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案件進展

真要算起來，秦家算是個修道的世家，與其他幾個權貴家族還是有些區別。——驅魔人各有神通，卻走的不是道法的路子。秦家的祖上卻是正兒八經的修士，要不然也不會傳出什麼藏有升仙密寶的傳聞。

秦明是個道士。現如今的真道士算是珍稀生物了，那些走街串巷的、揚名立社的，也大多是些風水先生、有些半斤八兩的道行罷了。不像秦明，正兒八經的修行過祖傳心法。

既然接下了這個差事，秦明就決定去那學校看看。正好那冷酷作風的二隊隊長寧峰柘也是這個意思。如今剛到下午，又是工作日，幾人便一車開進舞陽高中。

警車進校，不過片刻舞陽高中的校長便一臉虛汗的跑來接待。——辦學校的最怕出事，更怕出完事後應對不及，引得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亂寫。

「幾位，坐。」校長室內，微胖禿頂的中年男人陪著笑臉，「我這裡也沒什麼好茶......」說著，挨個奉了杯。二隊板著臉端坐著沒動，邵風倒是渴了，掀開茶蓋就喝了一口。秦明鼻尖微動，一眼瞟過去：「君山銀針？」

「嗯？」邵風喝茶的動作一停，「什麼？」

「沒。」秦明持杯品了一口，幾年都沒有喝過這樣品種的茶了，滋味卻沒有忘卻。

那校長忙陪笑道：「這位警官也懂茶？」

秦明笑笑：「還是說回案子吧。——你們這裡最近幾個月有人死亡嗎？」

「這個......」那校長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實屬意外、意外......不過也是弊校管理不當......前個月有個跳樓的學生...——警官懷疑不是自殺？」

「詳細說說。」二隊肅然開口。

......

高二女生跳樓一事就發生在前月，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足夠被這個校園新陳代謝、再次提及也不會濺起半點波瀾。

「她是自殺的啦自殺~」一個穿著校服娃娃頭的女生嘟著嘴，伴隨著不屑的語氣下意識的甩了甩手，指甲在陽光下泛著光澤——那是塗得透明的指甲油，「張知雅呀，誰不知道~被男人甩了就自殺了唄。」

秦明皺眉：「男人？」情傷？

那女生是他們路過攔下的，正四顧著不想多說：「你們去採訪別人吧，課間時間本來就少，我還要幫同桌帶零食呢！」

邵風拉著秦明往旁邊讓了一步，讓女生過去了。

「那個叫張知雅的死者，和她是一個班的吧。」邵風凝神望著那女生奔走的背影，「怎麼連半分情緒上的波動也沒有。」

「走吧。」

他們順著那女生來時的路走進了高二的那個班。此時正是課間，班上一片喧鬧，兩人剛跨進門口就有眼尖的注意到了他們。然後大半個班級都發現了這唯二的陌生人，陸續望了過去，最後整個班級都安靜了。

齊刷刷的目光盯的讓人發毛。「你們是哪個班的？」一個男生起身皺眉問道。二人穿著休閑裝，除去周身氣質，混在高中生里也完全不是問題。聽那人這麼問，邵風用手肘不著痕迹的戳了戳秦明，小聲開口：「喂。我是不是特顯年輕？」

秦明咳了一聲。

「警/察。」他掏出警/官/證，「特來調查張知雅跳樓一案。——有誰知道有關情報的可以告訴我們。」

世界剎那安靜。眾人或仍好奇的看著他們、或朝他們翻了個白眼繼續伏案做功課、或帶上耳機專註於自己的娛樂......——就是沒人說話，更沒人回復他們哪怕一句。

秦明這還是第一次被無視個徹底。邵風拉過他：「你不能這樣問。現在的這些小屁孩連上課回答個問題都要推三阻四，生怕老師點到自己頭上。你個『警察叔叔』來問，他們不是更不敢出頭？」說著又嘟囔一句，「也是，你也沒在這種學校上過學。」

說著幾步跨到講台上：「同學們，這是我的手機號。」拿起粉筆刷刷的寫了一串數字，正色道：「告知情報正確局裡會有獎。數額不等先到先得。不過要是情報重複了，後面的就沒錢拿了。——等你們電話。」

