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捉鬼
「分頭行動！」秦明轉身朝門口走去，面色凝重。
網警妹子大喊：「哎等等，你們究竟看出了什麼啊！」
邵風低嘆一聲，帶起兜帽跟上秦明：「你去抓鬼，我去降魔？」
「嗯。」秦明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的話，把屍體帶回來。」
......厲鬼的報復，往往都是死無全屍。
兩個男人迅速動身速度自然是快。這次的事件竟然會有魔的參與，這是他們都沒想到的。——不過想來那魔物也不是很棘手，大概智慧都未通，邵風足以應付。
卻是秦明這邊......
張知雅的空間出乎意料的有許多生活日常的說說，每天都會寫。字數也不是很長，或是今天吃了什麼，或是配張正在散步的圖等。——可她的每條說說下，都固執的有著一個人的評論。每條。
葉倩倩。她只有這一個好友，甚至任峽都不在其內。
更別說後來他們看到的幾張照片......那應該是張知雅有了自殺傾向之前發的，卻是設置了**許可權，無話不談的好友也被拒之門外了。
那是幾張自殘照。畫面充滿了模糊的肉與淋漓的血。
還有用刀刻在心口的一個字母。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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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怎麼過來了？」女孩有些驚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抵上木製的椅子發出吱的一聲反倒嚇了一跳。她強定了定神，道，「這麼晚——而且我爸媽就在隔壁呢...」
秦明是從她的窗外躍進來的，一身道袍毫不掩飾。奇裝異服的甚是嚇人。
秦明一落地便下了個禁制。這是他們驅魔時常用的伎倆。他四下看了看，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的房間...——一台被各種複習資料塞得滿滿的書櫃，一張堆滿了書的寫字桌，一把椅子，一盞檯燈，一張床，僅此而已。沒有任何的娛樂設備。
「你在寫作業？」秦明掃了眼書桌上寫了一半字跡的報紙。
「英...英語卷子。」她似乎有些緊張。
秦明湊近了些。再湊近了些。——那女孩被他逼的上身後仰，臉也發起紅來。若是有不知道的，定會認為他是個調戲少女的流氓。
「乾乾乾乾嗎？」葉倩倩更緊張了，撐在書桌上的手也捏緊了拳頭，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她結結巴巴的說，「我爸爸爸媽就在隔壁，你別別亂來！」
看過眼球解剖圖的都知道，所謂的瞳孔，即正中間黑色的那個小點，並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孔洞。光正是由這個孔洞進去，再由晶狀體折射出來。
如今兩人近在咫尺，秦明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住在葉倩倩瞳孔里的女人！
葉倩倩兩眼一閉尖叫了一聲，大喊著：「爸！！！媽！！！！快來救我！！！！」
秦明抱著胳膊冷冷的拉開距離。他道怎麼進來的時候什麼鬼氣都沒發現呢，原來是住在了別人的眼睛里。
瞳孔是個孔洞，解剖時甚至能拿針戳進去。——但它的外面有層膜，覆了一層房水在裡面。——若是那鬼只是附身，他一進屋子也該反應過來了。但她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躲在了人的瞳孔之中。
房水為了保護眼球，能隔絕外界大部分不好的東西。而現在，卻變成了張知雅的護城河。
道長抱著胳膊看著她叫，周身淡藍色的真氣襯的他恍若九天之上冷心的仙家真人。葉倩倩叫了一會兒，慢慢住了嘴，緩緩睜開眼又趕緊閉上！
秦明語氣冰冷至極：「張知雅。出來。」
葉倩倩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厲鬼入體，你的壽命是會減少的？！」
「我...」小姑娘渾身抖了抖，卻又張口道，「反..反正我不能讓你殺了她。」
秦明語氣愈發嚴厲：「你護著她？——你以為她不知道靠近你會削弱你的生命嗎！她一次都沒靠近過你們那個班主任，卻主動的找了你，你道她把你當成了什麼？！」
小姑娘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不想表現的這樣軟弱，偏生一直閉著眼，淚水沒了猶豫滾動的場所流的更快。她哽了哽，一抹眼淚：「才不是呢！——明明是你們一直追殺她，她沒地方去了！——她之前也沒要附身我的身體，只想看看我。因為...因為我之前說......」
葉倩倩的淚水擦也擦不凈，她天生就是個淚腺發達的軟妹子。她想起眼前這個奇裝異服的警察第一次問她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講到了知雅、然後忍不住的就哭了...
