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大勝

此次，李元吉所帶的大部分高手其實都是大哥李建成的手下，馮立乃同州馮翊人，武藝高強，為人忠義，被李建成引為心膂。小理楊文干、爾朱煥，橋公山均為李建成的手下得力幹將。韋挺則是李建成的朋友。可達志是突厥武士。仁智宮二是來自倭國的武士，則是李元吉帳下的死士。

高門世家是專門培養貴族精英的門戶，人生得丑，這在高門世家是異類，是要受到他人的鄙視和譏笑的，哪怕是在父母的眼裏。

李元吉就是這樣的異類，他天生丑得出奇，雖然說還不至於因為貌丑母親就狠心扔棄了他，但肯定遭到父母的冷遇，他沒有大哥李建成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也沒有二哥李世民的魁偉英武，父親李淵每次出征都是帶着二哥，也都是把大哥李建成留在家中，長兄如父，在李建成身上，李元吉找到了他從未體驗過的父母般的關愛。

段志玄帶人上門打傷弟弟李元吉及李府的家奴，無異於是挑戰李閥的權威，在聽信李元吉的一面之詞下，李建成大怒，派出手下眾武士隨同李元吉追殺元兇段志玄。另外，感覺到自己在東都的力量不足，李建成還派出自己的得力助手徐師謨、趙弘智、李綱共同經營東都的諜間網絡。

站在李元吉身邊的三人正是徐師謨、趙弘智、李綱。三人雖然也是看不慣李元吉的跋扈，但在他們眼裏一個小小的遊俠段志玄還不值得讓他們得罪李元吉，而且他們都是干大事的人，也不想因為此等小事耽誤肩負的重任，因而亦是希望速戰速決，別要到時惹出其他麻煩來。

感覺的肋骨斷裂帶來的隱隱作痛，李元吉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一馬槊將段志玄捅個對穿，然後一腳踏斷他幾根肋骨，他是睚眥必報的人，更是一個好強斗勇的人，他最恨別人鄙視的目光，他無法忘記段志玄將他一腳踏倒時那種鄙視、譏笑的快意，段志玄不死在自己的手上，這個恥辱腳印永遠無法從他的心頭抹掉。此刻，一種殘酷、扭曲、瘋狂的快意湧現在他張本來就極丑的臉上，更顯得猙獰無比。

「混賬!枉稱高手！7個居然奈何不了這個鄉下小子！要爾等何用！」李元吉厲聲叱罵，手中的馬槊已經是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始終不相信自己會輸給這個鄉下小子，他的武力就是大哥、二哥也不是對手，就是李閥第一高手從叔李神通也是認可。

李元吉的叱罵侮辱，讓場中的7大高手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而壓力也容易讓人生出煩躁。小理馮立、可達志、韋挺自然不買李元吉的賬，而楊文干、爾朱煥、橋公山軍漢出身，素來性子就急躁，最是聽不得旁人嘮叨，聞得李元吉的辱罵，三人當即心生怒氣，而仁智宮二是倭人，雖然聽不懂老闆李元吉的話，但看到李元吉猙獰的表情也猜得老闆對自己的表現不滿，完了，搞不好要下崗了，於是心裏一慌，精神短暫分散，動作也遲滯了一瞬。

