她用從未有過的強硬,在他面前爭取來的。

她想爭取更多的時間,可無能為力。

比起心狠,她比不過他。

她也只能嘴上說說,如果不同意會和不悔一起死。

但,那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讓她做,她怎麼可能下的了手……

******

一周的時間,江靜初備加珍惜。

倒計時般的過着,她沒有和任何人來往,不浪費一秒時間和別人搭一句話,她生命最後的一周,世界裏只有不悔。

……

一周后,她接到古寒笙身邊的人王齊的電話。她抱着不悔,把她送到了福利院。

在把酣睡着的不悔放在福利院門口時,她跪在角落裏哭的無法自控。

那場爆炸,是由她自導自演的,全程都是由王齊安排的。

在王齊離開時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廚房的窗戶,沒封。

她不知道王齊是什麼意思,可她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機會。也顧不得是不是古寒笙故意的,她只想博一把。

爆炸的衝擊把她從廚房的窗戶中炸飛出去……

……

等她有一點意識的時候,四肢五骸都在痛。身體的傷沒有處理,而她躺在一艘小船上,是被搖晃痛醒的。

搖晃在水裏的船隻離岸邊越來越遠,隱隱看着上面站着一個人在船越來越遠時,身影也慢慢消失在眼前。

身體太疼,江靜初的一點意識支撐不了多久,又再次陷入昏迷中。

……

那場爆炸,她因為王齊的一念善心而活了下來。等她再回到柏城的時候,自己的模樣連自己都要認不出來。

瘦的身上沒有幾兩肉,臉上的肉都凹了進去。後背受傷最重,包括後腦勺。

等傷痊癒后,後腦勺上的頭髮也無法再長出來。

她回到柏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見一見不悔。

躲在暗處,一次遠遠的她看到沐歡抱着不悔,像精靈一樣的不悔叫着她媽媽。

最初想要把不悔帶走的心,在看到不悔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把念頭壓下。

她不能,也不該。

她看到古寒笙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疼愛着不悔。她看到不悔在沐歡身邊,她對不悔就像對親生女兒一樣。

這樣的生活,是她一直希望給不悔的。

現在,不悔叫媽媽的那個人雖然不是她,可是能看到不悔在最好的環境裏快樂成長,便足夠。

她想不悔在自己身邊生活,可她也清楚一旦她帶走不悔,驚動了莫君天,她只會再死一次。就算能夠躲過莫君天,她也無法像沐歡一樣給不悔這樣的生活。

所以,她再想,也不能去做。

只能遠遠的看着,守着她的女兒成長,這也算她唯一能給的陪伴。

……

在不悔上幼兒園后,她想方設法的應聘,最後成了幼兒園的保潔,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陪着不悔成長。

用着一個陌生的人身份,默默陪在她的身邊……

可這一切,都被莫君天打破。

如果不是古寒笙把不悔帶走,用她的性命要挾沐歡到他的身邊。

他依然是那個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男人……

她卻不再是那個愛他愛到沒有自我的女人……

在莫司爵回來之前沒做什麼,是因為她不敢冒險。

在莫司爵回來之後,她依然什麼也沒有做。

因為她看得到不悔有多喜歡她的古爸爸,她不想讓不悔失去古寒笙,不想看到自己寶貝女兒難過。

就算她知道那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可她真的沒辦法在女兒依賴古寒笙的時候,殘忍的由她揭開那個假相。

她只能為了女兒的快樂,任時間流逝,一天又一天。

莫君天用着最殘忍的方式,揭開了事實的真-相,也讓她不敢再等。

當牽扯到女兒的生命安全,傷心和傷命她只有唯一的一個選擇,她沒辦法再留着莫君天這個定時炸彈。

讓莫君天受到他該受到的懲罰,也讓他這個威脅消失在不悔的世界裏,給不悔一個成長環境。

冰冷的槍抵在她的頭上,警車聲越來越近,她聽到槍已上膛,她已在鬼門關外。

沒有睜開雙眼,江靜初靜靜的等待着她的最終結局,車窗外,陽光移動灑在她的眼瞼上。

在迎接死亡的時候,心突然變得那樣平靜。過往的一切最後定格在最初的相遇,如果時間倒回,她還願意跪在他的面前,為他倆的故事拉開帷幕嗎?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希望不曾遇見。」

愛到最後至絕望……

她終是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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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的大牌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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