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相親

莫古的這個問題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足以讓她大吃一驚。胡小妖緩了緩，慢慢轉頭看向窗外。

潺潺的流水間，有一輪明月盡顯芳華。

她不能讓莫古發現她的身份。這麼多年來關於狐妖的傳說能一直這麼撲朔迷離，也全在於她的小心謹慎。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

「莫少為什麼這樣問？」她的聲音平靜如水，柔柔的，美美的。

莫古轉頭盯著她的側顏，皎潔的月光籠罩著她，柔順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舞。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胡小妖是漂亮的。

「你不用裝模作樣。我分分鐘能讓你現出原形。」莫古掐滅煙，身體前傾向胡小妖靠近，與此同時胡小妖轉身回頭。

剎那間，四目相對。莫古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誇張的，放肆的。

「莫少覺得我和曾經不一樣了？」胡小妖也笑，把莫古對她的懷疑一一拆穿，「你在想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靜，這麼美麗……甚至這麼誘人？」

他對她的懷疑，說穿了無非是覺得她整個人脫胎換骨，不像曾經那個讓他噁心反感的女人，但他不願承認，只是強調細節，「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古琴？你什麼時候敢對艾克動手？你又怎麼敢……」

話並沒說完，胡小妖突然淺笑出聲，如同銀鈴般透徹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下悠悠地回蕩。莫古不懂女人，也不懂愛情，她可以抓住這兩點，對他進行他聽不懂的，也無法反駁的說辭。

「莫少沒有愛過，自然不會知道當有一個人可以讓你褪去一身驕傲，愛到瘋掉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她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明亮的雙眸里瞬間湧上一層朦朧的水霧。

「我何止會彈古琴，我還會很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你自以為了解我，可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對我懷有偏見。」胡小妖的聲音很好聽，語速讓人的心變得溫柔。不知不覺間莫古已隨著她的話，靜靜往下聽。

「你何曾知道，我曾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放棄生命。」摘掉手腕上的裝飾品，一條條駭人的傷痕裸露在空氣中，「你何曾看到，我為了你在深夜裡，哭到差點斷氣。」其實胡小妖沒有大家所見到的那麼惡劣，在她看來，胡小妖至少是一名勇敢的女子，但她也倔強，一直用僅存的自尊捍衛著尊嚴，否則她早被艾克等人拿下；她很堅強，雖然她曾一次次為了莫古去死，可她卻沒在莫古面前流過一滴眼淚，除非忍無可忍，她不會在別人面前流下一滴示弱的淚。

可也是這樣，她讓別人不懂得疼惜她；讓人以為她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她活該承受痛苦，甚至說不定她還享受其中。

女人，可以流淚。

女人的眼淚用得恰當就是毒藥。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緊咬著下唇，身體有些顫抖。比月光還要皎潔溫柔的目光輕柔地將莫古環繞著，顫巍巍的睫毛撲朔迷離地煽動。

莫古不自覺往後退了退。貼上了車門。視線落在她斑駁的手腕上。

「還有這裡，也留下了退不去的痕迹。」她指了指脖子，上面有莫古的名字，還有她的愛意，隨後她轉過身褪去外套，一點點將連衣裙的拉鏈拉下，雪白細滑的背部有幾個用煙頭燙過的烙印，像一朵梅花。

「莫少，如果我不是胡小妖……你覺得我還會是誰？」

莫古看著這些僅屬於胡小妖的特徵，片刻後偏過頭，看向窗外。

「只是現在的胡小妖確實變了。我曾經一直想，如果我再漂亮一點，再迷人一點就好了，或許你就會憐惜我，甚至愛上我……可惜吶，你永遠看不到我為了你勇敢的樣子，你只會覺得我很賤……我曾經每天都在幻想，如果有一日你可以為了我褪去所有的驕傲，喜歡我到瘋掉；如果有一日，你能叫我一聲小妖，你能溫柔的呼喚我……那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所以，胡小妖是真的死掉了。她為了一個不一定真實的傳說奉獻了自己的性命，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成為莫古的女人，哪怕只是一瞬間。

