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瞄向親衛隊
回到天子寢宮，姬延便將自己扔到榻上，微微閉上眼睛，仔細的思量該如何應付姬經等人接下來的各種要命手段，想了一會兒，起身來到前殿，高呼道：「叫親衛隊率姬清過來。」
「諾！」姬東接令匆匆而去。
很快，姬清到了。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漢子，他同姬延也是堂兄弟，不過跟姬方的血緣更近一些，眉眼之間同姬方有幾分相似，只是顯得敦厚一些。
「末將拜見我王。」
「起來吧！」姬延朝姬清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屏風：「姬東，叫所有人都走開點，包括你。」
「諾！」姬東馬上跟立在前殿四下的內侍和親衛都打了個眼神，通通退出了殿外。
姬清看到天子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不由緊張起來，拱手道：「未知我王何事找末將？」
姬延平靜的看著這個敦厚的漢子，好一會兒才道：「本王記得你曾經也是先王的侍衛吧？」
「是。微臣十二年前被先王提拔為侍衛，兩年後來又被任命為太子親衛隊率，從那時起便一直跟著我王，算起來也有近十年了。」
「你很不錯，這十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的護衛著本王。本王能夠從一個小孩子平安的長大成人，你堪居首功啊！」
姬清惶恐道：「護衛我王本來就是末將分內之事，我王如此說可是折煞末將了。」
「你還帶出了不少的人才。陳開和高平應該就是你帶出來的吧？」
「是，他們都是微臣招進親衛隊的，並指點過一些功夫。」
「此二人兩年前就進入了六軍中獨擋一面，而你還是區區一個隊率，心中可有過不平嗎？」
姬清聽到天子此問，猛然想到了堂弟姬方前兩天才被除掉了禁軍郎將之職，還被放出洛陽，說是去遠處辦什麼大事，其實不就等於給流放了嗎？難道自己也得走上同樣的道路？
想到這裡，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道：「末將豈敢有此等想法啊！這些年來，護得我王平安便是我最大的心愿，其他事情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之處，我王責罰便是！」
姬延沒好氣的笑道：「你這是幹什麼呀？快起來！本王又沒有怪罪你，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姬清緩緩站起來，忐忑不安的看著姬延，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
「目前親衛隊總共有多少人？」
「標準編製本來是二百，不過現在只有一百一十九人。可不是末將不用心，而是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人員，因為親衛的要求是很高的，既要身手高強，還得絕對忠心；另外王後為了節約宮中開銷，也不讓招太多人。」
姬延點了點頭，又問道：「這一百多人你都是怎麼安排的？」
「末將將這些人分成了三個小隊，一個小隊五十人負責日間防衛，另一個小隊也是五十人負責夜間防衛，還有一個小隊十八人屬於機動人員，隨時護衛在我王身側。」
姬清想起一事又道：「幾日前我王讓丁禮帶了一小隊親衛作為禁軍訓練的執法隊伍，這些人便是屬於機動人員。由於他們沒法隨時跟著我王了，於是末將又從另外兩個小隊里各分了十人出來，這二十人組成了現在新的機動小隊。」
「親衛中有沒有太尉楊含、司徒王續，司寇姬經的人？」
「啊？」姬清驚異萬分的說道：「我王此問怎麼和先王臨終時的問題完全一樣啊？」
姬延也驚訝不已，趕緊追問道：「先王臨終前召見過你？」
「是。」
「都問了些什麼？怎麼交代你的？快快道來！」
姬清想了想，緩緩道：「那是先王駕崩的前一天，他將我叫到塌前，跟我說了不少事情，並下了一道密旨，但，但讓我一定不能告訴我王，他說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
姬清低聲道：「除非我王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否則末將絕對不能講出來。」
姬延面現恍然之色：「你不說本王也知道了，先王肯定說的是關於姬經等人的事情，他那時可能已經看出了三人的不軌之心，才叫了你去，交代你保護好本王。」
姬清不可思議的看著姬延，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天子是怎麼知道的。
姬延繼續道：「接著先王肯定又問你太子親衛中是否有這三家的人，並密旨令你將這些人清理出去，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招收這三家的人。是嗎？」
「是。」