高手對決，那怕是一點錯誤一絲疏忽都是不可饒恕的。就在楊文干、爾朱煥，橋公山、仁智宮二等四人精神短暫分散的一瞬間，段志玄迅捷撲出一刀攻向馮立、可達志、韋挺三人，而楊文干、爾朱煥、橋公山、仁智宮二等四人回過神來，倉促驅動撲上，攻擊段志玄的後路，也正因為這一帶動，原先的圍殺陣勢已打破，突然又見段志旋身反撲，招式竟是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勢，楊文干、爾朱煥、橋公山、仁智宮二哪會真的與這等無名小子拚命，連忙側身一讓，竟讓出一個突破口來，段志玄豈會錯過此等機會，只見他一個騰身一閃，竄出了包圍圈，正當他欲躍上房頂逃走時，側面一把馬槊狠厲刁鑽攻來，來勢甚猛，強橫無比，正是李元吉的馬槊，段志玄使出全身勁力橫刀一盪，饒是如此，左臂還是讓李元吉的馬槊擦傷，段志玄心下一橫，長刀貼桿而上，意圖與李元吉近身對搏，可李元吉鬼得很，他收槊速退，尋機再戰，而這時身後的7人也撲到，強大殺意朝段志玄逼迫而來。此時，段志玄的境遇比剛才還要危險，生路已被李元吉封死，後有追兵，巷子房頂上的三人也已散開放手。如果被再次合圍，則今夜確是插翅難飛的了，突然，段志玄臨機一動，從一旁的一個窗口撞入屋內，這也是李元吉等人沒有想到的。

段志玄此舉，也讓少帥想不到，因為少帥正好躲在這間屋子裏，沒想到自己也被迫捲入追殺的包圍圈，呵呵，這一下夠熱鬧的了。自己想當一回看客也不行。少帥無奈苦笑。

屋裏有人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人看來也有一身不低的武力，而且還是笑咪咪地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段志玄大吃一驚，回刀防護，以為屋裏也有伏兵，頓時生出些許逃生的絕望。定眼一看，是一個俊偉的將官，似是沒有什麼殺意，身上的長刀也沒見出鞘。

「呵呵，段兄，看來咱們有些緣法啊，咱們都想到一塊去了，都躲進了屋子裏，只不過我是在等待時機，而段兄卻是為了逃命。」少帥含笑說。

「閣下是……莫非也是李元吉的同夥？」

「我乃洛口楊孟卓，曾聞段兄任俠一方，早想結識，只是無緣見得，孟卓和三位兄弟恰好路過，看到段兄勇斗李閥追兵，正打算等待機會助段兄一臂之力，不想與段兄相遇在這間屋子裏。」少帥抱拳肅然道。

「可是先作的仁義英豪楊孟卓！」段志玄驚喜地問道。一聽不是李元吉一夥的，段志玄才稍稍放鬆些心情。

「正是楊孟卓！」

「哈哈，孟卓兄，段某亦是久聞大名啊！真沒想到與孟卓兄相識在此等場合！只是無端讓孟卓兄引火燒身，段某……」段志玄無奈地笑笑。

「志玄兄此言差矣，常言道：板蕩識英雄，患難見真情！哈哈，今夜孟卓與志玄兄一起見識一下天下豪傑又何妨！更何況孟卓與志玄兄一見投緣？志玄兄如果當孟卓是兄弟，就不要再提引火燒身此言！」

「哈哈，好，咱段志玄自此與你楊孟卓就是生死兄弟！」段志玄沒想到在自己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認得一位肝膽相照的兄弟，心中異常激動，豪情滿懷。

「志玄兄，咱們這就出去並肩會一會這些李閥的豪傑！」少帥背後的龍斬鏘然出鞘，龍吟陣陣。

「好！」

說畢，兩人騰身躍出窗外，氣勢凜然地站在巷子中央。只見李元吉帶着一眾豪傑圍撲了過來，發覺段志玄身邊多了一位俊偉不凡的小夥子，以為只是段志玄從太原帶過來的一位弟兄，二話不說，數把兵器一起朝少帥與段志玄身上招呼。

少帥與段志玄背靠背，格擋着氣勢洶洶的兵刃，盪退了對方的第一波攻擊。兩人見奮力一舉劈退對方數人的進攻，信心暴漲，少帥雖然刀招有限，但招式都是些實用有效的戰場殺招，加上天生力氣巨猛，竟能與李元吉捉對廝殺得難分難解。少了李元吉的威脅，背後無憂，段志玄沉着有度，一招一式地與馮立等人對殺，亦是有攻有守，雙方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如此局面，是李元吉等人不願看到的，打鬥時間一長，必然會驚動在這一片街坊巡防的軍隊，到時能不能輕鬆脫身亦是難說。