邵風長得極是英俊，撐著桌子時便惹得幾個女生眼都不轉了。

他徑直的下台順道拉走一旁的秦明道長。秦明問：「這就好了？——這招有用？」

「嗯。等信息吧。——現場是問不出什麼來的。這麼多人在這兒，就是有什麼內情那人也不敢說。」

「...那你哪來的獎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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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來查學生，二隊則跟著校長，調出了那出事女生的所有檔案。二人趕去的時候，二隊手裡正捧著一張滿是猩紅的考試卷，面無表情。

「32分？」邵風好笑的接過，「成績這麼差？」

「你再看這張。」寧隊長抽回他手中的卷子，又塞給了他一張。

「145分？！」邵風驚訝道，惹得秦明也伸頭去看。一旁的校長低咳了聲：「咳。」

校長開口說：「其實這張卷子我們已經做零分處理了。——張知雅同學的成績一直不是很好，你們也都看過了。這張數學卷子是她抄的。她全部的考試試卷，也就只有這一張及格過。」

「你怎麼斷定是抄襲？」二隊問道。

「有人舉報。」

「誰？」

校長想了片刻：「好像...是她同班的一個學生吧。叫什麼，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看了眼冷著臉的二隊，禿頭上又冒出一層薄汗來，「我、我去翻翻他們班的花名冊！」

「會不會是那個課桌流血的女生？」邵風問道，「因為張知雅沒有抄襲？好不容易考了一次高分結果被人誣陷？......」

秦明若有所思：「應當不會......化作厲鬼可要有極強的怨氣支撐，污衊抄襲還不足以......」

正說著，那邊的校長翻出了名字：「是這個女生，叫葉倩倩的！」幾人過去看，那花名冊上還貼在女孩的照片，長得眉清目秀，微笑著露出乖巧的酒窩。

二隊搖頭：「報案課桌流血的不是她。」

「各位警/官。」校長道，「不瞞大家，這個張知雅是我校幾大差生之一，除了他們班主任，哪個老師見到她都要頭痛的。——她自殺也是大家都看到了，那時候天台上絕對只有她一個人。我看......你們能不能換個人查查？」

二隊冷著臉：「她作弊那次，你們查了監控了嗎？」

「額......這個......」校長眼神躲閃，「那次我們的監控正好壞了......」

「一出事監控就壞，」邵風嗤笑，「這些監控設備還真是識時務。」

見幾人目光投來，校長只好說了實話，「好吧......其實是我們學校資金緊張，一大批監控設備早就壞了。」

「......」也就是說無法查證。

校長又說：「不過張知雅作弊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們也看到了她歷次的卷子，沒有哪次能及格的。這次考得這麼高不用腦袋想也知道是抄的！」

「滿分150，她抄了145？」秦明捧著卷子冷聲到，「一個平時不及格慣了的差生，抄個及格便罷，抄這麼高幹什麼？」

邵風接到：「145，離滿分只差5分。就算算上重分的，這樣的分數怎麼著也是個全校前十吧。」

秦明問：「全校前十有幾個在張知雅的考場？離她多近？」

「額...我們學校是按照名次排的考場...前十名都在另一個教室樓......」校長有些慌亂，「不過作弊的方式多種多樣，保不齊是上廁所的時候有人藏了紙條呢！」

秦明望著他：「張知雅的人緣很好嗎？」

......

二隊冷聲：「這麼多疑點，你們查都沒查？」

校長嘴唇動了動：「...只是一個小小的考試。又不是高考，作弊而已......抓住了都不會處分。」

在二隊冰冷的視線中，校長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閉上了嘴巴。

一個小小的測試而已。事不關己的如此說著。

而身在局內的人呢？——每個人都生存在一個又一個圈子裡。眼中自己的世界總是無限大，他人的世界總是無限小。比如能為了期末考試及格就出賣自己**的那些學生，在他人看來也不過只是一次考試而已；比如能為了一場比賽的輸贏，日夜不休耗費生命的練習的運動員，在他人看來也不過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考試啊比賽啊，明明有那麼多接下來的回合，當局者們卻還是忍不住會把自己的全部壓在當前。

......

邵風看了眼秦明：「其實不論她作弊與否......」

秦明放下試卷，抬眼道：「是什麼，讓一個習慣了不及格的差生考了145呢？」

——作弊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份突兀的改變。

「你剛才說除了他們的班主任？——他們班主任對張知雅很好？」

「班主任嘛，自然管的多些。」校長不自然的笑笑，像是在掩飾什麼，「不過因為他們班有人跳樓，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我就把他辭退了。」

辭退？

二隊肅然冷聲：「給我那位班主任的資料。」

正這時，邵風的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