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牢頭
當晚，小琅睡夢中想起白天穆子聰看自己的眼神，總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是又老是想不起來。過了一陣好像快要想起來了，她努力想抓着那一絲線索。正好這會兒翻了個身，忽然踢到了一團什麼，小琅心頭一驚一腳猛地踹出，口中斥道：「什麼東西？」
「哎喲——」床上腳踏板上傳來撲通一聲並小靈子的痛呼聲。
「你什麼時候爬到我床上來的？」小琅掀開被子趴到床邊，跟小靈子大眼對小眼。
小靈子揉着腰爬起來，「我先前做了個噩夢，就抱着枕頭來找你了。看你睡得香，就沒吵醒你，在你腳邊睡下了。」
「做噩夢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門神，還管鎮宅的？」
「這上頭就你是女的好吧，我也是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湊合用了。你就不能溫柔的問問我夢到什麼了，安慰我兩句啊？」小靈子又要往床上爬。
結果被小琅用手推了下去，「男女七歲不同席懂不懂？還湊合用，我同意你拿我湊合用了么？」
小靈子理直氣壯的伸出一個巴掌，「我這模樣只有五歲。」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縹緲峰上終於又有了個女的啊。
小琅想起當初在小院被師兄科普『男女七歲不同席』時，自己也是這麼理直氣壯的比了個六就繼續爬到他床上躺下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站在腳踏上已經過了十多招。小琅自然不是小靈子的對手，還是被他爬到了床上。小琅想起當初的自己，也沒有一定不讓他上來的意思。看他都躺下蓋好被子了，便也躺回里側，「你才五歲，不會尿床吧？」
小靈子冷笑一聲，小琅反應過來小靈子是沒體液的，而且他一直都像變得跟普通人一樣。自己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么？訕訕摸摸鼻子，「睡了，睡了啊。小琅可以鎮宅，包你下半夜不做噩夢。」她聽師尊說過，小師叔以前被妖族當成蛋蛋師叔抓走折磨過。可能，這就是他噩夢的來源吧。
洛清遠自然是聽到這邊的動靜了。嗯，小琅上來了，小靈子就不會半夜做了噩夢抱着枕頭鑽進他房間了。他總是習慣了驅除床上的異物。每次小靈子都是可憐兮兮的睡在他的腳踏板上，省得被誤傷。他看了都覺得很過意不去。實在是年輕時差點被人算計了去，就有了戒備心。人家十年怕井繩，可他這都過了過少年了！
半個月後，霍太上長老回來了。自然還是一回來就直接上縹緲峰頂向洛清遠復命。修鍊中的小琅得知便沏了一壺好茶端進去，然後杵在一邊旁聽。
霍太上長老不以為意，掌門的弟子嘛，將來肯定是支撐鶴鳴山的中堅力量。當下便道：「我看對方也就是做個樣子，就連白狼都不是很急的樣子。不過，他們居然真的沒有動從鶴鳴山出去的人。」
「他們不動那些人，要麼是動了沒用，要麼是動不了。不過如此一來，我們再對穆子聰上手段就有些過了。而且，那個狼頭圖騰本來也不好破。這種情況下我再親自出手，不但耗損功力，講出去也成了笑話。如此，我還真看不穿他到底是雪狼王的兒子還是更遠的血脈後裔了。算了，不糾結這個了。先看管起來就是！他們如今總不至於還能來鶴鳴山天獄劫獄。」
鶴鳴山幾百年前被人劫過獄，但那是因為師丈本來就在鶴鳴山裏，而且還有齊師叔那個來卧底的魔族女人逃離后又跟着龍虎山的人潛進來作怪。如今，在萬劍一和阿則清理了一遍又一遍之後，是不會再冒出這樣的內應來的了。
「掌門，各派的掌門人來鶴鳴山不會出問題么？畢竟如今談判已經破裂了。」
「他們都是按地域一群一群的到附近有傳送陣的大城鎮集結。阿則已經分別派出接應的人。也不能因噎廢食，因為妖族冒頭，大家都不敢出來走動了。上一次從鶴鳴山離開的多是婦人，所以咱們必須多費心。這些人如果能自保都不能，還掌什麼舵？」
「可是要是被人一網打盡，那各家……」
「各家都是有儲備的掌門人的。而且，天罰森林和靈獸山脈出來的通道我都已經安排了人封堵。」洛清遠說着看小琅一眼，然後問了個她關心的問題，「聽說白狼這幾百年都是以獸身出現。她來和你談判，不會還是吧？」
