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何去何從（上）
「余杉，余杉！」臉上被凍得通紅的小屁孩穿過衚衕，一邊兒嚷着，一邊兒拍響鐵門。「余杉，快出來！」
院子裏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紅領巾還沒來得及摘下來的小孩張望一眼，隨即叫道：「又什麼事兒啊？」
「你快來！機會來了，我家沒人！」那小屁孩用袖子擦了下鼻涕，壓低聲音說：「我看了，那鐵柱子最少得賣十幾塊錢，你幫我搬到賣廢品的地兒，回頭我請你打遊戲機。」
「真的假的？」
「撒謊小狗的！」
「好，你等著，我戴上帽子就走。」
「那你可快點啊，一會兒我爸回來了。」
「知道知道！」
小屁孩四下看看，扭頭跑回家。院子裏的房門先是關上，過了會兒又陡然撞開，戴着狗皮帽子的小余杉撒歡兒似的跑了出來，然後他陡然定在那裏，疑惑的看向院門口：「阿姨，你找誰啊？」
「呵，我找你啊。」院門口立着個女人，初冬時節，卻詭異的穿着一身夏天才有的連衣裙。
下一刻，余杉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四下張望了一番，身形陡然變成了27年後的余杉，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女人，叫道：「你到底是誰？」
「孫紅啊，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嘖，每次說完你都不記得。」
「孫紅……你想要幹什麼？」
女人笑了笑，張嘴說着什麼，余杉卻什麼都聽不到，周遭范起了詭異的波紋，然後整個世界都開始抖動，最終破碎。下一刻，余杉狼狽的從門裏躥了出來。
依舊是無比熟悉的感覺，眩暈、頭疼，伴隨的還有一些零星的畫面。余杉抱着頭，在地上翻滾著，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好半天，疼痛漸漸消退，余杉在黑暗中緩緩爬了起來。他用手機屏幕照亮，先是在車庫的角落裏找到了手機、鑰匙等東西，然後才將捲簾門升了起來。
余杉沒急着走，他蹲在捲簾門口，點了根煙，一邊抽著，一邊兒思索回憶著。那個詭異的女人莫名的將他拉到了童年時代，記憶變得模糊，只記得一些片段，以及零星的一些畫面。他不知道那女人後面跟自己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當時的情緒很憤怒。
為什麼會憤怒？那個叫孫紅的女人到底想幹什麼？這一切究竟是本就存在於自己童年，只是早已淡忘的記憶，還是那個女人突然闖進了自己的童年？
一根煙抽到燙手，余杉也沒想明白。在時空門裏來回穿梭，余杉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原本的記憶，哪些又是新增的記憶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將捲簾門合上，走出巷子找到了自己的車，坐在車裏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幾個朋友發了條短訊。
「晚上聚聚？老地方，我請客。」
短訊剛發完，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趙曉萌，余杉趕忙接聽。趙曉萌在電話里抱怨了一番鬧騰的孩子，又問余杉到沒到地方，囑咐了幾句隨即掛了電話。
余杉這會兒已經沒心思想趙曉萌與孩子了，事關他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用心。手機一陣震動，三條微信信息先後到來，小胖子熊海說他還在省城，所以晚上去不了了；蘇妖精揶揄了一番，沒說晚上去不去；單傑最痛快，說今天有領導來檢查，他得晚點下班，但一定會去。
收起手機，余杉開着車進了市區。等到市區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他在幾個人總聚會的飯館左近停了車，進到館子裏頭就瞧見正無聊擺弄手機的蘇眉。
蘇眉抬頭瞧見余杉，立刻蹙眉不滿說：「嘿！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啊，你張羅的聚會，結果你慢悠悠好半天才到，好意思嗎？」
「呃，路上有點兒堵。」余杉走過去順勢坐在蘇眉對面。
「怎麼着？是趙曉萌把你給氣著了，還是你良心發現，總算記起我們這幫朋友了？」蘇眉揶揄著，手上不停，提起茶壺為余杉斟了一杯茶水。
「嗯，就當我良心發現了吧。」
「你媳婦預產期幾號啊？」
「快了。」
「跟你說一聲，我在網上訂了個不錯的嬰兒車，你們兩口子自己就別張羅了哈。」
「哦，有心了。」
「嘖！」蘇眉盯着余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怎麼心不在焉的？」頓了頓蘇眉陡然說：「有外遇了？」
「什麼鬼？別胡說八道啊。」余杉嚇了一跳。
「那你這苦大仇深的是給誰看呢？」
「是有事兒。」
「有事兒你就說啊，我就說你這人沒什麼事兒不能憑空請我吃飯。」
「有點兒一言難盡……等單傑來了再說吧。」
「最煩你這種磨磨唧唧不爽快的樣子。單傑怎麼還沒到？我打電話催催。」
蘇妖精打了三個電話，到底把單傑給催來了。一進飯館，單傑就沒好氣的指著蘇眉說：「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能折騰？奪命三連扣啊，領導最後看我都不是好眼神。」
「那是你領導，又不是我領導。」
「你就折騰吧，我看最後誰把你收了。」
蘇眉沒搭理他，徑直看向余杉：「得了，這回人齊了，能說了吧？」
「怎麼着？杉子遇上難事兒了？」
「先點菜。」余杉扯過菜單，叫過服務員，點了幾道菜。等酒菜上齊了，吃了一陣，余杉才沉吟著說了起來。
他講了喬思，講了那扇門，又講了接下來的離奇故事。他從最初的懷疑，到最後的肯定，然後直接與喬思電話對峙。酒精過敏的他滴酒未沾，卻好似醉了一樣，說的話顛三倒四。但總歸，他將自己的離奇經歷跟自己最親近的兩個朋友說了。
聽完，單傑與蘇眉對視了一眼，隨即開始鼓掌：「不錯不錯，這故事很精彩。我覺着你這麼寫出來，肯定能發表，說不定還能改變成影視劇呢，現在不是流行IP改變熱嗎？」
旁邊的蘇眉手肘輕輕觸碰了下單傑，單傑扭頭看過去：「怎麼了？」
對面的余杉紅着眼睛，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走投無路的蒼涼，他低聲說：「如果我說的不是故事，一切都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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