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怎麼燙的這麼厲害
180:怎麼燙的這麼厲害
裴靖遠關了手機,隨手扔在桌上,雙腿交疊,整個身子都靠進椅背。
拉開辦公桌最上層的抽屜,拿出煙盒和打火機。
淡青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俊臉,氣質愈發的淡漠矜貴,眼眸深沉冷淡,讓人琢磨不透!
剛抽完煙,陸懷眠的電話又來了。
裴靖遠蹙眉,有幾分不耐煩,「有事說事,忙。」
聽筒那邊傳來秘書的聲音:「陸總,這裡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嗯,放著吧,」在秘書面前,陸懷眠收回了那副弔兒郎當的神情,「大哥,有點事,先掛了。」
............
裴靖遠處理完公事,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郁七七和霍啟政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裴靖遠回來,郁七七急忙跑過去,將他堵在玄關處,拉著他的手臂左右搖晃,「哥,我闖禍了。」
裴靖遠拉下她的手,「你闖的禍,現在不歸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郁七七的性子雖然歡脫,但從小懂事,即使闖禍,也不會是太大的事。
「我......」郁七七瞧了眼二樓的方向,咬著下唇,「是關於容姐姐的事。」
裴靖遠擰眉,神色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推開郁七七往二樓走,「出什麼事了?」
「我......」郁七七神情局促,遲疑了幾秒,惱怒的朝他說道:「還不是怪你,你和傅南一的緋聞,都成了熱搜榜了,我怎麼知道一點進去就是你的頭條啊。」
這段時間,郁青藍明令禁止了容箬看電視、手機之類的電子產品!
郁七七是醫生,崇尚現在的科學坐月子,怕容箬無聊,偷溜進去跟她玩。
中途她刷微博的時候,看到一條好笑的段子,就將手機遞給了容箬。
悶了幾天,好不容易看次手機,就停不下來了......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
郁七七低聲抱怨:「都結婚了,還和那女人糾扯不清,容姐姐現在坐月子,萬一生了氣,以後落下病根,看你怎麼辦。」
裴靖遠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腳步卻明顯快了。
郁七七跟在他身後,路過沙發時,被霍啟政拽住了手臂,「開始了。」
他說的是郁七七剛才看的津津有味的電視劇,裴靖遠開門進來時,正好是廣告。
...........
裴靖遠幾步上了樓,心裡擔心容箬,沒仔細注意地上。
腳下踢到塊東西......
那東西撞在門上,『砰』的一聲!
裴靖遠低頭,看清是什麼后彎腰撿起來,擰開門。
容箬躺在床上,背對著他,聽到門聲,也沒轉過頭來看一眼。
「怎麼把遙控器放在門口?」他走過去時,順手將遙控板放在門口放花的桌子上。
容箬不說話,拉著被子,身子往下縮,直至整個人從頭到尾都蒙住了,次啊消停了。
裴靖遠被她孩子氣的舉動f弄得微微失笑,「生氣了?」
容箬還是沒說話。
他就坐在床邊上,耐心的等她憋不住從被子里出來。
順便看了眼據說已經上了熱搜榜的微博!
照片清晰度不夠,勝在角度好,兩人的臉都完全暴露了出來。
身邊有動靜......
裴靖遠鎖了手機屏幕,抬眸去看她。
容箬還縮在被子里,另一側掀開了一條縫。
「還躲上癮了,嗯?」裴靖遠伸手將她撈起來,連人帶被子一起擁進了懷裡,扒拉下被子,將她的腦袋露出來。
親昵的剮蹭了一下她冒著薄汗的鼻尖:「還在生氣?傅南一當時被人撞了一下,差點摔倒,我碰巧扶了她一下。」
容箬別開臉,避開他的觸碰,沙啞無力的道:「我想睡覺。」
裴靖遠眼神暗了暗,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低啞著嗓音,「聽七七說,你今天睡了一天,還困?」
說話間,他已經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照片上的事,真的只是意外。」
容箬悶了一整天,情緒不好,連帶著脾氣也暴躁,「那你和她見面,也是意外?」
男人沒有說話。
眸色晦暗,眼底彷彿凝出了一層薄冰,「箬箬,我做事,有自己的目的,你不用操心。」
她相信裴靖遠,不會和傅南一有那方面的牽扯。
但是如今。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舊情復燃,難道,她不能要一個解釋嗎?
