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巷

秋高氣爽，皎月當天，平日里安詳的樊城，今晚的光景卻是頗為緊張，因為那妖怪吸人精血的事兒，張知府還算稍有良心地派了數十隊人馬在城裡大街小巷巡查。

而金府之內，金富貴隻身一人從那『懷香閣』踱步而出，神色凝重：『這無塵大師之語若是無錯的話，這吸食人精血的不是妖、而是污鬼，且這鬼不單行，應當是成雙而行。』

『單從今日的巡查來看，好似沒什麼可疑人物突然出現在樊城，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最近出現鬼怪，為何直到今日才大開殺戒？』

「啵啵啵啵！」走過金家大池塘之時，那水面居然不停地冒出氣泡，想必是那九龍戒在底下躺了一天，嘮叨了一日。

金富貴「哼」地一甩袖，想到昨日那無禮女子與這枚奇怪的戒指聯合起來捉弄自己，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明日再去城西邊七十二口死者家中查探一番，看有沒有忽略的線索，若是有目擊證人的話，那是最好，這樊城污鬼一日不除，民心一日不得安寧啊！』

咯咯一推門，金富貴來到了自己起居的閣樓，其內各家字畫——「青綠山水」、「百行草書」整潔有序地掛在大堂內，紫檀雙鵰傢具一應俱全。

從腰間掏出那所謂「內有乾坤」的乾坤袋，解開繩口，一柄長四尺、重約十斤的枯木禪杖噌噌顯出，此物正是無塵大師的法器——「老禪杖」。

這老禪杖看上去頗為陳舊、且樸實無華，感覺就像是一塊大木棒一樣，若是親手握住，感受到其中滾滾力量泉涌，打死金富貴他也不會相信此物乃是不可多得的佛門寶物。

『這根破木棒就跟個燒火棍似的，看似也是沒什麼了不起，難道真如那無塵大師所言：『一來此杖乃是我倆的誓約，二來此物之內，有著老衲未廢前的佛法元力，遇到那污邪鬼怪也能救施主一命。』』

死盯著「老禪杖」良久，金富貴實在憋不住胡思亂想，便撓起了腦袋，自我安慰道:「哎，我這凡人怎能知道這其中奧秘，不管了，有根救命稻草總比沒有好，就當是給自己壯壯膽唄！」

而在閣樓之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悄悄潛入金府，往那池塘之處躡手躡腳地潛行而去。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金富貴那歡喜冤家——朱瀾。

「啵啵啵啵！！」

那水底下的九龍戒像是感應到了朱瀾的到來，氣泡冒的更為猛烈。

朱瀾壓低了聲音，四處呼喊著：「九龍……九龍！」

「啵啵啵啵！！！」

一聽有人在呼喚自己，這水泡幾乎像是丟了鹼石一般，冒起密密麻麻地一大片，可想這九龍戒指是嘮叨了多少句呢！

「你在湖裡？」

「波波！！」（在啊，本戒在湖裡！）

「咦，我怎麼能聽懂氣泡說話？」

「波波？！啵啵啵啵！！」（驚訝什麼呀？笨蛋，快救我！！本大人都快溺水而亡了！！）

「你居然罵我，不救你了，臭戒指！」

「波波！！啵啵啵啵！！」（別啊，我錯了！！大美女求你救救我！！）

「好吧……」

撲通一聲，那朱瀾一躍而入，一番后，終於是在湖底將那「九龍戒」給救了出來，若是金富貴知道必定會嘲諷道：果然是傻子國的倆同胞，真是一對活寶！

「呃~~本……本大人差點死掉……」那九龍一處水面，便「噗噗」地開始吐著水，但還不忘繼續嘮叨。

「好了，九龍戒，樊城出大事了，你知道嗎？」朱瀾問道。

「那必須出大事~」

「為什麼這麼說呀？」

「嘿嘿~你也不看看本帥戒是誰，我乃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樹梨花壓海棠，玉樹臨風……」還沒等九龍戒自誇結束，便被朱瀾堵住了嘴，繼續開始「嗚嗚嗚！！」地悶語。