「時間緊迫，馮將軍，你們7人負責儘快解決段志玄！趙弘智先生，徐師謨先生，李綱先生，這個段志玄的同夥亦是異常難纏，咱們四人合力料理此人。」李元吉有些急躁地分派命令。

「是！」徐師謨、趙弘智、李綱三人應聲拔劍飛撲過來，沒想到三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卻也有一身高超劍術。少帥何曾應對過這麼多人的攻擊？三人的加入，瞬時改變了局面，少帥原本實戰經驗不足，一人應對四人，確是有分身乏術的無奈感，形勢有些被動。

「孟卓兄弟休驚，盛彥師來助你！」危急關頭，藏身在附近的盛彥師飛撲而出，替少帥接下李元吉。幾乎在同一時間，地上飛星尚懷忠也如鬼魅般閃出，護在少帥身邊，並替少帥接戰了李綱。這時，形勢驟變，少帥一把長刀，輕鬆揮灑地應對着徐師謨、趙弘智兩大劍手，如此難得實戰練兵機會怎能放過？少帥彷彿忘記對方是敵方，竟將自己學得零碎招式一一使出，檢驗實戰效果，將徐師謨、趙弘智兩人戲耍臉色發青。

盛彥師與李元吉的打鬥則熱鬧多了，兩人棋逢對手，都是威猛打法，大開大劈，長刀硬磕著馬槊，沒有絲毫花巧，猶如兩隻猛虎惡鬥撕咬，但李元吉終究是還是個少年，耐力顯然比不上中年的盛彥師。

段志玄一人應對馮立等7人荑然不懼，悍勇不比，身上雖然已是有多處刀傷了，但他仍然沉着應戰，竟殺得橋公山喪失了戰鬥力，還斬了楊文干一刀。但馮立、可達志都是高手，隨着傷口的增多，段志玄應付起來越來越辛苦，但當他看到少帥等人基本掌握了主動權后，心裏大定，更加冷靜地迎戰。

突然，一支羽箭閃電飛來，仁智宮二悶哼了一聲，使刀的右臂中箭，羽箭的強勁威力將其撞退了數步，只能退出戰鬥。接着，正當可達志一刀斬向段志玄的脖子時，一支箭飛撲向可達志的咽喉，可達志連忙一刀撥箭，好強勁、好精準的箭術，即使來自突厥的可達志也是露出恐懼的神色，箭是撥偏，但仍然沒入可達志的右肩。對方暗藏着一位高明的箭手在側伺機而射，這讓圍攻段志玄的幾位好手分散了精力，段志玄豈能放過這個反撲的機會，只見他突然暴起連環刀殺出，竟將數人殺得手忙腳亂，連連敗退。

沒想到段志玄尚有如此多幫手潛伏在此，而且都是一等一好手，預計今晚已是一敗塗地，幸好對方並非趕盡殺絕，尚留有餘手，否則己方的人馬早就對方暗藏的神箭手射殺。馮立是這次追殺的統領，意識到這一情況后，他暗暗嘆了口氣，迅速發出向李元吉靠攏的口令，邊打邊退向李元吉身邊。

這時，盛彥師奮力一磕，竟將力盡的李元吉手上的馬槊磕掉，李元吉也一臉灰敗的坐倒在地上，盛彥師上前一腳將他踏倒，長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別傷了三公子！咱們是李閥的人，咱們棄刀投降了！」馮立高聲道。李閥的人紛紛棄刀，羞愧地低下頭。

「別殺我……我們李家可以用錢來贖人……」李元吉嘴巴哆嗦著說。

盛彥師等人不知如何處置這個李元吉，一齊看向少帥。少帥卻在朝着屋頂上看，臉上露出仰慕的神情。順着少帥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瀟灑的身影直立在房頂上，腰胯大刀，背着大弓，儒雅灑脫。正是神箭手謝映登。