他有他的目的,那麼——
容箬氣怒,掙扎著要從他懷裡下來,「那你娶我,是不是也是目的?」
這話,只是一時的氣話。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媽媽以前經常告誡她,兩個人即使吵架,也不能說傷人的話。
正準備道歉,裴靖遠一直攬在她腰上的手已經鬆了。
起身,手插進西褲包里,臉色在燈光的照襯下晦澀難辨,「既然困了就先睡覺,我去趟書房,還有些公事沒處理。」
容箬維持著剛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的動作好一會兒,直到聽到關門聲,她才轉過身來。
眼眶通紅通紅的。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咬緊下唇。
抬眸看向天花板,又看向旁邊的花束,反覆了好幾次,才將眼底的濕氣壓回去。
這還是結婚後,他們第一次爭吵。
容箬不知道怎麼處理,如果是其他事,她還能湊上去撒嬌耍賴,但是這件事......
...........
書房裡。
裴靖遠站在窗戶旁打電話,偏著頭用肩膀夾著手機,嘴裡咬著煙,一隻手拿打火機,另一手攏著微弱的火苗,「黑皮,事情怎麼樣了?」
「大哥,sorry,暫時還沒有眉目。」
裴靖遠將打火機揣回褲包里,拿起電話,眉頭擰緊,「五天時間。」
那頭,黑皮有些猶豫,但還是應下了。
五天時間,要調查一個完全一無所知且警惕性極高的男人,不是一樣容易的事。
掛了電話,裴靖遠又點了支煙,看著窗外的夜景靜靜的抽著。
有些事,他不想讓容箬接觸。
比如,他現在正在做的!
所以,即使知道她不高興,也沒有多作解釋。
在書房站了一會兒,想著容箬的情緒大概已經平復了,才轉身折回房間。
剛出書房,就聽到樓下廚房有響動。
主宅這邊,晚上就邱姨當值,媽媽睡的早,又一貫注意保養身體,過了35之後,就從來不吃宵夜。
剩下的,就是七七和霍啟政了。
正好有些口渴,就轉身下了樓!
廚房裡,容箬正準備煎雞蛋,蛋打到碗里,灑了蔥花,加了鹽、味精,攪勻后,倒入已經熱了的油鍋里......
裴靖遠沒料到在廚房裡的人居然是容箬。
她系著圍裙,頭髮用發圈隨意的紮起來,似被煙霧薰著眼睛了,微微側頭——
燈光下,能看到她薄薄的耳垂上,細細的絨毛及那個小小的耳洞!
裴靖遠倚著牆,雙手環胸,靜靜的看著她煮麵。
容箬捧著煮好的麵條,一轉身就看到身後站著的裴靖遠,嚇得差點沒將手裡的碗丟出去。
「靖哥哥。」
習慣性的稱呼一出口,她才記得他們剛鬧了情緒,咬著唇,一聲不吭的從他身邊走過。
「箬箬。」
裴靖遠叫住她。
容箬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我也餓了。」
容箬看了眼碗里的面,她正好下多了些,分成兩份份量雖然不多,但宵夜也不能太過。
「我去拿碗。」
裴靖遠繞到她正面,接過容箬手裡的筷子,俯身吃了一口:「分兩份又得多洗一個碗,一個就夠了。」
容箬第一次瞧見他這麼無賴的一面,怒極反笑,不客氣的抽走他手裡的筷子,「說的好像是你洗一樣。」
「邱姨年紀大了,醫生說不能太過操勞。」
裴家傭人很多,但能進主宅的,寥寥無幾。
這些年,廚房的事都是邱姨親自操心!
容箬:「......」
裴靖遠已經趁著她失語的片刻,接過了她手裡捧著的碗,只用了一隻手端著,另一隻手牽著容箬。
她的掌心溫熱,還有些水漬!
