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邱國文感覺高鳳竹太依賴孩子了，把孩子圈在身邊不願意放手，這樣怎麼養成才呢？他這樣想，也這樣說了。

誰想高鳳竹回道，「要多成才呢？人生就這麼幾十年，怎麼過不是過？我就希望嬌嬌將來想做什麼工作就去做什麼，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就行。至於錢，她又不愛奢侈，我買件萬把塊的衣服小丫頭還嫌貴呢。況且，有我呢。」

邱國文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不思進取」的父母論調，他道，「但是你總不可能陪她一輩子，你總有一天會先離開，到時候她自己怎麼辦？」

「我活著她總不會缺錢，我努力多賺些，等我死了，留下的錢只放在銀行慢慢花也盡夠她用了。」高鳳竹不以為意，又道，「況且，我女兒肯定會有自己的工作啊，怎麼你覺得我嬌嬌像是不工作只啃老的人嗎？」

「那當然不是！」邱國文趕忙否認，他只是覺得，嬌嬌這孩子被鳳竹養的太乖太軟了，缺乏硬氣與魄力，做員工肯定是個好員工，但做管理者這性格恐怕就不太合適了，他道，「你就不想讓她繼承你的公司嗎？」高鳳竹一手創立的服飾公司發展勢頭很好，年初評的中國品牌價值100強里它占第57名。

「她要是想管，我會好好教她。她要是不喜歡不想管，那我肯定不會強要她管。」高鳳竹道，說道這兒她把手機拿到面前瞅了瞅時間，8:50，「老邱，我不跟你說了，掛了啊。」

「掛這麼早幹嘛？再聊會兒唄，反正沒事兒。」

「有事兒。」給閨女切盤水果端過去。

......

高鳳竹本打算弄個小果盤，打開冰箱看到一邊放著的酸奶，就改了主意。

家裡現有的四五種水果一樣切一點，碼到小玻璃碗里，再淋上酸奶，一份自製的水果沙拉就做好了，而且絕對有益健康。

高鳳竹端著水果沙拉過去的時候，凌欣冉一本錯題集才翻了不到一半。

「9點了，咱不學了吧？吃點水果洗洗澡就該睡覺了。」

凌欣冉把筆記本推到一邊，伸手接過碗，笑著應道，「好，不學了。謝謝媽。」

碗里的東西不算多，沒幾分鐘就吃完了。

高鳳竹把碗接過來，囑咐女兒，「別再看了，洗洗澡就睡，啊？」

「不看了不看了，放心吧。」凌欣冉道，又說，「媽，今晚我跟你睡吧？」

高鳳竹頓時笑開了，她點頭道，「好，好。」

高鳳竹把碗送下去后就忙著搬被子拿枕頭。

別家的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會有跟爸媽對著乾的時候，就是公認的青春叛逆期，但她家女兒好像從來沒有什麼叛逆期，一直又乖又聽話，她們母女倆的感情也很好，尤其是這兩年，幾乎稱得上是無話不談。

洗漱過後，熄了燈，蓋上被子，就是母女兩個的夜話時間了。

「媽，你說我報什麼專業比較好？」

「喜歡什麼就報什麼唄，看你對哪個感興趣了。」

「方曉曉說，我應該報企業管理，將來畢業了可以幫你管公司。」

「你自己呢？」

「我也覺得報企業管理才是對的，但是我更喜歡文學，特別是古代文學。」

「那就報古代文學吧，大學就學點喜歡的，管理公司么，其實大學學的只是一小部分罷了，你將來要是喜歡，我再一點點教你也來得及。」

「嘿嘿，沒有古代文學這個專業，只有中國文學，不過據說研究生分的更細，就有古代文學了。其實我對古代的服飾、建築、禮儀都很感興趣，不過這些當興趣慢慢了解就行。」凌欣冉覺得有點熱，把被子扯開了一點，道，「我再考慮考慮好了。」

「嗯。」高鳳竹應了一聲，心裡想到白天的事，猶豫了半天，還是道，「嬌嬌，你跟郭煜......還好吧？」

「好啊，」凌欣冉不知道她媽媽這是什麼意思，懷疑他們倆感情么？她道，「挺好的，感情很穩定。」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女孩子該怎麼保護自己。男生還好，女孩兒萬一遇上意外，傷身體。」