還好，她現在沒有完全佔據胡小妖的身體，這具身體里對莫古殘留下來的感情已經可以如同洪水野獸將此刻的她吞食。

不用演戲太過，眼淚就這樣自然的，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只負責，怎麼哭更漂亮，怎麼說話更動聽，怎麼表情更容易惹得男人憐惜。

胡小妖生前沒能在莫古面前好好哭過，這一次也算還願吧。

莫古忍不住回頭，看著眼前哭得嬌滴滴的女人。從來不覺得她是如此柔弱。從來沒發現眼淚竟是如此漂亮。

他無話可說。只是想起江暖昨日說的話……難道胡小妖在放棄了他之後找回了自我？變得不一樣了？

「你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他怎麼可能知道。胡小妖苦澀地笑了笑，穿好衣服，坐在座位上，直視前方。

朦朧的月光，如同絲綢在空氣中遊盪。

「我喜歡春日，因為它有燦爛的暖陽，有百花齊放，它生機勃勃。」頓了頓，「我愛你……不管你是黑夜，還是寒冬。是我的，不是我的，討厭我，或者憎恨我……」喜歡一樣東西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而愛一個人，不管他身上有沒有讓你喜歡的理由。

你就是愛他。

回頭，看向莫古，「你又知道放棄一個深愛的人是什麼感覺嗎？」

莫古從小到大，從未與人探討過如此矯情的問題。他顯得不太自然，愣了愣，乾脆轉頭髮動車，「我送你回去。」算是結束今晚的話題。

一路上胡小妖剛剛說過的話，她的眼淚總是在他腦海里不定時回放。惹得他有些莫名煩躁。抵達胡家樓下時，胡小妖竟然靠在車座上睡著了。

莫古關掉車燈熄滅火，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還是覺得不對勁，眼前的人說不上哪裡變了，卻讓他覺得哪裡都不一樣。

於是，他慢慢挪動身體小心翼翼地向胡小妖靠近……莫古也有一個特別靈敏的鼻子。他能聞出每個人類身上不一樣的味道。

他來到胡小妖脖頸旁，深深吸了口氣，狠狠聞了一口。

下一秒，他卻愣住了。然後有些失神地往後一靠，伸手拍了拍額頭，他有點懵……

媽的，好香啊。

不是香水味，它是一種沐浴乳、潤膚乳、洗髮露、護膚品等等……以及胡小妖原本的體香混合而成的一種獨特的香味。

這個味道讓他精神抖擻，卻又讓他神魂顛倒。仿若一杯釀了多年的好酒，只是聞一聞就醉了。

回過神來的他轉頭仔細凝視著胡小妖。從眉眼，鼻樑，紅唇，一路而下，到她雪白的脖子，性感的鎖骨……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與胡小妖這麼近距離相處過，更沒有和她獨自呆在車裡，聞著她的味道，觀察她的容貌和身體。

他原是抱著審視甚至戳穿她的態度進行的觀察，可此時……他不知自己觀察出了什麼，又有什麼用。

不知不覺間他伸出了玉石般的手，一點點向胡小妖的眼眸靠近。其實剛剛，他特別想摸一摸那晶瑩剔透像鑽石般閃亮的淚珠。

只是手還沒碰到她的眸，胡小妖便慢慢睜開了眼。那雙氤氳的眼裡猶如有不斷的霧靄騰騰升起。

「莫少？」她皺了皺眉，盯著那隻停留在半空的手，「你？」

「到了。」沒有半點慌張，轉身坐正，理了理衣服，一臉冷漠，「下車吧。」

胡小妖不做糾纏，打開車門，剛踏出一隻腳莫古又道，「今天的相親……」

「莫少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我會給我爸說，我們不合適。不用再安排下一次的見面了。」

呵。

莫古發動車，完美的側臉掛著一抹不羈的笑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對胡小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走。

胡小妖兩隻腳還沒站穩，莫古就如同風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題外話－－－－－－

考完試的妹子，舉個腳。

還沒考完的，舉個手。

不用考的，四腳朝天。

我已經躺好了，就等泥萌臨幸。