「下次如果餓了,讓傭人做,你現在最主要的是養好身子。」
容箬翻著白眼嘀咕,「病人這麼辛苦做點吃的,你還搶,臉皮厚。」
說話間,裴靖遠已經牽著容箬坐到了餐桌前,又折到廚房裡取了雙筷子,「宵夜不能吃太多,兩人分正好。」
容箬拿著筷子,咬著下唇半天沒動。
裴靖遠慢條斯理的吃麵條,他平日里吃東西是不發出聲音的,這會兒似乎有意折騰她,時不時的發出些聲響!
容箬是真的餓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晚下來煮麵。
但如果她湊過去,肯定會和裴靖遠挨的很近。
容箬鼓著腮幫子,生氣的拿著筷子在碗底猛戳了幾下,濺起的湯汁落到裴靖遠的衣服上。
在家裡,他穿的是件白色的休閑服。
油湯濺在衣服上,很明顯!
裴靖遠拿著筷子的手頓住,容箬咬著唇,有些局促的看著在衣服上暈開的一團油漬。
「消氣了?」
他直起身子,挑了下眉眼,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
「沒有。」
容箬低頭吃面,聲音悶悶的。
裴靖遠放下筷子,靠著椅背,一隻手搭在上面,靜靜的看著她吃面。
吃完面,容箬將碗筷放到廚房,也沒跟裴靖遠說話,直接就上樓了。
還特意繞開了餐桌的位置。
裴靖遠訕笑著摸了摸鼻樑,在位置上坐了兩秒,見容箬已經上了樓梯,才起身追上去。
彎腰,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來。
「啊。」
突然的失重讓容箬低叫一聲,手下意識的揪住了他的衣領,踢著雙腿,「裴靖遠,你放我下來。」
裴靖遠抱著她往樓上走,壓低聲音,眼眸往樓上的方向掃了下:「如果你想被所有人都聽見,再叫大聲點。」
「你......」
容箬瞪了他一眼。
閉著嘴不吭聲!
雖然別墅的房間都做了隔音處理,但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郁青藍睡眠淺,很容易被吵醒。
裴靖遠笑聲低沉,「難道?真讓我跪遙控器才能消氣?」
「沒有。」
「都將遙控器放在門口了,還說沒有?」
他剛踢到的時候,只以為是不小心落在外面的,後來想想,估計著是懷裡這個小丫頭故意放的。
「跪著還不能換台?」
他記得容箬以前隱隱約約的提過。
當時他只是笑笑,當成小孩子胡鬧!
回了房間。
裴靖遠去浴室洗漱,他一身煙味還沒有散,身上衣服上也沾了幾滴油漬。
*****
宏寧的某處包間。
裴靖遠到的時候,徐昀箋已經在了。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五官模糊不辨,看到走進來的裴靖遠,他眯眸,狹長的眼睛里,只餘下那雙黑的滲人的瞳孔!
臉上再沒有初見時,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溫潤。
徐昀箋輕輕的晃動著手裡的紅酒杯,神態慵懶,「裴總,我以為,比較著急的會是你。」
裴靖遠坐下,已經有服務生動作迅速的拿了酒杯放在他前方的桌上,正欲倒酒,裴靖遠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包間里就剩下他和徐昀箋兩個人,裴靖遠傾身,親自給自己倒了杯酒,直言道:「我是比較急。」
放下酒瓶時,抬了抬手,露出被袖口遮擋住的腕錶:「我要在一個小時內趕回去,內人睡眠不好,夜裡容易受驚。」
他是接到徐昀箋的電話出來的,走的時候,容箬還睡著!
「那我就直說了,」徐昀箋坐直身子,放下酒杯:「裴總,讓你那些人撤了,我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不值得你費那麼多心。」
裴靖遠神色淡淡的,俊朗的面容上,透出平日里少見的戾氣,他冷冷一笑,捏著杯子的手用了力道:「我還以為你叫我來,是打算說了。」
徐昀箋掀眸與他對視,像是訝異,聽了她的話后,不由的微微皺起了眉。
沉寂的包間里瀰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光線很暗,到處都是投射出的暗影,連兩人的臉也是模糊不清的!