「英雄當如是也！」少帥感慨地說。其實少帥也不知道如何找個台階來下，他現在還不想與李閥鬧僵，起初打算蒙面出擊就是考慮這一點，可沒想到少帥率先被捲入戰局，計劃也就打亂了。他看着屋頂謝映登，其實是在思考如何處理這燙手山芋。

正在這時，只見數條人影朝這邊掠來。

「段兄弟，段兄弟，……」只聞得兩人在呼叫着。

「是殷大哥和劉大哥！」渾身傷痕的段志玄砸吧著乾裂的嘴唇，驚喜地說。「殷大哥，劉大哥，兄弟在此！」

「段兄弟，你沒事吧，二公子也來看你了。」劉弘基等人急切撲了過來，關切地問。

「殷大哥，劉大哥。我沒事。」段志玄激動地說。

當看到段志玄一身是傷時，劉弘基和殷開山一臉憤慨和黯然，狠狠地朝坐倒地上的李元吉瞪了一眼，隨後目光轉向在場的一位身材魁武、氣度不凡的貴族公子。

「段兄弟，是我們李家對不起你，你的傷我們負責醫好，今後如果還有人膽敢傷害你，我李世民第一個饒不了他！」那貴族公子歉疚地上前握住段志玄的手，肅然朗聲說。

「二公子……段某謝謝你的關心。」段志玄感動地說。

「段兄弟，你受的傷不輕，快隨大哥回國公行府治療吧。」劉弘基關切地說。

「殷大哥，劉大哥，小弟給你們介紹一位兄弟，這位就是洛口的楊孟卓兄弟，今晚要是沒有他們襄助，小弟大概也見不到你們了。」說着，向劉弘基和殷開山引見少帥，兩人禮節性地與少帥打聲招呼，寒暄幾句，即退回李世民身邊。

少帥在注意著李世民，李世民也在留意著少帥。能夠讓李元吉一敗塗地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讓李元吉以及大哥李建成的一眾精英輸得如此血本無歸，特別是他們的眼神尚未散去的驚駭和灰敗，更能看出這幾個人武力的強大，其中身材雄壯威猛的中年大漢和背負大弓的青年，顯然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統兵大將，之前也聽過這個楊孟卓的名字，但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沒想到給人的印象有些特別，總覺得此人不會順服於己。

「對面的可是世民兄啊，我是洛口的楊孟卓，幸會幸會！」

「正是李世民，沒想到孟卓兄也到了東都，世民亦是久聞大名啊，以後同朝為官可要互相關照！」

「好說，好說，今晚孟卓不知這些是令弟的人，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一下，還請世民兄理解、原諒！」

「是他們自找的，好在遇到孟卓，要是遇到手段狠辣之輩，想必沒有今晚這麼幸運！多謝孟卓兄手下留情，這是咱們李家欠孟卓的人情，改日必登門感謝。」

「世民兄果然是大胸懷，孟卓佩服，希望今後能向世民兄多多請益！」

「哈哈，彼此彼此，孟卓兄過謙了。世民尚有些事情要處理，如此，咱們就此別過。」說畢，李世民拱手轉身，帶着李元吉等人瞬間消逝在天街那頭。

段志玄最終沒有隨李世民、劉弘基和殷開山等人走，而是選擇到到少帥行府養傷。

原來，李世民聽到了劉弘基和殷開山回報后，以他對李元吉的心性了解，李元吉一定還會對段志玄有下一手，必然追殺到東都了，段志玄是個好人才，如果被殺掉真是遺憾，於是連夜帶着劉弘基和殷開山去找段志玄，但不知其去向，直到聞到打鬥聲才找到這裏。不想早已被少帥捷足先登了。

「兄弟們，咱們打道回府，準備明日覲見的事宜。」少帥見收得一員大將，心情舒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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