當晚回去，她就夢到了知雅。她哭著問她怎麼會過來，張知雅說：「我聽見你說想我了。」
葉倩倩仍然閉著眼睛，顫巍巍的：「我不管...我不管她把我當成什麼，反正你不能殺她！——她什麼壞事都沒幹過，不就是嚇了劉菲一下嗎，這...這有什麼，你們，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好！！」
「張知雅！」秦明沒管這女孩的說辭，他見多了被迷惑的人類。道長冷著臉，直言道，「禁制已下，你逃不了。卻還要躲在這人的軀殼裡幾時？！」
道長拔出劍，寒芒似的劍光照到葉倩倩緊閉的雙眼上：「你不自己出來，我便逼你出來！」
「不！」葉倩倩驚恐的大叫，抱著頭就蹲了下去，「不要不要不要殺我！！！」
秦明：「......」
這姑娘也是個麻煩。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情痴，還痴心到了女人身上。
「你若不出來，我就刺穿她的眼珠。」男人冷漠的說。
......
葉倩倩怕極了，一邊抱頭蹲著，一邊抽咽的往床底挪動。
......
秦明越走越近，劍光不時的反射到女孩的眼皮上。
......
「不準動她！！！！」一道戾氣衝天而出，黑髮紅衣的厲鬼護在葉倩倩面前。秦明笑，「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身前的厲鬼仰頭長嚎，霎時狂風四起森然可怖，一張慘白的臉陰氣森森、長長的鬼牙閃著寒光，周身死氣一片！——秦明的袍角被戾氣吹動的翻飛，倒依舊是抱著劍，八風不動的站著。
「我不是要殺你。」秦明道，「我沒那麼多管閑事。剛剛說的不過是逼你出來而已。」
狂風中，秦明看眼厲鬼身後瑟瑟發抖的女孩：「我知道你有大冤，我來不過是想救她。」
鬼哭漸漸停了。面前的厲鬼也變了副模樣。
秦明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厲鬼，這還只是個高中二年級的孩子。他道：「你大仇已報，也是時候投胎去了。」
厲鬼陰沉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極其不舒服：「...我報了仇？——對，我是報了仇。我報完了嗎？」
「剩下的，警方會幫你。」秦明淡漠的開口。
他們查了這女孩很多的事情，有些查到了，串聯了，可有些卻很模糊。
他想著反正是厲鬼鬧事，只要找到了根源，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而現在，看了剛剛鬼哭時張知雅的模樣，他的確知道了這女孩是因何怨恨自殺失去。
鬼哭時的張知雅，是她毫無掩飾的死時的樣子。
除了那血肉模糊的摔得四分五裂硬是被皮連在一起的腦袋，還有那破爛不堪的身體。——那身校服早已摔得衣不蔽體，露出傷痕纍纍的身體來。
除卻被家庭暴力打出來的拳腳之傷，還有些更可怕的、男性凌/辱的痕迹。
為什麼家長不鬧學校？——因為怕髒水潑到他們頭上。
為什麼張知雅在學校的風評那樣差？——一開始的確是劉菲的造謠，但坐實了的、卻是從高樓上墜下，被眾人親眼看到的屍體。
大家為了忘記那樣可怖的畫面，便有意識的側重了一些輕鬆些的事情。——比如八卦、比如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她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同情，還讓她死了都要背負眾人的口舌。
那個害了她的男人想必早就被弄死了吧。可她心中的怨氣又豈止是那麼輕鬆能消除的？——她恨所有欺辱過她的同學、恨學校里無知聽信謠言亂傳的人，更恨他的父母！
張知雅諷刺的笑笑：「你不知道我多想回家看看，看他們見到我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你知道我是怎麼被那兩個畜生送給那個有錢人的嗎？就因為他們缺錢用，就因為缺錢用！」
「那個時候...明明還差一點，明明還差一點我就追上任老師了。——明明還差一點我就能嫁給他，離開那個家了！」
厲鬼不會流淚，她流出的是血。厲鬼不會很美，她即使是示弱也兇惡的可怕。
葉倩倩在她身後捂著臉顫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追任峽是為了離開你爸媽......」
她舉報了張知雅作弊。卻再沒有誰能比她更清楚。——考前，正是她一本筆記一本筆記的輔導了張知雅的數學。
厲鬼冷笑一聲：「對不起什麼？你什麼也沒有對不起我。我卻是利用了你呢！——你不是跟我告白了嗎？現在怎麼還躲在我後面？怕了？」
葉倩倩舉報了她之後，就哭著跑去跟她告白。
這樣一個好哭的人，究竟是哪裡來的勇氣？
秦明皺起眉頭：「人鬼殊途。你想害死她？」說著，拔劍指了過去，劍芒鋒利，煞開厲鬼額間鬼發。那鬼也一動不動。
葉倩倩大哭，卻又涕泗橫流的縱身擋在厲鬼之前：「什麼怕！我是天生的膽小！又不是我要怕！——我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哪怕是鬼我也喜歡給你看啊！！」
秦明猝不及防的被秀了一臉的恩愛，倒顯得他是個逼迫人的反派。他劍使一招[七星拱瑞]，那是純陽技能中能讓人定身的技能。愛哭的女孩被他定住一動不動，那鬼倒是放棄了掙扎般飄到他面前，陰森著臉：「動手吧。」
一人一鬼鬥起法來。秦明何等厲害，更有純陽正宗道氣護身，區區厲鬼何以在他手上走過三招？
他現在沒有縛魂袋，那玩意兒要到夜市上才能買到，可貴可貴。——想著遊戲的包裹也能放些寵物什麼的，就試著用包裹收伏，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厲鬼慘叫一聲收入袋中，室內黑氣一恍而散。葉倩倩的定身也結束了，失神落魄的坐在了地上。
「初戀總是美好。」秦明背著手，淡聲道，「她既對你無心，你又何必痴情？」
葉倩倩兩眼空空，淚流的沒有任何聲響。
「我會找人替她超度，讓她轉世投胎。」
葉倩倩木木的轉過頭來：「......你為什麼要來？她仇都已經報了，也不打算再去嚇人了...讓她住在我的眼睛里不好嗎？——你怎知她對我無心？我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好了。」
......