「先王是如何知道姬經有不軌之心的呢？」
「當時末將也非常迷糊，問過先王。他說他並不能確認，只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隱隱約約發現了這種苗頭，之所以讓末將做這些事情，主要是為了我王的安全而未雨綢繆之舉。」
姬延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如果先王已經確認了姬經的不軌企圖，他肯定會將虎符交到老太師或是宗伯手裡，既然沒有這麼做，那就是沒有確認，以免因誤會引起內鬥。好在先王有先見之明，讓你做了這些事，否則本王只怕早就沒了。」停了一下又道：「那麼，現在的親衛隊中再沒有這三家之人了？」
「末將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姬清挺胸道：「得到先王的密旨后，末將便開始著手清理這些人，好在不算太多，只有十七人。末將為了不露痕迹，想出了各種辦法，或者找他們的錯誤將其割除，或者以升遷的名義將其放到了六軍中，或者以才堪大用之借口將其送到了其他非軍事的位置上。整整用了三個月才將他們完全清理掉。」
「在後來補充人員之時，每一個人末將都會親自審查，只要跟這三家沾邊的通通不要，這也是目前的親衛隊人員如此之少的原因之一。因此，末將可以保證，如今的隊伍里絕對沒有一個這三家之人。」
姬延大感欣慰，讚賞道：「有了兄長在本王身邊，孤無憂矣！」
姬清拱手道：「末將會用生命護衛我王，這也是我對先王的承諾。」
「好。從現在起，讓所有親衛都警覺起來，一旦有可疑之人，馬上予以抓捕，由你親自審問，如果真有問題，立即帶來見孤。親衛隊內部也得加強自檢。」
「諾！」
「想辦法多招一些親衛吧，爭取將二百人補齊，可以從禁軍中挑選，看上誰了告訴本王。還得加強訓練，以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
「諾！」
姬清剛走，姬東便走了進來。
「啟稟我王，衛嚴將軍帶著隊伍到了。」
「喔？在哪裡？」
「他們本來是要去虎賁監報到，但聽說禁軍們在鐘鼎廣場訓練，便去了那邊。衛將軍派了一個卒長過來報信，向我王請示接下來的行動。」
「好。」姬延翻身坐起：「更衣，去鐘鼎廣場。」
剛走到鐘鼎廣場，姬延便見到一個方陣嚴整的站在鼎台一旁，裝束與禁軍不同，想來應該就是衛嚴帶過來的隊伍了。在方陣前方不遠處，停著一些馬車，拉車的馬都不安的揚天長嘶，刨著前蹄想要開跑，車上的馭者手忙腳亂的拚命拉住。馬車後邊簇擁著一堆禁軍，正對前面的戰車指指點點，笑逐顏開的說著什麼。
「這是什麼情況？」姬延扭頭問姬東。
「現在是酉時，正是我王要求它們訓練戰陣的時間，想來這就是用來排布戰陣的馬車了。」
「喔！」姬延恍然明白過來。在他原來的想象中，戰陣都應該是步兵方陣或者騎兵方陣，卻忘了這個時候車兵方陣還沒有完全被時代淘汰，尤其是在這個暮氣沉沉的周國，軍隊一直沿襲著古老的作戰方式，車戰還是主流。
場中的隊伍見到天子過來了，一個個趕緊規規矩矩的站好，只是拉車的戰馬卻不認識天子，仍然在那裡搗蛋，急的馭者滿頭大汗。
衛嚴離得最近，最先便迎了上來，後邊丁禮和禁軍中的卒長們也都迎了過來。
參見完畢后，姬延對衛嚴道：「你先帶著隊伍等一下，本王先去看看戰車。」說完隨著丁禮等人朝著戰車走去。
戰車一共有十輛，列成了兩列，車都是兩輪的，每輛車前邊套著兩匹馬，車上除了馭者外還沒有其他兵士。
一個卒長解釋道：「由於禁軍使用戰車的時間很少，大家都不是太熟悉，所以準備時間較長，等到士卒們上車之後便可以開始訓練了。」
姬延點頭道：「好，趕緊讓士卒上車吧，本王等著看你們的車陣呢！」
卒長們趕緊跑了過去，吆喝著已經裝束整齊的車兵登車。每輛戰車都爬了兩名全身甲胄的戰士上去，分列於馭者左右，左邊一人手持弓箭，右邊一人手舉長戟。戰車兩邊，陸續有士兵靠了過去。
看著天子面帶不解，站在身邊的丁禮介紹道：「戰車上左邊持弓者稱為甲首，為每輛戰車的頭領，負責遠戰，右邊持戟者稱為參乘，負責近戰。左右兩側各有六名步卒，對戰車進行保護。」
「一輛戰車這麼少的人？」姬延回憶著前世所看的史書上的一些記載，疑惑的問道：「不是聽說一輛戰車總共百人左右嗎？」
丁禮道：「我王聽說的是一些大國的戰車配置，他們人多，會為每輛戰車配備較多的人員。除了車上三人，還會配置步卒七十二，力夫二十五，這樣便是一百人了。但咱們周國仍然沿用早年的做法，人員配置較少，不過在實際戰爭中跟眼前的訓練也是不一樣的。」
「實際戰爭中，戰車一般都是駟馬牽引，但現在的訓練為了簡便只用了兩匹馬；每輛戰車還會配上十五名力夫，以供應各種軍需後勤物資，現在也沒有配備。戰車上士兵兩人，馭者一人，兩側步卒十二名，隨車力夫十五名，總共三十人便組成一乘。」
「原來如此。」姬延這才明白過來。
大約一刻鐘后，戰車準備停當，可以出發了。一個卒長揮動著旗幟使勁向下一壓，馭者們紛紛舉起手中馬鞭，另一隻手緩緩鬆開了韁繩，一陣陣希律律的馬嘶聲之後，戰馬便拉著戰車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