「好吧，我被丟入水中，湖水隔離了我對樊城的庇護，自然污鬼就敢進來了。」

「這……你這麼厲害？！」

「拜託，你以為我很弱？」

「很弱……」朱瀾頻頻點頭，肯定道。

「哼，我現在的能力是被封印住的好嗎？若是我完全解除封印，哼哼，那傢伙……」

「好了，別說這些啦，趕快想想怎麼幫金元寶除了這兩隻污鬼吧！」就算同是傻子國的同胞，朱瀾也是受不了九龍這二愣子。

「喲，小妮子情竇初開了？」九龍一聽，整個模樣變得猥褻無比，漲大著個鼻孔、瞪大了眼珠子道。

「去死！！」

只聽見啪地一聲，那九龍戒被重重地摁在了地上一塊堅硬的大石頭上，只聞得那「嗷嗷」只叫的疼痛之嚎。

「咳咳，好吧，很簡單，讓金富貴戴上我，他自然就能對付這波污鬼！」

「他就變厲害了？」

「嗯嗯……就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就在此時，只聞見金府之外一陣急促的步伐踏來……

「金公子，金公子！！大事不好了，那妖怪又出來做怪了！！」

「在何處？」金富貴披上衣物，連忙往外趕。

「就在城東那一片！」

「走！」

而在這數十人疾行之後，朱瀾也揣著九龍戒緊隨其後。

……

一到城東，只見街道之上已然洋洋洒洒躺著數十人，死狀皆是與昨日相同，皮膚乾癟，且膚色如黑漆刷過一般，毫無血色。

「就在此處，有人看見兩道白影閃來閃去，一眨眼的功夫，人都倒下死了！」

此時此刻，無人再敢上前一步深入那漆黑的街道死巷。

「呼！」金富貴掏出了腰間乾坤袋，拿出那柄或可用來保命的「老禪杖」，雙手緊緊地攢住，心中激勵道：『自古邪不勝正，我今日做的也是與父親一樣、降妖除魔、匡扶正道的積德之事，男兒大丈夫，豈能被這已死之人給嚇退？』

「小五、小六，跟在我後邊！」金富貴眉頭一皺，臉上雖是有些畏懼之色，但也不妨礙其英勇無畏的行為。

金富貴試探著踏出了第一步，往那最佳之處的屍體走去。

「果真是死狀一模一樣，頭上那銀絲一般的東西！」小五查探著屍首，回報道。

「嗯，那位無塵大師說這是污鬼特有的鬼精，乃是專門插入天靈蓋之上、百會穴之處，從哪兒抽干整個身軀的！」四處防範著的金富貴言道。

「咻，咻！」

忽然之見，死巷深處，滿是黑色瘴氣之處，兩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若不仔細觀察必然是會被疏忽！

「公子，在那兒！」

「小五小六……你們二人守在此處，我不想你們和我一起涉險……」

「不要，公子，我們要和你一起……」

「你們敢忤逆我？！」猶豫了數秒后，金富貴一咬牙，握著「老禪杖」的手都出了一掌的冷汗，喝道：「妖魔鬼怪，哪裡逃！！」

言罷，只見其向瘴氣瀰漫的死巷飛奔而去，獨自一人。

在場之人，無論是官差、或是百姓、還是小五小六子，無一不為金富貴的勇敢而感到佩服、然而擔心。

此時混在人群之中的朱瀾更是心驚肉跳：傻金元寶、白痴！你一個凡人怎麼會是那污鬼的對手啊！

「小妮子，還不速速追上去，他毫無仙力，這一去就算是有老禪杖也難逃一死！」九龍戒似乎頗為關心金富貴的安危，急吼道。

「好！」朱瀾不假思索，顧不上旁人勸阻以及自身安危，連忙往滿是瘴氣的死巷裡鑽去。

或許他們認為其這一去是送死，但對於能感知到「老禪杖」無上佛法之力的金富貴而言，這確實是一場賭博，為了守護樊城數萬眾生的賭博！！

……

死巷之底，金富貴瞪大著眸子向著各處掃視了一圈，喝道：「何方妖孽，速速現身！！」

「呵呵~」一道白影呼嘯而過。

「咻~」另一道白影再次掠過，懸停在了金富貴面前。

「是你？！！」金富貴瞪大了眸子，驚嘆道。

前者鼓起勇氣，旋即下意識掄起地掄起「老禪杖」向那污鬼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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