秦明微微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他何嘗不知張知雅那番言辭是為了讓這孩子忘了她，未必是對她無心。
只是正如他所說，人鬼殊途。強在一起的結果...一個魂飛煙滅，一個陽壽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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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專案組，邵風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一包包黑色的垃圾袋堆在他的腳邊。秦明過去瞥了一眼，問：「那魔殺了？」
「嗯。」邵風坐在椅子上，有些懶散。這是他每次遇到殘忍案件時的樣子。他說，「還有一些照片，已經交給二隊了。」
秦明又看了眼腳底堆放的垃圾袋，眼底冰冷一片。
只驅魔，不抓鬼。——魔與鬼不同，鬼魂多半是為了報生前之仇，而魔、卻是為了自己的醜惡**，而殘害人間！
「是低階的色/欲之魔。」邵風道，「那些是吳海的屍肉。」
厲鬼的報復，果然死無全屍。——這也算是真正的碎屍萬段了。
二隊凜然的邁著正步走來，聲音卻透著股悲涼：「......是一樁大案子。——照片是吳海侵犯的所有少女的證據。受害少女怕是有十多人。」
組裡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重。秦明道：「張知雅剛死的時候，你們怎麼沒去查她的屍體？」
那麼多傷痕，看不見嗎？！
「......那時我們還在外省...」組內一人低聲說著，「況且，她那屍體在停屍房停了三天，便被她父母要去燒了。」
「......」秦明聲調冰冷，「查查她的父母。我有些懷疑他們。」
眾人皆向他看去。
秦明道：「張知雅說說里有張照片，裡面拍到了一個用過的注射器。」當然，光是注射器並不難說明些什麼。他道，「張知雅是被他父母賣給有錢人吳海的。而我們也都去過她那個破爛的家——賣女兒來的錢去哪兒了？」
即使不是吸/毒，也必然從事不好的勾當。
二隊嚴肅道：「去查。」
邵風踢了踢腳下的黑色袋子，冷言道：「什麼垃圾也能做父母？」
「什麼垃圾也能做父母。」道長的眼裡似入寒冰。
伊坂幸太郎說：一想到為人父母居然不用經過考試,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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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調查自然是該警察們忙碌的。他們不過是去抓了只非人類的厲鬼罷了。——後來張家父母果然被查出吸毒，吳海罪行曝光，學校里也嚴厲的開了次思想大會。張知雅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但秦明的工作卻也沒有結束。超度厲鬼魂魄，可不是他能做到的。
秦家劍法超絕，卻不擅神鬼之事。
「如今我既已把她收到了我的包裹里，大概也能帶去遊戲吧。」秦明說。
邵風靠在沙發上，翻著一本漫畫書：「大概。——如果不行，我們還能去少林寺碰碰運氣。」
秦明搖了搖頭。如今這世上真正修道的少，真正修佛的更少。道家講氣、佛家講渡。真正佛修心懷天下、苦行其中渡化世人。——而現在的社會，哪裡還有這樣的高僧！
秦明用起了神行千里。
「早去早回。」邵風放下了漫畫看他，「順便看看能不能帶些大唐的土特產。」
秦明露出一個笑來。這人總能打破氣氛，也不知這特質是好是壞。
「啊。」秦明往上升去，「放心，到時候給你帶些稻香餅回來啃。」
現實少林不確定有沒有高僧，但大唐少室山上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