裴靖遠也不說話,安靜的喝著酒,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腕錶上的時間。
「裴總,」徐昀箋淡淡的一笑,撣了撣剛才抽煙時,落在身上的煙灰,「我和您一沒私交二沒商場上的來往,令夫人的病,在診所的時候,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恕我不懂,我這裡,還有什麼是您想知道,且這般費心費力的。」
裴靖遠而立之年便已經接管了裴氏十年有餘,也算是閱人無數,如今坐在這光線昏暗的包間,卻看不透面前徐昀箋的心思。
容箬一個人在家裡,他不放心,看了時間,已經快到五點了。
也無心多留。
起身,「既然徐先生不知道我想聽什麼,那我只好去找知道的人了,」他撣了撣西褲上的褶皺,「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開口了,如果真說話了,我還幫了徐先生一個大忙,是嗎?」
他這話聽起來很突兀且無厘頭,徐昀箋本來沒怎麼用心聽,今天主動約裴靖遠,也只是讓他的人別再跟著他!
但心裡忍不住將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臉色大變,站起來時,碰翻了桌上的杯子。
紅酒灑出來,潑到了他銀灰色的褲子上。
濡濕了一大片!
他冷著臉,五官扭曲,溫潤的五官也攏上了層陰鷙。
咬牙沉聲道:「裴總,我一向當你是個君子,行事光明正大。」
徐昀箋有這樣的反應,在裴靖遠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只是笑笑,轉身看著一臉怒意的徐昀箋,雲淡風輕的眯眸,「徐先生真是純真。」
裴氏涉及的產業,五花八門,明面上的,暗地裡的......
君子行事?
徐昀箋現在哪還有心思理會他話里的諷刺,連一貫溫潤的偽裝都裝不下去了:「你不能動她。」
「那要看徐先生的意思了!」
「容小姐在我的心理診所外面出事,我的確不知道。」
裴靖遠皺著眉看錶,明顯是沒有耐心了,看著沉默下來的徐昀箋:「我還能給你五分鐘。」
.........
容箬做惡夢了。
夢到自己整個人都被泡在開水裡,燙得全身的皮膚都要炸開了!
腰疼、腿疼......
全身都疼的厲害。
尤其是腦袋,疼的感覺都要爆了。
鼻子被人捂住,呼吸不了,肺里悶疼悶疼的!
她蜷縮著身子,難受的呻吟,小聲的喊了句:「靖哥哥。」
習慣性的伸出手,卻觸了個空。
容箬被驚醒了,猛的睜開眼睛,身側沒有人,被子也是冷冰冰的!
她坐起來,身體還能感知到夢裡那股逼人的灼熱,熱的很,頭疼,鼻塞,整個身子都軟的沒有力氣。
看了眼床頭上的鬧鐘,已經五點了。
她口渴,起床去樓下倒水!
邱姨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裡忙碌著做早餐,看到容箬下來,笑著問:「少夫人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嗯,睡不著。」
她的聲音虛軟無力,臉色酡紅,嘴唇乾的起了皮。
一邊倒水,一邊用手背貼了貼額頭。
原來不是做夢,而是發燒了!
「少夫人,您不舒服?」
見她一副怏怏的神情,說話也有氣無力的,邱姨擔心的問了句,手也跟著伸出去了。
「呀,怎麼這麼燙,少爺呢?」
她急忙接過容箬手裡的杯子,「我給瀾醫生打電話,您先去床上躺著,這月子里,可不能感冒,萬一打點滴,以後身體的毛病可要落下一堆。」
容箬迷迷糊糊的被她推著往外走。
聽到邱姨又問了一遍:「少爺呢?怎麼燙成這樣也沒發現?」
「應該是去跑步了吧。」
邱姨瞧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這黑洞洞的,能去哪裡跑步。」
容箬想說『有路燈呢』,但實在不舒服,就懶得說了!
躺回床上,邱姨拿溫度計給她測體溫,容箬乖乖的,也沒問要水喝,只是不停的用舌尖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