「哎呀，媽你又說這個！」凌欣冉特別不好意思，再次強調道，「結婚前我絕對不會！我很保守的！」想了想她又補充，「你放心啦，郭煜聽我的。」

「結婚還早呢。」高鳳竹道。

「也不算很早啊，我打算一畢業就結婚，也就4年吧。」

「......」

「媽，媽你睡著啦？」

「沒有，我只是想，結婚是件大事，要仔細考慮才行，不能兒戲。」

「我仔細考慮了，這輩子我再不會遇上比郭煜更適合的人了。」

「可是萬一你結婚以後遇見更喜歡的了，怎麼辦呢？」

「不可能！」凌欣冉側過身子，手壓著被子斬釘截鐵道，「就算有比他條件更好的，但是那些人肯定都不會跟他一樣，陪我從小長到大，我最苦的，最幸福的日子，都是他陪著我。而且他那麼好！」她最後總結道，「我不會喜歡別人的。」

高鳳竹也側過來，跟女兒在黑暗裡面對面，她想了想，笑道，「好好好，想想也是，早一點晚一點都一樣，仔細想想，郭煜也的確是不錯，對你也好，結婚么，早就早點吧。」

「你跟邱叔叔呢？」凌欣冉問，她之前不知道，不過這兩三年，邱國文跟她們「偶遇」的幾率太高了，高到讓她難以忽視的地步。開始她以為他是在追求她媽媽呢，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只是瞞著她。

「邱國文？我們跟你們倆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們不打算結婚嗎？」凌欣冉問。

「我不想結婚，我對婚姻完全沒期待，反而覺得挺麻煩的，我覺得單身這麼過很好。」高鳳竹道。

「哦，好吧。」凌欣冉道，「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肯定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媽媽，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開開心心的就行。關鍵是，不要因為考慮我的緣故，而讓你自己過得不開心。」她小聲道，「我也很愛你。」

高鳳竹的眼眶一下子就熱了，她伸手摸摸女兒的頭，又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的寶貝。」

......

******

短暫的兩天假期過後，重新回到學校開始上課。

周一，下午第二節課是數學。

這節課講上周考試的卷子。

剛講到第三小題，凌欣冉突然覺得頭暈了一下。

低血糖？不會吧？

不知誰喊了一聲，「地震了！是地震了！」

天花板上的吊燈和電風扇開始晃蕩，旁邊牆壁上掛鉤掛著的塑料長尺子嘟嘟地敲在牆面上。

數學老師愣了兩秒，揮舞著手裡的試卷大聲道，「下樓！先下樓！往操場上去！」

同學們開始一窩蜂地往外跑。

數學老師在後面喊，「都別急！不要擠！」

凌欣冉跟著大家往外跑，跑到樓梯口的時候，她突然想，郭煜會過來找她。

然後她就真的貼著欄杆停下了。

郭煜在樓下，若是上來找她，她在這兒剛好能攔下他，省的他再往教室那邊跑。

遠處的學生逐漸都跑過來了，樓梯上馬上就要擁擠起來。

過了有十幾秒，還是一兩分鐘？

凌欣冉開始懷疑自己想差了，準備跟著往下走的時候，一低頭就看見了正往上跑的郭煜。

「郭煜！我在這兒！」

郭煜循聲望過來。

四目相對，心意相通。

她眼裡突然的驚喜，他臉上難掩的焦急。

怎麼形容凌欣冉現在的感情呢？

就像是一小堆慢慢燃燒的火焰，驀地被潑上了一瓢熱油，然後，砰的一下就炸開了，漫天都是飛揚的火星，激烈的，熱辣辣的，滿心裡都是愛意，滿心裡都是眼前這個人。

兩人手挽手一口氣跑到操場上，在東南角的欄杆前停了下來。

他們喘著氣，望著彼此。

對面這個男孩，高大，帥氣，聽話，體貼，還是個學霸。

他一向是很優秀的。

然而此時此刻，那些附加的東西彷彿一下子就被凌欣冉甩到腦後去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人，只覺得他無一處不好，無一處不可愛。

她看著他，眼裡仿若含了星光。

嬌嬌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這是第一次！

郭煜在這樣的目光下，只覺的心口燙的要命，他受了蠱惑一般，雙手輕捧她的臉，湊近了想親下去，又想到平時嬌嬌最討厭他在人多的地方不規矩，一時頓住了。

凌欣冉卻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迎了上去。

他們從未吻地如此激烈。

如飲烈酒，腦子裡一陣陣酥麻的眩暈，他們擁抱著彼此，唇舌相接，糾纏，廝磨，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吞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