「那倒沒有，她是以人形露面的。風采不減當年，美人依舊。」虧得是他去，他可是早知道她的狠辣，又在祖師堂孤寂的度過了幾百年，不然換個人還真可能把持不住。
拿着托盤站在師尊身後的小琅眨巴眨巴眼，原來狼母早就可以幻化人形了。她這幾年還將煉丹堂的避雷大陣分期分批死記硬背了下來，預備給她歷化形天劫的時候用呢。實在是修為越高，天劫越厲害。奇怪，既然狼母早就化形了，幹嘛一直以獸身出現？
她一直就站在屋裏摻茶倒水，等太上長老離開了才收拾茶盞和茶杯預備出去。
「小琅，如今你成了我的弟子。你狼母無須打聽，也能很輕易的聽到你的消息。大概以後，你也能經常聽到她的消息。」小琅之前一心想着回家探親什麼的，暫時是沒可能的了。
「哦。師尊，弟子覺得穆子聰好像認識弟子。我也覺得看他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昨晚半夜腦子裏靈光一閃了下，可是被小靈子一鬧就再找不回來了。
洛清遠楞了一下，這可真是百密一疏。小琅的身世此時曝光絕對不妥。雖然穆子聰現在沒有往外說，但難保以後。看來是不能用長老會的長老看守他了。自己回頭再給天獄加一層防護的厲害陣法好了。
其實長老們也很不情願輪值去看守，天獄里沒有靈氣啊，只能用靈石進行修鍊，耗費頗大。不過職責所在，掌門安排了又不能不去。好在三十六個長老大家輪著也要十二天才能輪到一次。所以在聽說不用他們再去，都由小長老承包之後大家自然不會有意見。
有意見的是小靈子！
「憑什麼就落到我一個人頭上啊？我是編外的。」
「那你拿月例沒有？拿了就得幹活。你都這麼大了，我不能還慣着你，白養活你。」
小靈子知道推脫不掉，最後只能討價還價，「我沒可能一天十二時辰的守着的，我頂多每天去看幾次。其他時候都讓傀儡看着就好，靈石師兄得報銷！」
洛清遠點點頭，「就一隻傀儡怕是不夠。」
小靈子眼睛一亮，「那師兄再給我……」
「自己上煉器堂去領。」
小靈子和鄭堂主只是勉強和解。讓他去跟鄭達要東西，他多少有些不情願。小琅自然就被他拉着去了。小琅也是修鍊之餘，想想沒什麼事就陪他去了。反正鄭堂主很歡迎她。
鄭達聽說了他們的來意，很爽快的給了兩隻性能最好的。
小琅不無擔心的道：「上一次，小師叔的傀儡就被人蒙蔽了。」
鄭達笑笑，「那隻傀儡不過是掌門當年練手練廢了的殘次品。」說完陡然覺得不對，忙看向小靈子。後者道：「我早就知道了。師兄拿出來用的這幾隻統統都是殘次品。反正也只是做些小事兒，或者拿給我當玩具。」
小琅問道：「那煉製得好的呢？」
「都給蕭遙拿去用去了。」小靈子說完看向鄭達，「多謝了！」姓鄭的做事還算不錯。
鄭達道：「呃，不用謝，公事嘛。再說用完了要還回來的。」
還？小靈子就沒這概念。讓他當牢頭，還不得給點額外報酬》反正他是不會還的，當下道：「你到時候找我師兄要去吧。小琅，我們走！」
鄭達笑笑，那不就是讓掌門折現？罷了，到時候他給個折扣好了。
小琅看小靈子從椅子上蹦下來就直接往外走，忙朝鄭堂主躬躬身，然後追了上去。
鄭達感慨，掌門教出來的徒弟，可比教出來的師弟有禮貌多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小長老的模樣不會長大，心性也始終如一吧。這小子就是個五歲娃的心性！得了，為了謹防他以後罷工，他還是趕緊讓手下繼續提升傀儡的性能吧。
當天，洛清遠抽空去天獄佈陣，小琅隨行觀摩外加打雜。她還是覺得牢房裏的穆子聰一直在看着她，眼神古古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反正以後這裏就是小靈子負責看管的了，也不怕穆子聰胡說八道。小靈子肯定不會出賣她就是了。
小靈子也來了，他從空間塔里掏出一個高級傀儡擱到地上。那傀儡便按既定程序坐下不眨眼的盯着穆子聰了。
小靈子托著下巴蹲在旁邊，對穆子聰道：「你瞪啊，看你們誰瞪得久！哼，警告你，以後不許這麼看着我們小琅。憑你眼睛大啊？別以為你玩兩種身份哄騙郭霖的事兒我們不知道。就你那點道行，對上我師侄都太淺了。簡直是虎父犬子！雪狼王如果真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根本就是報應嘛。」
穆子聰發出兩聲低笑聲，然後轉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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